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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天帝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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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陡然间,萧禹心神一颤,似是省悟到了什么,他曾经亦是皇室中人,自然深知皇家最是无情,表面上,看起来李渊与儿子是父慈子孝,但实质上却是互相提防,彼此戒备。
    当年起事的时候,李渊曾对李世民许诺,事成则立李世民为太子,后来果真攻下长安,立鼎李唐江山,李世民亦是功高勋著,但李渊却马上反悔,将李建成推上了前台。
    将李建成册为太子,建起东宫后,却又不收回李世民的兵权,反而给他立了一个无异于小朝廷地天策上将府,其中深意,无非是用它来制衡日益膨胀的东宫势力罢了。
    可怜建成与世民,兄弟都是身不由己,沦为父亲手中棋子,彼此倾轧,都是求存。历史上地玄武门之变,始作俑者,正是李渊,也算是自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皇家无情,乃至于斯!
    日当午后的时候,长安城外,迤俪数里长的送灵队伍,终于来到了秦王陵园。
    行走了好半天,各人自去搭帐歇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侯君集、薛万彻、段志玄等天策府旧人,自然聚拢起来,长孙无忌乃是李世民的妻舅,心中尤是伤悲。
    “各位好,本王有礼了!”这时,有人忽然猛地掀帘,大步跨进了诸人歇息的大帐之内,朗声说道,各人抬眼看去,却是满脸和容的齐王李元吉,当下都连忙起身回礼问好。
    两厢坐定,寒暄了一阵,却是李元吉首先抛开了客气话,目光炯炯地扫视了诸人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都是人中俊杰,本王甚慕之,今后便为本王效力,如何?”
    李世民尤未下葬,李元吉却竟然公然来挖角,简直是视李世民这个哥哥如无物。房玄龄等人都没有料到李元吉如此直截了当,当下都愣了一愣,旋即间都不自禁地涌起一阵阵的愤怒,良久,房玄龄缓缓地答道:“齐王美意,我等感激不尽。不过,秦王待我等恩如泰山,信如心腹,如今他尸骨未寒,我等岂能立即改换门户,寡情至斯?”
    长孙无忌更是愤懑得直跳将起来,挥拳欲打,侯君集先是将他拦住,不过,心里亦是忿忿,反正以前也与李元吉撕破了脸,没少勾心斗角,当下便朝着李元吉冷笑道:“我等若要效力,选的也该是太子殿下。敢问齐王殿下,你出此言,凭的又是何德何能?”
    李元吉进帐之前,本来是自信满满的,哪里想到,却反遭侯君集耻笑,闻言,俊秀的脸容顿时浮现一丝青气,刚要发作,却见薛万彻、段志玄等人慢慢地围了上前。
    “好!不错,你们真的不错!”李元吉怒极反笑,冷冷地环视了诸人一眼,狞声喝道,“反正时间长久得很,咱们走着瞧!本王还不信治不了你们!”
    说罢,冷哼了一声,转身摔帘而出。
    “我们有麻烦了!”杜如晦轻嘘了一口气,向众人徐徐地说道。
    果然不出杜如晦所料,李世民的头七刚过,宫中马上传出了李渊的旨意,先授齐王李元吉扶风郡行军总管,再令其接手天策府,原有将校一应人等,除去李靖等罪犯,都需前去新天策府帐下听用。
    此令一出,太子李建成固然是恨得咬牙切齿,而李元吉却是洋洋得意,不过他也并非愚蠢之辈,只命原天策府将校前来报道,并无出格的举动。
    房玄龄等人心知肚明,知晓他只不过把自己这班人,当成他手中锋利的刀子,而与太子李建成抗衡,甚至取而代之,只怕事成的当日,对方就会迫不及待的卸磨杀驴。
    不过,虽然对此事洞若观火,但却是无法违抗,毕竟此令乃唐皇李渊亲下,无奈之下只好忍气吞声,但是他们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悄悄地暗作安排,静待事情演绎。   


第一第二百二十一章 围城

    时值十一月初,尚是晨间,寒风凛冽,犹如刮骨刀般的割面生疼。
    偃师城镇守府的帅堂内,亲兵们在角落里燃起了火盆,顿时间,整个大堂融融和和,温暖如春。杨公卿正踞坐在帅座,下面陪坐着张镇周、寇仲、陈长林、王玄恕等一干将校。
    “王校尉,李密他们还没有动静吗?”杨公卿开口向王玄恕问道。
    王玄恕虽然年轻,但处事细致干练,因此杨公卿将情报方面的事情都交与他处理,本来情报原是玲珑娇负责,奈何瞧见王世充已成杨广的傀儡,她便辞去军职,不知所踪。
    听闻大帅问及,王玄恕恭声道:“据探子回报,自九日前,李密各路大军便分别龟缩回河阳、罗石、阳城三地,不过,这三地都有李密的帅旗,难以探知他的帅帐究竟在哪里。”
    张镇周捻须微笑,徐徐说道:“如今方值隆冬,风冷草枯,非是用兵之时,李密或许也是体恤兵力,因此暂时罢兵,看来今冬两方再无战事,我等都可安度新年了。”
    杨公卿与寇仲闻言,微不可察地对望了一眼,微笑不语,但张镇周的判断却激起了寇仲座后的那位大将的急色,只见他霍然站起,朗声说道:“副帅,此言还需商酌。”
    诸将闻言看去,却是杨公卿帐下爱将麻常。只见他疾声说道:“大帅,副帅,李密自出道来,便惯用诈兵,出奇制胜,如今虽值寒冬,但我们却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座中许多副将闻言,都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纷纷起身,附和麻常。
    “哈哈哈!”只听见杨公卿猛地仰头大笑,状似愉快之极。寇仲从来都喜搞怪,挤眉弄眼地俯身向前,凑趣道:“敢问杨帅为何发笑?”
    杨公卿笑着指了指张镇周和寇仲,然后朝着麻常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坐将下来。微笑着说道:“李密狡诈,我与张副帅领教多矣,又岂会不知?”
    其实从去年开始,杨公卿与张镇周便在当时的洛阳镇守大将的统领下,屡屡与李密大军作战。不过,即使是兵力占优势的时候,都是败在李密诡奇多变的谋略之下。这一点,杨公卿却不讳言。
    “上月的时候,秋高气爽。我与寇校尉都道他要出兵,没有想到他生性多疑,加上河东又有韦云起大将军的牵制。因此不敢妄动丝毫,害得我们白等一场。”杨公卿缓缓说道。
    “啊!韦云起大将军?大帅,那么大将军可是西向来援了?”
    韦云起乃是隋军老将,声名赫赫,这段时间,更是犹如秋风扫落叶般地,以破竹之势横扫河东大小数十股草寇,在军方盛名愈高。听说他的名号,想想都是叫人兴奋。
    寇仲嘿嘿一笑,接口道:“韦大将军西来,岂非是要将李密吓跑?”
    “正是此说,李密若是流窜。”杨公卿笑道。“为了招引李密这条狡猾的毒蛇出洞,我已传信大将军,请他暂缓攻势,麻痹李密,务叫他认为我军无冬战之心。”
    “如此一来,今冬李密必定来攻,”默坐的陈长林忽然接道,“因为我军有东都与江都两方支持,而李密的生存范围却越来越小,此消彼长之下,李密是再无其他选择。”
    寇仲看了陈长林一眼,心中一动:此人颇有大局观,倒真是可用之材。
    帐下诸将听见陈长林的分析,纷纷振奋精神,这时候,却听见座上的杨公卿忽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脸上若有惋惜之色,当下麻常起身问道:“大帅可是有什么为难事?”
    杨公卿摇了摇手,微笑着解释道:“我见大将军传信,常说道李密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唤徐世绩,此人虽然年少,但用兵得法,进退自如。这些时日,便是他与大将军隔河对峙,双方交战,竟是不胜不负地僵局,诚为不易,我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诸将自是感叹,寇仲心神却蓦地一动,嘿然忖道:徐世绩自是不凡。不过,他若是知晓自己痴恋的沈落雁,已落入姐夫手里,戴了老大一顶绿帽,不知还能否保持大将风范。
    这且不提,却说过得两日,寒风稍缓,冬日那暖融融的光芒也透射下来,照映在广阔无边的大地,枯草连片的丘陵上,老鼠也簌簌地扒开洞口,探出了几根短短的黑须。
    偃师外城高高耸立的哨楼上,一个值岗的兵士正在就着暖暖的阳光打盹,突然间,他旁边地同伴猛地拍了他一下,惶声大叫道:“快……快看!那是……那是什么?”
    “瞌睡一下都不行,还让不让人活了?”兵士不乐意地抬手檫去嘴角边的口水,嘴巴里模糊地咕哝道,但当他抬眼朝着同伴指点的方向看去地时候,猛然间,他便目瞪口呆了起来。
    阳光之下,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连成一片的灰尘铺天盖地,好似九天垂下的天幕,正朝着偃师城这边气势汹汹地席卷而来,无数黑点仿佛蚂蚁般的,笔直而又迅速地奔来。
    “敌……敌袭!快!是敌袭!快吹警示号角!”话音刚落,突然地,阳光灿烂的天地间,便蓦然回荡起了沉闷而又肃杀的号角声:“呜……呜……呜……”
    号角的回声兀自萦绕在耳边,镇守府地聚将鼓便“咚咚咚”的震响,鼓声未落,只听甲叶碰撞声哗哗脆响,眨眼之间,便看见披甲戴胄的寇仲等诸将已经奔进了帅堂。
    “哨岗示警,诸将都随本帅前去察看,”杨公卿正与张镇周并肩站立,他也不多废话,挥了挥手,刚要动身,忽然发现少了一人。皱了皱眉,疾声问道,“王玄恕何在?”
    “自昨天起,王校尉派出的本部探子都先后失去联系,他惟恐有失,昨晚星夜出去,亲自打探。至今还未回来,我已请跋锋寒和徐子陵前去接应。”当下有寇仲上前禀告道。
    在场诸人都是一惊,杨公卿浓眉紧皱,挥手说道:“先上城楼看看再说。”蹄声轰隆震响,不片刻。已奔到外城的内墙下,在诸将地簇拥下,杨公卿登上了城楼。
    “咝…………”所望处,诸将当中,便有人沉不住气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偃师外城大约四里开外。十数支纵队,正组成宽约里许的庞大地步兵方队,漫山遍野的缓缓逼近。旌旗如云,枪阵如海,一眼望不到边际,来势虽然不快,但无端地更是使人喘不过气来,他们践踏起的灰尘遮天盖日,缓缓移来,霎时间。偃师的上空都灰暗了许多。
    刹那间,一股紧张凌厉的气息便弥漫了开来,令人几乎要窒息般的。
    “乖……乖乖,至少有十三万!”寇仲按照鲁妙子所遗兵书的观兵察数法,仔细地算了算来者的兵力。良久,他艰难地咽了一口水。脸上且紧张且兴奋,喃喃地说道。
    虽然说,他曾经转战天下,历挑强敌,胆大包天,无畏无惧,但他那些事迹,毕竟是江湖争雄,小打小闹而已,这等惊心动魄地战场威势,毕竟是有生以来首次经历。
    “李密果然出动了!”杨公卿与张镇周交换了下神色,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其实也是有些呼吸困难,想想吧,十三万大军,而且还是李密这位兵法大家亲自领兵来攻。
    自从大海寺战役,李密亲自伏击,斩杀隋廷第一战将张须陀,他便一飞冲天,后来大小数十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威名更是传播四海,连瓦岗山原来的主人翟让,都不得不避其锋芒,推举他为盟主,号魏公,如今,更是拥兵数十万,战将千员,此诚人杰也。
    盛名之下无虚士,由不得人不紧张啊!
    正当这时,城楼的下边忽然传上来一阵喧哗,没等多少工夫,便听到王玄恕惊慌急促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快闪开,我有紧急事情要禀告大帅!”
    诸将闪开了道路,却见王玄恕衣冠凌乱,浑身白袍都溅满梅花般地鲜红血迹,满头大汗,在神色自若的跋锋寒、徐子陵的护持下,步履匆匆地奔到了杨公卿的近前。
    “王校尉,这是怎么回事?”杨公卿脸色镇定,只是沉声问道。
    跋锋寒和徐子陵到了近前,先向杨公卿与张镇周施了一礼,然后闪到寇仲的旁边,王玄恕抢到杨公卿身前,施礼道:“启禀大帅,昨天中午,李密秘密地召集十三万大军,分兵两路,先是攻破了罗口水寨,然后顺官道南下,直攻罗口城。”
    “李密大军围城攻打两个时辰,黄昏时候,罗口守将张童儿战死,副将孟孝文投敌,如今大河以南一线,已经全部陷落,只剩我偃师水陆两路。”
    杨公卿心中一沉,凝声问道:“大军十三万,行军何其招摇,你部探子为何全无情报?”
    王玄恕闻言,脑袋耷拉了下去,险些落下泪来:“李密军中有由江湖高手组建而成地,专门狙杀斥候的剜眼队,我部所派出的近百路斥候,都已经丧命在他们手里。末将这次出去,随从四十余人尽亡,若非跋锋寒和徐子陵这两位接应,自身恐怕也无幸理。”
    “唔,王校尉辛苦了,你先回去歇息一会吧。”杨公卿命人将王玄恕带回去休息,镇定了心神,回转身来,与张镇周继续观察远方来势凶猛地李密大军。
    “禀报大帅,敌军旗号鲜明,计有中军李密帅旗一面,左右两翼大将将旗十七面,分别是裴仁基、程知节、单雄信、秦叔宝、罗士信、陈智超……”
    不片晌,自有观察士前来禀报城下大军的旗号,杨公卿挥了挥手,示意已经知晓,想了一想,他忽然对寇仲说道:“寇校尉,李密如此大的动作,必定瞒不过那些瓦岗旧人,但为何那翟让之女翟娇,没有半点消息传递过来?”
    寇仲沉吟着道:“小将这也在奇怪。”
    再观望了片晌,眼见李密大军旌旗招展,军容鼎盛,诸将心中均是沉甸甸的,自昨夜起,起自金墉,再到洛水的罗石、罗口,最后到方山、阳城,李密军便已经对偃师乃至洛阳行成了半弧形的包围圈,再加上西面长安李渊的虎视耽耽,洛阳几乎已成孤城。
    况且,应杨公卿的请求,韦云起已经停下了对李密帐下徐世绩部地逼迫,即使要来奔援,一时间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可虑的是,杨广与杨侗这老少两代继承大统之人,都在洛阳,若是偃师扼守不住,被李密兵围洛阳,恐怕刚刚稳定的隋廷,马上又会摇摇欲坠。
    这只不过是数日之间,攻守之势竟已经完全改变过来,由此可见,李密手段之莫测,眼光之毒辣。换言之,称之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亦不为过。
    诸将正自沉思的时候,忽然间,正眺望着城外李密大军的寇仲,双眸中神光猛地一闪,上前请令道:“大帅,李密大军这次攻城拔寨,而且还是连夜奔袭,行军超过百里,必是师劳疲惫。末将不才,愿领本部精兵,前去一探虚实。”
    寇仲此言一出,诸将都是大吃一惊,连跋锋寒和徐子陵在旁边听见,都觉得他有些莽撞,因为他地本部兵马,不过三千余人,虽然都是百战精兵,而且都是轻甲骑兵,但若是真的陷落在十三万大军之中,绝对不会泛起半点涟漪,只怕连渣都会被别人一点不剩地吃掉。   


第一第二百二十二章 冲阵

    杨公卿闻言,却是有些心动,眼下偃师被围困已成定局,虽然说粮草充足,但这实非长久之计,如不用奇兵,以这城内的区区两万精兵,哪里抵得住外面十三万大军的蚁附攻击。
    “这恐怕有些冒险了!”张镇周却是有点担心,他用兵向来求稳,当日他赶赴洛阳,朝见杨广,所献上的平乱治叛的大体方针,也是循序而行,稳中求进的策略。
    张镇周的这番话,却反而促使杨公卿下定冒险的决心,他旋风般的转过身子,拧眉凝视着寇仲,狠狠地甩手斩落,向寇仲疾声下令道:“好!本帅允了!寇仲,本帅便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出城先夺一阵,务必要搓一挫他们的气势。”
    杨公卿这也是没法的事,如果一味任由李密大军在城下耀武扬威,夺我军心,还不如趁着他们初来乍到,军心疲惫的当儿,出城干上一仗,这一招正是先下手为强。
    “麻常何在?”杨公卿扬手止住张镇周的劝说,又大声喝道。
    “末将在!”麻常胸一挺,站将出来。
    “本帅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守侯在东门,一挨寇仲回师,立即出城接应!”
    “遵令!”
    “其余将校,各领本部,小心戒备,不得松懈!”杨公卿最后大喝道。“得令!”诸将齐齐凛然抱拳,轰然回道。
    日头渐渐的升高,李密大军已经逼近了三里外,这时候,只听咿咿的声响,偃师的东门轰隆洞开,寇仲一声大喝,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挺着一支八尺长矛,电射般的率先驰将出去,紧接着的左右两人,自然是与他形影不离的徐子陵和跋锋寒。
    徐子陵一身浅灰色地轻袍,潇洒出尘,一支八尺铁矛,尽显英武气质。而跋锋寒却穿着淡紫色的锦衣劲服,头束红巾,刀削斧劈的俊脸,冷酷清峻,配上马鞍上似要择人而噬的森冷铁矛。更是别有一股彪悍凌厉的独特味道,教人为之震撼。
    轰隆!轰隆!轰隆!
    旋风般的滚滚奔驰而出的三千铁骑,一万二千只铁蹄先后砸在大地上,震得地面雷鸣似地沉闷巨响,寇仲跃马一声呼啸。紧跟身后的三千铁骑,顿时平端起锋芒闪闪的长矛。
    就在奔驰之间,仿若奇迹般的。滚滚如奔涌江水的铁骑便从容地排成了尖利地锥形,奔驰之间,找准对方的薄弱点,然后便仿佛闪电般的狠狠地向远处步兵方阵的右边缘凿去。
    自上任以来,寇仲也没有闲着,这一招,正是他训练已久的骑兵凿阵法!
    就在闷雷般地铁蹄巨响中,形如巨锥的三千铁骑。便由寇仲、跋锋寒和徐子陵组成的最锋锐锥尖地率领下,挟着凌厉无匹的冲霄杀气,风驰电掣般的朝着方阵边缘凿去。
    偃师外城的城楼上,诸将都瞧得瞠目结舌,他们知晓寇仲乃是皇亲国戚。因此先前对他甫入军中,便得授奋勇校尉。嘴里不说,但心底下都是有点看法,但现在观其所治之军,虽然不过月余,却已经练出如此威势十足的铁血骑军,当下都不由得叹服。
    “能使麾下无畏陷境,寇仲已具大将之相!”杨公卿捋须微笑道,张镇周点了点头,他早知寇仲生性随和,魅力惊人,况且天生豪勇,遇折愈强,因此很容易得到部下的信服。
    蓦然间,两人同时想到了李密部下的徐世绩,以及河北窦建德麾下的刘黑闼,塞北刘武周帐下地宋金刚,心中不由忖道:我华夏如此英雄大才,可惜却要自相残杀!
    两人想到这里,不觉地都摇了摇头,一时之间,颇有些意兴阑珊。
    便在三里许的远处,李密军也看到了寇仲这支骑军飞驰杀来,只见中军令旗一阵招展,庞大的步兵方阵登时缓缓地驻住了脚步,蹄声骤响,十数名传令兵从阵前飞驰而过,行在最前边的步兵方阵先是一阵扰动,然后便是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穿插奔走。
    顷刻之间,大地之上,一座旌旗森森,光刃流寒地飞雁倒行阵便排布出来,只见它那张得大大的口子,仿佛洪荒巨兽地狰狞血口,正正地朝向寇仲飞驰而来的骑
    眼看寇仲的铁骑就要撞进阵口的时候,寇仲与跋、徐两人,突然从马上立起斜身,只听见他们一声轰雷般的暴喝,猛一甩僵,身下的骏马便几乎人立而起,数声嘶叫,便奇迹般的从斜里抢出,挺着寒光闪闪的铁矛,向侧左方还没有布阵的步兵方阵冲杀了过去!
    这神乎其技的马术,正是跋锋寒传与寇仲两兄弟的“人马如一”之术,在这类战场上使将出来,几乎是起到奇兵之效!寇仲将之改为实用版本后,又传给了部下的骑兵。
    紧随其后的三千铁骑有样学样,纷纷转向,不过他们的动作却没有寇仲他们那般利索,甚至还有数十名骑士控制不住,从马上抛跌下地,只听见两声惨叫,便成了一团肉酱。
    寇仲隐约地听见那些熟悉的惨叫,心底一疼,但却心知此时没有时间回头顾遐,他紧紧地伏在马背上,死死地咬着嘴唇,双眼暴睁,引领着身后的部下疾急猛冲。
    风在耳边怒吼,马在身周嘶叫,寇仲却闻若未闻,就在这瞬息之间,他的全身血液在战场之上,猛地沸腾了起来,井中月境界也倏地提升,心境竟然前所未有的空明。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手中八尺铁矛的矛锋,以及三丈内面露惊恐之色的敌人!
    “噗嗤!”
    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丈距离转瞬即逝,步兵方阵前端的那名身穿绢甲的队长,便被破空而至的锋锐矛尖,贯穿了胸膛,只听见一声锐器入肉的怪异声响。便给寇仲抖手挑飞。
    这时候,寇仲口中的暴吼声才传遍了整个战场:“杀!”
    “杀!”三千铁骑从喉咙里迸出厉喝,应和着他们勇猛无畏地统帅。全身的热血仿佛燃烧了起来,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就从被统帅轻易撕破的那处防线,提马杀了进去。
    寇仲三人武技强横,迎面没有一合之敌。加上配合之默契,几乎不作第四人想,在他们这锥尖的统领下,这左侧的步兵方阵一凿就破,一路上。杀得鲜血飞溅,尸横遍地。
    说来也是奇怪,防线最前面的防御和抵抗还可圈可点,但当寇仲他们突进十丈许地时候,所到之处。几乎是一触即溃,人仰马翻,难得见到有一次象样的攻击。
    更令寇仲惊异的是。这些步兵要不是垂垂老矣的老汉,要不就是年方稚龄的少年,根本不似方阵最前面有那些精壮兵士来防御,最教人迷惑地是,他们的手中,根本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兵器,较为可观的,就是他们手里那杆迎风招展的旌旗了。
    人手一杆旗?这是来打仗作战。还是来开庙会?
    寇仲越战却越是迷惑,正当这时,眼前地视野忽然开阔起来,寇仲勒马一看,原来他们却是将左边方阵斜斜地凿穿了。回头处,部下人人浴血。但都是神色兴奋,战意昂扬!
    杀到这里,跋锋寒也是血染战袍,但神情冷然,大气都不喘一口,显然仍有余力,忽然,他策马奔前,指点着右前方的步兵方阵:“仲少,这其中必定有诈!你看那边!”
    寇仲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步兵方阵地前后,竟有着明显的差异,前方排兵布阵紧紧密密,都是精壮汉子,而后边步兵的站位疏疏松松,全是老少残弱。但是这种差别,如果站在远处,而且有着密如森林的旗帜的遮掩,却决计是难以看得明白。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实者虚之,虚者实之。李密果然不愧是李密!”旁边的徐子陵淡淡地说道,三兄弟当中,此时只有他的白袍依然一尘不染,飘然若仙。
    寇仲心念电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这里的实者明显已经是虚地,但是李密的实却是打在哪里呢?难道是……
    “洛阳!”
    跋锋寒微笑地为寇徐两人说出他们肚子里的答案,寇仲浓眉一拧,转眼之间,作出决定,拨马回头,振臂大吼道:“兄弟们,李密十三大军不过尔尔,随我杀回去!”
    “杀回去!”浴血战场的铁骑闻言,神情更是贲张,霎时间,只觉得若是在校尉大人的统率下,即使是纵横百万军中亦不在话下,当下都纷纷振臂欢呼道。
    寇仲嘴巴里地口号喊得震天响,但心思却是谨慎不过,凿穿骑队在他的引导下,划着圆转地半弧,沿着李密大军左面的步兵方阵边缘飞速突进,务要对方反应过来前破围入城。
    “他爷爷的!想杀回去?行!不过先要问问我手中板斧!”
    刹那间,天地间仿佛突降霹雳,一声好似炸雷般的大喝贯入了寇仲的耳朵,声犹未歇,那声音又中气十足地大吼道:“儿郎们,列盾阵,弓箭手,伺候着!”
    寇仲心头微凛,他只听此人劲霸狂猛的声音,便知对方的武功近乎臻达化境,实是自己的劲敌,若是己方骑兵被此人的步兵纠缠住,难以发挥骑兵优势,今趟恐怕是九死一生。
    今次寇仲敢以三千骑兵悍然冲击李密这十三万大军,一来,是凿穿战术极其犀利,以三千骑兵便可勉强凿穿对方右厚左薄的防线,况且寇仲并非莽撞地凿它的中轴线,而是斜斜地凿了半个对角;二来,寇仲自认自己与跋徐的三人组,绝对是世间少有锋利的凿尖。
    但是,虽然说李密这路大军注了水分,虚有其表,可它最前边至少也有数万可以打拼的精悍兵士,而且寇仲相信,对方的中军应该也有不少的骑兵,如果对方主将的指挥之能,即使只够寇仲五成,也是足以留下这区区的三千骑兵。
    最为重要的是,既然自己已经发觉这十三万大军不过是李密故意布下的疑兵,对方主将自然是拼死也绝对不会再放自己这些骑兵回城,泄露他们的虚实,破坏李密的计划。
    只是不知,对方的这位主将究竟是谁?
    寇仲猛地抬头,只见前方十数丈的回路上,潮水般的涌过来无数精悍步兵,游鱼似的围成十数丈宽的半圆,犹如一对巨大的蟹钳,外三层的兵士,正有条不紊地立起巨大的木盾,再匆匆观望,只见右方的步兵方阵中,还源源地涌出弓箭手,奔向盾阵的后方。
    值此生死关头,寇仲不再迟疑,大叫一声:“陵少,我们上,老跋随后开路!”说罢,双腿微紧,长生真气贯注马身,只见他猛一提缰,身下的黑马长嘶一声,便如脱弦怒矢般的,朝着前面十数丈开外的那名骑着青棕骏马的大将狂奔而去。
    谁都知道,当今世上,徐子陵与寇仲的默契十打十地不作第三人想。几乎是不分先后,徐子陵便提马冲出,跋锋寒那刀削般的俊脸露出一丝微笑,但此时在战场之上,这丝微笑却显得格外的狰狞,只听他呼哨一声,引着身后骑兵,犹如一道汹涌洪流般的滚滚向前。
    十二丈……十丈……七丈……
    距离瞬间拉近,敌将的面目亦清晰可见。
    只见此人身材壮硕,戴盔披甲,骑在马上,就犹如一座活动的小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看样子却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皮肤黝黑,环眼暴睛,胡须张扬,活脱脱一个猛张飞!   


第一第二百二十三章 目标

    他睁得滚圆的亮眸仿佛射出两支利箭,瞬间横过数丈的空间,炯炯望来,瞧见寇仲与徐子陵挟着风雷之势,挺矛狂奔冲击而来,那张黑黝黝的脸上却毫无惧色,亦是兴奋地暴吼一声,左手策马,挥舞着手中的那杆七尺宣花板斧,竟是抛下他麾下的兵士,单枪匹马地就迎着寇徐两人杀来。
    寇仲与徐子陵此时却哪里有心情与他纠缠,在马背上猛地站身而起,右手发力疾投,射出手中巨弩般的八尺铁矛,同时间,双脚微微一顿,两人修长的身形便从狂奔向前的马背上,怒射而出,犹如炮弹般的划过长空,撞向敌将身后还未完成集结的弓矢盾阵。
    那黑脸敌将完全没有料到,寇徐二人来势汹汹,到头来却是避而不战,而且投射出的犀利铁矛,在长生真气的贯注下,刺破长空,竟似有了生命般,冲着自己的要害电射而至,只见它们一先一后,完全封锁了自己所有的退避闪让之路,只余硬抗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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