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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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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郁垒也在那时似有所感,他身子的颤抖在那时忽的止住。然后,他开始颤颤巍巍的转过自己的身子。

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他却做得很慢,就好像,他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这个男子那般简单,还有那隐藏在他心底,他不曾记起、亦不想记起的恐惧。

但最后,他还是看清了背后那位男子的容貌。

在星辰的照耀下,男子宛如刀削一般的模样,让郁垒巨大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像是臣子见到了自己的君王一般,他几乎下意识就要跪倒在地。

“郁垒。好久不见。”

那是久别重逢的唏嘘,却带着君王一般的威严。

第五十七章 紫薇双生

郁垒的瞳孔在那时放大到了极致。

灵魂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般,他在那时终于记了起来,在他漫长的生命里究竟是谁曾向他举起过手中的刀剑。

他眸子里的光彩在开始变得涣散,他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男子的身前。

那高傲的头颅渐渐低下,身子忍不住的开始颤抖,却不知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羞辱。

“主人。”他这般称呼这男子。

低沉的脸上是触怒了帝王的诚惶诚恐。

这是极为骇人听闻的一幕,无论是青鸾还是苏长安都为眼前这样的场景感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惊。

一位神,竟然向一个人俯首称臣。

即使那个人是这世间最为高贵的星殒,但以他们对神族为数不多的了解里,这依旧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唔。”男子点了点头,他的神情淡漠,似乎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来吧。”他说道,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郁垒低垂的头颅之上。

郁垒身子的颤抖在那时停了下来,或者说,他的身子在那时忽的僵住了。

然后,一道血光弥漫上来,他一张开外的身子就在那时化作一道虚影,自男子的掌心涌入他的身体。

而随着郁垒的消失,那些被他所操作的死尸们也在这时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只听一声声重物着地的声响,它们便尽数栽倒在地。

方才嘶吼声与刀剑声弥漫的莱云城,忽的安静了下来。

士卒们两两对望,眼里的疑惑渐渐化为劫后余生的庆幸。

但他们还来不及欢呼,亦来不及庆祝。

因为一道无比阴冷的气息在这时席卷而来。

它犹如此时天上的星光一样笼罩住整个莱云城,任何人在这样的气息之下都无所遁形。

他们终于将自己的目光投向那位男子。

他一袭青衣,手持一把三尺青锋,眉心处不知何时多出一道黑色的,如火焰一般的纹饰。虽然神情淡漠,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如帝王般的威严。

仿佛不止是人,连同天与地,甚至这天地间的万物都是他的臣子。

所有人都在这时安静了下来,他们对他感到恐惧,同时亦感到敬畏。

但男子对于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却视而不见。

他整个人忽的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眉头一皱,天地间的星光随之隐没。

下一刻,他又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情,脸上的神情随之舒展,而天地间的星光也在那时再次明亮起来。

青鸾的瞳孔却再目睹了这样的异象后猛然放大。

这是言出法随,是星辰阁的至宝《太上忘情录》修炼到最高境界时方才能有的威能。

男子的一言一行便可以牵动一方天地的气机变化,星斗升沉。

那是超脱星殒之境方才能拥有的可怕力量。

这样的力量,青鸾曾暗以为只有那位星辰阁的阁主能够掌握,后来多出了一位她只曾见过一面,却真真切切救过她性命的那位师傅。而现在,就在她的眼前,又多出了一位。

只是,这两位,一位是握有《太上忘情录》这等至宝的星辰阁大能,一位是天岚院惊艳绝伦的修行天才。

可这镇西神候与前两者相比,究竟何德何能,能登临如此神境。

这让青鸾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她便没了去一探其中究竟的心思。

男子脸上的山水忽的活络了起来,但他再次将目光转向苏长安的时候,他的眸子里透露出古怪的神采。

“对不起。看样子我要食言了。”他摇晃着脑袋不无遗憾地说道。

尚在震惊的苏长安一愣。

他的震惊与青鸾。他的修为虽然高出青鸾许多,但眼界却远比不上已经活了三百载,甚至曾经登临过星殒之境的青鸾。

自然,他能感觉到男子身上的气息变得又强了许多,但究竟强到何种境界,他却看不真切。

他所感到惊骇的是,这镇西神候竟然真的降服了那尊恶神。

原来人,真的可以战胜神。

他的心,在那时猛烈的跳动起来,就在他几乎忍不住要询问男子他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时候,男子却说出方才那一方话。

苏长安感到疑惑,不知男子所为的誓言究竟所指何言。

似乎是看出了苏长安的不解。

“我得杀了你。”他这般说道。

苏长安再次愣住了,他并不是感到害怕亦或是别的什么。

只是男子的声线太过平静,平静得就好像,他所说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无关紧要的小事。以至于,让苏长安一时难以反应过来。

“方才,郁垒告诉了我许多事情。”男子指了指自己眉心的那一枚印记,说道:“他告诉我,你体内的那个东西,似乎和寻常的神血不同,比起他们还要强出数百倍不止。”

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的食言,男子出奇的很有耐心的开始与苏长安解释。

“而陛下,便差这样一枚神血。我得为他取回去。”

男子话里所透露出的某些信息,让苏长安短时间内几乎忘了,他即将被杀这个事实。

“陛下?”他忍不住问道。

圣皇已经死了。

虽然星海中那颗紫微星依旧在闪烁,可是以男子的修为定然可以分辨出那颗星星已经换了主人。

那么,他口中的陛下,究竟是何人?

苏长安并不认为,那位龟缩在长安城里,受司马诩摆布的新皇会得到眼前这位在棺椁中蛰伏数十年的镇西神候的效忠。

“唔。”男子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理解到苏长安的疑问。

“哪个陛下?”或许是因为心头的震惊,让苏长安忍不住追问道。

“这天下难道还有两个陛下……”男子的话方才说道一半,便生生止住。他一拍脑门,有些歉意的看向苏长安。“似乎现在是有两个陛下。”

说着,他的手忽的抬起,朝着夜空中轻轻一挥。

那片星海中本就不多的乌云在那时散开,星辰变得清晰可见。

苏长安几乎再同一时间下意识的看向那片星海,看向那颗名为紫薇的星星。

确实只有一颗紫薇星。

苏长安疑惑,但或许是因为体内那只怪鸟的缘故,他的视力好得有些出奇。

他终于捕捉到了某些他以前不曾注意,也无法注意到的细节。

那道被耀眼光芒所包围的星辰中,有两颗光粒在如同阴阳双鱼一般转动。

那是一颗紫微星,却包裹着两位星殒的命线。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那时浮上苏长安的心头,他几乎惊得说不出话来。

“但是,很快。便会只余下,一位陛下。”

男子的声音亦在那时,带着一股几乎狂热的崇敬,在苏长安的耳畔幽幽响起。

第五十八章 长刀落,凤凰鸣

是啊。

当年大魏五王十三候何其雄载。

一位神候知道假死脱身,逃离送葬者的追捕,那身为大魏的帝王,号称千古一帝的圣皇又怎会甘心死去。

苏长安恍然大悟。

“现在我可以杀你吗?”镇西神候的态度很诚恳,诚恳的就像是在真心询问苏长安的意见。但他手中的剑,却忽的明亮,周身弥漫出浓郁的杀意。

“我不想死。”苏长安这么回答,他眸子里闪着星光,在黑暗的莱云城里异常明亮。

那不是卑躬屈膝,亦不是摇尾乞怜。

那是坚定,是决然,是不妥协。

所以,他拔出了自己背后的刀,周身灵力涌现,领域散开,将男子笼罩其中。

那时,他头顶七星,面色冷峻如千年枯井,双眸含霜如万载坚冰。

他仰着头望着眼前这如同神祇一般的男子,刀鸣剑吟,人去如虹。

镇西神候的眼里漫出古怪的笑意,就像是壮汉看见一只蚂蚁在对他张牙舞爪,他并不因此感到害怕,或是愤怒。只是觉得有趣。

是的,苏长安在他的眼里,便是一只有趣的蝼蚁。

但无论有趣或是无趣,蝼蚁就是蝼蚁。

虽然心里难免觉得有些遗憾,但他的剑还是在那时举了起来。

那是看上去很慢,但实则却比起苏长安的身影快出千倍万倍的一剑。

他直直的去向苏长安的眉心。

没有任何虚招遮掩,亦没有任何灵力加持。

不急不缓,却又不偏不倚。

有道是大道至简。这一剑,便是汇集了镇西神候大道的一剑。

无需招式,亦无需灵力。

只需一剑出,则万法相随。

苏长安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剑所蕴含的巨大威能,他想要避开,但周身的气机却在那时被冥冥之中的某种力量所锁定。他避无可避。

转眼,男子的剑已离他的眉心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

按理说,这时,苏长安的刀也应当到了男子的身前。

但,实际上,男子虽然立在那里,但他的身影却宛若在万里之遥的星海,苏长安的刀却根本触及不到哪怕是男子的衣角。

星殒的命,在星辰。

成不了星殒,变斩不到星殒的命。

这便是道理,亦是规矩。

苏长安在这时,终于懂了。为什么,凡人永远不可能杀死星殒。

男子的剑离他更近了,他甚至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剑锋上的寒意,以及那股随之而来的,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他感到一阵不甘。

他不愿死去,不想死去。

但即使突破到了天听境,比起眼前这位吸纳了神血的男子,他与他之间依然有着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所以,他似乎只能死去。

那把剑,终于抵达了他的眉心。

或许是因为这剑太过锋利的缘故,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他却很清晰的知道,那把剑已经刺入了他的眉心。

我要死了。

苏长安,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出乎意料的,他莫名的觉得一阵轻松,就像是终于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担子。

什么天岚院传承,什么苍生社稷。

在这时终于不再与他有关。

他毕竟只是一个还未到十八岁的少年。

在一年多前,他几乎不谙世事,脑子里最重要的事情,不过如何吸引沫沫的注意,与如何逃过书院里繁重的功课。

而现在,他却不得不背负起沉重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的东西。

就好像他背上的刀剑。

每多上一把,责任便重上一分,他稚嫩的脊梁早已不堪重负。

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现在,他似乎终于可以放下这一切了。

他在那时,仰起头,看向夜空中的星辰。

那片星海里,有他日夜所思恋的英魂。

“师傅、师祖。长安真的尽力了。”

他用几近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嘴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意。

哐当一声脆响。

他手上的刀,终于落在了地上。

他的身子也在那时,向后缓缓倒下。

这是一个说来很长,实则却很短的过程。

以至于青鸾方才看真切眼前的一切,她还来不及惊呼,苏长安的眉心便开始渗出泪泪的鲜血。

然后,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苏长安的身子缓缓倒下。

周遭的一切似乎在那时安静了下来。

天地忽的失色,这世间除了那少年倒下的身影,在青鸾的眼里再无他物。

咚!

那是一声不算大的响动,但落在青鸾的耳中却是黄钟大吕,震耳欲聋。

她的心里,也有什么东西,在那时轰然倒地。

“嘤!”

一道不似人声的长啼忽的在那时响起。

那是声嘶力竭的一声鸣叫。

仿佛唱尽这世上所有的悲恸与绝望。

裹狭着,无边的愤恨与怒火。

在莱云城里来回涤荡,久久不息。

然后,在镇西神候与那些士卒诧异的眼神中。

青鸾的身体开始不断的膨胀,青色的衣衫寸寸碎裂,一枝枝青色的、晶莹剔透的羽毛在那时自她的体内伸出,只是数息不到的时间便将她的身子尽数覆盖。

她的玉足化为了锋利的长爪,双臂张开,化作数丈开外的羽翼,脸上的神情渐渐扭曲,进而狰狞,最后竟伸出一只长长的鸟喙。

“嘤!”

又是一声绵长的啼鸣。

那个冷若冰霜的青鸾,在这时终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浑身裹着青色羽毛,身高数丈开外的青色凤凰。

方才还在为苏长安的死而感到震惊的顾牙朗诸人,在这时陷入了更为深刻的惶恐。

“妖……妖……!”一些修为稍弱的士卒,在这只青色大鸟巨大的威压下开始颤抖,嘴里不住的发出无意识的惊呼。

相对于蛮族,更为神秘,也更为强大的妖族,对于寻常人来说是更为可怖的存在。

“有趣,有趣。”你竟然是一只凤凰。

男子对于眼前的变化丝毫不感到惊骇。

他甚至拍了拍手掌,就像是台下的看客,正对着台上戏子们精湛的演技而喝彩。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意便忽的凝固。

因为,那只凤凰猛然振翅,翔于天际,她再次发出一声悲恸的长鸣。

然后,她的眸子忽的燃起了青色的火焰,而很快,那青色火焰便将她整个身体尽数覆盖。

“凤凰真身?”

在那时,男子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浮现出一抹难以遏制的震惊。

第五十九章 世上再无青鸾

《太上忘情录》是这星辰阁的至宝。

讲究修炼者割去尘缘,了断因果,自身自成一片天地。从此无我无物,超脱万象,登临太上之境。

而世间因果皆由情起。

这情是爱,也可能是恨。

是嗔,也可能是痴。

了断因果,便是断绝七情六欲。

故曰,《太上忘情录》。

而忘情。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

有人枯坐数十载,大彻大悟,看破红尘。

有人偿还因果,了却身前身后事,自此再无挂碍。

亦有人,生而无情,心若寒冰。

但说到底。

情,是两个人的事。

就像是一条线,人便是这条线的两个端点。

一个端点没了,那线便没了,情自然也没了。

青鸾曾经是星辰阁最杰出的送葬者。她的太上忘情录已经修炼到了极高的境界,如果不是,当年那个雪夜,莫听雨以身犯险,救下梧桐,让她欠下了苏长安一段因果,那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天下间便会多出一位太上境的大能。

但这世上之事向来没有如果。

她终于还是机缘巧合的去到了长安,认识了那个男孩,开始了一段她在以往漫长的生命中都从未想过的纠葛。

她的那位星辰阁师傅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情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表面上雕栏玉砌、繁花似锦,实则却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这过往岁月之中,为情所困而不得善终之人比比皆是。

青鸾对此曾深信不疑。

但当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

才知,情爱的可怕,并非师傅所说的那些所谓的凶险。

而是,明知是饮鸩止渴,却依然让人甘之如饴。

她为他以命易命,险些魂归星海。跟着他从长安逃到西凉,一路颠沛流离。

可她从不感到后悔,她只想要一直陪着他,去面对这世上所有的风雨。

她这漫长的一生。

前三百载,不知为谁而活。

现在,却是确确实实的为他而活。

但现在,他死了。

就死在她的面前。

那条她在这世上唯一一条线,也是最坚定的一条线,断了。

曾经,她如何也堪不破的《太上忘情录》的最后一道屏障,就在那时迎刃而解。

原来,开阳那一剑只是斩断了她的命星。

《太上忘情录》却一直藏在她的心底,却因为她对他浓郁到几乎掩盖所有的情而隐没。

她青色的眸子在那时滴下了她在这世上第一滴,也是最后一滴眼泪。

然后,夜空中一颗无比明亮的星光照了下来。

那是一颗从未有人点亮过的星星,没人曾在浩瀚的星海中见过他,更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自现在起,他有了自己的名字——青鸾。

镇西神候的眉头越皱越紧。

太上。

在那个他跟随圣皇征战天下的年代,当时人族百星齐明,除了那位坐镇中庭的玉衡大人,几乎从未有人能够真正触摸到那道门槛。

他虽未星殒,但却只是其中中庸之辈,太上之境,莫说是他,即使圣皇陛下,也未必能在有生之年到达那种境界。

现在,他从数十载的假寐中苏醒,彻底吸收了神血之力,方才有了太上之力。

但,这也只是力,而不是境。却不想,因为随手杀死了某只蝼蚁,竟然就引来了一位真正的太上大能。

他不由觉得有些荒谬,荒谬到几乎不可思议。

“阁下。”他抬头望着那只浑身浴火的凤凰,说道。声音却有些干涩。“区区一个小辈……不止于此……”示弱之意,表露无遗。

他并非有多么害怕眼前这只凤凰。

论境界,他不如真正的太上境大能,但论修为,他身负神血,言出法随,并不一定比太上境大能逊色多少。

只是,他尚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愿与这凤凰纠缠。

所以,他选择了示弱。甚至也做好了做出一些让步与赔偿的准备。

在他看来,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之人,理应不会为了一个凡人的生死而真的拼个你死我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回应他的却是那只凤凰的怒吼,以及一颗灼灼的巨大的青色火球。

以他的眼力自然感受到这一颗看似寻常的火球中实则蕴含着一道无比可怖的威能,那火球表面跳跃的哪怕只是最细微的火苗,也足以让一位问道境的强者当场灰飞烟灭。

没有丝毫试探,一出手便是杀招。

镇西神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的身子一闪,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道火球,一声轰然巨响自他身后传来。

昏暗的莱云城在那时亮起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方才从这场变故中回过神来的顾牙朗一声令下,赶忙带着士卒们朝着城外逃去。

而后光芒渐渐暗下,但当他们回首望去的时候,脸上却是止不住的惊骇。

镇西神候身后的半个莱云城就在这短短的数息间,彻底消失不见,剩下的,是一道数十丈深方圆数十里的巨大深坑。

那深坑里再也找不到半点莱云城曾经存在的痕迹,即使是一丝半缕的残骸败瓦也是寻觅不到,有的只是阵阵飘起的青烟,与焦黑的土地。

“阁下!”镇西神候方才想说些什么,但话音方起,有一道巨大的青色火球袭来,镇西神候心头一凛,极为狼狈的将那火球避开。

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念头一起瞬息而至千里都是极为寻常的事情。

按理说这样火球,他若是想要避开,应当是轻而易举。

可是,当二者如今都是言出法随、意动山摇的大能。对阵之时相互气机锁定,周围天地的规则比起寻常时候已有所不同。打斗之时,反而不如寻常时候来的潇洒写意。

镇西神候身子方才再次站定,却忽的闻道自己的发梢上传来一阵焦臭之味,这时他才发现匆忙的躲避间,他额前的一缕长发,沾染了青鸾所喷吐出的火苗,化为了灰烬。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愠怒之意。

“阁下要战,那便战吧,莫不是以为我镇天尘怕你不成!”

他手中的长剑终于在那时明亮了起来,额前那没黑色印记也在此刻绽出耀眼的光芒。

似乎感受到了他此刻心底的怒意,漫天的星光忽的大盛,将被青鸾摧毁得宛如人家炼狱的莱云城照耀得恍若白昼。

他的身影一动,一股剑意,如旱地拔牛,冲天而起。

那时,一人一剑,便裹挟着漫天星光,如蛟龙出海,飘然而去。

半空中那只凤凰,见此情景,仰天发出一声悲恸却高亢的鸣叫。

然后,她周身燃着的火焰愈发浓烈,就像要燃尽这方天地,也燃尽自己一般。

她的身子也在那时化作一道青色的光影迎上那锋利的剑刃。

这便是她想要的。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不给自己亦或是对方留下哪怕半分余地。

他与她,今天,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或者,都死在这里。

这世上已再也没有那个男孩。

那亦无需再有青鸾。

第六十章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

西江城,戌时将尽,亥时未到。

这是城墙上那些守军们换班的时间,方才交接了工作的士卒们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回到军营睡觉。

一天的巡逻本就枯燥,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要找些乐子。

只是城西的青楼早已被那位观沧海大人拆了个一干二净,里面那些娇滴滴的小娘子也被这神将大人中饱了私囊。

放眼整个大魏,除了那深居长安的太尉大人,估摸着也没有人敢说他半句不是。

这些士卒们,自然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两句,明面上还是得对他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真所谓食色性也。

没了美娇娘,那边只剩下口舌之欲。

说来倒也是托了观沧海的福。

每到这个时候,莱云城里的那些饭馆酒肆生意便会好上许多。

而身处城东不起眼的角落那一家十月面馆,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这面馆只是两位老夫妻弄的小营生,但好在味道地道,一碗阳春面,面条劲道,汤汁鲜美。倒是给他们留下了不少回头客。

向来对于吃食不甚在意的青鸾,也曾隔三岔五的拉着苏长安前来这里,吃上一两碗小面。其味道可见一斑。

这不,方才到了换班的时辰,这家不大的面馆里便已是人满为患。

这对老夫妻自然得开始忙活。

老头在后厨里,煮着面条,老太婆进进出出,将吃食一一送到食客们的桌上。

虽才到四月,天气亦还算凉爽,但后厨里灶火正旺,老夫妻又忙前忙后,很快二人的额头上便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汗迹。

可是他们脸上却带着笑意。

毕竟指着这个营生过活,生意好总归是好事。

面馆不比酒肆,要吃着小菜,喝着清酒,慢悠悠的听着说书人讲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

这些食客们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两三刻钟的时间过去,方才还热闹非凡的面馆便只余下三三两两的食客,还在吃着面条。

老两口也终于得了空闲,坐到了一张空桌上,相顾无言。他们已经说过太多的话,多到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更多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们只是安静的等着这最后一波客人吃完面食,然后打扫摊位,歇业归家。

就如同他们待在这西江城以往的这数十年来的每一个夜晚一般。

但却在这时,原本星光稀疏的夜空中忽的暴起一道无比明亮的星光,夫妇二人的眉头在那时一皱,他们对视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可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一道足以与方才那道星光媲美的青色光芒又从夜空中照下。

西江城便在那时被照耀得恍如白昼。

直到数十息的时间过去,这两道星光才再次慢慢隐没。

那些尚未离去的食客们也被这样的异象所惊呆,愣愣抬头看着夜空,早已忘记自己身前的食物。

“哈哈。”老者发出一阵牵强的笑意,走到那些尚在愣神的食客面前,满脸歉意地说道:“诸位,诸位,对不住了。天有异象,小老儿心头惶恐,想要早些歇业,这顿就算小老儿请各位的了。”

那些食客们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嘴里嘟哝着一些老头子胆小如鼠之类的奚落之言,但身子却还是站了起来,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

这个世界,星辰异象,向来便是大事发生的预兆。

每颗星辰的亮起或熄灭都意味着一位星殒的出生或死亡。自然也就关系着这些被星殒们所代表着的芸芸众生。

这些食客虽然面上不屑,但心底却还是有些打鼓,也就没有了心思为难老者。

还未到食客们走远,老头身旁那位老妇人便脸露不满之色,嘴里不断的抱怨着:“当初叫你留下那小子。”

“你偏偏不听。我看到了魂归星海那一天,你怎么去见玉衡那孩子!”

老者闻言面露苦笑,他低着头,沉默不语的开始收拾桌椅。

老妇人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他不免有些烦躁。

那小子命格奇异,他根本算不真切,哪会知道会有如今这事发生,心头的懊悔自是铺天盖地的涌来。

想着这些,老者不免有些魂不守舍,他擦干净最后一副桌椅,就要回身与老妇人说些什么,却在那时,一阵极为轻微,但却有力脚步声传来,一双黑色的雕花马靴就在那时出现在老者的眼前。

“这位客官,小老儿歇业了。若是想吃面还请明天再来,对不住了。”老者头也不抬地说道。

但那马靴的主人却似乎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他的脚步继续向前,自顾自的便坐到了这桌椅之前。

老者眉头一皱,抬起头便要说些什么。

可当他看清来者的容貌之时,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一名看模样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鸦青色蜀绣锦衣,腰间绑着一根同样青色仙花纹银带,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他自然的盘起,一双似藏星辰的眸子里光芒深邃,体型颀长。

“观沧海?”老者有些惊异,但话里的语气却丝毫看不出对于这位大魏第一神将的尊敬,甚至直呼其名。

这自然是很失礼的一件事情。

但观沧海却丝毫不恼,反而神色恭敬的朝老者拱了拱手,说道:“见过前辈。”

老者的脸色有些不郁,看得出他对这位观沧海大人很是不喜。

“我与你们朝廷素无交集,今日前来,有何事情?”说着,他端起桌上的茶盏,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在男子身前坐下。

观沧海嘴角一瞥,脸上含着笑意,自己也学着老者的模样给自己倒上一壶茶水,倒也不为老者的失礼而感到半分恼怒。

他只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请叶前辈去救一个人。”

老者一顿,自然是知晓观沧海口中所说之人究竟指的是何人。但他却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说道:“男孩子生机断绝,已是死的不能再死,小老儿何德何能……”

“那一块上古神物若木不是尚还在前辈手中。”观沧海却丝毫没有给老者半分推诿的机会。

老者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的声音也不觉高出几分。

“这若木乃是我苍羽门南斗一脉的传承至宝,岂能轻易予人!”

观沧海似乎对于老者的反应早有预料,他浅抿一口茶水,手指敲打着桌面,轻言道:“苍羽门南斗一脉,早已灭门了。”

“……”老者沉默。

“物是死,人是活的。南斗灭门,东西二斗更是隐世不出,唯有北斗一脉尚在苦苦支撑。其中孰轻孰重还请前辈三思啊。”说罢,观沧海放下了手中的茶具,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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