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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长安-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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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敌将已是强弩之末!给我杀!”一位指挥的蛮将看出了苏长安的疲态,他大声的喝道,试图鼓舞士卒们再次发出进攻。可自己却立于原地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显然对于苏长安颇为忌惮。

但那些蛮子亦不是傻子,他们同样忌惮着苏长安,一群人紧紧的围着苏长安与仅余不多的血衣卫,却依旧没有一人敢率先冲锋。

“取敌将首级者,赏黄金千两,美婢十名!”见士卒们依然不敢上前,那名蛮将又高声喝道。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蛮将的赏赐显然刺激到了这些士卒的心灵,他们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堆的黄金与美娇娘们玲珑的身段,方才的畏惧在此刻被抛诸脑后,他们纷纷发出一阵怒吼,踏着同伴的尸首又一次向苏长安一众发起了冲锋。

“将军!”一位血衣卫望向苏长安,询问着他当如何是好。

如此险境,苏长安又怎知当如何破解?

或者说当他领着血衣卫们杀入蛮军腹地之时,他的心头便已多少预见了此刻的境遇。

他冷笑一声,眸子中是满满的杀意。

“掩护我,杀了那蛮将。”苏长安这般说道,手中的九难刀亮起一阵寒光。

“好!”血衣卫们纷纷颔首,他们何尝未有想到此刻的境遇,血衣卫生于沙场,死于沙场,在成为血衣卫那一天,他们的心中便有了面对这一天的准备。

“我为将军执旗!”刘长玉见状,心头也涌出一分热血,他将那张已经污浊得看不真切的苏字旗再次高高举起,被鲜血染透的苏字旗就好似一抹火焰,在蛮军的腹地中熊熊燃烧。

苏长安再次动了起来,身后苏字旗迎风飘扬,血衣卫手持利刃,所过之处,蛮军如草菅一般纷纷倒下。

转眼,又是近两百血衣卫倒下,剩余不过七百的血衣卫也是浑身浴血,且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小的伤势。

修为较弱的刘长玉更是被人在背上割出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可他们都执意跟随着苏长安,咬着牙冲开蛮军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甚至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为苏长安撕开一条血路。

“拦住他!快!拦住他!”

似乎是意识到了苏长安想做之事,那位蛮将心头一寒,大声的呵斥道。而他周围的蛮军也确实如他所愿悍不畏死的挡在他的身前。

可这些都无法阻止苏长安前进的步伐。

他又是一刀斩落一位蛮卒的头颅,他双目一抬,看向已经近在咫尺的蛮将,眸子里是如狼一样的凶光。

那蛮将身子一震,下意识的便要后退一步。

“不要……不要过来……”

他有些结巴的呼喊道。

在苏长安如此强悍的气势面前,他几乎已经忘了自己也是一位问道境的大能,也忘了苏长安连番征战其实早已力竭。他胸口早已被满满的恐惧填满,只想着如何躲避,而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思。

苏长安自然不会遂了他的心意,只见他运起体内已经所余不多的灵力,身子猛地自平地跃起。

他将那把刀举过了头顶,一如那一年,那个男人。

他想。

这所有的故事都从那一刀开始,那么理应也从这一刀结束。

“吼!”

他发出一声狮子般的吼叫,手中的刀寒光一闪,那位蛮将的头颅便在那时如同皮球一般落下,坠入人群,被冲杀上来的蛮军踩成粉末。

这场人族与蛮族酝酿了数十载的战役并不会因为谁的死亡而停下。

每个人,哪怕是星殒,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战争还在继续。

血衣卫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立在苏长安身边的刘长玉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肉。

但他依旧将那枚苏字旗举得笔直,他认定了苏长安,自苏长安放走他那一刻,他便告诉自己,要用一辈子去跟随他。

他这么想亦这么做。

斩下蛮将头颅的苏长安脸上并没有半点兴奋的神色,他继续喘着粗气,手中的刀不知为何已经变得无比沉重,他的体内灵力依旧耗尽,浮屠三千也因为失去了灵力的支撑而回到了他的剑匣。

不知是谁的鲜血,迷了他眼睛,他有些木讷看向周围。

血衣卫几乎已经死尽,北通玄从西凉一手带起的精锐,今日几乎全部被他葬送在了永宁关外。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与不对,但这确实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至少这可以拖延蛮军的步伐,让他们不能全力的攻打城门。

从目前来看,他的做法还是有一定的成效,毕竟穆归云等人虽然还在苦苦支撑,但至少城门还未失守。

天色已经变得昏暗,弥漫在永宁关外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如同苏长安的眼皮一般。

他觉得,自己或许就要死在这里了。

这应当算得上书上说的那些英雄了吧,苏长安这般想着。

一位蛮卒看准了苏长安失神的瞬间,将手中的长枪直直刺了过来。

“将军小心!”一旁的刘长玉见状一声惊呼,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身子一闪以极快的速度挡在了苏长安的身前。

猩红的鲜血在那时涌出,喷洒在苏长安的脸上。

那血,那般炙热。

将苏长安已经昏沉的脑袋烫得清醒了几分。

他不知何处再次生出些气力,一刀将那位蛮卒的头颅削为两半。

另一只手也在那时伸出,将已经被洞穿了胸口的刘长玉扶住。

“将军……”刘长玉看着苏长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嘴吐出的却是淋淋的鲜血。

“刘……”苏长安也想要说些什么,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不能再为……为将军……执旗……旗了。”他这般说着,一只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将那面长旗的旗柄放到了苏长安的手中。

苏长安接过了旗柄,方才要说些什么,但怀中的刘长玉已经在这时失去了气息。

苏长安觉得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千钧的巨石压住了一般难受,他感到窒息,眼角分明有什么东西溢出,就分不清究竟是鲜血还是泪水。

最后一位血衣卫倒了下来,蛮卒们将矛头对象向了场上仅余的苏长安。

苏长安缓缓的将刘长玉的尸体放了下来。

他撕下衣角的布带,将那面被刘长玉视若珍宝的苏字旗牢牢的绑在了背上。

然后他用仅余的布料将刀柄与自己的手绑在一起。

整个过程他做得极为缓慢与认真。

但却没有半个蛮军敢在这时向他发起进攻,他的周身的气息太过冷冽,以至于即使到了现在,在面对他时,这些蛮子们也敢又何妄动。

终于,他做完了这一切。

他挺直了身子,手中的九难刀寒芒再起,他就这样朝着如潮水一般的蛮军独自发起了冲锋。

没有刀意,没有灵力。

这些东西早已在连番苦战中耗尽,他现在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肉身与蛮军交战。

他踉踉跄跄的挥舞着一刀又一刀,退避的蛮军们很快便意识到了苏长安的疲态。

他们试探性的向他发起进攻,苏长安左突右挡,却敌不过身体之中传来的倦意,几次险些被蛮军击中。

蛮子们的脸上终于浮出兴奋的笑意,他们的进攻开始变得猛烈起来。

苏长安的身子上瞬间便被洞开了数道血洞。

泪泪的鲜血不住的往外流淌。

他跌坐在了地上。

他长刀杵地,想要站起,可身子却像是不再属于他了一般,再也使不出半点气力。

他终于仰面倒下,他透过那些已经近在咫尺的刀戟的缝隙望着已入夜色的星空。

今夜,没有星星。

亦没有人会再来救他。

这一次,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他这般想着,就要缓缓的闭上自己的双眸,等着蛮子们的长枪贯穿他的身体。

可就在这时。

漆黑的夜空中,一颗青色的光点开始闪烁。

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那是一道星光,它自不知道多远的天际而来,不偏不倚的照在苏长安的身上。

“伤他者死。”

一道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那声音犹如地底的涌泉,天山上的雪莲。

干净清澈,无尘亦无垢。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忘情方为太上

苏长安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看见了那一袭青衣。

她手执长剑,清锋染血,神色冷冽。

他唤她姓名,她却不曾理会。

他向她奔跑,向她张开双臂,她却越走越远,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再追上她,直到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她彻底消失在无垠的黑暗中。

他终于从噩梦中惊醒,坐起了身子,额头上不知何时弥漫上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青鸾。”他发出一声惊呼。

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军营之中。

在才意识那真的就是一梦。

苏长安的心里升起一阵失落,他的脑袋有晕沉,他依稀记得自己倒在了西凉外的血泊之中,那些闪着寒光的长枪分明叫刺破他的胸膛。

按道理来说,他应当是死了。

可现在他却活生生的躺在军营之中,他有些疑惑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那些伤痕依然存在,只是大都凝出了血痂,已无大碍,只是身子尚还有些虚弱。

这般想着他站起身子。

屋外传来一阵阵嘈杂之音,似乎有人在忙碌这些什么?

“西凉守住了吗?”苏长安疑惑道。

他走出营帐,来到了帐外。

士卒们来往频繁,且脸上大都写着疲惫之色,永宁关的方向,虽然那已屹立数百载的关隘如今看上去颇有几分惨败,且依稀可见到处躺着的无人管理的尸首。但,却不见一位蛮军的身影。

“守住了吗?”苏长安又在心中问道,眉宇中爬上一抹喜色。

他有些踉踉跄跄的走到中军大营前,这一段并不算长的路程,他走得却极为辛苦,额头上的冷汗也因此愈发密集。

终于,他掀开了大营的帘布。

北通玄诸人皆是神色凝重的坐在一起,似乎在商量某些极为重要的事情,且他们中的每一个身上都带着不小的伤势,想来方才那一场大战对于诸人来说都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苏长安却并没有将目光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多作停留。他的身子一震,仿若中了什么法术一般,一下子僵住。他的目光死死黏在那道角落中的身影之上。

那是一道青色的身影,高挑婀娜,倾国倾城。

她就是像是一位落入尘世的谪仙,神色傲然与周围诸人满脸疲惫比起,显得格格不入。

“青鸾……?”

苏长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且小得犹如蚊啼,似乎害怕哪怕只是稍稍大声一点便会将自己吵醒。就算这只是一个梦,他也希望这个梦能够做得更长,更久一些。

营帐中的诸人也在这时看见了走进来的苏长安,似乎是明了他与青鸾之间的关系,诸人亦很有默契的在此刻停下了嘴里的谈话,安静的看着苏长安。

“……”那道青色的身影在那时缓缓的转过了头,看向苏长安。

那的确是那张曾让苏长安魂牵梦萦的脸,她的那双眸子依旧如初见时一般,无尘无垢。

“你醒了。”她这般说道,声线如往日般清冷,却少了一份温柔。

但或许是久日未见,心头的思恋浓郁,苏长安并未意识到这些变化,他向前一步,身子颤抖着走到了她的面前,就要伸出手,如往日一般将她拥入怀中。

可青鸾却在这时向他投出了一道疑惑的目光,似乎在质问他此行何意。

这般与苏长安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反应,让男孩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生生止住。

“青鸾?”他有些疑惑,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青鸾,似乎与他记忆中的那位青鸾有些不一样。

虽然她们拥有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气质,甚至她也记得他。

可是,她的眸子中却少了些什么。

那究竟是什么呢?

苏长安一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眸子太干净了。

干净得就像那天山上的血莲,地底的涌泉,无尘亦无垢。

这青鸾,不是那陪他出生入死的青鸾,更像是北地那位曾经送走莫听雨送葬者。

“你要找的青鸾已经死了。”似乎是看出苏长安此刻心头的不郁,青鸾这般说道,声线不咸不淡,所言之事好像只是寻常一般。

“可你分明……”苏长安立马反驳道,但话未说完便生生的止住了。

忘情方为太上,世上已无青鸾。

他终于记起了这句话,他的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抖,他不信,他不信一个人分明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可却已经死了。他觉得这很荒谬,他不相信,亦不愿承认这样的事情。

似乎是能看穿苏长安的心思,青鸾继续说道:“可她真的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声线一如之前一般清冷,似乎这世上已无任何事情能对她的心造成半点波动。

苏长安又是一愣,他记起了在沙场之上,在那些长枪就要洞穿他的胸膛之时,是她一袭青衣落下,将他救起。

他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望着她,神情极为激动地问道:“可你救了我,只有青鸾才会救我!”

他觉得她就是青鸾,不然她为何回来救他。

“因为在她成为太上那一刻,在我的心底留下了一份执念,那份执念让我不得不救你。”青鸾极为淡漠的解释道。

“……”苏长安的头低了下来,他陷入了一段良久的沉默。

他的脑海中不住的回响起青鸾的话,她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份执念。

不用问,他也大抵能猜到那份执念究竟为何物,他感到一阵心塞,就好似有千钧重的大石摆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般。

“她真的不能再回来了吗?”他低着头这般问道,声音小了许多,却又冷静了许多。

他的手伸出胸口,那里有一个玩偶,那是当年他与青鸾在长安时,那个女孩为了让他开心起来送给他的东西。

他一直将它带着身边。

青鸾的眸子中似乎有些东西在流转,但转瞬便被她又压了下去。

“或许能,又或许不能,我不知道。”她这般回答道,声线依旧清冷。

苏长安闻言苦笑,他觉得这或许是她在安慰他,但他却愿意相信,不管希望多么渺茫,他一定会试一试,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他将它当做誓言,足以他用生命去捍卫。

他会去找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直到找到她,或者他死去那一天为止。

他终于在此刻收起了心底的思绪,他再次望向已不是青鸾的青鸾。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这般问道,他不相信青鸾会如此巧合出现在他将死之时,她来这儿一定有什么目的。

青鸾的身子一转,目光在北通玄、天玑、梧桐、徐让诸人身上流转,最后方才缓缓说道。

“送葬者,自然是为了送人而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恭送将军

“送葬者,自然是为送人而来。”

苏长安自然懂这一句话的意思,也懂得她话中所指。

但他却不愿意懂。

他目光落在了北通玄诸人身上,说道:“蛮军不是退了吗?”

虽然他不知道西凉是如何被守下的,但蛮军确实退了,他们应该是成功了。

他这么想着,可声音却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你们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与长安说。”北通玄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孩,在一段沉默之后,终于开口说道,但即使他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足够的平稳,可依然掩不住其中深深的疲惫。

诸人闻言,脸上的神色皆有些复杂,但最后都还是沉默着站起了身子,转身离去。

最后,偌大的营帐中便只余下北通玄、苏长安二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北通玄站起了身子,知道这时苏长安才发现,他的腰侧有一道巨大的血痕,像是被某种利器所伤,似乎那利器带着某种魔力,以至于到了此刻,依旧向下躺着鲜血。

“等下你与他们一起动身,回中原吧。”北通玄这般说道,脸上依旧是那如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回中原?”苏长安一愣,“为什么?”

“西凉,守不住了。”北通玄给出了他的答案。

“蛮军不是已经退了吗?怎会守不住?”不知是真的不解,还是不愿去了解,苏长安这般说道,声音亦不知为何大了几分。

“怎么守得住?”北通玄却反问道。

蛮军百万铁骑,如狼似虎,西凉残兵败卒,二者之战,从一开始便是以卵击石。

即使请到了江东刀客,取到了十方神剑,烧掉了蛮军粮草,可是,二者之间绝对战力差异已远非人力可敌。这一点苏长安很清楚,只是却不愿意承认。

“……”苏长安闻言沉默,半晌之后方才愣愣地说道:“蛮军,明明已经退了。”

他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死咬着他明知道无济于事,却暗怀一丝希望的理由,否定着事实。

“拓跋元武收兵并不是因为蛮军攻不下永宁关,相反,若是他再坚持一刻钟,西凉必破。”北通玄似乎很清楚苏长安心头所想,但他并不愿意让苏长安沉浸自己的幻想中。

“退兵,是因为他算到我们会逃,追杀永远比对抗所造成的伤亡要小得多。”

“那他就这么看着我们逃回中原?”苏长安依旧不解,他觉得这其中有些道理讲不通。

“他自然不会,可他更知道我们不糊放着西凉的百万百姓不管,大军裹挟着难民,速度自然会漫上许多,他有手上尚有一万龙隼,这些畜生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他有足够自信在我们逃入西岭之前将我们尽数截杀。”北通玄缓缓说道,将苏长安心头的疑惑一一解开。

“那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根本拦不住百万大军,和我们一起走吧,活着,才有希望。”苏长安心头最后一丝希冀猛然破灭,他心烦意乱的看着北通玄,说道。

“不,我得留下。”北通玄摇头说道。

“你拦不住的!”苏长安心头大骇,他几乎是用嘶吼一般将自己的话从喉咙中挤出。

“不试一试,又怎知道拦不下呢?”北通玄冰冷的脸上在那时浮出一抹笑意。

“你会死的!”苏长安讨厌他的笑容,一个不会笑的人笑起来会显得极为怪异,极为难看。

“是人都会死,何况我早就该死了。”北通玄摇头说道,嘴角的笑意却愈发浓郁。

苏长安觉得现在的北通玄有些不可理喻,他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这时城墙之上响起警报号角声。

蛮军又开始了进攻,即使相隔数里苏长安也能依稀听到,那蛮军铁蹄踏破尘埃时巨大的声响。

帐外之人涌了进来,但青鸾已经不见了身影。

“走吧……若是有心,记得每年替我去给她扫一次墓,烧些钱财,算是但我给她的赔礼吧。”北通玄这般说道,冰冷的声线中却多了几分颤抖。

诸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在苏长安昏迷之时,他们已然达成了共识。

……

诸人的反应让苏长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莫名有些愤怒,却不知这愤怒究竟因何而起。

他说:“我不走,我陪你!”

“长安……不要辜负了北……北通玄的一片苦心。”浑身是血,模样极为狼狈的穆归云走了出来。少见的,这一次,他站在了北通玄一边。

最信任的朋友提出了与他相左的观点,这无疑让苏长安心中不满更甚。

“我说了,我不……”他双目几近充血,变得有些绯红。

但话还未说完,便觉自己的后颈一疼,眼前一黑,身子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北通玄在这时收回自己的手刀,他看着已经倒地不省人事的苏长安,默默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那是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书。

他将他放到苏长安的怀中,不无遗憾地说道:“这当真是一个很好的故事,可惜,我终究却做不成南苑。”

言罢,他看了看周围神色复杂的诸人,说道:“带他走吧,没时间了。”

“保重!”诸人在一阵沉默之后,纷纷想着北通玄抱拳说道,北通玄同样一一回礼。

做完这些,诸人与北通玄一道走出了帐外。

那里仅余的两万残兵早已在跪候在帐外。

一道身着红色甲胄的身影在那时飞奔上来,直勾勾扑入北通玄怀中。

她靠在他耳畔呵气如兰,“你若今天死在这里,我红玉终有一日会领大军去往蛮族王庭,屠他拓跋元武满门。”

那不似情话的情话,带着果决的杀意窜入北通玄的耳中,这位终年面色冷峻的男子,嘴角微微抽搐,半晌却想不出一句话与之回应。

良久之后,红玉终于从北通玄的身子中抽离,她眸子中流转着某些光华,直直看着北通玄,似乎是在用尽全力将他记在心上。

“走吧。”北通玄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说道。

言罢,他终于不再去看任何人一眼,转头独自一人朝着那巍峨又冰冷的永宁关走去。

望着那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一袭白衫,红玉强忍着就要溢出眼角的泪水,神色肃然的单膝跪下,身后两万大军也在那时齐刷刷一同跪下。

“红玉恭送龙犼神将!”她这般说道,声音响亮。

“恭送龙犼神将。”身后数万大军亦在此时齐声言道。

那几乎耗尽他们全身气力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响彻于天地间,久久不散。

第一百七十八章 玉衡明,通玄葬

拓跋元武如今可谓志得意满。

蛮族千百年的愿望就要在他手中的实现,那座让无数先辈们饮恨的关隘,终于第一次向着蛮族敞开了他的大门。

而后他可以修整兵马掠夺粮草,然后挥师东进,更加肥沃的中原大地唾手可得。

这般想着,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胯下的凶兽似乎也感受到自家主人此刻心底的快意,它的步伐也快了些许。

“蛮王英明,我族终于可以进军中原,先祖们的千载夙愿终于可以在我等手中达成。”一旁的南破听自然一眼便看出了拓跋元武此刻极好的心情,他不失时宜的赞叹道。

拓跋元武向来不甚喜欢这样的献媚之言,但今时不同往日,心情大好,倒也不去在意南破听心中的小九九,反是发出一声爽朗的笑意。

而另一旁的夸父一族星殒铜驱象却皱着眉头说道:“这人族的数位将领都有虎狼之相,蛮王进关之后,还需派人追杀,若是让他们逃回了中原,恐对圣子的大计有所不利。”

“铜大巫咸此言差矣,且不说那些人族都是你我手中败军之将,就是他们真的逃回中原,以蛮王大人说展现出的实力,他们能否鼓起勇气与我等再战还是未知之数。”南破听言道,脸上献媚的笑意更甚。

“骄兵必败,蛮王大人切不可好大喜功啊!”铜驱象闻言,心头自然有些怒意,却不好发作,故而转头并不理会南破听,再次向着拓跋元武进言道。

“哼!”南破听见铜驱象一副不屑与之交谈的模样,心头自然生出几分怒气,他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人族如今已经败走,将偌大的永宁关拱手让人,铜大巫咸,如此涨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恐怕有所不妥吧。”

“你!”铜驱象心头的怒意更甚,眼看着他就要发作。

“好了,诸位都是为了我蛮族大业,莫要争吵,本王心中自有决断。”拓跋元武这般说道,语气中显然已有些不耐烦。

拓跋元武一旦发话,这二位就是心头对于对方又再多不满,此刻也不敢再有所表现,纷纷收声禁言,沉默了下来。

耳根终于清静了的拓跋元武又一次抬头看向已经越来越近的永宁关。

夜色已经深了,破败的永宁关如今已是人去城空,城头也再也见不着以往的烽火。

但身为星殒,夜色并不能隔断拓跋元武的视线,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的眼睛在那时眯了起来,眼缝之中似有寒芒闪动。

因为,在那空荡荡的城头之上,他看见了一道身影。

孤零零的一道身影。

他身着一袭白衫,衣带在夜风中飘荡。

他的脸色苍白,一如他的衣衫,但他的嘴唇却是那般鲜红,就像是饱饮过鲜血一般。

拓跋元武停了下来,他身后的百万雄兵令行禁止,也同时停了下来。

身为星殒的铜驱象诸人也在此刻发现了城墙之上的那道身影,他们先是一愣,随即便有人上前请命似乎要说些什么。

但拓跋元武却微微伸手阻止了诸人的进言,他独自一人跨坐着凶兽迈步向前。

“拓跋元武见过北将军。”他朝着关上之人拱手,朗声说道,声线平稳,就像是在与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寒暄。

那关上之人,在那时身子一跃而下,自百丈高处,瞬息便落在了拓跋元武的身前。

“将军想要拦我?”拓跋元武又问道,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那时夜风乍起,吹起满地沙尘,亦撩起男子额前散乱的发丝。

他猩红的嘴唇微启,一道呢喃之音便在那时自他嘴中吐出。

“关山、横槊、望舒、羲和、长庚、千岁、雨辰、烛天、重山。”

此言一出,九道剑鸣忽的乍起。

只见灵光一闪,他的身前便出现了九道身影。

他们一字排开,手中皆执着一把寒芒闪烁的利剑。

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可是周身却弥漫着令人愕然的凌冽剑意,即使是剑道宗师也少有人拥有如此盎然与纯粹的剑意。他们更像就是一把剑,锋芒毕露,卓然于世。

北通玄用他的行动回答了拓跋元武的问题。

“何必呢?”拓跋元武见状,不无遗憾的摇头叹息道。“一位剑灵能修到如此境界,实属不易。”

“剑灵?”此言一出,他周围的诸人脸色皆变得有些愕然,谁也未曾想到这位被蛮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族将领竟然只是一只剑灵。

北通玄在那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做了太久的人,连我自己也忘了自己其实只是一只剑灵。”

“可那又怎样?”北通玄的眸子中突然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机。

一股比之那九道身影还要强悍的剑意自他体内涌出,他白衫在那时被剑意说鼓起,身后的青丝胡乱的向后扬起,他身上的气势开始升腾,犹如永无止境一般。

“没用的。你不是星殒,你杀不了我。”拓跋元武依旧在叹息。

他不得不承认北通玄很强,强得远超出他预料。

他修为不过问道,或者说半步星殒,可却能与他交战许久,而不落下风,虽然他并未使出全力,但当世能以星殒之下的修为做到这一点的,除了眼前这位人族将领,便再无来者。

北通玄闻言,他冰冷的脸庞之上却忽的勾勒出一抹笑意。

“谁说,我不是星殒?”

他这般问道,还不待拓跋元武等人回过神来。

一道灵压豁然自他的体内张开,将诸人覆盖其中。

而后,他与他唤出的那九道身影的背后尽数张开一对闪着冷芒的剑翼。

“吾之领域,谓之苍生!”

他这般说道,无数山川河流自他领域之中浮现,城镇村落豁然林立其中,他的领域不断蔓延。

十里!

二十里!

三十里!

……

直到数息之后,豁然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他的领域在那时张开,已至百里之地。

一道极为隐晦的灵压波动闪过,他的领域在那时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山川河流之中开始有了山风拂过,天际隐隐约约间有鸟兽来去,就连那些生活在他领域之中的寻常百姓的脸上也开始出现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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