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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楼-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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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它自由了吗？”
韩靖斜眼看。
梁左明白他的意思，眼前那人首蛇身物终究是幻想之中的生物，依靠“幻神变”模型才渐渐有了形体，自以为拥有意识，想要追求自由。可它并不知道，自己原本就是不存在的，无非是被其他人创造出来研究用的产物。
离开幻神变的基础，它只是一团能量和一些信息的混合物。
“这是什么东西？”
“化蛇，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生物。水兽。人面豺身，有翼，蛇行，声音如叱呼。招大水。我利用数据模拟了一个影像，给它加入了一些夜魂的意识碎片，它就以为自己是真实个体了。”
韩靖摸出计量板，将化蛇的信息和配比数据记录在案，动作娴熟。
“现在我还只能够利用幻神变做一些很简单的模拟，距离谈萧瑜那样的差距还很大……人是最难模拟出来的，存在很多技术难题，最近我准备和齐元斋一起来研究，你觉得怎么样？”
梁左略意外：“你那么相信他吗？”
“相信他？不。”韩靖摇了摇手指：“自然要先签订一个保密条约，完毕之后再申请技术知识产权保护，是否应用还看以后的情况。”
梁左顿时有些不舒服：“幻神变是花姐的东西，这样拿来技术据为己有不好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据为己有了？”
韩靖冷冷说。
“幻神变所有权是谈萧瑜，而我和齐元斋是在她原本技术理论基础上做的延伸应用，自然归属我们三人。”
梁左知道自己误会搭档了，可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别看韩少爷有时候一脸正气，其实他这个人非常现实，有好处他绝对会考虑，有坏处坚决不会触碰，如果你看到有时候他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么必定背后有着一个让他无法拒绝了红利……
“刚才那个……只是你临时敷衍我的说法吧。”
梁左反驳。
这次换成韩靖有些尴尬，强自道：“做人要有原则，我是很讲原则的。”
“记住你自己的话……”
韩少爷这下郁闷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智商提升了，不好办啊这事。本来独享的东西要分给三人了，就不该去找什么冠冕堂皇理由，失策。
“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
正当梁左要离开时韩靖叫住他。
“之前同济会开了第二次会议，由于你在参战所以我就没有去通知你，不过我也没去成，挂了个名字在里头。”他突然低声道：“九龙岛出了一件事，你应该会有兴趣。”
梁左回过神来，九龙岛就是那片黑海之中的神秘高塔所在，是一处绝地。
“李慕染在那里遭遇了林玄成，俩人打了一架。”
梁左容不得他卖关子：“结果呢？”
“李慕染被林玄成杀了。”
梁左心神巨震。
第444章 废弃区意外
最近在废弃区发生了一件离奇事。
下雨。
整个废弃区开始降下黑色的雨，石油一样粘稠雨水中带着夜魂一样的腐蚀能量，将原本色彩还算鲜艳的废弃区染成烟灰色，废弃区原本积年不散的雾气也变得更加浓重，更是显出一股子迷离诡奇的味道。原本沉稳巡逻的黑衣剑士仿佛被这奇特的黑雨所激怒，极其具有攻击性，攻击一切目击到的从外而来的人和物。
外部还算是相安无事的一栋栋废楼也在黑雨之中有了变化，它们就像是一群沉睡的异兽从梦魇中醒来，有的楼睁开巨大彩色眼瞳四处寻找着什么，有的楼不断变化形态，从三层变成四层，从小洋楼变成砖瓦楼，一些楼甚至拔地而起在废弃区里飞行，废弃区以往沉寂低离的氛围转而躁动不安。更有一些激烈的怪楼开始往外渗水，看似无害的液体触到人就会让人燃烧起来，转瞬化为飞灰，有的楼则是在原地跳舞，窗户和大门不断开合，原本的地基和骨架也在摇晃摇摆，迈着不受控制的舞步，犹如一群从画卷之中走出来的神怪。
雾中出现了一些怪异之物，它们的脚步让人心脏剧烈跳动，恐惧地无法控制自己，偏偏它们永远行走在雾气之中，不示人以真容，被统称为雾中灵怪。
遭遇它们的人常常莫名其妙陷入沉睡之中，醒来之后只觉得头痛欲裂，莫名恐慌，精神上遭受巨大创伤，神神叨叨，难以控制自己。
各大组织开始召回自己门下在废弃区修行和执行任务的人。
黑海变得波涛汹涌，和平日完全不同。
与此同时，撤出来的人却看到玉京山副掌门林玄成带队一行人进入废弃区。据目击者所说，林玄成最终和李慕染在黑海上狭路相逢，双方无可避免一场大战，玉京山副掌门林玄成作为追捕顶级罪犯的行刑人，正面压制李慕染，李慕染想要逃走，被林玄成的神剑潮生刺中瞬间爆炸。
这就是外人远远目击看到的场面，后来也被玉京山证实。
李慕染再次被击杀了一次。
“什么叫再次被击杀？”
梁左听得迷糊。
“李慕染之前就被玉京山抓住杀掉过，只是她总能够以某种方式重生，所以她才被叫做‘逆转乾坤’李慕染啊。”
韩靖随意道。
梁左大惊，那岂不是无敌了？怎么都杀不死的怪人。
转瞬他又想到：“那你不能一次性说完吗？我还以为李慕染被杀了……”
“我的确说李慕染被杀，对于普通人来说，人被杀，就会死，可对她来说不是而已。”
韩靖将桌子上的幻神变模型收回到桌子里，毫无愧色。
他一说梁左就更是觉得心里痒痒的：“李慕染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被杀居然能够再次复生？”
“如果你知道这个秘密，请务必告诉我。”
韩靖如此回应。
好吧……下一个问题。
“渡鸦看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回去的？”
梁左一下子想到。
“有可能。”
韩靖一向说话不会太满，揉了揉额头，神色有些疲倦：“几天前我私下求证过，他的确认识韦思浩，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韦思浩说他是废弃区的原住民。”
所谓废弃区的原住民就是指长期居住在混乱之地废弃区的人。
或许在昆仑之中，废弃区是唯一一片还能够保持无秩序的危险乐园。因为在昆仑和联盟计划之中，废弃区就和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处堆放“垃圾”的地方，只是由于垃圾该怎么处理一直没有个定论，所以管理宽松，只有一条死规矩，进入里头的废楼不可以再出来。
愿意住在里头的人在大多人看来也是怪物，和怪楼一个性质，都是非人哉。
“渡鸦是原住民的话，回去是不是意味着黑雨对他们影响很大？”
梁左疑问道。
“黑雨代表废弃区雾中灵怪再次出行，渡鸦是回去帮忙转移一些里头的弱小者。”
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两道火红眉毛极为显眼，面容俊朗的羊归宁已经站在实验室门口。
“不过渡鸦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他被一头雾中灵怪拖入了黑海中……所以我需要你们俩过去帮他一忙。”
俩人静等他的下文。
羊归宁只是将手中一个卷起的卷轴递给韩靖，韩靖并没有立刻接过，而是先问：“这是什么？”
“定位阵法符箓，修仙者的道具，很好用的。”
说着羊归宁拉开卷轴，里头画了密密麻麻如同星辰一样的图案，中间用红色的金属线勾连起来，十分精密，就像是一张超薄的电路板。
“把这个上面的开关打开，上面的一层就能剥离下来，贴在一个安全的没有剧烈能量波动的地方，另一张给传送者，他就能够被传送过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想要找到渡鸦，然后把这个东西给他，再将他传送到我们旁边？”
梁左觉得这简直是多此一举。
如果能够遇见渡鸦，完全就能够帮助到他，这个用处感觉不大。
“看起来很笨吧？”
羊归宁倒是微微一笑：“黑海那里我不知道你们去过没有，他现在也许在黑海之中挣扎，你们未必能够靠近，所以需要你们将这符箓想办法投射给他，当然，你们也可以考虑更优先级的办法。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个设想。”
说着，他将符箓塞给梁左：“去吧。有团队频道内部联系语音，哪怕现在废弃区很不稳定，不过只要靠近某个距离范围内就能够互相沟通。”
等羊归宁离开后梁左看向搭档：“走？”
“……谁让你接这个烫手山芋的？”
韩靖额头青筋暴起。
梁左这才明白，不知不觉中自己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下来……
被坑了！
然而，他一直对废弃区那个地方的奇特环境念念不忘，恰逢黑雨时节，过去见识一下也算不错。
事已至此只能够这么安慰自己了。
第445章 深入
再次来到废弃区巨大的铁闸门处，戴青铜之证的梁左不免有些感叹，上次谨小慎微，过来是为了通过严弗找到六景的消息。谁知道后来会发展成自己也被困方寸山三年，而后又发生了那么多离奇事件……
三年时间，物是人非。
看似简单的一次寻人之旅却让梁左看到了严弗这个人隐藏的秘密，他居然属于恐怖组织无面人，被抓走的奇物山庄鹤掌门，严弗离奇出现在被盗走折返的黄泉车……
猛地他有了一个想法。
会不会严弗的发疯根本就不是无面人追杀导致？如果无面人要动手，像是后来在他脚心安置特殊杀人阵法足以说明，无面人对于严弗完全掌握生杀大权。那么前面只是没有追捕他，只是严弗自己撞破组织的秘密害怕而躲了起来？还是说，无面人完全是利用严弗来释放他们抓捕鹤掌门的信息，给所有人一个威慑？
梁左发现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迅速求助于搭档。
“……有这个可能。”
韩靖停下脚步，由于也佩戴了青铜之证，梁左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许这也是青铜之证作为权限执法凭证的一个优点，互相之间无法探知个人情绪，个人身份隐藏于群体意志背后，一切按照规则行事。
“如果说严弗是在废弃区被所谓的雾中灵怪导致近乎发疯……”
韩靖沉思片刻，自言自语。
“在这个假设前提下，他在保持最后心智时躲入那栋洋楼中，害怕自己无法传递完整的鹤掌门信息，就利用椰子将信息藏了起来。而后无面人来过，将他的耳朵取走。当奇物山庄的人来尝试带走严弗时，无面人袭击了他们，带走了严弗……一直到无面人盗走黄泉车，杀死了刘先生，他们利用严弗作为一个答复，告诉执剑人归零先生……按照这个事件逻辑线，无面人利用严弗既警告了可能动摇的组织内部分人士，又展示了他们的无所不能，还很漂亮地毁掉了严弗。干得不错。”
说着韩靖很快翻阅了一番“昆仑之书”，得出了一个更加具体的消息。
严弗失踪的第三年废弃区也下过黑雨，动荡过一阵子。
“虽然这件事可能性极大，可惜严弗已经死了，无法再查证。”
韩靖有些遗憾，他扭过头：“准备好了吗？”
梁左点点头，俩人一前一后推开嘎吱作响的大门。
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梁左仰起头，空中乌云密布，层层叠叠，就像是有人将太阳给藏了起来——如果这里真的有所谓太阳的话。
黑雨触到皮肤的冰凉触感还有一丝丝针刺般痛觉，梁左将气遍布身体表面，用来抵御黑雨之中可能的腐蚀能量。他用手指沾起胳膊上的黑色水渍，只觉得有些黏糊，仿佛落下的是一团团粘稠油污，光是触到皮肤就觉得很不舒服。微观层面上，这些黑雨具有很强的渗透性，正在一点点尝试进入人体，不过都被梁左的气给驱逐出去。
一直安安静静沉睡的黑仔突然活跃起来。
“好吃，好吃！”
它突然从梁左胸口弹出一根小臂粗细的柔软触手，从上面打开一只血红色眼睛，有些兴奋地盯着梁左。
“注意一下，把它收起来，被其他人看到你就麻烦了。”
韩靖提醒说。
梁左赶紧一把将黑仔重新压回到胸腔之中，脑子里和它开始对话。黑仔的意思简单又清楚，它发现这些黑雨里头的东西可以食用，它产生了强烈的进食欲望，这里的空气都很美味。对于黑仔挨饿可能造成的负面作用梁左最清楚不过，上次差点要壁咚青师傅吃掉她……好在每周他已经养成了喂养夜魂的习惯，黑仔还算安分。
想了想，在废弃区应该问题也不大。
梁左让黑仔出现在自己左胸口位置，变成一个类似于猫头的黑色图案，如此一来就不会被人怀疑。反正梁左自从换了衣服之后就是一身白，连买来的风衣外套也是白色，上面有个黑色猫头图案看起也不错。他唯一的要求是，黑仔不能乱动。
“不乱动！”
黑仔回答很坚决。
梁左找到一个被黑雨污染的水洼，用手指探入其中，手指上立刻探出黑仔纤细的触手，如同通过吸管吸食饮料一样，肉眼可见原本的小水洼顿时干涸了下来。
黑仔突然说肚子痛，探出猫头哇啦哇啦吐出一些浓黑色的黏糊糊液体，触碰到地上消失无踪。
进食了一顿，黑仔再次进入睡眠之中。
“你体内的烬已经变成夜魂了吧？”韩靖皱眉：“虽然六景的方法目前看起来依旧有效，不过长久看来，你和这个小东西往后必定会产生分歧……你想好怎么处理它了吗？”
梁左原本想的挺好的，让黑仔变成自己另一只“狗剩”，好好相处。
可渐渐他也发现，夜魂这种生灵具有野性，天生就很难被驯服，之所以它们一部分保持温顺，是由于它们还处于弱小，生命本能让它们不敢去冒犯更强悍的物种。
一旦它们成长到一定程度，它们很难继续保持原样。
反客为主，几乎是它们天生意识之中的追求，收集意识碎片，将它们变成培养自己完整意识的土壤，最后获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意识中枢，从而具有更高程度的智慧与思考能力。这也是本能。
“以后的事情只有以后再说了。”
梁左如此说。
“前面的交给你了。”
韩靖说了一句，轻飘飘后退到梁左身后，双手抱在胸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雾气中走出了两名黑衣剑士，他们手持窄身银剑冲梁左大步而来。
梁左障刀在左手，先是正面挡住其中一名剑士的兵器，被击退时右手龙咆浮现，反手和另一名剑士的长剑撞击了一次。武器上传来的巨力让梁左微微后撤两步，心中讶异，他记得上次来时黑衣剑士并没有这么强，是由于它们个体之间的差异，还这怪异的黑雨对它们有影响？
低头避开锋利的剑刃，梁左抬手用障刀刀镡卡住其中一名剑士的长剑往上一拉，一脚踢飞对方，龙咆则是竖在胸口，挡住另一名斩向心脏的穿刺，障刀一刀将对方整只持剑胳膊给砍了下来。
被砍下的胳膊还未落地就变成一团黑烟消失。
断臂的剑士手臂又凝聚了出来，双手握住银剑，冲着梁左冲来。远处被梁左踢飞的剑士带来了更多的同类，在他身后有五名剑士朝着这边包围过来。
梁左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立刻施展飞龙之术，整个人气势一变，双手握住龙咆。
毫无保留全力一斩！
飞龙——
一声龙吟，龙影在雾中隐约可见，巨大龙头浮现，穿过一名名黑衣剑士。它们一个个化作黑烟，消失无踪。
“把黑镰放出来！快！别和他们纠缠，这些人正在重生。”
韩靖突然说。
梁左赶紧将障刀变成黑镰，骑上驾驶位，韩靖倒着和他背靠背坐下，梁左将龙咆插入刀架上，双手一拧把手，黑镰发出一声轰鸣，冲入雾中。
在他们身后，原本消失的黑衣剑士正在慢慢凝聚出身体，它们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敌人已经消失，再次开始收剑巡逻……
第446章 黑海异象
一路高速骑行，梁左闯过了不少黑衣剑士的阻拦，尽量避开他们人数多的地方，大方向按照韩靖的指引，拐来拐去，最终抵达了一间奇怪的茅草屋。茅草屋外一百米就是黑海，也就是说它建在海滩上。
梁左忍不住问：“建在距离海这么近的地方，屋主不怕被海浪袭击吗？”
韩靖左右打量了一番：“你看，周围方圆可见范围内，就只有这一间小茅屋。周围偏偏没有黑衣剑士，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他们没有在这边巡逻游荡呢？要么，这里已经超出了他们原本巡逻职权的范围，或者是具有他们无法靠近的力量，要么……”
梁左心中一凛。
要么就是这间茅草屋周围有比他们更重要的守卫力量，他们根本犯不着来巡逻。
他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草屋。
房子四四方方，木质结构，圆锥状屋顶上全是茅草，草屋的大门紧闭，开在两侧的两扇窗户也闭合着，看起来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要说这间简陋屋子有什么异于寻常之处，当属它门口有一只蹲在地上的大蛤蟆。
没错，蛤蟆。眼睛和肚子很大，舌头很准，声音是呱呱呱的两栖生物。
蹲在茅草屋前的蛤蟆有半人高，眼睛望向远方，前肢靠拢双腿一起蹲在地上，身体是毫不起眼的灰褐色，背上有黑色的条状花纹，黑雨落在它身上很快就分开来滴在地上，看起来是某种镇宅物。
按理说镇宅应该是狮子或者神兽，眼前茅屋主人用蛤蟆镇宅让梁左觉得怪怪的。
近距离观察下，梁左发现蛤蟆竟然是陶瓷的，体表光滑，让梁左忍不住想摸一摸蛤蟆头——最终他还是控制了自己这股欲望。
他发现蛤蟆的嘴是可以活动，如同木偶机关的设计，正要再看个究竟时被韩靖喊住。
“小心。”
韩靖一把将他往后拉住，脸色凝重：“你体内的六壬十二将已经变成了大凶神‘白虎’……这只蛤蟆很危险。”
然而，蛤蟆一动不动，呆呆看着远方。
对于韩靖的话梁左深信不疑，他也谨慎了不少。废弃区原本就危险，此时下着黑雨，传说中的雾中灵怪出没，他们又靠近最为凶险的黑海，一只陶瓷蛤蟆在这里出现更显得无比突兀。
“那是什么？”
梁左指向前方大概十米远的一道黑影，白雾也无法完全遮蔽它的躯体，它在雾中的影子缓慢移动着，这种移动对它而言仿佛极为吃力，与此同时梁左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这股来得无比迅烈的威压让他的大脑仿佛被人用力一下下捏着，神经痛得厉害，他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脸上有东西。用手摸了摸，手指上全是鲜血，眼眶中正渗出血来。
“闭上眼，不要再去探测那边！”
早已闭眼的韩靖告诫说。
梁左没有照做，他忍住脑子里近乎被撕裂的痛楚，想要再次运用“明目”去查看雾中灵怪的真实样子。
终于，他眯起眼看到了他的真身。
那是一个飞速朝着他奔跑过来的男人，他的衣服上有器木府的三角形标志，只是他的脸，他的脸很怪异。两只眼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黑洞洞的血窟，他张大嘴似乎在喊什么，五官都绷紧在一起，张开双手朝着这边拼命跑来。
可还没跑两步，他身体突然被雾中某个东西一把猛地扯住，一下子再次被拉了回去。
梁左此时终于忍不住，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醒来时他发现韩靖已经生起火，自己则是双眼有些干涩，仿佛眼睛的水分消耗过剧，眨一下眼睛都觉得肉体之间摩擦生疼。
“你看到了什么？”
韩靖坐在一团在纸上燃烧的篝火旁，看过来。
“一个眼睛被挖掉的人，他身上的标志是器木府的标志，他嘴里在喊，他很害怕，他在喊……”梁左用自己强大的记忆力再次回顾当时他的嘴型：“救我。”
也许他距离求生就只剩下最后的几米距离，到达蛤蟆茅屋这里他就安全了，可是他失败了。
后面的雾中灵怪将他再次扯回到雾中，他已经很难生还。
“雾中灵怪到底是什么？”
梁左揉了揉太阳穴，大脑痛楚的后遗症还伴随着一阵类似于吃太多冰激凌造成的麻痹感，令他依旧不太舒服。一路来韩靖都没有解释过，离开的时候羊归宁也没有谈起，让智能助手查询，根本就没有这个词条，这让梁左对于这种怪物更是好奇。
“不知道，目前为止，雾中灵怪没有被捕获的案例。”
韩靖的侧脸被火焰映地发红，他目光依旧平静。
“雾中灵怪只是一个模糊的称谓，由于不知道它的形态和原理构成，所以也无法进行真实命名。关于雾中灵怪有两个相对详细的文献记载，一次是星罗社有人曾在废弃区遭遇它后全身而退，根据他描述和猜测，雾中灵怪其实是雾的一种形态，被黑雨激活，让雾具有如同特定生物一样的攻击性，你却无法真正捕捉到它，因为它本身无处不在，又无法被束缚。再一次是当初联盟十二战队试图调查九龙岛四奇前夕，在废弃区里头找到了一个疯子，他在自己身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文字，配以图画，不过都不是很清晰了，拓下来后进行分析研究表明。他是在被雾中灵怪攻击后，即将陷入疯狂之时最后在自己身上写下的，一些重要信息他甚至刻在了自己身体上。”
“他写了什么？”
梁左也坐到篝火旁。
“什么都没有。”
“什么意思？”
“就是这几个字‘什么都没有’，写满了全身，配合的图上画了很多雾状图案，里头有无头巨怪，剩余全身都写的是这几个字。”
韩靖叹了口气。
“我倒希望雾中灵怪真实存在，具有捕猎本能，它不存在的话，背后的事情才真是更麻烦了……”
梁左似懂非懂。
“还有一个事，雾中灵怪出现时你注意到那只蛤蟆了吗？”
韩靖指向背后的茅草屋。
梁左看过去，蛤蟆依旧好好蹲在那里，保持嘴巴微张的姿势，神色呆滞。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那时候我看到的眼睛看向我们这个方向。”
韩靖的话让梁左浑身一紧。
第447章 一只狗
雨依旧在下，只是从之前的小雨变得更加细密，让原本能见度就不高的废弃区变得雾蒙蒙的，到处都是水汽。
好在韩靖随身携带了两件有特殊阵法的黑色雨衣，目的倒不是用来遮雨，是为了能够提高俩人之间的辨识度。
黑海海岸倒是十分平静，至少靠近岸边还看不出海上有什么凶险，只是墨汁一般哗啦啦的海水让人看得有些发�
靠近黑海梁左就内心有些躁动不安，黑海中似乎藏着某种巨大危险之物，让他体内的警报响个不停。反倒是韩靖，却蹲了下来，用一个小小的像是吸管的东西尝试对黑海取样。
“先别下去，让我看一看。趁着这功夫，你去把定位阵法符箓贴在蛤蟆旁边，目前看起来也只有它那边稍微安全一点了。”
说着他就开始翻出一个盒子，将手中吸管在里头捣鼓着什么。
梁左径直走到陶瓷蛤蟆旁边，为了表示尊敬，他双手合十：“蛤蟆兄，暂时借宝地一用……勿怪勿怪，我们救了人马上就走，绝不影响你在这里看风景。”
蛤蟆自然纹丝不动。
撕下定位阵法符箓的开关，梁左轻易将阵法符箓从中分裂成两层，第一层那张纸贴在蛤蟆兄面前地上，另一层梁左卷收起来。
当他回到篝火旁，韩靖正一手一根试管，里头都是黑色的液体。
“结果得出，这两个，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成分相似性，都具有高密度，水，能量，未知物比例也极其相近。我左手的是从黑雨中的采样，右手是从黑海之中的收集物。”
梁左心想这不奇怪啊。
他一早就觉得黑雨应该是来自于黑海，首先两者形态基本相似，再者，只要有类似于龙卷风的东西将黑海卷起来，就能够呈雨水状态落下。
“无知。”
韩靖冷哼了一声：“你好歹也是念大学的人，连基本地理常识都没有，陆地和海洋表面的水蒸发变成水蒸气，水蒸气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遇冷液化成小水滴。当它大到空气托不住的时候，就从云中落了下来，形成了雨。然而在废弃区，黑海和黑雨有着很大程度的统一性和相似性，这意味着什么？”
梁左试着回答：“意味着黑雨是从黑海转化而成的？”
“算了，我还是直说。”
韩靖眼睛抽了抽：“很有可能，黑雨和黑海的形成机理有某种相似性，黑海是怎么形成的？它最早就是废弃区能量聚集的中心，逐渐沉淀演化而成，黑雨应该是雾气沉淀变换形态而成，雾的成因是由于废弃区不断增多的废楼，有的自然坍塌后能量外流，能量总是不断在逸散，变成特殊的雾状，在这个过程中，‘雾中灵怪’应该是伴生现象制衣。在废弃区这个特殊环境之中，混乱意识自然是其形成的重要原因之一……”
梁左突然想起黑仔的突然苏醒：“对了！黑仔说黑雨中有他喜欢吃的东西。”
“那没错了。夜魂喜欢吃的东西只有两种，能量和意识碎片，黑雨也好黑海也好都蕴含着大量的意识碎片……”
“狗。”
梁左突然打断搭档的推演。
韩靖皱眉：“去哪？”
“不是go，是狗！”
梁左瞄向前方。
那里有一条狗迈着四条腿飞快奔他而来。
看来这次遭遇的黑衣剑士不是以前那种普通角色，竟然还有巡逻犬，梁左拔出障刀和龙咆，随时准备以双刀模式迎敌。
“梁左！是你吗？”
狗却喊出了他的名字。
哈？
梁左定神一看。
停在前面不远的狗是一条黄色柴犬，正朝着他汪汪大叫：“罗素出事了，你救救她！”
梁左想起来了。
是克雷斯！
小黄花罗素的爱犬，曾经帮自己躲开了夜魂的袭击，也导致黑仔萌芽。
“你来啊，求求你，帮帮她。”
克雷斯急得原地打转，汪汪直叫。
“别动。”韩靖一把抓住梁左的胳膊：“先鉴别它是否是真的克雷斯。”
梁左点点头，动用明目之下，柴犬克雷斯体内都是鲜红的活物气息，只是有些紊乱。
“她就在海里，跟我来。”
汪了一声，克雷斯就跑向前方海岸处。梁左和韩靖跟着它一路往前，跑了大概一千米左右克雷斯停下来。
“罗素在那里。”
梁左望去，在黑海上漂浮着一个人，距离岸边大概有六七百米的距离，黑海上倒是没什么雾气，能够看到罗素的羊驼色毛衣，她躺在黑海上，生死未卜。
“要怎么救她？”
克雷斯说：“现在她被困在上头，人在黑海中只能勉强抵抗那里的侵蚀，根本不能乱动，一动就会下沉。你能不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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