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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公主之心-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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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一座深宅大院里都不缺搬弄是非的人,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灵犀的耳朵里,她笑了一下,问那传话的婆子:“窑姐儿是什么?”
  那婆子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旁边的秋儿训斥那婆子几句,又对公主说:“不是什么好话,公主只当没听见吧。”
  “我既然听见了,哪能就这么算了。”灵犀冷下脸道:“我生平最厌恶你你们这种挑唆主子关系的老东西,好好的一个家就是被你们弄的乌烟瘴气。我瞧你在这府里待得也够久了,叫管家拖出去打几板子,撵出府吧。”
  那婆子本来是憎恶姨太太管家苛刻,想借公主之手煞她的威风,不料竟砸到了自己的脚,只得含羞忍愧离去。之后公主待海棠依旧如前,并不刁难责难她,旁人才知道她是欺不得、骗不得的。
  一连四五天,灵犀只顾享受无拘无束的生活,整天招猫斗狗,无所不为。这天早上她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忽然想到了阿桃,又想起了她的小孩,心中有些挂念,就起身叫秋儿去瞧瞧她。秋儿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姨太太在那里,我说不上话。”顿了顿又说:“姨太太不搭理我,阿桃对我也不冷不热的。”
  灵犀哦了一声,把脸埋在枕头里:“你只说去过就行了,谁问你了。”
  秋儿见她要睡了,自己去外面做女红,现在正是早晨,仆人们大多在房间睡觉,有些睡不着的则去厨房胡乱找食物。她低头绣了一朵荷花,正在胡思乱想时,忽然瞧见两个健壮的仆人从花园的小路上匆匆跑过。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秋儿站起来看了一会儿,那些是往阿桃的院落去了。秋儿跟着走了过去,见院子门口聚集了十几个丫鬟婆子。
  “张妈妈,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秋儿笑道:“难不成主子发赏钱了?”
  婆子见是公主的婢女,只得诚实回答道:“阿桃姑娘怕是要生了。姨太太叫我们在这里守着,不准生人进去,以免冲撞了产妇。”
  秋儿欢喜道:“这么快?我刚才来的时候,阿桃和姨太太正说话呢。”
  “本来日子就到了,迟一天早一天也是有的。”婆子回禀道。
  秋儿转过身就去跟公主说了。灵犀刚朦胧睡了一会儿,听见秋儿的传话,立刻掀开棉被跳起来:“我去看看。”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跑到阿桃的居所,还没踏进院子里,就被婆子们拦住了:“公主,这里你进不得。”
  灵犀怒视着她:“我凭什么进不得?”
  “产房腌臜,公主身份尊贵,不宜进去。”
  灵犀听了,只好站在原地等待。院子里站了二十多个丫鬟婆子,又有人进进出出的送热水、倒秽物,阿桃叫喊声隐隐约约地传来。灵犀站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又叫人通报里面的消息,里面只是说:“正在生。”
  灵犀见那些盆子里端出的血水越来越多,阿桃的声音也越发凄惨,她一时间心惊肉跳,又想起顾庭树嘱咐她照顾阿桃的话,一咬牙大步踏了进去,旁边人拦她,都被秋儿怒斥到一边了。
  她踏进屋子里,喊了一声:“桃姐姐。”屋子里传来响亮的婴儿哭泣声,一声接一声的,众人都欢喜起来。灵犀叫秋儿守在门口,自己迈步进去。屋子里气味不太好,地上淋淋沥沥的全是水。屋子正中央放着一张木床,旁边站了四五个人,阿桃躺在血迹斑斑的棉褥上,身上宛如被水浸过似的,湿淋淋的。
  灵犀赶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桃姐姐。”
  阿桃面如白纸,也没抬眼,只是捏了捏她的手心。灵犀把耳朵放在她唇边,听见她说:“少爷呢?”
  灵犀忙说:“我这就叫他回来。你安心歇着。”见她精神倦怠,要死掉似的,灵犀害怕极了,又强自镇定地问产婆:“男娃还是女娃?”
  产婆还在床尾忙碌,听见这话就直起腰,看向海棠。
  海棠大声说:“公主问你话,你只管回答,看我做什么?”
  那产婆跪下说:“是龙凤胎。”
  灵犀格外看了她一眼,是个生人,不禁训斥海棠道:“为什么不请太医,这个婆子是哪里来的?”
  海棠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冷淡:“这是京城有名的产婆,给很多王公贵族接生过,公主不放心吗?”
  灵犀懒得搭理她,起身去另外房间看了一眼婴儿。两个孩子还没擦洗,一身红皮,沾了许多秽物,张着红嘴巴只是哭。灵犀弯腰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有些意思,虽然丑,但是丑的好玩。
  她再次返回来,发觉房子里静悄悄的,并且有些冷。灵犀走到床边,眼见阿桃脸上的光彩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她不禁慌了手脚,大声喊道:“桃姐姐,桃姐姐!”
  阿桃哼了一声,嘴巴动了动,嘴型的意思是:“少爷呢?”
  灵犀禁不住落下泪来,安慰道:“他快回来了。”又抬头看向产婆,厉声道:“她怎么会这样?”
  产婆站在床尾,回禀道:“生完孩子就是这样,歇一会儿就好了。”
  灵犀瞪着她,忽然掀开棉被,就见床褥上血糊糊的几乎被浸透了,阿桃下半截身子陷在血泊里,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灵犀惊的说不出话,忽然扬手打了那产婆一巴掌,厉声道:“她要是死了,我叫你碎尸万段。”说完这话跑出去,大声喊道:“秋儿,备马!”
  灵犀骑快马去了太医院,本来请太医是有一堆规矩的,但是灵犀声色俱厉,说是牵涉了顾将军长孙的性命,那太医唯恐担责任,只好收拾了药箱,骑快马赶到顾府。两人走进院子里时,只觉得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太医抢先进去,一瞧见床上的情景,叹了口气,跪下回禀道:“公主,这可是神仙也难救了。”
  阿桃的血似乎已经流干了,床上地上滴滴答答的尽是血泊。灵犀捂着嘴巴,坐在床边慢慢地握住阿桃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阿桃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神灰蒙蒙的,她开口问道:“天都黑了,少爷还没回来吗?”
  灵犀不知道如何回答,含糊地说:“快了,你再等等。”
  虽然已经叫人去通知顾庭树了,但是路途遥远,一两天是回不来的。
  阿桃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上一次我叫人请他回来睡,他还恼了我。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
  灵犀强笑道:“他哪会认真跟你生气呀。你给他生了两个孩子,他爱你还来不及呢。”
  阿桃点点头:“少爷喜欢孩子。往后我不在了,他看着孩子,就像看着我一样。”
  灵犀听了,忙对丫鬟说:“去把孩子抱过来给阿桃看。”
  那丫鬟迟疑地看了看四周,只是不动。
  灵犀霍然起身,去了隔壁房间,之前放置孩子的地方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灵犀一颗心噗噗狂徒,大声道:“孩子呢?”丫鬟跪下来小声禀告道:“刚落地没一会儿就死了。姨太太说不吉利,叫人清理出去了。”
  灵犀一阵头晕目眩,这时候外面丫鬟齐齐喊了声:“阿桃咽气了。”

  ☆、她的仇恨

  灵犀守在阿桃的床边,摸了摸她的手,又扒拉她的眼皮,眼见她雪白的肤色渐渐黯淡成灰,体温也一点一点的冰冷。太医在地上磕了头,悄悄地告退了。
  秋儿没经过大世面,早就吓得魔怔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走到灵犀身边,喊了声公主。
  灵犀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双眼的泪水止不住地淌。
  “公主!公主!”秋儿狠命地推搡她,又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屋子里还放着死人,两个孩子生死未卜,公主您拿个主意啊。”
  灵犀这才回过神来,她站起来木然地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早已经没了其他人。她喊了一声:“来人。”也没有人应她。灵犀茫然地看向秋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顿了顿又说:“海棠呢?”
  秋儿摇头:“刚才乱成一团,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对方,最后灵犀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你给桃姐姐洗洗身子,换上新衣服,叫她干干净净地去。”闭上眼睛克制了一会儿,又说:“我去找找那两个孩子,好歹是庭树的骨肉,就是死了,也要让他见着尸首。”
  灵犀走出院子里,冬日的阳光从头顶洒下来,她只觉得一阵一阵眩晕,迎面遇到两个婆子,灵犀叫住她们:“姨太太呢?”
  “不知道。”婆子们态度不怎么恭敬:“姨太太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呢。”
  灵犀却没力气发脾气,摆摆手叫她们走了。站在庞大的顾府宅院里,她才知道自己是非常渺小微茫的存在。海棠是家中的主事,家中大小婢女男仆皆以她马首是瞻。如今顾家长辈不在,灵犀其实是调不动这些人的。
  她来到海棠的宅院,很意外地看见了何幽楠。
  三个人见了面,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没有人行礼,也没有人寒暄。最后何幽楠先开口:“我刚听见了家中这桩祸事。”脸上并没有太多悲伤的表情,她是冷清的人,也懒得假装伤心。
  海棠已经哭过一回了,双眼红肿着,神情却极清醒冷静,叫两个人都进了屋,然后问:“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要有个主事的人。大嫂和公主都比我辈分高,两位说呢”?
  何幽楠懒懒地说:“一向都是你当家的,这会儿问我们俩做什么?”
  海棠点点头,看向灵犀:“公主以为呢?
  灵犀不回答,反问道:“孩子在哪?
  海棠犹豫了一下才说:“死孩子不吉利,我搁在后院的库房了。”
  “我去看看。”灵犀站起来。
  海棠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面向何幽楠,慢慢说:“有件事情,我自己不敢胡乱做主,想请大嫂拿主意。”说罢忽然拍拍手,就见外面闯进来两个健壮的男仆,身后又跟了四五个婆子。
  海棠缓缓地说:“那两个孩子死的蹊跷,只怕跟公主还有些牵涉。”
  灵犀愣了一下,她统共只看过婴儿一眼,然后就跑出去找太医了,回来时只知道阿桃死了,婴儿也不见了。
  那婆子跪下,身形极为瑟缩:“两个孩子本来是很健康的。公主瞧了一会儿走了,我再进去,见孩子全身发紫,已经咽气了。”
  灵犀大步走过去要打她,被男仆狠狠按住。
  其余人也纷纷跪下,佐证那婆子的话:“是这样的,公主离开后,婴儿就咽气了。”
  海棠看向何幽楠:“大嫂觉得该怎么办?”
  何幽楠款款站起来,竭力地忍着心中的情绪,扫了灵犀一眼,她开口道:“毕竟是少爷的骨肉,竟忍心下此毒手。”叹了口气,对海棠道:“你办事最公道,你自己处理吧。”顿了顿又说:“阿桃母子的尸体也要尽快处理掉,省得给家里添晦气。”
  海棠答应了一声,屈膝行礼,送何幽楠离开。
  灵犀被两个仆人按住肩膀,压得抬不起头。这两个人是她未见过的生面孔。屋子里里外外的人,也多半是她没见过的。顾庭树还有四五日才能回来。灵犀心里打了个激灵,一瞬间感觉到了杀意。
  “海棠。”灵犀竭力平静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的身份。”
  海棠慢慢坐回芙蓉软椅上,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我知道。浣衣宫女的女儿,代替昭明公主嫁过来的。”她看着灵犀的眼睛,神情平淡冰冷:“但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杀了顾将军的长孙和长孙女,难道谁还会给你说情吗?”
  灵犀见她是不讲理的,只得说:“好,这么大的事情,好歹等庭树回来再说。”
  海棠点点头:“他是最疼你的,我知道。”复又笑了笑:“我好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还等什么?”
  灵犀听她这样说,知道是必然置自己于死地了,不禁又气又莫名其妙:“你这狠毒的女人,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这样陷害我!”
  海棠叫其他人都出去,自己缓缓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一会儿,才转过脸,眼睛里全都是泪水,她轻声说:“你觉得咱们两个没有仇怨?”她睁圆了眼睛地看着灵犀,一字一顿地说:“你不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恨你吗?从我嫁过来的那天起,我一直都在恨着你啊。”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是谁?我是海家的大小姐,父母的掌上明珠。我长到一十八岁,一顶小轿嫁给了顾庭树。我是来给你们管账目的?是照顾你们全家吃喝拉撒的?是天天独守空房的?是被你训斥侮辱的?”
  灵犀一直以为她是沉默寡言的人,忽然听见她说这么多,心中颇为惊讶,最后只得说:“我没有侮辱你,我平时跟人说话都是那样的。往后我……”
  “你没有以后了。”海棠直接打断她。
  灵犀登时急了,挣扎道:“你真敢杀我?还编造那么拙劣的谎言。等少爷回来,你觉得他饶得了你?”
  海棠点点头:“饶不了。”她摊开双臂,环顾四周:“你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够了,我已经活够了。”她看着灵犀,认真地说:“我为了杀你,情愿拿自己陪葬,现在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吧。”
  海棠有条不紊地处理了整个顾府的事务,阿桃和两个婴儿的尸首当夜被装殓入棺,第二日运出城外草草埋葬。她叫人模仿灵犀的笔迹写了一份供词,叫人逼迫灵犀画押。
  婆子站在她面前,为难道:“在马棚里关了一夜,她只是不认罪。”
  海棠浓眉扬起:“这还用我教吗?府里养那么多打手是做什么用的?”
  “虽然这样,她是龙裔,旁人不敢碰她。”婆子苦笑道:“要满门抄斩的。”
  海棠点点头:“我去看看。”
  马棚在后院,里面堆放着陈年的稻草饲料,房屋很陈旧,四面漏风。冬天的时候更是冷得恐怖。灵犀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头发早就散了,脸上也冻得发青,身上没有什么伤痕,果然是没人敢碰她。
  海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慢慢地蹲下来,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拽。
  “阿桃呢?”灵犀被迫与她对视,语气非常厌恶冷淡。
  “埋了。”海棠凝视着她的眼睛,又笑道:“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哦。”又松开了她,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直接杀了呢,太便宜了,用零碎手段折磨呢,海棠到底是年轻女子,脑子里并没有那么多毒辣手段。
  “海棠,阿桃是你杀的吗?”灵犀问。
  “不是。”海棠笑道。
  “那两个孩子呢?”
  “他们是被你杀的。”海棠盯着她的眼睛。
  灵犀冷笑了一声:“世上竟有你这样的女人。”
  海棠无端恼火了起来,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厉声道:“什么叫我这样的女人。你觉得你很高高在上?”霍然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忽然指着外面四五个男仆,朝灵犀扬了扬下巴:“把她的衣服扒下来!”
  灵犀大怒,摇摇晃晃地退到墙角:“你敢。”
  海棠眯起眼睛笑笑,又对仆人说:“扒掉一件赏银一千两,你们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那几个人听了,果然慢慢地踏进屋子里,一步步朝灵犀走过来。
  灵犀死死地抱着臂膀,冷淡的眼睛里头一次露出了惶恐,她哆嗦着指向那些人,声音有些发抖:“你们是顾府里养的奴才,顾少爷待你们一向不薄,你们就是这样待我的?”
  “这你可错了,他们是我新买的仆人,只听命于我。”海棠站在门口,冷漠地解释。
  灵犀眼看那几个人的手已经伸到了自己的衣服上,不禁尖叫了一声:“不要碰我!滚开!”疯狂地推搡那些人,又崩溃似的捂着脸,嘶喊着带着哭腔:“不,走开……”
  海棠起先只是低低地笑着,直到灵犀崩溃了,她才忍不住扶着门狂笑起来,又拍了拍手,叫那些人退到一边,好容易才止住了笑声:“我还真当你有三头六臂呢,原来也就这点胆量。”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这样吧,我给你三个选择,要么叫这四五个男人一件一件地剥光你。要么你自己脱。要么你给我下跪磕头,就像那天在花园里我给你下跪一样。你选吧。”
  灵犀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浑身哆嗦得厉害。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把手掌划破,血水顺着手腕缓缓地流下来。
  “哦,你不选?”海棠点点头,对那些仆人一挥手:“继续!”
  灵犀猛地站起来,因为身体虚荣还摇晃了一下,她看了海棠一眼,目光里冷森森的,她轻声而缓慢地:“我自己来。”
  她低头将腰间悬挂的粉色香囊、金黄色铃铛解下来放在地上,手伸到背后解开了腰带,将白色的襦裙脱下来,里面是白色的里衣和长裤。
  简陋脏脏的房间里,隐约弥漫着淡淡的香味。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灵犀把手放在里衣领口,手指哆嗦得厉害,她强行关闭了自己的视听,假装自己看不见,也听不见,假装周围的那些目光,并不来自于人类。雪白的里衣掉落下来,只剩一件抹胸,上面还用银线绣了水仙花。
  裸|露的肩膀被风呼呼刮着,灵犀满心的耻辱和愤怒,她沙哑地开口:“够了吗?”
  海棠饶有兴致地笑着,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狠毒下流。她举起手,一字一顿地解释:“继续脱呀,我的意思是,全部脱光。就像你跟顾庭树上床时的那样,这个你应该很熟练的。”
  灵犀注视着她,慢慢说:“你会死得很惨。”
  海棠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扬手对那几个男仆说:“她是你们的了。”顿了顿又说:“日落之前,把她的尸首处理干净。”说完这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款款离去。
  灵犀像一只掉进狼群的兔子,她惊恐而愤怒地靠着墙壁,盯着那五个陌生而强壮的仆人。
  “一万两。”灵犀大声说:“每人一万两。我可以付现银。”她往墙角里缩了缩:“凡是海棠给你们的,我可以十倍加付。”
  其中几个人果然迟疑了,但是为首的那人沉声说:“我们犯了这么大的罪,不敢留公主的性命。”
  “我可以饶恕你们!”灵犀尖叫道:“只要你们别碰我,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您饶过我们,少爷也绝饶不了。何况……”他盯着灵犀的身体,目光里露出淫邪的光:“您这样的女人,我们这辈子也不会见到第二次了……”
  灵犀唰地从头上拔下簪子,抵在喉咙上,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我要死在这里了吗?真是莫名其妙,我什么也没做,怎么会这样。 
  “公主!”一个响亮得几乎是嘶喊的声音从窗户口传来。屋子里所有人都转过了脸看。
  秋儿一手搭在窗棂上,一手执剑,笑道:“少爷回来了!正在前厅找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灵犀瞪圆了眼睛看她,旁边那几个仆人面面相觑,唰地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他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这片土地,但是如果他们稍微动一点脑子,就知道这是个拙劣的谎话。
  秋儿翻身进了窗子里,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外面跑。灵犀慌忙中抓起自己的衣服,喊道:“让我把衣服穿上啊!”
  整个将军府里,一半是海棠的耳目,另外一半则远离争斗中心,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即使这样,将军府也待不住了。
  灵犀跟着秋儿跑到一处略低矮的围墙处,这还是上次两人翻墙的地方。他俩连滚带爬地跳出了将军府,一头钻到了路口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地,跑到一户低矮的四合院里。
  大门关上,两人弯着腰呼呼呼喘气,灵犀这才有时间系腰带,整理衣服,头发也凌乱地披散下来。
  秋儿呆呆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
  “您……没事吧?”秋儿想起了之前在马棚看到的不堪的一幕。
  灵犀慢慢地整理头发,眼睛黑沉沉的,忽然又看向秋儿:“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我本来是为阿桃换衣服,忽然来了一群婆子,说您犯了事被抓起来了,她们也把我关起来。不过我半夜跑出来了。”顿了顿又说:“其实姨太太进马棚的时候,我就躲在暗处了。但是我怕救不了您,只好等她走了才出来。”咕咚一声跪下,流出了眼泪:“公主您受委屈了。”
  灵犀倒是没哭,只是问:“这是哪里?”
  “是我舅舅家。他们一家去南边做生意了,房子一直空着。”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里面陈设简陋,地上床上落满了灰尘。秋儿把外衣脱下来,擦拭了一遍靠墙的土炕,荆条编制的席子显露出一点本来的面目。
  “您先将就着坐一会儿。”秋儿觉得很尴尬:“这里太脏了,我去打水。”又悄悄看了灵犀一眼,很担心她会忽然哭出来,毕竟就算那几个下人没把她怎么样,这种羞辱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
  灵犀嗯了一声,慢慢坐在席子上。她只觉得又困又冷,身子一歪,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剧情需要,但是这样虐女主我也是很不忍啊

  ☆、雷霆万钧

  灵犀反应有点滞后,她睡了一觉,夜里醒来时,骤然回忆起在马棚里的情形,不禁委屈又恶心,抱着膝盖一直坐到了天亮。
  秋儿一早上爬起来,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跑出去买了两碗米粥。她回来的时候,看见灵犀正站在井口边,当即吓得变了脸色:“公主,不可!”跑过去把她拉了过来,哭着劝道:“公主不要这样啊,您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灵犀虚弱地解释:“我不是要自杀,我想汲水。”
  井边的轱辘上果然吊着一只水桶。
  “哦。”秋儿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把米粥端回来,呈给了灵犀,又好奇地问:“您还会汲水呀?”
  灵犀捧着饭碗,并没有胃口,轻声说:“我是在冷宫里长大的,有什么不会的。”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碗递给秋儿:“你自己吃吧,我没有胃口。”
  秋儿担忧地望着她:“但是,您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要是少爷没有回来,您先病倒了,岂不是让府里的那个贱人称心了。”
  灵犀听了,只好胡乱吃了两口,又扶着墙壁回到屋子里了。
  整个房屋已经被清扫了一遍,但依旧非常寒酸。炕上只有床板,窗户纸也破了几个洞。灵犀有些发烧,但是因为没钱看病,只好忍耐着。
  秋儿在外面忙碌了一阵,端了一个木盆进来,用凉水绞了一把毛巾,轻轻放在灵犀的额头上。灵犀打了一个激灵,抱怨道:“凉。”
  秋儿坐在床边,按住她的手,低声说:“这是退烧的土办法,咱们没有药。”
  灵犀闭上眼睛,气息很弱,但是很乐观:“我死不了的。小时候在冷宫里发烧,也是躺了三天,后来自己爬起来了。”
  “原来您以前真的是在冷宫啊。”秋儿很惊讶。
  “我以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灵犀没好气地说。
  “不是。”秋儿连连摇头:“虽然府里有谣传,但是大家都不太相信,毕竟您气质高贵,学识渊博,待人宽厚,天真可爱……”
  灵犀睁开一只眼睛看她:“够了。”
  灵犀身上没有任何金银饰品,秋儿把自己的两支银镯子当了,去外面买了药和一点米。两天之后,灵犀身上的烧退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大概是受了刺激的缘故,精神也总是萎靡不振。
  皇帝的御驾总算是回来了。当天整个京城街道被羽林军把守着,明黄色的帷帐铺了十几里,车马浩浩荡荡地走了一上午才停歇。
  秋儿在街上瞧见了,忙一溜烟跑回院子里,火烧火燎地跟灵犀禀告:“老爷和少爷都回来了。公主,咱们可以回去了。”
  灵犀正坐在小板凳上淘米,听见这话想了一会儿,摇头说:“顾家要有一场暴风雨了,我们还是暂且避一避吧。”
  “但是,”秋儿蹲在她面前,很虚心讨教的模样:“难道任凭那个贱妇在老爷面前胡说八道吗?她可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栽赃给你了。”
  “她既然已经罗织好了罪名,难道我自投罗网吗?”灵犀慢慢地把米碗放在井台上,语气很轻松:“你瞧她在府里张狂地厉害。其实不过是见识浅薄的妇人,她那套拙劣的把戏,连我都瞒不过,何况顾庭树、顾克天呢?顾克天以前在大理寺断案,是出了名的酷吏。我们且瞧着吧。”
  两个人照例在家里熬粥做饭,艰难度日。
  顾家三口人回到家里,才骤然得知了阿桃难产而死、胎儿被杀、公主畏罪潜逃的消息。
  屋子里跪了满满一地的佣人,垂首不语。海棠保持着一贯平淡谨慎的语气,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顾太太先是哭晕了过去,丫鬟们簇拥在她身边,拿药打扇子,又忙着传大夫。
  顾克天和顾庭树站在厅堂上,一起沉默着,好像被钉死在了地上。
  海棠汇报完毕,见没人发话,只好垂下头。
  空荡荡的庭院里,冬天的风呼呼刮过,顾太太嘶哑绝望地哭泣,哭自己未见面的孙儿,又咒骂灵犀的阴狠恶毒,哭了一阵又晕过去。‘
  过了很久,久到海棠的膝盖都跪麻了,而顾太太也早已经被搀扶到了内院。
  顾克天,终于开口了:“你再讲一遍,从头到尾。”
  海棠直起腰,无意间瞧了顾克天一眼,宛如被利刃割到似的,她自进门以来,似乎从来没有认真与这位长辈交流过,她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照着之前编造好的天衣无缝的谎言,她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滴水不露。又指着身后众丫鬟:“这几个下人可以作证。”
  顾克天点点头,一双鹰眼扫过地上的人,问道:“还有其他人吗?从阿桃生产那天开始,所有经过见过的人,全带上来。”顿了顿又说:“这屋子里地方小,我们去院子里。”
  一群人潮水似的涌到外面,顾克天龙行虎步的出去,经过顾庭树时,忽然兜头一巴掌,铁掌似的力道几乎把他打翻在地。
  “废物!”顾克天冷冰冰地扔下这句话。
  顾庭树踉跄了一下,慢慢擦掉嘴角的血,跟着父亲一起出去。
  院子里陆陆续续地进来佣人,跪在地上描述那日的情景:“公主掐死了两个婴儿,又带着秋儿逃走了。”
  顾克天大概看了一下,院子里约有四五十个人,他看了一眼海棠,声音波澜不惊:“再讲一遍。”
  海棠无端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身子也不由得哆嗦起来,只得强打精神又讲述了一遍。
  然□□院里又陷入了宁静。顾克天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侍卫,不一会儿,一大群手执兵刃的官差冲了进来,那些下人没见过这个阵仗,登时乱成一团。
  顾克天吩咐道:“将这院子里所有的奴仆押到大理寺,一句话不准问,先从下半截开始打,到皮开肉绽为止,去吧。”
  那些人哭喊着果然被拉走了。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海棠一个人。
  “你是顾家的媳妇,治家不力,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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