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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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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爱卿不要意气用事,你听寡人一言……”高台之上的夏侯明见形势这般难以控制,便赶忙出言,试图缓解局势。

但他的话方才说道一半,一把猩红色的长枪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贴着他的面门直直的插入了他背后的龙椅之中。

他的瞳孔陡然放大,怔怔的转过头,看向那把还在颤抖的长枪,心头涌出一股难以言道的恐惧。

“狗皇帝,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我父亲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穆归云冷眼看着高台上的少年,寒声说道,而后他的大手一张,那把长枪又猛地脱离那龙椅飞回他的手中。

“此番下去,不过被那司马诩蚕食而死,诸君保重,我穆归云先行一步了。”

他将长枪握于手中,双手抱拳环视诸人,这般言道。

诸人在那时再次沉默了下来,他们深知穆归云此刻杀意已决,再多言语也只是徒劳。

而那时,就在人群静默之时,一个女声忽的响了起来。

“归云,我与你一道。”

那时,她手持一把长剑,剑身之上九道剑影缠绕,直直望向穆归云,娇小的身躯中却裹挟着一股常人难以动摇的坚决。

第九十七章 游龙三式

“长雪,你?!”司马长雪这忽然所说之话莫说是在场诸人,就是穆归云也始料不及。

但素来寡言少语的司马长雪却走到了他的跟前,将她的手放到了穆归云的手心。

“走吧。”她轻声说道,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般温柔,犹如江南的烟波,朦胧却又情义绵绵。

穆归云在微微一愣之后,终于是从司马长雪的眼睛中读到了她心头的决意,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牵起了她的手。

他与她脚尖点地,身子如鸿鸟一般飞起,就像是要去迎接一场盛大的婚礼一般。

诸人终于彻底的沉默了下来,他们并没有一个特别坚定的立场去拦下穆归云。

况且正如穆归云所言,如此下去,他们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司马诩蚕食殆尽,建业城外的那场战败,已经将他们最后的筹码葬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没有了与司马诩对弈的资本。

……

嘉汉郡外的城门之外。

一位人族将领,手执一把长枪,前身之上一颗头颅被举起,而身后还有一具无头的尸首,用破烂的草席裹着,被几个士卒模样的男子扛起,而在这之后,是被人用锁链拉起的数十只恶犬。

它们嘴角淌着唾液,直勾勾的看着那具无头的尸首,眸子中满是贪婪之意。

这些恶犬已经被饿了许久,那具尸首此刻在它们眼中应当称得上是一顿美餐。

那人族将领在这时将枪上头颅一抛,那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落入了他的另一只手中。

“怎么?还不开门?”他眉头一挑,把玩着手中的头颅,看向那座城郭,言道:“那看样子,太尉大人的尸首就只能送于我这些爱犬们分食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运集的灵力,极为清晰的传到了城门之上。

“噗!”

胯下的战马打了一个响鼻,似乎是在这里站得太久,连它也颇有些不耐烦了。

城墙之上依然没有人与他回应。

那人族将领觉得有些无趣,“既然如此,那便委屈太尉大人,做我爱犬的狗粮了!”

他心头一横,一想到曾经那高高在上的太尉穆梁山,如今这般下场,心中就涌出一阵难以言表的快意。

而那尸首也确实是穆梁山的尸首。

这自然是一件很说不通的事情。

穆梁山是星殒。

须知,星殒死后,英魂回归星海,肉身葬于大地。

但司马诩却不知用了何种秘法,生生的将这位星殒的肉身禁锢了下来。也方才用了如今这般惨状。

而那时,人族将领此言说罢,他见城郭之上依然了无生息,便瞥了瞥嘴,心头不屑,手中的头颅便如皮球一般,被他随意往后一抛,穆梁山的头颅便缓缓的飞向那去恶狗之中。

恶犬们也闻到了血肉之味,在那时纷纷直起身子,争先恐后的想要扑向那只头颅。而抓着恶犬们锁链的那些士卒也极为识时务的松开的锁链。

于是,恶犬们纷纷飞身跃出,就要将那飞来头颅撕咬开来。

可就在这时。

“十方剑阵!”

一道清脆又冷冽的女声响了起来,只见那嘉汉郡中一位背生一双剑翼的女子飞身而出,她手持一把有九道剑影环绕的神剑,剑锋所指,漫天长剑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朝着那些恶犬呼啸而至。

血肉伴随着恶犬们的哀嚎不断飞射而出,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方才还气势汹汹,又饥肠辘辘的恶犬们便在那时尽数变成了一块块破烂的血肉。

那人族将领对于这般变化始料未及,他看着自己的爱犬尽数毙命,双眸陡然充血,转身望向那立于半空的女子,周身的杀意涌动。

“游龙三式——蛟龙变!”

可就在他要对着那女子出手之时,身前却忽的响起一声咆哮。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与一把猩红色的长枪裹狭着漫天的灵力,化作一条蛟龙朝着他杀来。

他心头一震,知这来者不善,当下长枪横于胸前。

而黑衣男子的枪尖也在那时不偏不倚的击在了他的枪身之上。

二人的身子都在那时一震,纷纷退避两侧。

待到灵压散去,二人相隔十余丈,纷纷站定身子。

“想不到穆公之子,只是一位欺世盗名,只知背后偷袭的小人。”那人族将领看着穆归云这般笑道,他的眉心处在那时浮出一道蓝色的火焰印记,周身的灵压愈发强悍。而他的手也在那时往后一伸,那滚落在地的穆梁山的头颅便在那时被他握于手中。“若是穆公泉下有知,想来应当会很失望的吧。”

“归云,莫要受他的激将计!”半空之上的司马长雪见状,唯恐穆归云因为穆梁山之事乱了方寸,赶忙提醒道。

穆归云自然是清楚这人族将领的诡计。

但身为人子,见父亲的尸首被人这般玩弄,又有几人能真的平静下来?

他的双眸在那时变得血红,两侧的青筋暴起。

“宏谷章!拿命来!”他发出一声暴喝,身子猛然动了起来。

他口中的宏谷章自然便是那人族将领,穆归云认得他,他曾是大魏三十六神将之一,排名第七,修为问道,为人狠毒,极喜将敌人尸首送于自己圈养的野狗分尸。因此也有人赠其名为恶狗将,但他却对此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封号。

他见穆归云动怒,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双眸一寒,头也不回的朝着身后士卒伸手示意。

而他身后的士卒也在那时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浓密的箭阵便在那时朝着穆归云杀来的身子倾泻而出。

“卑鄙!”半空之上的司马长雪见此状,暗骂一声,手中十方神剑光芒流转,一道剑雨便在那时倾泻而下,直直的迎向那一方笼罩向穆归云的箭阵。

“游龙三式——螭龙现!”

穆归云对于那些呼啸而来的箭阵视而不见,他的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快得已经常人几乎捕捉不到他的踪迹。

而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他手中那把猩红色的长枪瞬间与他融为一体,化作一道咆哮的螭龙,山呼海啸一般的朝着宏谷章杀去。

那螭龙的气势极为惊人,所过之处的地表被撕开一道巨大的沟壑,漫天的尘土被他化作的螭龙所卷起,所谓的箭雨但凡触及到他的身躯便瞬息被他搅碎,并不能伤到他毫分。

螭龙离宏谷章愈来愈近,他的双眸渐渐变得血红,宏谷章已经分不清那双眸子究竟是穆归云的双眸,还是那只他化作的螭龙的双眸。

但他却不由得感到恐惧。

这位太尉之子所爆发出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即使身为问道,在那一刻,宏谷章也闻到了一股死亡的味道,在朝着他的身躯蔓延。

第九十八章 诱饵

“爱卿,你觉得这宏谷章可是这穆归云的对手?”司马诩大营之中,一位身着宽大龙袍的少年负手而立,站在司马诩的身旁,对着正在那嘉汉郡外厮杀的二人评头论足。

“宏谷章虽然侵淫武道多年,对阵经验无比丰富。问道境内,少有人可与之匹敌。”司马诩沉着眉头,这般言道。

“哦?这么说来,爱卿觉得此战,宏谷章胜面更大?”龙袍少年的眉头一挑,脸上浮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此刻,他的某样极为怪异,他额头上的蓝色印记此刻已然消失不见,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极为怪异的犹如恶鬼一般的血色纹路。

他面容固然俊朗,但却有一股死气环绕,让人觉得阴森可怖。

“非也。”可谁知这时,司马诩却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看向那龙袍少年,言道:“此战,宏谷章必败。”

“这是何意?”龙袍少年闻言一愣,显然对于这老者前后矛盾之言颇为疑惑。

“你观那穆归云虽然力量不及宏谷章,但他心存死念,每一招一式皆是舍身忘我,这两军对垒,无畏者胜,人也亦然。”司马诩不急不缓的言道。

“如此说来,倒是有理。”

龙袍少年闻言点了点头,看向那穆归云的目光忽的深邃了起来。从他的身上,他隐隐看到了那位太尉的影子。“骁勇无比,颇有乃父之风。”

他幽然叹道,悲喜不明。

“陛下可有将那生魂之力炼化。”司马诩却在那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忽然问道。

“唔。”龙袍少年点了点头,说道:“凭借着这百万生魂之力,我已经将天吴的神性吞噬,从现在起这世上只有我真神夏侯昊玉,再无天吴此人!”

“嗯,如此最好。”司马诩闻言点了点头。“此法太过歹毒,所需材料也颇为复杂,陛下能一举成功自然再好不过。”

“哦?在爱卿眼里竟然还有歹毒之说?”那龙袍少年就好似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眉头一挑,嘴角更是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这方世界任何事物都有定数,人死肉身腐烂,或归于大地,或葬于兽腹,与星殒同理。而魂魄虽然涣散,但归根结底还是存在于这方世界。可这次献祭了百万生魂,皆被你所吞噬,这方世界便有百万魂魄之力消散。”

“就好像一座高楼,少了其中一层,这便是摇摇欲坠。这世界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坚固。”

司马诩淡淡地说道。

“还有这般说法?”龙袍少年闻言一愣,倒是从未听过这般的言论,他自然无法去求证其中真伪,但好在他已然吞噬掉了天吴的神性,也勿需在使用这秘法。别的不谈,但毕竟这世上的生灵只有那般数量,杀得多了,他这做皇帝的又当去驱使何人呢?

“不过,爱卿,这天岚一脉的余孽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手下的十一位王侯只需派出二三位,便可将之尽数击败,你又何须与他们这般周旋?还早些准备大事要紧。”龙袍少年话锋一转,忽的言道。前些日子他一直闭关炼化着那些自建业城吸食来的生魂灵魄,并未插手嘉汉郡外的战死,如今出关,见司马诩对于这嘉汉郡围而不攻,颇有些疑惑,毕竟以他们的实力,只需付出些许代价便可将这嘉汉郡拿下,他着实想不明白,司马诩此举究竟有何深意。

“要杀他们我早就杀了。”司马诩闻言看了那龙袍少年一眼,这般说道。

“哦?那爱卿此举?”龙袍少年追问道。

“他们只是粘板上的鱼肉,杀与不杀都并无区别,但留着却可以做成一个极好的诱饵。”司马诩这般说道,他的眸子忽的眯了起来。他望着那远方的城郭,嘴角浮出一抹意义莫名的笑容。

“涌来掉一只鲜美的大鱼。”

……

穆归云已经杀红了眼睛。

他的衣衫早已破碎,他赤裸的上身也被不知是自己还是敌军的鲜血染得猩红,就如同他手中的这把长枪一般。

反观宏谷章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害怕。

他也顾不得所谓的脸面,不断的派遣着手下的士卒,试图阻挠此刻宛如疯魔一般了的穆归云。

但穆归云对此却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只有那宏谷章,他冲向他,双目血红,长发散乱,任何敢于挡在他身前的人都在他的长枪之下化为血雨。

他头顶之上始终跟着背生一双剑翼的司马长雪护佑左右。

她的不断的唤出剑雨,将从两侧杀来的士卒尽数格挡在穆归云的身躯之外。

她固然知道此刻的穆归云已经失了神智,死亡只是时间的问题,她在与他一同走出这嘉汉郡时便早已想明白了这个问题。

但她既然来了,她便要帮他,至少,要帮他杀了那个肆意玩弄穆梁山遗骸的恶狗将宏谷章。

这样想着,她的眉宇一沉,身子忽的站定,手中的十方神被她竖于身前,她的另一只手,食指与无名指伸出并拢,按于那剑身之上。

一道耀眼的白光自她的手指与剑身接触处亮起。

她的眉目中一道剑芒闪过,随即缓缓闭上。那手指便贴着十方剑的剑身不断上移,直至剑锋处。

那时耀眼的光芒自她的周身亮起,恍如太阳一般,熠熠生辉,让人难以直视。

“关山、横槊、望舒、羲和、长庚、千岁、雨辰、烛天、重山。”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九道身影随着她的话,一个又一个的出现在她的身前,皆是背身双翼,手持利剑之状。虽然模样各不相同,但都如司马长雪一般紧闭着双眸,而周身所弥漫的剑意却是如出一辙般的纯粹。

而后一道灵压在那时荡开,瞬息将整个嘉汉郡外的战场笼罩其中。

一把把冷冽的长剑开始在那半空之中浮现,不同于之前司马长雪所唤出的剑阵,这一次,每一把长剑之中都蕴含着恐怖的威能。

那时,司马长雪周身的气势似乎抵达了某个顶点。

她紧闭的双眸豁然睁开,而那九道身影的眸子亦在同时睁开。

“吾之领域。”

“谓之苍生!”

那时,同样的话语,却自十个不同人的口中一同吐出。

漫天的灵剑犹如流星一般拖着长长的尾翼流光,朝着那战场之上轰杀而去。

第九十九章 我为先锋!

那些由司马长雪召唤而出的利剑砸了下来。

宛如火雨流星一般的坠落在战场之中,在那一刻,无数司马诩手下的士卒都在那剑雨之下被碾成了血沫。

挡在穆归云与宏谷章之间的人肉屏障在那时终于散去。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错过便不会再有的机会。

穆归云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游龙三式——苍龙啸!”

那犹如从喉咙深处被挤出来的呐喊在这战场之上回荡,他已经被污血包裹了的身躯,由内之外的开始渗出鲜血。

他虽已至问道,但着游龙三式的最后一式对于他来说还是颇为吃力。

但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正如之前所言,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一道道罡风自他的体能升腾,伴随着一阵阵白色的灵力将他的身躯包裹。

他手中的长枪与他人融为了一体,那时,一只巨大的苍龙升腾而去。

他仰天发出一声震慑天地的怒吼,身子一顿,便猛地杀向了宏谷章。

这样的变化远超出宏谷章的预料,他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长枪想要抵挡,但那苍龙的速度却快得让人难以捉摸,只是瞬息的光景,苍龙依然呼啸着来到了他的身前。他的长枪只是与那苍龙微微触及,便从中折断。

“不!”

恐惧爬上了他丑陋的脸庞,他发出一声不知是求饶还是呼救的悲鸣,身子便被那苍龙猛的洞穿。

他脸上的神情终于在那一刻凝固了下来,而后,身躯便如破败的石雕一般,轰然倒地。

苍龙的虚影在那一刻散去,露出了其下浑身是血的穆归云的身影。

天空之上的司马长雪也在那时收起了自己背上的剑意,那九道被她召唤出的剑灵也随即灵光一闪,遁入十方神剑之中。司马长雪的身子缓缓落到了穆归云的身前,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以她的修为强行唤出九大剑灵,施展北通玄留下的秘法对她的消耗同样巨大。

“归云,你没事吧?”她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而是上前扶起了半跪在地的穆归云关切的问道。

穆归云对着她惨然一笑,“无碍。”他这般说道,目光却望向了司马诩的大营方向,那里,随着宏谷章的战死,铺天盖地的士卒涌了出来。显然,司马诩并不打算这样放任他离开。

“看样子,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了。”穆归云极为苦涩地说道,转头看着眼前这位女子,神色极为复杂。

“一死而已。”这个柔弱的女孩却在那时爆发出了一种寻常男子都难以企及的气概,她笑了笑,温柔的伸出手,将穆归云额前散乱的发丝理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穆归云伸出了手,将司马长雪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为什么?”他不解的问道。

司马长雪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穆归云所问的究竟是何事。

自从北通玄死后,她一路随着大军来到江东,期间穆归云不止一次向她袒露过自己的心迹,但却都被她一一回避。

穆归云曾以为司马长雪已经爱上了那个剑灵化作的男人,可现在,司马长雪却又不顾一切的与他一同赴死,他终究猜不透这女子心头究竟在想些什么,如今大限将至,他不愿死得不明不白,因此终于是将这个萦绕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已许配他人,做了他人之妻。无论旁人如何看他,但我知他死于苍生大义,此番英雄,我对他虽无儿女之情,却敬他义薄云天,不愿做有愧于他之事。”

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事情,司马长雪终于放开了自己的心扉,将心中之话,娓娓道来。

“如今我既然已是将死之人,终于也可为自己活上一次。生时我无法回报你的情义,愿死后能有来世,必与你举案齐眉,白首不休。”

听闻此言,穆归云心头的芥蒂终于是烟消云散,他的脸上也浮出了一抹真切的笑意,他紧紧握着女孩的手,不愿再放开一刻。

他站起了身子,身后的长枪被他横于胸前。他冷言望着呼啸而来的敌军,双眸一沉。

“好!那便让我多拉些人与我们陪葬,这黄泉路上也有人可供你使唤!”

……

嘉汉郡的城头不知何时已经立满了人影,他们看着穆归云与司马长雪的背影,鼻尖涌上一股酸楚。

他们已经被司马诩围困良久。

看不见希望,亦找不到出路。

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沉闷与悲戚。

与其那般死去,倒不如如穆归云这般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这样的念头不可置否的浮上了诸人的心头。

“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穆归云和长雪妹妹这么死去吗?”罗玉儿转头看向身旁的花非昨,皱着眉头问道。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照料昏迷不醒的陆离凡,方才听闻此事才急急忙忙的赶来,但却见此番情形,心头终归不忍。

花非昨沉默的看着城下的两道身影。

他没有回答罗玉儿的问题。

不是不想,是不知当如何回应。

苏长安不知所踪,何时能归,谁也说不准。可司马诩这般围而不攻,其意图在花非昨看来是极为明显,便是要将他们生生耗死。虽然他想不明白,以司马诩如今手下的力量,根本无需如此麻烦,但他还是感到憋屈,尤其是在此刻。

他莫名的有些羡慕穆归云,那般轰轰烈烈的死去,总好过这样日复一日的煎熬。

“娘亲!”苏曌也在那时发出一声呢喃,扑入了身旁的古羡君的怀中。她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对于即将发生的一幕极为不忍心看见一般。

自从见到古羡君那刻起,这个老气横秋的女孩就如同变回了自己应有的模样一般,一直黏在古羡君的身边。

古羡君早在之前与苏长安的谈话中知晓了这女孩的身世,但自从见到她那一刻起,她很怀疑,打心眼里的怀疑。

因为这个名为苏曌的女孩跟青鸾着实太像了一些。

尤其是那双眸子,与青鸾一般无尘无垢,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

但女孩对她却极为热情,在嘉汉郡外的那场大战之后,女孩看见她的第一刻起,便飞扑入她的怀中,犹如离家多年的孩子终于寻到了回家的路一般,唤着她娘亲,在她的怀里嗷嗷大哭。

她心底的柔软在那时被触动,终于还是没有办法问出究竟谁是她的生母这样的问题。

或许,在未来,她真是她的女儿,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她与她如此亲近。

而后发生的一切又让古羡君没有了心思去关心此事,她也不是没有问过苏曌未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苏长安究竟现在何处?他们的结局又当何如?

但苏曌却告诉她,未来与现在早已出现了偏差,而随着这样的偏差,她对于未来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特别是在为了救下青鸾,她将体内的真神神性给出之后,她的仙体一破,修为一落千丈,更是无法如之前那般跳出现在与未来对于她的影响,她已经渐渐失去了对于未来的记忆。

甚至……

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起的是,这样的变化最后会导致的结果她难以预料,但她却随时会因为现在的变化而影响到她的存在。

换句话说,现在与她所在的未来已经出现了偏差,而这样的偏差,会极有可能导致她的存在被否定。而一旦那时,她便会彻底消失!

古羡君轻轻的拍着怀中少女的背脊,同样皱着眉头看着战场之上的身影。

楚江南等年轻将领更是在那时双眸变得血红,他们的家人早已死在了建业城中,如今世故依然铺满了建业城的街道,无人安葬,他们舍生忘死,浴血奋战,为的便是一雪这血海深仇。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决心或者愤怒都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他们败了。

走投无路龟缩在这嘉汉郡内,可依旧看不见任何的希望。

但见穆归云与司马长雪二人如此悍不畏死,禁不住热血上涌。

死,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样无声无息,毫无作为的死去。

就像是一只秋蝉,熬过了漫长的夏日,却掉落在秋日的冷风中,无人在意,亦无人知晓。

他们不愿意这样死去。

与其做那样一只苟且的秋蝉,还不如做夜里的飞蛾,就算短暂,但至少曾经拥抱过最灿烂的光明。

于是,请战之声开始在嘉汉郡内响起。

他们叫嚣着要与司马诩决一死战,即使是死也要为那些死在西凉、死在江东、死在他们或知名或不知名的地方的家人、战友、朋友撕下一块敌人的血肉。

百年前的江东刀客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

他们丢了性命,但留下了传说。

而这个传说,到了现在还激荡在这些年轻的后辈的胸中。

当然,不仅是江东军,西凉军与蜀军同样升起这样的念头,人在绝望中可能会失去所有的斗志,但亦可以燃起无穷的怒火——只要有人能将之点燃,那怒火便可燎原。

而穆归云便是那点火之人。

请战之声开始此起彼伏。

花非昨看着群情激昂的诸人,眉头皱起。

他何尝不想如穆归云那般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但他毕竟是天岚院的传人,他担负着苍生大义,这样出去,其实说到底与寻死无疑,但守下去,或许还有希望。

只是那希望究竟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真切。

他张开了嘴,却又闭上,到了嘴边的话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任何的立场可以阻止他们。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曾真的相信过他心头那所谓的希望。

“陛下到!”

而就在这时,一道高昂又细长的牙尖嗓响了起来。

顿时,方才还喧闹的诸人,在那时沉默了下来。

对于大多数的寻常人来说,皇权依旧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龙袍的少年低沉着眸子,在稀疏的士卒的簇拥下缓缓的登上了城楼。

他来到城头站定,举目望了一眼那已经又一次与敌军站在一起的两道身影,而后收回了目光,低着眉头朝着古羡君等人微微示意,而后转头看向了包括楚江南等一干将领。

他的目光在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

阴沉、悲悯又威严。

“建业之战,孤不听莽天王之谏言,致使建业之战大败,二十五万将士葬身建业城外。莽天王为护我军撤退,战死沙场,尸首分离,被悬于司马诩大帐之外七日。”

他缓缓言道,声线之中包裹着一种不应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

“如今,我们被困嘉汉郡,如鼠蚁一般龟缩。穆爱卿为寻莽天王尸首身陷敌阵,而朕只能作壁上观。”

说到这里,他微微沉默,双眸竟然开始泛红。

“我继位时,于长安,司马诩把持朝政,我不过一具玩偶。”

“于江东,楚王苏长安亦是如此,我总是做一个看客,看着自己的江山社稷在他人手中争来夺取。”

“后来,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力量,却因为自己的急功近利,将大好的局势送葬。”

“我才知,司马诩把持朝政是因为他心存恶念,欲吞吐天下。”

“而楚王……”

夏侯明又顿了顿,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却有不得不承认。“他究竟是否与司马诩一般想要谋权篡位,我不得而知,但至少,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一点,我远不及他。”

“今日种种,皆是因我而起。如今穆爱卿身陷险境,我若再冷眼旁观,那我与那司马老贼何异?”

这时,夏侯明的声音忽的大了起来。

“我不喜欢这样。”

他这般说道,双眸忽的明亮了起来。

“三军听令!”

他此言一出,那些士卒将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纷纷单膝跪下。

“末将在!”

“我为先锋,诸君随后,开城门,与那司马老贼决一死战!”

只听哐当一声脆响,他长剑出鞘,身上的龙袍被他猛地扯下,露出其下那一件早已穿戴齐整的甲胄。

他的目光那般冷冽,又那般锋利。

像极了那位曾经在西凉以一当百的少年。

第一百章 如此英勇,如此无谋

“师兄?”罗玉儿见这般情形,不禁迟疑的看了看身旁的花非昨。

苏长安走后,穆梁山战死,作为天岚一脉最年长的师兄,花非昨无疑成了他们诸人的主心骨,此刻见夏侯明鼓动大军出战,不由有些迟疑。

花非昨沉着眉头看了看眼前的诸人,目光一扫,最后落在了那位年轻的帝王夏侯明的身上。

他看着他沉默良久。

他对于这位小皇帝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之前苏长安一味的压榨他的权力,他也不是没有起过恻隐之心。但他相信苏长安,所以对于他的所作所为选择冷眼旁观。

而后苏长安被青鸾所掳走,夏侯明自然重新掌握了大权。

不得不说,夏侯明比起他的老爹,那位已死去的佑安帝,的确要强出许多,无论是手腕还是智慧都称得上出众。

但他毕竟还是太过年轻了一些,初掌大权,难免急功近利,这也就导致了建业城的战败,将他们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不过换而言之,处于那样的境地,花非昨自认为也不会比这夏侯明做得好多少,其实,他也没有太大的立场去指责这个只有十七岁的皇帝。

但现在,这个少年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却多少让花非昨有些心折。

历朝以来,殉国而死的皇帝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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