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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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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这天道阁中不会真正的死亡,而他又有若木傍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几乎永远不会疲倦。
所以,面对如此强悍的天枢,苏长安却反而静下了心来。
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得。
他把他当作一次磨炼,磨炼自己的意志,也磨练自己的道。
而人在生死之间往往能爆发出最大的潜能,一次不行便十次,十次不行便百次,甚至千次万次。
这般想着,苏长安又一次与天枢战在了一起。
而他未曾注意到的是,在这天地的某一处,一道虚无的脸忽然浮现,他看着沉下心来的苏长安,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随后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第八十二章 七问大道
天道阁依然是一片灰暗的虚无。
没有人,没有事,没有天,亦没有地。
有的只是两道光影在来回穿梭。
他们碰撞!他们厮杀!他们怒吼!直至他们死亡!
当然,死亡的那一方永远是苏长安。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或许千次,又或许万次。
但这都不重要。
他在天枢的手上能撑过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如果他愿意,以他强悍的力量,他可以随时击毙天枢。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与天枢交手的时间越久,就越能感觉到天枢在枪法的造诣是何等的惊人。
他同样未有进到自己的全力,方才与苏长安交手,他所有的震枪之法虽然精妙,但说到底,却不过是术。却不是道。
而正真的道,在苏长安开始能灵活的运用双刀之时,天枢才真正展现出他身为星殒的道。
固然因为境界的限制,他无法绽开自己的世界,但他一招一式中所蕴含的意境却让苏长安暗暗咋舌。
体会到这一点之后,苏长安压制住了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灵力强度保持在寻常的天听左右,以期依靠自己对道的体会公平的击败天枢,而非如以往对敌那般只是靠着远超于同级的可怕灵压,一力降十会的击败对方。
他已经渐渐领悟到,修行之道越到后面所依赖的便越是修行者对于道的感悟,而非单纯的力量。
天枢的枪中蕴含着金戈铁马之意,枪出如有千军随行,攻时侵略如火,又变幻万千,守时又坚如磐石,不动如泰山。
如果苏长安有细细数过,这一次已经是他的第九千七百二十三次复活了。
这一次他的刀影如火,带有杀伐之意,显然在这么多次的交手中他已经渐渐领悟到了天枢的枪道,虽然还不透彻但却有几分雏形。
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而且这毕竟是天枢的化身,而非天枢本人,所能展现的道也并不完全。
苏长安与天枢又交手数百回合之后,暗觉自己已到了瓶颈。若是再打下去或许还能有些长进,但却收效甚微,他决定结束这场漫长的比斗。
这么想着,他的身影一动,长刀如虎,带着金戈铁马之音直取天枢头颅。
只见一道白芒划过,天枢的化身便被苏长安自眉心处斩成两半。
而后,他化作一道虚影,又完好的出现在苏长安的不远处。
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在如以往那般朝着苏长安杀来。
他只是向前一步,嘴角带笑地说道:“你赢了,现在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恩?”苏长安一顿,倒也想明白这或许是战胜天枢之后的奖励,他脸色一沉,向前一步问道。
“何为道?”
“道为兵。侵如火,疾如风,徐如林,不动如山。”
“长安受教。”苏长安闻言,微微沉吟似乎在消化天枢这一番话一般,而后,他脸上神情一正,恭恭敬敬的朝着天枢行了一礼。
“恩。”天枢化身含笑点头,不再言语,而后身子慢慢退回那七星之中。
而另一位手执狼毫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也在这时走了出来。
“见过天权师叔。”苏长安同样拱手。
天权化身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如天枢一般直截了当的杀来。
他只是立在原地,周身的灵力涤荡,一股滔天的意境便自他体内涌出。
苏长安沉着眉头看着他,手中的长刀光芒乍起,如蜇兽一般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你杀气太重。”出乎预料的是,天权相比天枢似乎要多了几分人情味,竟然主动与苏长安说话。
苏长安也是一愣,他就想说些什么回应天权。
但却在那时,天权手上的狼毫大笔却忽然动了起来。
那时天地似乎便起了某些变化,只见他狼毫一挥,一抹白芒浮现,苏长安的脚下便忽然堆起了皑皑白雪。还不待他从这样的异变中回过神来,天权的大笔又开始游走,虚无的天际开始出现蓝天白云,而一座升起缕缕炊烟的小镇也在那时浮现在苏长安的眼帘。
他觉得这儿有些熟悉。
是长门!下一刻苏长安便记起了此地。
下意识的他迈开自己的脚步走向那座小镇,但到了跟前却忽的有些迟疑。
他记得这是在天道阁,这里面的所有都应是幻觉。而天权造出这样一个幻境,自然不会是与他玩耍,这其中恐怕还另有蹊跷,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迟疑。
但小镇内的场景却是那般亲切,里面的人与物他都认得,他就这么看着,心里却警惕异常。
而就在他迟疑的档口,这漫天白雪消失,眼前的小镇也如云烟一般散去。
苏长安心头一震,他看向天权,却见天权也在含笑望着他。
而下一刻,天权脸上的笑意忽的散去,当他再次伸出手势,一股杀意荡开,漫天虚无散去,他笔锋一点,势有虎狼之姿,天地似乎化作了他的画轴。
一座巍峨的巨峰便跃然天地间,苏长安面露惊骇,暗以为这其中藏有什么杀招,不由警惕起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天权的声音响起,随着他话音一落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便忽的立在了山头,他怒目看向苏长安,眼睛里似乎含着雷电。
只听一声雷霆之音,苏长安的身子便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复活在天地间的某处。
天权的攻势不停,手中笔锋又是一震,苏长安所在的位置便豁然化为一道水潭,猝不及防之下的苏长安,便应声落入水中。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话音一落,苏长安所在的水潭中便发出一阵剧烈的抖动,而后还不待苏长安回过神来,一头浑身黑甲的恶龙便凭空出现,将苏长安吞入腹中。
再次复活的苏长安心底难免有些憋屈,这天权化身的手段极为诡异,几乎找不到破解之法。
思来想去,他心头一动,暗道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天权,而只要阻止天权这些无论是幻境还是真实的手段自然便无法在发生。
这般想着,复活后的苏长安身子便化作一道流光直直的杀向天权。
他速度极快,转瞬便至天权身前,可是天权面对煞气腾腾的苏长安,却丝毫没有半分的惧意,只见他手中笔墨又是一挥,一抹浓重的墨色便浮现在苏长安与他之间。
而后一阵金戈铁马之意从那墨色中传来,数以百计的墨色骑兵便至那抹水墨之中奔涌而出,猝不及防的苏长安再次被那些墨色骑兵碾压而亡。
之后的数十次尝试皆无疾而终。
天权的招式太过诡异,似乎只要他想,这天地间的万物也不过他一笔一画之间的事情。
这样可怖的招式苏长安几乎找不到破绽。
又是数十次的死亡之后。
苏长安反而放弃了继续袭杀天权的动作。
他闭上了自己的双眸,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纹丝不动,任由天权所召出的各种猛兽大能将他一次又一次的击杀。
而每次复活之后,他都如上一次一般一动不动。
他想起了天权一开始所说的那句话。
你的杀心太重。
是的他的杀心很重,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对于周遭都人与物都抱有极为严重的戒心。
或许,一开始天权唤出那长门的情景便就是为了平复他暴动的内心,可是他却因为自己的迟疑,而错失了这样的机会。
他这么想着,心越发沉浸的下来。
又是上百次的死亡之后。
苏长安的身影再次复活,无数恶龙,甲士,猛兽、修士再次向他袭来。
但此刻的苏长安却忽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眸。
那一刻,他眸子里的光芒闪烁,似有星辰流转。
似乎他又做回了曾经的那个男孩,善待每一个人,亦善待自己。
而就在他领悟的那一瞬间,漫天的恶龙猛兽散去,甲士与修士也化为云烟。
高山尚在,巍峨却苍劲。潭水尚清,流淌不息,又叮咚作响。
似乎方才在他眼里杀机弥漫的天地在此刻也变成了难得的良辰美景。
他不禁会心一笑。
而那时,高山流水随之散去,只有天权还笑盈盈的立在他的身前。
“谢天权师叔祖点拨,长安明了。”苏长安恭敬地说道。
“是你悟到了,与我何干。”天权笑道。而后他话锋一转:“问你的问题吧。”
苏长安的神情也在那时一正,他望向天权,问出了与方才天枢一样的问题:“何为道?”
“道为心,念起则江山如画,美人多娇。念灭则山河破碎,妇人蛇蝎。”
苏长安又是一愣,嘴里反复叨念着这一句话,而后朝着天权拱手:“谢过师叔祖赐教。”
天权闻言颔首而退,而后,七星之中那位女子又随之而出。
“见过天璇师叔祖。”
苏长安方才说完,天璇化身的身前便猛然多出一把长剑。
只见天璇的脸色一沉,那把长剑便一化十,以十化百,以百化千。
“去!”她一声轻诧。
声线轻柔,自然是好听得紧。
但苏长安此刻却没有半分欣赏这声音的心思,随着天璇的声音响起,那数以千计的长剑变作一道游龙,直直的朝着苏长安袭来。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苏长安未有半分大意,他一声震天怒吼,然后刀出如火,带着金戈铁马之意,直直的斩向那条剑龙。
他这一刀用力极大,又夹杂有从天枢身上所领悟道的意境,故此一刀起,那剑龙便应声化作两半。
苏长安的脸上浮出一抹喜色,可瞬息之后那喜色又猛的在他的脸上凝固。
因为那些被斩成两段的剑龙并未有因此而停下,他们顺势便化作两条相比于之前小上几分的剑流再次朝着苏长安袭来。
苏长安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些利剑贯穿了胸膛。
再次复活的苏长安明白天璇师叔祖身为天岚七星之一,其剑招自然有她的可取之处,盲目应战并未有任何好处。
索性他便如前几次一般,放弃进攻开始全力防守,试图在一次次的对抗中领悟到天璇的道。
而事实也证明,这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又再数以百计的死亡之后,苏长安渐渐明悟到了些许。
天璇的剑龙无孔不入,既可汇成剑龙,有搬山移海之威,亦可分化成一,无孔不入。
去时汹涌,一旦遭受重击,便分化开来,避开力道,又起了变化。一如苏长安方才那一刀,看似威力极大,实则是泥牛入海,丝毫没有对天璇的剑龙造成半点伤害,反倒是被天璇那变化多端的招式找到破绽,一招毙命。
苏长安想明白其中奥妙之后自然便得还以颜色,他唤出十方剑阵,以召来的剑流与这剑龙对抗。
论控制飞剑的造诣他自然是不及天璇的百分之一,但好在,他在这天道阁里有无限的机会,去揣度,去改变,去学习。
虽然这个过程既很痛苦,又很枯燥。
但苏长安心中有所念,故而都坚持了下来。
这又是上千次的死亡之后,苏长安终于是找准了机会,一招破开了天璇的剑龙,在她还未来得及再次将被打散的剑龙召回之时,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之后自然便是问道的时间。
苏长安如前几次一般同问向天璇:“何为道?”
“道为水,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大恶若水,消万物而无声;变化若水,状万千而无形。”
苏长安听得云里雾里,最后只能将之牢牢记下,以作后用。
他如前几次一般朝着天璇恭敬行礼,谢过她的指教。
天璇之后,便是天玑。
相对于其他三位星殒,天玑有些不同,他虽然看上去是一位书生打扮,他的身上的气息却很是阴沉,苏长安暗觉不喜。而最不同的是,前三位星殒虽然也是化身,但却多少带些灵气。
这天玑星殒却不然,他就像是一个扯线的木偶,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而他的考验同样如他的化身一般,诡异至极。
他如之前的天权一般召出了一道长门虚影。
苏长安入此幻境。
本想着吸取之前天权的教训,放开心神,但当他打开自家家门时,他的父亲却猛然化作一道厉鬼取了他的性命。
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幻想,但苏长安还是对于天玑这样的考验心生反感。
而后他又耐着性子再次走入那个幻象中,躲过了自己父亲化作的厉鬼,又被街上遇见的沫沫所杀。
如此反复数十次。
苏长安才明悟,这长门幻象中每一个人,甚至每一样事物都会死取他性命的恶鬼。
看似平静的长门中,却处处掩着杀机。
在这一点上,与曾经的长安倒是颇为相似。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总结经验。终于是在数百次的死亡之后逃脱升天,走出了长门镇。
虽然这一次用的时间相对于其他三次算是最短的,但他的心神却莫名感到疲倦,即使是若木的能量也无法完全将他心底阴郁驱除。
待到天玑败亡,苏长安沉着眸子问道:“何为道。”
但天玑给的答案却有些与众不同,他如是说道:“天道为道。”
苏长安不解,皱着眉头追问道:“那何为天道。”
“何为天道?”天玑的眉头一皱,“天道何重,我道何轻?人怎解天道。”随后大笑三声,引身而退。
苏长安本想接着追问,但此刻,玉衡却又排众而出。
见着这位他素来敬重的师叔祖,苏长安莫名有些心酸,他想要与之说些什么,但很明显,玉衡化身只是化身,虽然有些灵性,但却无法拥有感情。
他一见面便放出了十方剑阵,因为心神动荡苏长安在前几次的交锋中都败下阵来。
直到十多次的死亡之后,他方才收敛起心神。
因为已经跟在玉衡修行有些时月,对于玉衡的道苏长安也算有些了解,故此这一次,他只用了二百余次的死亡,便将玉衡斩于马下。
而玉衡给出关于道的见解也让苏长安受益匪浅。
“道是信仰。坚守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完此言,玉衡便要退下,但苏长安看着他的背影莫名酸了鼻子。
他冲着玉衡大声喊道:“师叔祖,长安很想你。”
那玉衡的化身在那时身子一顿,似要转身,却未转身。
只是轻轻的回道一个字。
“乖。”
然后便再次走入七星之中。
而走出的是开阳。
他所用之物是一把三尺清锋。
剑锋凛冽,杀气盎然。几乎每一招每一势都是取人性命的杀招。
不得不说相比于前五位星殒,开阳是最为棘手的。
苏长安足足死了五千次左右方才将之击败。
而他所给出的关于道的解释,同样让苏长安心头一震。
“道是信仰。执心中所执,念心中所念,可化腐朽,可逆生死。”
最后的最后,终于轮到苏长安的师祖,那位他从未见过的师祖,刀圣摇光。
相比于莫听雨的刀,摇光的刀更快,更狠,也更冷。
苏长安与之对抗了许久,足足死上了三千次左右,方才摸到门道,找准时机将之击败。
而这最后一问,他却没有问道。
他问了他另一个问题。
“何为仙?”
第八十三章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而就在苏长安沉浸在天道阁的修行之中时,一些足以改变天下的事情也在悄然发生。
蜀地。
从先秦,再到先汉,都向来被视为兵家必争之地。
它上有威名足以与天岚抗衡的南斗苍羽门,也有执天下宗门牛耳的蜀山。
下有嘉南关这般易守难攻之地,又有汉中郡内大片肥沃得让人垂涎的耕地。
蜀地,向来便有龙起之地的别称。
而当年的汉朝太祖,便是以蜀地起义,成就了大汉整整七百余年繁盛帝国。
七杀星君,西蜀之主,陆离尘也曾想效仿先祖,成就霸业。
只是可惜的是,在决战的关键时刻,西蜀赖以为国柱的数位星殒一个接着一个陨落,一方枭雄,最后难免化作一培黄土,葬于嘉汉郡北边的陵墓。
在这一点上,至少大多数人是这么认为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
嘉汉郡外的密林中有三道人影在穿行。
星光透过密林的缝隙,斑驳的射下,照在三人的身上。
大致可以看清这三人的形容。
一位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一位是抱着琵琶的少女,另一位是背负一柄长剑二十出头的男子。
看三人行走的模样,隐隐以那妇人为首。
而那位妇人,却又似乎是一位很严肃的人,她只是沉默着赶路,并没有半点与二人交谈的意思。
而少女也像是对那位妇人极为恐惧,她甚至没有半点抬头的意思,只是低着头赶路。似乎生怕一抬头便会对上妇人的目光。
倒是她身旁那位男子却时不时的将眼角的余光瞥向少女,只是低着头赶路的少女对此一无所觉而已。
“如月。来蜀地也有数月了,住得可还习惯?”经过一段不算的短的迟疑之后,男子终于还是出言问道。他并不擅长此道,作为蜀山剑宗雁归秋的亲传弟子,他的地位足以与掌教真人相提并论,这样的身份,让大多数的同龄人对他抱有一股莫名的敬畏心,而他也因此少有与同龄人交流的机会。
此刻鼓起勇气与这少女交谈,他心中的惶恐比起当年去往剑冢取出那把剑,也不遑多让。
“恩。”少女颔首点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但落在男子的耳中,却莫名觉得宛如天籁。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场面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三人的脚步声还在密林中沙沙作响。
“吴公子对我家如月倒是关心得紧啊。”走在二人身前妇人忽然出言说道。
她声线苍老,却又中气十足。且听不出悲喜。
此言一出。
男子与少女皆是脸露慌乱之色。
只是原因却各不相同。
少女之前便有听妇人提起过某些打算,而她的慌乱便是因为这个打算。
男子却是觉得自己心中秘密似乎被戳破,一时面露窘色。
“青玉婆婆说笑了。”吴姓男子下意识的想要掩盖自己的心思。“吴某只是觉得如月姑娘以往都生活在中原长安,怕她初来蜀地不适水土,故才有此一问。”
妇人对于男子的辩解并不戳破,她沉默了下来,继续赶路。
似乎为了缓和他自以为存在的尴尬,又或是他的心底真的有着这样的疑问。吴姓男子出言问道:“青玉婆婆说是带我来见一人,究竟是何人?”
“到了便知。”妇人回答道。
深知妇人脾气的男子脸色一怔,倒也没有不识趣的继续追问下去。
三人便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前行了又约莫半刻钟的时间。
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了起来。
那是一道四五层高的阶梯,阶梯之上是一座看模样已有些年岁的坟墓。墓碑之上用苍劲的笔道刻着大汉孝明皇帝陆离尘之墓。
先汉向来讲究以孝治天下,故此,几乎所有的帝皇死后,谥号中都会带上一个孝字。
当年陆离尘战败,圣皇念他一代枭雄,故给了他这个谥号,也算是承认了他身为大汉正统的身份,当然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安抚蜀汉的旧部。
如今这老妇人忽然带他来到此地,他不禁有些疑惑。
“这不是陆皇之墓,青玉婆婆带小子来此地究竟是……?”吴姓男子问道。
青玉夫人作为当年西蜀遗族的代表已经与蜀山达成了某些协议。但是大魏虽然如今有累卵之危,但毕竟他已经统治了天下近百年的光景,在大多数百姓心中,如今的大魏才是正统,这些蜀汉的遗族们想拉着蜀山一起对抗大魏。那位掌门师兄显然是有些疑虑,而正是为了打消这样的疑虑,青玉夫人说是今晚会待他来见一个人。
却不想来到此地,吴姓男子的心底莫名有些怒意。
他暗以为这青玉夫人是想借已故的孝明帝来挟持蜀山。
“青玉婆婆,当年左玉城丞相确实与我蜀山有恩,我先祖承他这份恩情,护佑你们遗族多年,虽然多有照顾不周,但自问问心无愧。若是青玉婆婆应是认不清天下大事,要拉着我蜀山趟着一摊浑水,莫说掌门师兄不答应,就是我吴起也万般不敢苟同。”吴起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义正言辞。他虽然对于樊如月有些情义不假,但是非曲直,轻重缓急他还是拿捏得清的。
若是因为贸然参与这场纷争毁了他蜀山的千年基业,那他当以何颜面去面见自己九泉之下的各位先辈?
面对吴起如此言辞狠厉的斥责,老妇人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的怒意。
她脸色平静的看着吴起似乎在等待着他发泄完心底的怒意。向来受过蜀山之上的正牌道统教导的吴起,也是在这时渐渐收起了自己的声音。
却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就在那座孝明皇帝的坟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身影。
本能的,吴起觉得这道身影,应当才是青玉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位今晚她会带他来见之人。
青玉夫人也在这时似有所感,她转过了身子,面朝那身影的方向。而一旁的樊如月也被这忽然变得安静的气氛所唬住,加之她本来就不善言语,故此也沉默的看着那忽然出现的身影。
那个人身材修长,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头戴纶巾,手持羽扇。
只是因为背对着诸人的缘故并看不清容貌,只是从他站立的姿势,行走的仪态。吴起大约感觉到此人身上隐隐透出的不凡。
他开始在脑海中思索蜀地中是否有与之相似的人物,但他却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的打扮在蜀地很是常见——当年的左玉城即使位极人臣,也少有穿他那一套丞相官服,更多的时候便是以这样的装束示人。
如今左玉城身陨已有百年之久,但蜀人向来对之推崇有加,故而效仿其装束的文人墨客不计其数。
因此想要从这样的背影分辨出来人的身份,确实不大可能。
那道身影似乎并没有在意诸人的存在,他自顾自的走到孝明皇帝的坟前,微微站定。
似乎在踌躇些什么,又像是在缅怀些什么。
而在此之后,他从自己宽大的袖口处掏出了三支香烛,慢慢的将之理好,再伸出手指轻轻一抹,那三支香烛顿时被点燃。
然后他恭恭敬敬的在那坟前跪了下来,将三支香烛插在了那已经铺满杂草的坟头。
这是一个并不太长的过程,但吴起却过得很煎熬。
虽然这个男子从出现到现在周身没有放出半点的灵力波动,但是,自他出现之后,吴起便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息似乎变得压抑了起来,而这种压抑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增强。
但很奇怪的是,修为比他低了不知道多少的樊如月似乎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感觉,似乎这样的压抑只是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而此刻男子终于站起了他的身子,他并没有在这时急着转身,而是神色恭敬的朝着这坟墓的四周又拜了一拜。
吴起知道,他所拜之人是那些已经死去百年之久的西蜀星殒们。他们的衣冠冢被后人们与孝明皇帝安排在了一起。
只是大魏的帝王向来对于蜀地抱有戒心,那些遗族们大多隐姓埋名,少有人敢前来探望,故而此地疏于打理,才有如今这幅荒败的模样。
做完了这些之后,男子终于转过了他的身子。
那是一张极为俊俏的脸,即使男子已经是四十岁的模样,但不可否认,他依然很是俊俏。
剑眉星目,红唇皓齿。温文尔雅却又器宇不凡。
似乎这世上所有的辞藻都不足以形容他身上所透出的独特的味道。
“青玉。好久不见。”他这般说道,声线平和,就像是在与多年未见的老友寒暄。但吴起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这种压力并非男子有意为之,而是,似乎他与生俱来便带着这样一股浩然之气,让与他相见者下意识的便会对他心生敬仰。
“恩。丞相,自当年困龙岗一别,已有百年光景了。”青玉夫人颔首道。
二人这般云淡风轻的对话落在吴起的耳中,他身子猛然一震。
男子唤青玉夫人为青玉。
这便是很值得推敲的事情了,要知道青玉夫人的年纪已经极大,辈分极高,放眼整个蜀地敢直呼其名之人,恐怕也就只有他的那位师尊。
而青玉夫人称呼男子为丞相,这个丞相自然不会是长安城里那位把持朝政的司马诩。
在整个蜀地,丞相二字,最能让人想起只有一位。
而那一位,早就已经驾鹤西去。
吴起不由疑惑了起来,他向前一步,问道:“这位是……”
青玉夫人闻言似乎有些不满吴起打断了她与男子的谈话,但念及以后的许多事情还需要蜀山出面,故此她还是压下心底的不快,便要说些什么。
但那位男子声音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这位公子可否便是雁归秋长老今年所收的那位徒儿,小十三?”
十三,是一个很有名堂的称谓。
当年夏侯昊玉忌惮西蜀遗族,想要斩草除根。
蜀山执剑长老雁归秋却受左玉城临死之托,待到西蜀亡尽,请他庇护遗族,为西蜀留下一道传承。
雁归秋为人向来极重承诺。
为此他与大魏圣皇约战于蜀山剑冢。
那一战,无人观礼——能看的人不愿看,想看的人不能看。
只有在剑冢外侍奉的弟子隐约看见雁归秋同时催动蜀山剑冢内的十三把神剑,与夏侯昊玉打得难分难解。
这十三把神剑,可是大有来头。
是蜀山历代星殒所用之剑,皆被藏于剑冢,待有缘弟子寻得。可以说每一把都饱饮过不止一位星殒的鲜血,每一把都裹藏着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而想要催动这样的神剑绝非易事,即使寻常星殒全力二位能驾驭其中一二便已是了不得的事情,可雁归秋却能如使双臂一般同时催动十三把神剑,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惊世骇俗之事。
那一战的结果,无人知晓,只是圣皇却自此再也未有提过清理西蜀遗族之事。
雁十三之名也因此传遍大江南北。天下宗门皆以其为首。
而吴起作为雁归秋唯一一个徒弟,还未至星殒便已经从剑冢之中取出一把先辈所遗神剑。隐隐有传闻,他的剑道天赋堪称妖孽,甚至很有可能成为雁归秋之后,第二位能同时御使十三把神剑之人。
故此,小十三之名也就随之传开。
“师尊名讳,晚辈担之不起。”
虽然不知其身份,但观男子如此直言不讳的到处师尊名讳,吴起心中便知此人辈分极高。即使心头对于男子有所忌惮,但向来尊师重道的他,还是极为恭敬的朝着男子行了一个礼。
“恩。”男子点了点头,对于吴起的行礼心安理得。
“丞相,蜀山掌门对于讨贼之事尚存疑虑,多番推迟,全然不顾当年恩情。今日不得已才带吴公子前来。”青玉夫人也在这时说道,言语之中对于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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