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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木向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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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部的击打的确有可能造成人陷入昏迷,可是,第一,陆祈在电话里说,韩远家的门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邢厉或者韩远,是主动给袭击他们的人开门的。

这种敏感时期,无论是邢厉还是韩远,都不可能主动给陌生人开门,而且这个时间,也可以基本排除外卖或是快递人员。

第二,邢厉体格健壮,如果是正面交手,他被打晕的几率很低。

“也就是说,凶手应该是趁邢厉没有防备,在背后偷袭邢厉,这个情形,跟老阮遇害的情况很像!”

“凶手和老阮、邢厉都认识,而且能让两个人没有防备,还跟四年前的案子有关,到底……”南慕眉心紧拧,乌黑明亮的一双眸子眯着。

她的眼里,有某种复杂而又纠结的情绪翻涌着。

她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性。

可是每往前走一步,她都觉得,那个可能性,是最合理的解释。

“神棍叔叔,你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在……”

霎时间,一个急刹车,南慕毫无防备,整个人因为惯性直直向前栽去,幸好安全带拉住了她。

视线触及猛然间从前方跃过的一条小狗,南慕才明白过来。

“昨天晚上……”沈算抓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些发抖,连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南慕看着神色复杂、心事重重的沈算,有些不忍,“神棍叔叔,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赶到医院要紧,等邢厉醒过来,说不定会有重要的信息告诉我们。”

终于等两人赶到医院,沈算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没打算接,南慕却眼尖地看见屏幕上提示的备注,“老婆”。

“神棍叔叔,你接了吧,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南慕轻轻拍了拍沈算,试图安抚他。

沈算犹豫片刻,原本已经暗下去的屏幕再度亮起,这一次,他很快接通了电话。

“老沈,孩子出事了,你赶快来!”

沈算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却又绝望,透过电话,传入了南慕的耳中。

第4亡者归来(7)

电话已经被另一头的人掐断,可是沈算仍然呆呆地坐在车里,没有丝毫反应。

南慕看着沈算的反应,心下不忍。

她知道沈算有多宝贝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结果昨晚女儿高烧,或许,他昨晚和邢厉一起送韩远回家时,因为担心确实疏忽了什么,却又瞒着没说。

眼下,邢厉遇袭,韩远失踪,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一定是自责的。

偏偏刚才他妻子又打电话来说,孩子出事了。

一头是家人,一头是兄弟。

就像是一道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缓了一会儿,沈算终于回神,他的嗓音微微发哑,“小木头,我闺女就在这个医院里,我过去看一眼,你先去找小邢,我看完闺女马上赶过去。”

他的语速很慢,说话间,南慕能感觉到他的挣扎。

南慕点点头,推门下了车,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

病房。

南慕推开房门时,那口气还没有喘匀。

她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邢厉身上,胸口仍然剧烈起伏着。

眼睛蓦地一热,南慕走到床边,看着双目紧闭的邢厉。

印象中的邢厉,是刑警队的体力担当,乍一看大大咧咧,还凶巴巴的,其实上很好相处,有时候王旋熠耍小聪明,使唤他,他也是任劳任怨的。

邢厉属于那种,你一旦跟他交了心,他能把命都交给你的男人。

南慕扭过头,轻轻揉了揉眼角,再转过头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神棍叔叔?”她心里一紧,下意识想到了沈算的孩子,“出什么事了?”

“小木头,快,医院后巷。”

“快!”

沈算带着急喘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他连说了两个快,最后还想说什么,可是话未出口,通话就断了。

南慕怔在那里,再回拨电话的时候,却已经打不通了。

难道沈算在追什么人?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否则,沈算不会让她赶快去医院后巷,而且,之后还不接她的电话。

南慕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最后,她看了看仍然没有苏醒的邢厉,眉头一拧,转身往外跑的过程中,给王旋熠发了消息。

点击完发送之后,她立刻把手机揣回口袋,上了电梯。

然而住院部的信号似乎并不好,短信发送的进度条,一直没有走到最后。

*

专案组。

王旋熠等了很久,仍然没有等来南慕和沈算的消息,他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

“不对啊,他们早就应该到医院了啊。”他伸手挠了挠头发,自言自语,又好像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王旋熠决定不再等下去,拨了南慕的电话。

无人接听。

他的脸上,闪过几分担忧,接着拨了沈算的电话。

仍然,无人接听。

另一边,寻找韩远下落的秦靳北和陆祈也没有新消息,王旋熠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给秦靳北去了电话。

“秦队,医院那边可能出状况了。”这一刻,王旋熠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甚至说到最后几个字,开始变调。

通话,戛然而止。

秦靳北和陆祈赶到医院时,邢厉,悠悠转醒。

“秦队、陆队。”他的嗓音粗嘎,像是磨砂纸割过耳膜,听起来并不好受。

陆祈倒了杯水递给邢厉,扶着他喝了一点,然后,邢厉的嗓子似乎才稍稍得到舒缓。

“沈哥呢?”

邢厉把那口水吞下去,声音比刚才听起来要好一些,可是表情却没有一丝缓和。

“昨天晚上,沈哥说闺女高烧生病了,结果今天早上,他突然跑过来,让我给韩远叫起来,后来我刚一转身,就被打晕了。”

陆祈目光一滞,看向秦靳北。

“不可能是沈哥打的我,沈哥的为人我信,而且……”邢厉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表情纠结而犹疑,“沈哥也不可能有那个力气和技巧把我打晕,会不会是凶手,胁迫沈哥?”

“还有,韩远呢?韩远怎么样了?”

邢厉还没说完,就看见秦靳北转身走了。

秦靳北刚刚的脸色只是有些沉,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他走的时候,却带倒了床头柜上的那杯水。

“咚”的一声,一次性纸杯砸落在地,里面还剩下的大半杯水倾泻而出。

那个声音并不大,却隐隐的,像是三伏天里的惊雷,在邢厉的脑海里炸开。

大约是因为,陆祈同时响起的话。

“韩远失踪了。”

“小木头和老沈在一起。”

*

二十分钟前。

南慕按照沈算说的,一路追到了医院后巷。

医院后面有一条小巷子,有些窄,两旁是老式居民区,天气暖和的时候,住户还喜欢出来晨练,可是现在天气渐渐冷了,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出来了。

南慕越往里走,越觉得有些幽暗阴冷,她渐渐放慢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小巷子里,有一些岔道,如果再这样追下去,很难找到沈算,而且,或许会出状况。

正当南慕准备返回去的时候,忽然,似乎有什么动静从右手边的方向传来。

“小木头……”

隐约间,南慕好像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是沈算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手,按在了腰间,接着转入右边的岔道,脚步轻缓。

等到南慕终于看清楚那个场景时,整个人瞬间怔在了原地。

男人趴在血泊里,身下好似源源不断有血流淌出来,他的右手沾染着鲜血,颤抖得厉害。

他仿佛在撑着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然后,用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下了一个汉字。

“一”。

那一横,他写得很短,却已经用尽了全身的气力。

南慕看了看四周,然后赶紧上前,想要查看沈算的伤势。

或者说,她要先确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沈算。

看身形和衣服,的确和沈算无异;只是,男人的那张脸,早已经被鲜血模糊,远看,看不清晰。

南慕逐渐靠近那个人,正要蹲下身去查看那人的状况,后颈骤然间传来一阵钝痛。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直直倒下的身体,被后面的男人顺势接住。

第4亡者归来(8)

专案组。

邢厉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血色,身体时不时摇晃两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让王旋熠看得心惊肉跳。

虽然医生说,以他现在的状况,应该留院观察,可是邢厉还是执意从医院跑了回来。

韩远不知所踪,南慕和沈算也在医院下落不明,现如今,专案组就只剩下秦靳北、陆祈、王旋熠和邢厉。

以及,一个女人。

沈算的妻子,何慧霞。

“嫂子,昨晚沈哥去医院找你,给孩子看了病之后,发生了什么?”邢厉看着何慧霞问道,苍白的嘴唇还有些干裂。

“看病?”何慧霞有些莫名其妙,“没这回事啊。”

邢厉一张国字脸上,线条顿时崩得生硬,“昨晚沈哥接了你两个电话,说是孩子发烧送去医院了。”

何慧霞表情也是一僵,却仍然摇摇头,“怎么可能,我昨晚根本没给老沈打过电话。”

这一刻,连陆祈的脸色也变了。

邢厉狠狠地揉了揉脑袋,再去看何慧霞的时候,双眼通红。

接着,他转向秦靳北,眼里的不可置信,渐渐化为愤怒,“不可能!难道沈哥真的是……”

他明明记得,昨晚沈算接了电话之后,焦急不安的样子。

可是现在,何慧霞却说,孩子根本没有生病,甚至,她昨晚都没有给沈算打过电话。

不是沈算在撒谎,就是何慧霞在说谎。

眼下看来,撒谎的,分明是沈算。

何慧霞被邢厉那个眼神吓住,肩膀微微一抖,过了一会儿,她的身体缩着,双手在胸前环着,双手攥成拳头。

秦靳北坐在她身旁,每隔几十秒,会按一次手机屏幕。

每当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时,何慧霞眼角的余光便会扫过来,只是她的姿势,一直没有变过。

“嫂子,老沈今天早上什么时候从家里离开的?”陆祈抬手按住邢厉颤动的肩头,一边问何慧霞。

何慧霞似乎没料到陆祈会突然发问,像是被惊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回道,“比平时出门要早一点,好像不到七点钟。”

陆祈询问何慧霞的时候,秦靳北始终没有开口。

他只是低着头,听着两人的对话,几分钟之后,他忽然提笔,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你不好奇沈算在哪里?”

这是秦靳北举起的第一张纸上的问题。

何慧霞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眼里霎时间染上几分恐惧。

而她异样的表情,被秦靳北尽收眼底。

旁边的邢厉在陆祈的安抚下,强忍着没有爆发,却在看见秦靳北的问题时,愣住了。

这么大的阵仗,正常人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可是,何慧霞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问过沈算在哪里。

这不是一个妻子应该有的正常反应。

除非,她知道沈算在哪里。

“你在看时间?”

这一次,秦靳北举起了第二张纸。

何慧霞的小动作被戳穿,不过倒是没了恐惧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表示承认。

“你手机上有监听软件?”

这是秦靳北的最后一个问题。

何慧霞突然出现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和老沈的,都有。”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撒谎的,”何慧霞终于卸下防备,身体从刚才的防备姿势一下子瘫软下来,像是一座融化了的冰雕,“他绑架了馨馨。”

女人眼圈一红,眼泪落了下来,“昨天晚上,他找到我,给我看了一张照片,是他跟馨馨的合照,说孩子在他手上,我必须要根据他说的做,孩子才会平安回来。”

王旋熠原本想要拿何慧霞的手机,谁知何慧霞却拼命摇头摆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我们说的话,他都要能听见。”

“然后,他让我晚上打电话给老沈,说孩子高烧要去医院,”何慧霞抽噎着,继续说,“等老沈回家之后,手机也被安了软件,我一直求他,让他把孩子还给我,可是根本没有用,他还说,如果我们夫妻俩不配合,下次就要送一点馨馨身上的东西过来,让我们留个纪念。”

女人的哭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昨天晚上,他让我跟老沈好好练,明天应该怎么说怎么做,一句话都不能出差错,他走了之后,老沈一开始想把事情告诉你们,是我拦住了,我不敢冒这个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我也知道要报警,可是我怎么敢拿馨馨的命来赌……”

整整一夜,她和沈算身体里的最后那根弦,已经被扯到频临崩溃。

何慧霞眼角的泪水,如同几个小时前,沈算身下的鲜血一般,源源不断溢出来,好似会这样无休无止下去,“早上六点半的时候,他又来了,然后带着老沈出去了。”

“老沈的手机上也有监听软件,老沈那边快到医院的时候,他就让我给老沈打电话,把老沈先调开,”何慧霞抬手,摸了摸泪湿的眼角,那双眼睛,除了泪水之外毫无神采,“他说只要我跟老沈配合,我们一家三口都能平安,否则的话……”

“凶手告诉你,我必须在某个时间点以前,发现你身上有监听设备?”秦靳北看着何慧霞,这一刻,他眼里的那股子狠劲,仿佛又回来了。

可是在那之下,似乎,还有一些什么。

“对,”何慧霞连连点头,“你要在半个小时之内想到,不然……”

她捂着嘴,没有再说下去。

秦靳北眯了眯眼睛,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们暂时安全。”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像是说给别人听的。

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你等了四年了,不如早一点开始。”

秦靳北突然的一句话,让何慧霞、王旋熠和邢厉皆是一愣。

而他身旁的陆祈,只是抬眼去看何慧霞的手机。

秦靳北那句话,是对监听另一端的人说的。

几分钟之后,何慧霞的手机屏幕亮起。

有一条提示短信。

“你一个人来,带上陆祈也行,但是,不能再有第三个人。”

虽然信息发到了何慧霞的手机上,显然,这个你,指的是秦靳北。

接着,又有第二条短信。

“地点,3、4、2、5、7。”

是和第三个连环案一样的谜面。

地铁三号线西段第四站——废弃的机械厂,第二栋厂房、第五层楼,第七个房间。

秦靳北把手机递给陆祈的时候,屏幕上停留着的,是第二条短信。

紧接着,第三条短信进来。

“四十分钟之内,我要看着你一个人走进来,过了四十分钟,我会送第一份礼物给你。”

韩远、沈算、沈馨、南慕。

第一份礼物,会是谁?

何慧霞看见那条短信之后,虽然没有立刻明白意思,却也懂凶手的意思,绝不是什么好事。

已经失踪的人,包括沈算和她女儿在内,都凶多吉少。

“秦队,我求求你,救救老沈和我女儿,”何慧霞抓着秦靳北的胳膊,满脸泪痕,说话间,几乎快要在秦靳北面前跪下。

邢厉看着何慧霞这幅架势,心中不忍,却又有一口气憋得难受,他伸手想要把何慧霞扶起来,无奈手上没有力气,何慧霞又下了决心。

“噗通”一声,何慧霞跪倒在秦靳北眼前,双手还死死攥着秦靳北的裤腿。

“秦队,你救救他们吧,算我求你了。”

“嫂子,你这是在让秦队去……”邢厉胸腔中的那股火再也忍不住,国字脸的轮廓更加鲜明,一字一句,咬得生硬。

何慧霞这是让秦靳北去送死。

最后两个字,话到嘴边,邢厉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另一边,秦靳北没说什么,只是俯身把何慧霞扶了起来,他的力道很大,何慧霞虽然挣扎着,却抵不过他的力气,最终只能被秦靳北扶着,坐回了原处。

“机械厂,我一个人去。”

他的目光扫过王旋熠、邢厉,最后落在陆祈的身上。

四目相视,陆祈郑重地点了点头。

“三哥,我明白。”

兄弟间的默契,不需要秦靳北多说什么,有时候一个眼神就够了。

秦靳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专案组之际,陆祈正对着邢厉和王旋熠交代着什么。

从刑警队到废弃的机械厂,秦靳北最终踏入那个房间的时候,恰好,是踩着凶手给出的时限到达的。

“不论是四年前,还是现在,你都没让我失望过,不过这一次,谁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屋子暗处的一角,忽然间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然后,那个人,逐渐从黑暗走向光亮的地方。

“是你?还是她?”

他最终走到屋子里的某一点,接着停下。

他的手,看起来很随意地搭在身边的一把椅子背上,椅子上的女人,胸前绑着一枚炸弹。

而那个女人,是南慕。

第4亡者归来(9)

那个男人,由黑暗走向光明。

他的脸孔,逐渐清晰。

是韩远。

他的一只手,停留在南慕身后的椅背上,然后他缓缓附身,凑近南慕耳边,“还是,你来选?”

他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导师,在教导学生。

说话时,韩远的视线,却直直落在了南慕胸前的炸弹上。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带着微微的热度,顿时激起一片颤栗。

南慕背脊僵直,浑身的每一寸都紧绷着,她抬着头,脖子已经有有些僵硬。

韩远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南慕身上停留太久,显然,他对秦靳北,有着更大的兴趣。

南慕只是锦上添花,秦靳北,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两次,你错在了同一个地方,这个错误究竟在哪里,你想到了么?”

韩远转头去看对面的秦靳北,和浑身紧绷的南慕不同,他很放松,连语调,都是轻松而愉悦的。

余光瞥见南慕去看窗外,韩远也循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很快,他收回视线,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看上去,反而更加愉悦了。

“这里很快就会被包围,”韩远说着,轻轻抬手拍了拍南慕的肩膀,那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在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

仿佛这里一旦被包围,应该害怕的,是南慕和秦靳北,而不是他。

“你知道,人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韩远虽然看似在安抚南慕,可是他的话,却是对着秦靳北说的。

“人有欲望。”韩远的手从椅背转移到南慕肩头,一直没有再放下,对于这种自言自语的状态,他看起来并没有不满,相反,兴致勃勃,“欲望会变成一个人的弱点,就比如等这里被包围了之后,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如果你今天死在这里,陆祈或许会难过、会内疚,可是之后呢?他会很乐意替你‘照顾’南慕,所以秦靳北,你好好想一想,就算我站到窗口的位置,他会不会让人开枪?”

说着,韩远慢悠悠张开双臂,向前进了一步,又一步。

霎时间,南慕脸上的表情,就这样僵住。

她强撑着的最后一丝镇定,轰然倒塌。

恍惚间,她想起陆祈在白板前,迅速解开凶手谜题的画面。

从那个时候开始,陆祈就已经隐约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对凶手的谜题,太熟悉了。

那个情形,就好像考试的时候,遇到一道复杂难解的题目,别人都要时间去思考,或许才能解得出来;可是如果有人在曾经做习题的时候,做过相似的题目,就能够很快解答出来。

在那之后,陆祈逐渐变成走得最早、却来得最晚的一个,而他以前,不会这样。

甚至不久前,当王旋熠提起凶手有可能是因为疾病停止作案的时候,向来沉稳的陆祈,竟然打碎了茶杯。

脑海里,那些场景就像快速切换的老电影画面,充斥着她的大脑。

南慕还记得,她曾经问过陆祈,“你害怕过么,师父?”

她看见陆祈点头,然后追问,“什么时候?”

“兄弟在身边倒下的时候。”他怕倒下的人,再也站不起来。

“也怕有一天,自己倒下。”

“小木头,懂得害怕,是好事。”

陆祈当时的回答,让她有些意外,可是细想过后,她终于恍然大悟。

只有聪明而理智的人,才会害怕。

因为恐惧,有时候会成为人求生时的警世钟。

唯有对死亡恐惧,才会对生存有渴望。

陆祈,那个告诉她,从她第一天叫那句师父开始,她和他的关系,永远都不会变的男人;那个告诉勇敢的时候,也无须因为害怕而羞愧的男人。

不会是他。

不会是陆祈……

脑子里一片混沌,南慕再看向秦靳北的时候,眼里隐隐有了泪意。

秦靳北,从进来之后,一直站在原地,几乎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他没有再向前走过一步,也没有说话,甚至连任何细微的小动作都没有。

他就好像,只是站在这里,可是他的意识、他的理智,在看见韩远的那一刻,荡然无存。

韩远看着站在原地的秦靳北,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他眉间的褶皱。

他似乎,对这样的秦靳北,有些不满。

他已经开始厌倦长时间的自言自语。

这是一场重头戏,如果变成独角戏,未免太乏味。

乏味而枯燥。

“一个小时。”韩远对于秦靳北这样的反应,仿佛失去了耐心。

秦靳北的困惑和挫败,他已经欣赏够了,现在,他需要秦靳北的回应。

“一个小时之后,炸弹会爆炸。”韩远说着,慢条斯理地抬手,摸了一下领口上的第一粒扣子,“我们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叙旧。”

秦靳北的眼睛,死死盯着韩远摸扣子的左手。

那个动作,熟悉得令人刺眼。

空旷的房间,忽然,陷入寂静。

像死亡一般的,悄无声息。

秦靳北站在那里,眼里交织着不知名的复杂情绪,相互碰撞着。

最后,他眼底的惊涛骇浪,全部,归于平静。

秦靳北的眉眼生得很好看,尤其是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褪去平日里的几分轻慢之后,就像是酣睡中的凶虎被惊醒。

平静,却透着一股子即将展开猎杀的凶狠。

半晌过后,秦靳北看着韩远,“你喜欢魔术么?”

韩远有些诧异,去摸扣子的手,原本要放下,却因为秦靳北突如其来的问题,停在了半空中。

然而停顿了一两秒,他的脸色恢复如常,缓缓放下了手。

“有人说过,魔术一般分为三个步骤,第一步,以虚代实。”

“第二步,偷天换日。”

“第三步,最困难也是最重要的一步,”秦靳北顿了顿,看了南慕一眼,然后再度将注意力转回韩远身上,“让已经消失的,再度出现。”

“四年前,你掩饰擅长用右手的习惯,四年后,你掩饰擅长用左手的习惯。”

“我说的对么?”

秦靳北的目光,直直落在韩远刚刚放下的左手上。

“周轶。”

第4亡者归来(10)

“四年前,因为林佳佳的案子,我和你一起去了湘平,”秦靳北看着对面的男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湘平离南江市并不远,当地话的口音和南江话差不多,当时秦靳北、邢厉两人遇到一位老人,老人家大半辈子都住在湘平,没有出去过,口音似乎格外重,话语里不时夹杂着一些当地的方言词汇。

秦靳北大约只能听懂八成,周轶和老人的交流,倒是没什么障碍。

事后,周轶解释说,“我母亲老家是湘平的。”

那个情形,就像是四年后,童笙在酒店遇害,事后审讯室,南慕问他,他只是大学教师,为什么会对福尔马林的味道那么熟悉。

“我母亲曾经是法医。”

这是秦靳北当时的回答。

和周轶四年前的,如出一辙。

只不过,他对福尔马林的味道之所以很熟悉,和他母亲无关。

“你对湘平方言很熟悉。”秦靳北看着韩远说。

当年,凶手和湘平存在着某种微妙的联系,而周轶,也是。

这是,第一块拼图。

“四年前的7月23号,专案组抓捕行动失败,案发现场塔罗牌上的那句话,不只是讽刺,更是要让所有人确信,死的人是你,还有梁秋和。”

秦靳北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道。

当初,周轶、梁秋和车祸现场,有一张塔罗牌,上面写着四个字,“诱饵不错”。

这句话,不仅仅是对他和专案组的嘲讽;更是让所有人深信不疑,当初凶手看破了他设的局,杀害了梁秋和、周轶两人,留下这句话讽刺他。

“那天出现在专案组的人,已经不是你。”

四年前的案发现场,因为车祸当场身亡的两个人,一个是梁秋和,另一个,是“周轶”。

至少,那个人,有着一张和周轶一模一样的脸。

可是,死掉的人并不是周轶,而是他的孪生兄弟。

这一步,就像是所有魔术的第一个步骤,以虚代实。

周轶的死亡,看起来那么真实,让人深信不疑,可是实际上,是他的孪生兄弟代替了他的身份。

这是,第二块拼图。

“还有一点,起初我没有想通,第三个连环案,你肢解了三具尸体,拼凑成一具之后,处理掉了其他的部分,用意是什么。”

秦靳北平静的视线落在对面男人的脸上,那双眼睛,像是觅食前的凶兽,透着暗沉沉的光。

看似波澜不惊,却凌厉又透着危险。

“后来我想到,科学怪人的举动,本身就像是一个实验。”

在《弗兰肯斯坦》这本里,科学怪人频繁出没于藏尸间,试图用尸体的不同部分,拼凑成一具完整而巨大的人体,这种行为,在当时看来,无异于是一种渎神的行为。

这就像是一个大胆、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尝试和实验。

“四年前,对连环杀手的侧写中提到,凶手很可能是一名医生,或者精通医学知识,但是,四年前的凶手,和现在的不再是同一个人,凶手可能缺乏医学知识,甚至在被肢解的第一具尸体上,可能看出凶手下手还有犹豫。”

“你处理掉剩余的部分尸体,是因为你把肢解甚至解剖尸体当做一种实验,而尸体上的痕迹,会暴露这些问题,”秦靳北说着,忽然顿了顿,眼神也冷了下来。

停顿了半晌,他才继续开口,嗓音却有些发哑,“你改头换面变成韩远,模仿他的习惯、声音,可是你要真正成为韩远,还需要他的专业技能,你能学到的书面知识,远远不够,所以,你需要尸体来练习。”

所以,第三个连环案中,凶手在石永年、孙开和老郭死后,对三具尸体进行肢解,将不同尸块再次拼凑起来,可是最终只留下了一具尸体,是因为尸体的其余部分,会暴露他更多的信息。

有时候,凶手不想让他们看见的部分,可能隐藏着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这是,第三块拼图。

当一块块零散的拼图被打乱位置,随意摆放的时候,其实看不出什么线索,可是,当每一块拼图被放对了位置,完整的图案,就出现了。

破败废弃的厂房里,安静地令人心悸。

秦靳北说完之后,过了片刻,稀稀拉拉的掌声再度响起。

“精彩。”

周轶双手对击,从一开始零零散散的掌声,到后来,似乎成了某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不绝于耳的掌声,仿佛生命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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