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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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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让坚持情景心中愈发急躁,他脸上的神情在那一刻变得愈发狰狞。

一道灵压荡开,将苏长安笼罩其中,他将另一只手中那把雪白的长枪忽的举起,然后,像是用尽浑身力气一般将之抛出。

“日月乾坤!”他一声暴喝,那把长枪如得敕令,枪身之上光芒大盛,瞬息便已一道快得几乎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苏长安的面门飞射而去。

苏长安的面色为之一寒,但很快又沉了下来。

一道灵压同样从他的体内张开,将徐让包裹于其中。

这是他的领域天岚。

他与徐让的修为都很特别。他们是星殒,命星都是凶星。而他们修成星殒所依仗的都是外力。

故此,他们没有道,他们的意境还停留在域的层次,但因为他们是星殒,虽然是域,但却又有着可以与星殒的道抗衡的能力。

“摇光!”苏长安一声轻喝,他头顶之上的七星之中一颗星辰亮起,他手中的刀亦在那时飞了出去,被一位若隐若现的刀客虚影握于手中。

那虚影在握住那把九难的瞬间,周身气势一变,整个人在那一刻就好似化作了一把锋利无双的长刀。他的身子便在那时猛然跃起,迎着那把呼啸而来的长枪猛地斩下。

一刀一枪便在半空之中生生的僵持住了。

徐让的杀招尽出,却依旧无法奈何苏长安。

而苏长安用神剑十方唤出了十方剑阵亦无法再使用他领域中的另一个招式——玉衡。

似乎二人之间的形势在一番恶斗之后再次陷入了僵局。

徐让担忧着自己灵力不足,难以与苏长安这般持久的耗下去。

而苏长安亦担忧着再这样拖下去,那位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司马丞相会出现,毕竟如今圣皇玉衡皆死,那只恶狼在这长安城里行事定然再无顾忌。

二人各自打着心里的算盘,眉头都皱得更深了。

徐让似乎也在此刻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脸上渐渐浮出一抹笑意。

“你在害……”他正要说些什么,嘲弄苏长安一番。

但却在这时,苏长安眉目一寒,头顶的七颗星辰之旁,又有一颗星星亮起。

一道清澈无比的声音在那一刻响起。

“天伤!”

而后,又是一位刀客的虚影浮现,他背上的那把名为夏侯血的长刀一声刀鸣,飞出刀鞘,稳稳当当的落入那道虚影手中。

那刀客虚影的眸子里一道紫电雷光闪过,然后他的身子一动,带着漫天刀意,直取向徐让的面门。

而耳畔,他似乎隐隐听到那么一阵若有若无,却又惊天动地的怒吼。

“江东楚家客,刀出人不还!”

第七十六章 绝望

徐让的心头一骇,他的星兽被苏长安星兽缠住。

他的双枪,一把天枢正在抵挡苏长安的九难,一把贪狼正在抵挡十方剑所唤出十方剑阵。

他已无余力在抵抗这把离他愈来愈近的,来自江东,名为夏侯血的长刀。

他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把刀在他的瞳孔中渐渐放大,眸子里蒙上一沉阴霾。

这阴霾慢慢化作绝望,绝望化作不甘。

是的,他不甘心。

他怎能甘心。

天岚院数位师尊的百年谋划岂能毁于他手?他身为天岚院的大弟子,理应撑起师尊们的遗嘱。

可是他又能怎样,为了成为星殒,他已经付出了所有,他再无他物可以失去。

他只能看着那把刀,在他的瞳孔中不断的放大,直至,它来到他的眼前,斩向他的眉心。

他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刀锋上传来的阴冷气息,这应当便是死亡的味道吧,他这么想到。

或许是因为将死的缘故,他忽的感觉时间似乎慢了下来。

这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回忆某些事情。

回忆他是如何怀揣着梦想拜入天岚,如何被那位总是满脸胡茬的星殒看重,收入门下。

这在当时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因为他做事向来严肃、谨慎、一丝不苟。而他的那位师傅,却大大咧咧,虽是星殒却喜欢混在市井之中,甚至常常因为一些口角与一些凡夫争辩得面红耳赤。

他觉得他并不会喜欢他,因为他也并不喜欢他。

相比之下,他曾经一度认为,玉衡开阳更像是适合他的师傅。

但偏偏他选中了他。

于是他成了天岚院的第一位亲传弟子。

起初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或者说,在他看来那位叫做天枢的男子并不是一位称职的师尊。

而事实上,做天枢的弟子,这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每天辰时不到就得起床,做好早饭,然后花上半个时辰的光景将自己通常喜欢睡到午时的师傅从睡梦中强行唤醒。

每天到了亥时,他又得挨着去到他师尊喜欢的酒馆青楼,将他从烂醉中,或是某些并不太好看的女人的肚皮上拉起来,带回天岚。

对于当时才十一二岁的他来说,这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特别是去到那些莺歌燕舞的青楼里,他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些难堪,或者说难为情,所以他每次都得让自己冷着脸,似乎这样才能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再过了大概六七年的样子,天岚院的星殒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徒弟。而他也多了一位小师弟。

于是,更坏的日里来了。

他的师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更和那位天枢师尊的秉性。

他的小师弟被他的师尊带着喝酒,逛青楼,小小年纪,甚至还光着屁股便学会在青楼里搂着女人睡觉,甚至有一次,他还看见他的师尊与他的小师弟躲在藏书阁里翻看一些名为春宫图的污秽之物。

其他的几位师尊常常与他说道,这藏书府乃是清净之地,怎么能有这样的东西。

为此他花了整整一宿,在藏书府中翻找,将那些被他的师尊师弟视为珍宝的污秽之物尽数找出,然后付之一炬,让他心惊的是,那些书加在一起,竟然整整有一人多高。

他对自己的这位师傅愈发讨厌,他觉得是他带坏了自己的师弟。

那时候的天下并不太平,恩,这样说来其实不对,应当是那时候的圣皇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两个邻居太平。

他的师尊总是时不时的被调往边境。

而他每次都会抓住这样的时机,好好教导自己的师弟,试图将他引回正途。但每当他的师尊带着从西域或者北地买来的稀奇之物送给自己的师弟时,自己的师弟总会在大道与玩物之间做出一个在他看来非常错误的选择。

当然,这样的玩物,他也会有,他的师尊从来不是一个偏心的人,甚至连春宫图都不曾少他一份。

但他向来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还会冷着脸嘲讽几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他总想在有一天成就星殒,收一个徒弟,然后他会好好教导他,以身作则给自己的师尊看——怎样才是一位好师傅。

但他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他的师尊,如往常一样被调往边境。

可与往常不同的是。

这次回来的,只有他手中的这两柄长枪,与一段风雨将至,死守天岚的遗言。

他本以为,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师尊,他不会因此难过。

但很奇怪,那一天,他少见的没有修炼,而是躲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抱着那对枪整整哭了一宿。

自那天以后,他的枪再不离身。

他这么想着,心里生出一个疑问,凶星的英魂能去到那片星海吗?

他还想再见他一面,当着他的面告诉他,他真的是一个很糟糕的师傅。

但很快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是一位更糟糕的师兄,他杀死了自己的师弟,却依旧守不住天岚。

时间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可为什么那把刀还没有割开他的头颅呢?

他忽的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的双眸猛然睁开,眼前的那把刀已经停在他的眉心,却未有斩下,远处那位少年的面容依旧狰狞,却如同定格了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眸中的光芒也不再闪动。

时间。

真的停住了?

他的心里猛然生出这样的惊骇。

可他依旧不能动,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思绪并没有因此而停住。

就在他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变故的时候,一道靴子踏破积水的声音忽的响起。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老者便在这时,穿过雨帘,缓缓从远处走来。

他脚步很慢,每一步跨出的步伐也不大,与那些寻常的老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但偏偏,他的速度却很快,只是数息不到的时间,他便来到了他的身前,凌空立在那里,眯着那对好似藏着星辰的眼睛看着他。

“你做得不错。”老者这般说道,神情像是有些遗憾。“但你的心不够狠。”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

徐让的瞳孔在那一刻猛然放大,他怔怔的看着老者,像是即将发生某些极为可怖的事情一般。

他开始疯狂的摇头,他那常年如有霜雪冻结的眼眸中竟然在这时流下一滴滴滚烫的泪珠。

“侯如意是天枢在北地捡来的。”老者很是随意地说道,声音平淡又从容似乎根本未有注意到徐让那即将崩溃的脸色。“如果我没记错,他不是人,他是一只雪蝾。而雪蝾的身体是可以无限再生的。对吗?”

说着,老者看向徐让的眼神中光芒更深,就像是一只即将将他分食的恶狼。

“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即使面对苏长安的刀也向来面不改色的徐让,在那一刻,开始入孩子一般苦苦哀求。

“我早就与你说过,选择了我,你便没有了退路。你心太软,是成不了真正的贪狼,成不了贪狼,你又如何守住天岚?”老者这般说道,眸子里的杀机涌现。“没关系,师叔帮你!”

他话音一落,一直手被他从长袍中被他伸出,他朝着虚空一提,那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去的侯如意的尸体便在这时飞到了徐让的眼前。

然后,在徐让绝望的眼神中,那具尸体猛的如琉璃一般轰然破碎!

第七十七章 破军星殒

老者的喟叹似乎方才散去,他身后的黑袍人目光里红芒一闪。

他知道刚刚那一息发生了些什么。

虽然老者还站在那里,虽然他看上去与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黑袍人还是感觉到了在方才那一息,老者停住了时间,去做了些什么。

时间这种东西,以他的能力自然是难以驾驭,但同化过一滴次神血液的他却能依稀感觉到些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那一颗名为贪狼的凶星比起之前愈发耀眼了起来,那时他心生明悟,大抵知道了老者此去所谓何事。但有一事他尚且不明,为何老者的袖口处会怀揣着一道魂魄,而观这魂魄的气象,实力不强,身前绝非星殒,他着实想不通老者擒来这一道魂魄究竟有何用。

不过他自从跟随老者以来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比如老者一直想要那位天岚院弟子体内的神血,可为什么不让徐让一枪杀了取回便是,偏偏还要逼得他动用神血,化为星殒,徒费周折。

但他并不打算询问。

少问多做。这是他在这些年跟在老者身边学会的最重要的道理。

苏长安的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他的刀已经到了徐让的眉心,就算是神仙下凡,他也不认为能够真正救到徐让。

但就在下一刻。

一道怒吼却响了起来。

那声音如此巨大,就好似这声音的主人要吼破自己的喉咙一般。

那声音又是如此悲恸,就好似方才经历过世上最为让人绝望的事情一般。

而这声音的主人是徐让。

苏长安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他现在的修为依然无法察觉到那一息时间的停顿。

但他却在此时心生警觉,因为徐让身上的气势在那一刻猛然攀升。

只见他仰天长啸,那曾被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如今忽的散开,胡乱的扬起,他的双目血红,天地间无数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疯狂的朝着他汇集。

而苏长安那志在必得的一刀便在那时,被徐让身上所猛然爆出的恐怖灵压生生震退。

徐让头顶的那颗星辰似有所感,一道无比明亮的暗红色光芒猛地射下,犹若利剑一般的星光狠狠的击在苏长安所张开的域上,他的域便在那时如琉璃一般破碎。

而那头正在与武将虚影交战的恶狼如有灵性一般,在徐让身上的气势变得浩瀚的那一刻起,他也随之发出一声悲恸的狼嚎,身上的血光随之大作,而后他猛地向前一扑,嘴中獠牙与足下利爪之上寒光闪动,方才还与自能打得你来我往的武将虚影,竟然在那时,被那只恶狼生生撕成碎片!而与此同时,那死去的武将虚影中有一道红光出现,就要朝着苏长安的方向遁去,却被那只恶狼一口咬在,生生的吞咽下去。那头恶狼身上的气势也因此愈发凶悍,原本虚影一般的身子也凝实了几分,甚至隐约间能够看到它的毛发。

域与星兽都是连接着修士心脉之物,如此被猛然击溃,让苏长安的身子一震,一口逆血随之喷出。手持九难的刀客虚影与十方神剑唤出的剑阵也再也发支撑下去,也在那时如云烟一般散去。

失去剑翼的苏长安又因为心脉受损再也无法维持住立在虚空的身子,他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地面跌了下去。

只听砰然一声巨响传来,他的身子便在天岚院外的马道上砸出一个巨大凹坑。

一直紧张的关注着此番战局的青鸾三人见此情景赶忙冲了上去,想要查看苏长安的情况。

而立在半空中的徐让并没有在这时选择乘胜追击,他身上的变化还在继续。

贪狼与天枢两把长枪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的那只恶狼星兽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异常,身子一跃,便跳回了徐让的身旁,在半空中来回游荡,眸子里凶光闪烁,嘴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渗人的低吼。

此刻徐让的双目愈发血红,就像是要从中渗出鲜血一般。而他的太阳穴上更是青筋暴起,就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楚,他身上的气息仍在升腾,天地间的戾气源源不绝的朝着他涌来,他披散的长发在这时开始自他的发根处慢慢变得猩红。

青鸾终于在这时扶起了苏长安的身子。

他的双眸紧闭,浑身染着血迹,就好似已经死去了一般。

青鸾心头一紧,赶忙查看他的脉搏,却发现仍有一丝轻微的跳动。

但还未等她松下一口气来,她猛地发现笼罩在苏长安体内的神血之力开始退去。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苏长安一番大战前前后后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势,如今更是被破了领域,杀了星兽,伤了心脉。倘若神血之力尚在,还可以吊住一丝性命,但若是神血之力散去,以他地灵境的实力,是如何也无法承受这般可怖的伤势的。

几乎下意识的,青鸾抬头看向天空中那一刻属于苏长安的命星。

而便一如她所担心的那般,那一刻方才被苏长安点亮不多时的星辰此刻光芒黯淡,就像是即将要燃尽的烛火一般,随时都有将要熄灭的可能。

一道来自星辰阁敕令也在这时传到了她的脑海——破军魂归星海!

那一刻,青鸾的脑仁犹若炸裂一般的痛了起来。

她送葬过许多星殒。

人族、蛮族、妖族。

他们中有如玉衡一般的绝世星殒,亦有如楚惜风这般盖世的刀客,甚至在三年前的雪夜,她差一点亲手送自己的妹妹英魂归去。

送葬英魂对于她来说应当是一件很轻车熟路的事情。

而且,苏长安死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她是一件好事。

他与她之间有一段因果,这段因果本来本不是太深,她来便是为了了断这段因果,但却不知为何,与苏长安待在一起越久,这段因果却反而越发凝实,无论是她教他怎样高深的剑法都似乎无法偿还这一段因果。

而只要苏长安死了,这段困扰着她的因果自然也就断了,她可以回到她的星辰阁,继续修行,甚至以她的天资,登临那传说中的太上之境对于她来说也并非一件太难的事情。

可现在的青鸾似乎已经忘了她的初衷。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莫说吹奏魂曲,就是提起腰间的那支玉箫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她只是看着眼前这张溢满鲜血的脸,一种很多年没有出现在她心底的情绪,在那时忽的涌现。那感觉就好似有千钧的重物压在她的胸口,让她觉得窒息。

而这时,徐让的身上的某些变化似乎终于停了下来。

他的发丝终于完全变得猩红,胡乱的披散着。

他脸上的神色阴沉,两行殷红的血泪正顺着他的脸颊不住的往下流淌。

他看向他们,眸子里浮现的是狰狞得犹如恶狼一般的杀意。

第七十八章 星殒之上当为仙

此刻的徐让已经看不出半点之前的模样。无论是外貌还是身上所流淌出来的气息。他更像是一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兽,带着对世间生灵无尽的恨意,即将对他们施以最残忍的报复。

诸人都知道,他们自然便是首当其冲的那一批。

花非昨与罗玉儿对望的一眼,眼中便有了决断,他们联手挡在了苏长安与青鸾的身前,大声说道:“你快带着苏长安离开,去西凉找北通玄,他有办法救他!”

青鸾闻言,身子一怔,这两位天岚院的传人修为不过天听,莫说此刻的徐让,就是她在全盛时期,对付他们也不过一指之事。

但他们却敢于挡在徐让身前,只为帮她与苏长安争取那么一息不到的时间。

她一直不理解这样的事情,就像不理解莫听雨为什么会代替梧桐去死,玉衡为什么致死不愿意登临太上之境,坦然赴去星海。

她的师傅曾与她说过,要成就大道,就得忘却七情六欲,无我无识。

在她漫长的生命里她曾见过无数人为了一些人或者一些事,郁郁寡欢,抱憾终生,直至弥留之际依旧对其念念不忘。

她曾觉得这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因为世事无常,如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离死别,沉沦其中,就算曾经欢聚,最后依旧免不了离别。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亦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却又不愿意去想的道理。

而唯有证得大道,超脱生死,方才能得大快活,大逍遥。

这是她曾经深信不疑的一个道理。

可如今,那些曾经让她觉得愚蠢的行为,现在却莫名让她感到悸动,感到热血沸腾、浑身颤抖。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为什么?”罗玉儿转头看了青鸾一眼,一脸不解地问道:“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青鸾却在这时抬头看了一眼立在半空中,面容狰狞的徐让,平静地说道:“你见过狼群捕猎吗?”

“恩?”罗玉儿一愣,她有些不明白在这个时候,青鸾为什么会问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狼性贪婪,喜欢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猎物。他在等,等我们分开,然后以最小的代价将我们逐个击破。”

“以他现在的修为杀我们还需要逐个击破?”罗玉儿觉得有些荒谬。

“不,这和修为无关,这是天性。”青鸾再次说道。

罗玉儿的身子一震,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际,直到此刻她方才意识到现在的徐让早已不适以前的徐让,他已经被贪狼星的凶性彻底控制,成为了一头只知索取与杀戮的恶狼。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一旁一直缄默不语的花非昨忽的问道。

青鸾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这是一处死境。

分开,且不说徐让会先挑谁动手,但无论是身负重伤的青鸾与苏长安还是实力不过天听的罗玉儿与花非昨,他们都不可能接下徐让的一招半式,更别提拖住他一会,为彼此争取时间了。

而待在一起坐以待毙,却也并非良法。

徐让的神智虽然已经被吞噬,但他并不傻,他在等,亦在观察,等到他确定四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那一刻,那便是四人身死道消之时。

郭三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太好。

或者说,他最近的生活很糟糕,糟糕得无以复加,比起那段在幽州流浪,食不果腹的日子还要差上许多。

他被关在了一个应该是地牢的地方,这儿潮湿、昏暗,除了头顶那个小小的天窗,四周被完全密封。

每天会有人准时从天窗上给他递下饭菜,让他吊住一口性命。

他不知一次问过那个人,到底为什么抓他?又要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

他自问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最多也就是在长安城里有些地痞流氓作手下,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比起真正的大人物,这些根本上不得台面。而且,他也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得罪些什么人。

所以他想要知道对方这么做的原因,想要明了他要什么。只要他拿得出来,他都愿意给。

活下去,总是好的,这是他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所悟出的道理。

只是可惜的是,对方对于他的询问向来置之不理,每次都只是送完饭菜便匆匆离去。

虽然地牢有一个很小的天窗,但除了白天黑夜他几乎分不清时辰,所以时间的概念对于他来说也渐渐变得模糊。

他经常一睡便是许久,然后吃过饭菜又倒头接着睡。

只有这样,时间似乎才能过得快一些,而他的日子也会不那么难过一些。

今天这个晚上与以往的似乎有些不同。

他少见的没有睡意,隐隐约约间他感到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样的预感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他总是能在某些很重要的事来之前心里生出某些悸动,只是在大多数时候,这样的预感很模糊,模糊到他有时候也不太能抓住。

但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样的预感很强烈。

强烈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在他的心底苏醒。

他坐在地牢之中,透过那个碗口大小的天窗,抬头看着天际。

他总觉得就在那天空中,或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于是,他看啊看,看了许久许久,亦看到了许多很奇异的景象。

比如某些星辰熄灭,某些星辰亮起,又奄奄一息。

但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等的东西还在路上。

直到,天际已经放亮,一颗暗红色的星星变得无比明亮,一颗血红色的星辰无比黯淡。

那时。

一阵贯彻天地的清鸣响了起来。

他的心头猛然一震,像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将要从他的脑海里醒过来一般。

然后,他看见了一只鸟。

一直浑身裹着火焰,美丽灿烂至极的鸟,从他头顶的夜空中划过。

那是很熟悉的场景,在十多年前的那个雪夜,在天岚院外的一家酒馆之中,他也曾见过这样一只鸟。

那只鸟是凤凰!他不禁喃喃自语道。

那一刻,他脑中的某些枷锁松动,被人所禁锢的某些回忆如潮水一般向着他涌来。

“我叫天玑。我来自天岚,你是我的徒儿。”

“我干了一件错事,唤醒了应该沉睡的恶魔。你得帮我们,你得到我的传承,去帮助那些后世的英魂们。”

“但我现在不能给你,我甚至不能让你记得我们曾相遇,你记住,你要去到长安,拜入天岚。”

那位曾经赞扬过他天资非凡,终有一日可以拜入天岚的学院院长。在他心里本来模糊不清的形象在此刻渐渐变得清晰,连同那些本该被他忘记的话,也在这时涌入他的脑海。

“我已经太虚弱了,我给不了你帮助,我快要死了。我将我传承放在了这里。你现在却不能取,我得将他藏好,也得将你藏好。你得去到天岚,找到那个叫玉衡的人。这一路上,会很辛苦,亦会有所磨难。这是我天玑一脉的劫数,亦是修行。当你再次回到这里,便是你获得传承,成就星殒之时。”

“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因为你的命,照着星殒。”

这是那位男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与他之间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这中间亦有太多的空白,但他记不真切了。他只是觉得,那位男子对他来说应当是一位很重要的人,所以在此刻他才会如此心痛。

“在你走进长安那一刻,我便知道你来了。可我不能收你,因为天岚现在很危险,你得继续流浪,直到,但那只凤凰再次回来之时,你才会记起你所忘记的东西。”

“你要去到幽州,一路偿还你所欠下的因果。然后,带着星殒回来。”

“天岚需要你,他们亦需要你。”

又是一段记忆涌来,这时那一年的雪夜,那位老者对着他所说的话,直到现在他方才记起。

他眸子在短暂的迷惘之后变得坚定,这些年他过得很奇怪,或者说很迷茫。他始终记得那个拜入天岚的执念,这个执念一直困扰着他。

就像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他想要忘记,却又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记起。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但却并不完整。

那位叫天玑的男子究竟与他发生了什么,他记不真切,想不明白。但他却隐隐感觉,这很重要,重要到在他年幼时会那般不顾一切的来到长安,为什么他关于幽州的记忆那么模糊。他不喜欢这样,他想要知道答案。

而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底的某些决然,这座密封着的牢笼在那一刻被忽的打开,透过稀疏的星光,他隐约看见一位剑眉星目的老者正立在门口,笑容和煦的看着他。

“师弟,你记起来了吗?”那位老者问道。

“师弟?”郭三有些疑惑,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记起来了一些。”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者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去幽州,拿回我失去的东西。”郭三的脸色少见的变得极为严肃,映着迷蒙的夜色的,让老者恍惚间看见了当年那位衣袂如雪,却面容坚毅的男子。

“好。”老者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又说道:“这一路艰险,师弟若是有难大可报出我殷黎生的名号。我想有我星殒相护,寻常人怎样也会掂量几分。”

“星殒?”郭三愣了一愣,他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师兄老者一番,有些疑问。

在他记起那些被他忘记的事情之时,一些法门也在那时被他知晓。虽然这些法门与战斗毫无关系,但看出一个人的修为深浅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而眼前这位老者,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位星殒。

但老者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现在,自然不是,但很快便是了。”

徐让的眼睛里红芒愈发汹涌的翻滚了起来,他盯着脚下的四道身影,终于是决定动手。

他将手中那把猩红色的长枪高高举起,无数黑色的邪力涌动汇集于枪尖,似乎下一秒,他便会将之狠狠的扔向诸人。

而诸人的身子亦在徐让举起长枪那一刻,被气机所定住,身子动弹不得。

眼看着杀机涌动的一枪就要袭来。

就在那时,一道清澈鸣叫声忽的响了起来。

那声音如此高亢,饱含着怒意。

就宛如开天辟地之时,天地间的第一声鸣叫一般,从四面八方传来,直直的传入每个人的心神之中。

然后,一道鲜红的身影拖着漫天的火光,以千钧之势,如雷霆霹雳一般直直的撞到徐让的身上。

徐让方才举起的长枪一震,身子猝不及防之下猛然暴退数步。

而一道身着红衣,赤足上系着铃铛的身影便在那时轻轻的落在了诸人的身前。

“徐让!你敢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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