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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大佬在现代-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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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连亢奋的说出了一连串的名字,说到忘情处,魏明曦竟然从男人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祁楚彤?”魏明曦下意识的说道。
  祁连略显吃力的躲开魏明曦密集如同雨点般的攻击,然后快速的和后者拉开了距离。
  对方手上的符咒就像不要钱一样往他身上砸,他在之前打开幽冥通道的时候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如今一番恶战过去,明显是有些力有不逮,然而对方却似乎是仍旧还有余力,照此下来,若不能拖到鬼王与祁封凛的身体彻底融合,他怕是不是魏明曦的敌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鬼王与祁封凛的融合过程格外的漫长,似乎原本属于祁封凛的意识对此十分的抗拒。
  而且祁连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刚刚提到祁楚彤的名字的时候,男人的眼珠忽然动了动。
  “对,楚彤,”陡然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儿的名字,祁连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怀念的神色,“她可是个不可多见的好苗子,可惜……若不是为了魂灯奉祭,她如今也该是一名出色的天师了吧……”
  魏明曦的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她眼神狠厉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咬着牙根发出声音,“他们是你的亲生骨肉,你竟然可以狠决至此,简直猪狗不如!”
  祁连捂着伤口,依然是一幅不紧不慢的口吻,“这算什么,我看你身上的符纸,你应该是霍家的天师,我不知道你们是用什么法子从齐庆锡手里救下的霍临寒,我索性告诉你,这回是你们走运,但和你们霍家同在夏城的方家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方家曾和霍家一样是夏城的玄门世家,可惜当年受到了鬼王的血脉诅咒,后来家中唯一的天师方乾又意外身亡,致使方家灵脉断绝,这才在玄门中走向衰落。
  方乾当年的死颇为古怪,如今从祁连的话中听来,竟然也是祁家的手笔!
  魏明曦和方齐昀之间也有着不浅的交情,如今从祁连嘴里得知方齐昀父亲身死的真相,哪里还能无动于衷,她已经不想再和对方在此纠缠,心念之间便已经催动了周身灵气尽数灌输到了手中的黄符之上,黄符登时便化作如同柳叶一般纤薄的刀刃朝祁连的命门攻去。
  然而在黄符触碰到祁连身体的前一瞬,男人却忽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一股腥气铺天盖地的朝鼻尖袭来,魏明曦下意识的往旁边躲去,待到空气中的血雾散开,呈现在女生面前的场景却让她大吃一惊。
  只见一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直勾勾的穿透了祁连的胸口,毫不留情的掏出了他仍旧怦怦跳动着的心脏!
  祁连僵硬着脖颈、不可置信的扭头朝身后望去,站在他身后的,正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近的祁封凛。
  男人浑身上下都游走着几乎能够凝实的厚重鬼气,一双眼眸已经变成了漆黑一片,他定定的注视着祁连,然后缓慢的吐出了几个字音,“是你,害、害死了,楚、楚彤……”
  祁连哼哧哼哧的喘着气,实在是难以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紧紧的拽着祁封凛的衣角,大张着嘴似乎试图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他毕竟只是普通的天师,被人生生掏出了心脏,也只有断气的命了。
  祁封凛陡然眨了眨眼,双眼一时之间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他只觉得脑海里好似有人在撞钟一般嗡嗡作响、疼痛欲裂,整个身体似乎都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似得。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他亲耳听见自己的父亲承认杀了楚彤,也亲眼看见自己把手臂插到了父亲的胸膛之中,可是这一切却恍如梦境一般让祁封凛毫无真实感,就好像他的身体在由另外一个灵魂操纵一样。
  “祁封凛,清醒一点!”
  女生清脆的呼喊如当头棒喝,令男人的灵台忽而清明。
  他扭头愣愣的朝魏明曦所在的位置望去。
  女生翻身一跃,轻轻巧巧的落到了祁封凛的面前,她伸手扣住男人的脉门,登时一股磅礴的灵光汹涌着朝着祁封凛的体内奔腾而去。
  紧接着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如同通红的烙铁落入冷水中时所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嘈杂声响,祁封凛的双眸霎时又变成一片深沉的黑暗,他反手向魏明曦打出来一道黑色雾刃,然后纵身往后一跃,与魏明曦拉开了距离。
  “没用的,区区人类,如何战胜本王!”
  祁封凛冷哼着,挥手间便见得遮天蔽日的无数阴森鬼物朝着魏明曦席卷而来。
  魏明曦捏手成诀,腕间血念珠上的红芒大盛,化作漫天血雾将四面八方的鬼物尽数绞杀殆尽。
  这些鬼物虽不甚强大,却胜在数量众多,大有杀之不尽之势。
  魏明曦悄悄掐指,心中顿时一沉。
  时间不够了,仔细算来,那五盏魂灯,怕是已经所剩无几。
  如今鬼王不主动和她交手而是放出小鬼拖住她,无非是因为他还没有成功的占据祁封凛的身体,幽冥之地位于阳世和阴间的缝隙,此处的空间十分奇特,**凡胎无法在此长久停留,但魂魄灵体却无法离开,这就是为什么鬼王一定要夺取祁封凛身体的原因。
  所以反而言之,只要魏明曦能够将鬼王从祁封凛体内驱赶出去,那他便只能继续困顿于此。
  思及此处,魏明曦顿时心下一横,她用力割破自己的掌心,将一直佩戴在手腕上的念珠缠绕到了手掌之上,鲜血汩汩不断的往外涌着,很快就浸透了被她握在手心里的血色念珠。
  沾染了女生的鲜血,整颗念珠变得愈加鲜艳欲滴了起来,它变得越来越红、越来越热,就好像一团永不熄灭的业火。
  魏明曦的掌心里陡然迸发出了一阵璀璨的血色流光,血芒所至之处,阴邪荡然无存!
  这下现场的鬼哭狼嚎变成了真正的鬼哭狼嚎。
  “这、这怎么可能!”鬼王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显然十分的吃惊。
  一个普通的天师,哪怕灵力再雄厚,又怎么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还不等鬼王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魏明曦就一把扯断了手上的念珠绳线,将那颗散发着耀耀红光的血念珠打到了鬼王的面前,紧接着她阖目凝神,从掌心的伤口处挤出了一滴血珠。
  与之前汩汩的鲜血不同,如今的这滴血珠竟然已经变幻成了熠熠的金色。
  魏明曦虚虚的托着那颗金色的血珠,用灵力裹挟着它朝悬浮在半空中的血念珠急速飞去。
  那滴金色的血珠一经接触血念珠,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迅速的融入了念珠之中,与此同时,黑暗的空间里陡然爆发出了一阵耀目的金光,那颗小小的念珠悬浮在半空之中,竟好似烈日一样夺目!
  祁封凛的身体被那金光尽数笼罩,顿时滋啦滋啦的逸散出了丝丝缕缕的鬼气,那些鬼气重新在空间里幻化成了一个虚幻的黑影,张牙舞爪的想要重新往祁封凛的体内钻去。
  魏明曦见状,她立时指尖微弹,将自己的一颗血珠滴入祁封凛的命宫之中,而原本已经接触到祁封凛身体的鬼王,竟然直接被弹了回去!
  “这不可能,”鬼王目眦欲裂,“除非、除非你是那个相克之人!”
  该死,祁连不是说他们已经将此人除掉了吗,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
  与气急败坏的鬼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魏明曦脸上愈来愈明显的笑容。
  果然,她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在从祁洁云的口中知道当年其实是祁庆国要对付自己、后来又知道了祁家一直以来的真正目的之后,她就在想,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祁庆国宁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向当年还是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自己动手。
  不论是当年的归齐道还是现在的祁家,一直以来,他们似乎都只有一个关心的重点。
  那就是鬼王。
  魏明曦决定赌一把。
  现在看来,她似乎是赌对了。
  事不宜迟,魏明曦连忙捞起倒在自己身边昏迷不醒的祁封凛,半托半扛的带着他飞速的离去。
  “别得意的太早,”哪怕身上汹涌的鬼气在无处可躲的金光下消弭了大半,萦绕在鬼王四周的那骇人邪力仍旧不由小觑,“既然我走不了,那你们就留下来陪我吧!”
  鬼王狞笑着,本就没有实体的黑影顿时化作了万千交错纵横的藤蔓向魏明曦和祁封凛追赶而至。
  在他眼里,魏明曦如果只有一个人也许还能跑掉,但她偏偏带上了昏迷不醒的祁封凛,可魏明曦又不能丢下对方,不然自己瞬间就可以重新进入祁封凛的身体,因此无论女生做什么选择,她今天都是跑不掉的。
  周围的空间开始了剧烈的震荡。
  这是幽冥通道即将坍塌的象征。
  然而魏明曦却丝毫没有慌乱,黑暗之中,她忽然回过头朝鬼王看来。
  然后向着他招了招手。
  紧接着,鬼王就看见魏明曦和祁封凛两个人的身上骤然爆发出了一阵炫目的白光,待到白光散去,竟是再也寻找不到二人的身影。
  ……
  鬼气漩涡之外,魏明曦进去之时还在熊熊燃烧着的五盏魂灯,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盏灯上闪烁着微弱的火苗。
  此时此刻,仍旧没有人从那幽深的黑洞里出来。
  往日里总是打扮得一丝不苟的男人心急如焚的弓着腰蹲在一旁,将整张脸深深的埋进了掌心里。
  霍遇尘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为自己不是天师的身份而感到懊恼过。
  这种只能眼巴巴的等候着,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在焦急的等待之中,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而霍遇尘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握着当初魏明曦送给他的护身符,然后不住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终于,在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对方的名字之后,霍遇尘手心里的铃铛忽然猛地震颤了起来。
  “小曦!”
  男人猛地站起身往鬼气漩涡的中心扑去,只见在那骤然化为一团黑雾的漩涡之后,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平安归来。
  他顾不上在场的其他人,一把将女生搂到自己的怀中,用力得仿佛想要将对方揉入自己的骨血、融入自己的生命,让他们两人此后再也不会经历如此难熬的分离。
  魏明曦微微阖上双眼,无声地靠在霍遇尘的胸口上。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言语。
  她可以听见男人乱如擂鼓的心跳、可以听见他粗重急促的喘息、可以听见他唤她的名字,千遍万遍。
  这样就足够了。
  过去的恩怨结束了。
  而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天呐,从八月写到现在终于完结了,虽然中途坑了那么久,但还是感谢小天使们不离不弃的一路陪伴~这是我第一次写玄学文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写完一篇文,即使能力有限bug一堆,但我还是感触挺多的,打完最后几个字我差点哭了,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这么矫情一把哈哈哈,废话不多说,正文完了,番外还在继续,我过几天就码出来~顺便大家都看到这里了,就收藏一下作者和预收嘛~


第109章 一百零九 霍婉秋番外
  月城位于华国的南边; 虽然是一颗镶嵌在长江畔上的明珠; 这气候却着实是折磨人,盛夏的天里,老城的巷子里一丝风儿也无,刚刚下过雨的午后,湿气更是逼人得紧。
  城西糕点铺子外的大槐树下,一名少女正抱着油纸伞端端正正的立着。
  少女看上去年纪不大,约莫着十四五岁的模样,眉宇间所透露出来的英气却与这南方的风情有所不同,目朗神清、身姿挺直; 明明是纤细的个子; 却活像个小大人似得。
  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安安静静的垂在她的肩头,发间没有其他繁复的装饰,只有一根红色的发绳扎着简单的花样; 少女明明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 但纵是如此,来往的行人经过时却总忍不住慢下脚步看上一两眼才肯离去。
  许是站得久了; 少女有些百无聊赖的开始把玩起手里的油纸伞来; 玩到一半; 不远处忽然突兀的响起了一阵婴孩哭哭啼啼的声响,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蓦地抬头朝那边望了过去。
  距离不远的屋檐下坐着一名愁眉苦索的妇人,天气酷热,屋内更是苦闷; 她正抱着孩子在屋外纳凉,却不晓得为何,刚刚还安静沉睡的小孩儿却猛地哭闹了起来,怎么劝也劝不住。
  妇人初时还在手忙脚乱的细心哄弄着,然而在百试无果之后,一股烦闷之情也渐渐攀上了她的心头。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婴孩的啼哭声更大了,他撕心裂肺的哭着,连带着连声音都开始嘶哑,妇人见状,顿时又心生不忍,她伸手揽过孩子的头,哽咽着说道:“别哭了,宝宝,别哭了……”
  从周围几个同样坐在树下纳凉的邻里的三言两语中霍婉秋得知原来眼前这妇人家的男人前些日子在外面战死了,他成亲没多久就被征兵走了,可连自己孩子都没见上一面,就这样客死他乡。
  “真是可怜的孩子。”旁边的老太太轻声叹息道。
  可惜生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众生皆苦,又有谁能跳脱其外呢。
  霍婉秋的眼珠子转了转,目光落在了那名妇人所在的地方。
  在她的眼中,女人所坐着的小凳旁的青石板上积聚了一洼小小的水渍,不大不小,恰好是能容纳一个人站立的面积。
  散发着阴冷寒气的雨水正顺着男人的脸庞滴滴点点的往下滑落着,这些雨水有的落在了女人的身上,有些则落到了婴儿的脸上,然后慢慢的消融到了他们的肌肤中,再也寻找不到踪影。
  好强的执念。
  霍婉秋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倒也是苦命人。
  眼前的这个鬼魂,他的灵智已经几近全部消散了,却竟然仍旧惦念着自己的家人,一路寻觅至此。
  只可惜如今他的灵智已散,回到此处也不过是因为一腔执念,却是再也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不仅如此,青天白日里像他这般暴露于天地至正阳气之下,不须得多久,这鬼魂就会彻底消亡。
  霍婉秋撑开抱在怀里的油纸伞,漫步走上前。
  “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真是顶好的面相,日后定能为人中龙凤。”少女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过婴孩的脸颊,柔声说道。
  令人惊讶的是,伴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婴儿哭闹不休的声音竟真的慢慢偃旗息鼓了下去。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往女生看去,那模样可爱极了。
  抱着婴孩的妇人有些惊讶的抬头朝霍婉秋看来,她不知道眼前人的来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呆呆的看着少女,半晌,忽的露出了一个有些羞赧的笑。
  “……这位小姐,谢谢你。”
  霍婉秋轻轻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我听家里的老人家说过,槐树之下阴气甚重,幼孩的灵感远超成人,也许会看到些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槐树自古以来就有鬼树的别称,妇人幼时也听过家里人讲过类似的故事,因此当她听到霍婉秋如此煞有介事的说辞,再联想到孩子突兀的哭闹,一时之间竟有些踌躇起来,仿佛眼前真的浮现出了重重鬼影。
  她抱着孩子就想转身躲回屋内,身后少女的声音却再度传了过来。
  “在我的家乡那边有个说法,说是游魂行千里,至于故土乃停,因此家中亲人会时时拜祭,好让往者早日安息。”
  夫人微微怔住,她回过头重新朝身后看去,那说话的女生却已经拿着伞施施然的离开了,她与那从对面店铺中出来的人说了两句话,然后便上了一辆黄包车,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黄包车穿过了大半个月城,过了拱桥,最终停在了一扇漆着朱漆的大门前。
  素白色的平整院墙上爬满了青藤,门口的两尊石狮子趾高气昂,看着好不气派。
  霍婉秋跳下车,进了门,走过白石铺就的石子路,又顺着环环绕绕的抄手游廊一路往深处走去,终于到了厅堂。
  一只脚刚刚跨过木槛,风风火火的毛猴就撞了过来。
  “婉秋表姐!”小猴子抱着霍婉秋的腰,不住的撒着娇。
  霍婉秋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男孩乌黑的发顶,声音也不自觉变得轻柔,“修文,你在家有没有听话啊?”
  顾修文重重的点点头,惹得跟在霍婉秋走进屋来的顾秀兰直翻白眼。
  她将拎在手中的糕点往黄花梨的桌子上重重一拍,说道:“婉秋表妹,你可千万别被这混世魔王给骗了,别看他现在这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可皮了,蔫坏蔫坏的,着实是个坏小子!”
  “秀兰,姑娘家家,怎么说话的!”
  顾秀兰的话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在了从堂后走出的顾夫人耳朵里,她皱着眉快步走到顾秀兰面前,然后伸出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女孩的脑门。
  “娘!”顾秀兰摸着自己的脑门,出声抱怨。
  顾夫人却是不理会顾秀兰的唉声抱怨,而是转过头朝霍婉秋看来,露出了个略带歉意的笑容,“婉秋,真是辛苦你了,你大老远的从夏城来我们月城一趟,我还支使你替我看顾着秀兰。”
  “没事的,舅母,我这一天跟着秀兰表姐在月城看了许多地方,涨了很多见识,高兴还来不及呢。”
  顾夫人摸了摸霍婉秋的手,“还是你是个贴心的。”
  她说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对着霍婉秋开口道:“对了,我等会儿要去一趟城北的吴家,你若是得空,能否和我一起过去?”
  霍婉秋见顾夫人欲语还休,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她本就是心思玲珑的人,见状也不多问些什么,点头应下了。
  待到顾秀兰拉着顾修文离开堂屋去院子里玩耍,顾夫人这才冲着霍婉秋抿起嘴唇笑了笑。
  温淑的妇人拉着霍婉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说:“秀兰年纪也不小了,她与城北吴氏商会的少公子年纪相仿,吴公子的母亲前些日子托人过来打探,欲与我们家秀兰说亲,我寻思着这可是秀兰的终身大事,还是托你看上一看比较稳妥。”
  “你舅母我啊就是一介普通人,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不同,那可是有大本事的,我也是一番爱女之心,还希望没有犯了你的忌讳才好。”
  霍婉秋笑道:“舅母你言重了,秀兰表姐待我极好,就算您不开这个口,我也会把她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的。”
  ……
  吴氏商会掌管着长江边上的几个大港,早初的时候还只是小打小闹,这些年却发展得愈加红火了起来,只可惜他们空有万贯家财,却不是月城本地的人。
  没有扎在月城的“根”,来往行事就会有诸多不便,如此,吴家才生出了拉拢月城本地势力的念头。
  吴老爷如今膝下养育有两个儿子,大公子略微年长于顾秀兰,生得风流倜傥,是月城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他如今已经开始跟着父亲接手商会的事宜,做的也是十分的漂亮,若是不出意外,吴氏商会日后必定会由这位大公子来继承;
  至于吴家的二公子,相较之下却显得逊色了许多,他是吴家的二姨太所出,资质平平不说,为人虽然老实不惹事,却有些软弱可欺,这样的性子放在这个年代,注定是成不了大事的。
  这次意欲求娶顾秀兰的,便是吴家的大公子。
  稍晚些的时候,霍婉秋便跟着顾夫人一起动身前往了城北的吴府。
  吃饭的间隙里,霍婉秋终于见到了这位吴家的大公子。
  年轻人的确生得俊朗,谈吐也得当,他曾经在法兰西留学,一番国外见闻说下来,更是惹得顾夫人心花怒放。
  谈笑之间,顾夫人却没有忘记自己今日之行的目的,她微微侧过头朝霍婉秋往来,想要看她的意思。
  端坐在座位上的少女却是稍稍垂敛下眼眸,轻轻摇首。
  这吴家大公子虽长得眉清目秀,左侧的眉尾却有中断,兄弟宫上青气笼罩,日后定会与自己的兄弟相互争斗,并且他的一双眼睛黑少白多,色初鲜而后则至于讷,这代表这位吴公子是个心思深沉之人,最重要的是男人的眼尾奸门粉雾萦绕,并不是专情之人。
  顾秀兰心思简单、天性单纯,如此用情不专而思绪深沉之人,并非良配。
  顾夫人对霍婉秋的话那是奉为圭臬,见后者摇首,她立时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从屋外匆匆奔入,然后弯着腰附到了吴公子的耳边。
  霍婉秋心神微动,她屏气凝神,对方的声音便一字不落的进了她的耳中。
  “少爷不好了,冬儿她死啦!”
  年轻的男子闻言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若不是霍婉秋听见了那小厮说的话,单单从男人的表情上看来,根本就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么?”吴夫人关切的问道。
  吴公子轻轻摇头,状若无事的笑了起来,“没什么大事,铺子里的一些琐事罢了。”
  这冬儿听起来大约是个女子的名字,再加之吴公子这般遮遮掩掩,怕是多半又是些腌臜阴私,思及此处,霍婉秋的眉头不由得蹙得更深了。
  顾夫人见状,面上虽是神色如常,心里却已然有数。
  “既然吴公子有事,那我们也不方便叨扰,今日天色已晚,改日再来拜访。”
  顾夫人从座位上施施然起身,又与吴夫人客套了几句,然后便和霍婉秋一齐离开了吴府。
  让丫鬟扶着顾夫人上了车,霍婉秋却仍旧是站在原地。
  她道:“舅母你先回府,我还有点事,去去便回。”
  顾夫人也不强留,“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霍婉秋点点头,她目送顾夫人一行人离开后,便转过身朝着拐角后走去。
  拐角之后是吴府的侧门,霍婉秋的心里有种预感,她觉得那位吴公子一定不会真的像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挂着大红灯笼的门外不知何时已经备好了车马,霍婉秋在角落里静候片刻,视野中很快就重新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吴府见过的吴公子。
  “怎么办事的,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死了?”他压低声音,强忍着怒火像身边的小厮问道。
  那小厮连忙接过话,“小的也不知道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小的一去,人就已经悬梁自尽了。”
  “她最好是真的死了,”男人目光阴鸷,面色不善,“如果被我发现她耍什么把戏,我要她好看!”
  ……
  ……
  白水巷的深处,一户人家外已经挂上了惨白的灯笼。
  这户人家的男人都去了前线,如今家中陡然有人去世,却是连操办白事的人都没有,附近的街坊邻居一合计,勉强将置办棺桲的钱兑了出来,人在家中停一个晚上,第二天便叫脚夫搬到城外的义庄去。
  死的毕竟是未成婚的年轻女子,又是自杀,不宜大操大办,因此白日的时候还有几个来往比较密切的邻居上门,待到了晚上,整个院子里顿时空空落落了下来。
  白色的蜡烛在黑暗里无声的燃烧着,照得屋前一个大大的“奠”字格外醒目。
  漆黑的屋内,只有一道纤细的人影守在一旁。
  阿枝一边哭着一边默默的烧着纸钱,她和冬儿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情同姐妹,如今冬儿突然就这么去了,连个料理后事的人都没有,阿枝的心里过意不去,便趁着夜色过来送自己昔日的姐妹一程。
  忽然间,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砸入池塘的巨石,惊得阿枝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待到看清出现在身后的人是谁时,整张脸顿时一垮,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堵到门口,扬声道:“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正是那吴家大公子,他斜睨了阿枝一眼,却也不答,直接伸手把挡在身前的人往旁边一推,抬腿迈入了屋内。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过问我的事。”男人没好气的冷哼着,把他身后的阿枝气得半死。
  阿枝重新冲上前,指着男人的鼻子厉声道:“是你,就是你,若不是你玷污了冬儿姐姐,她又怎么会想不开自尽!”
  没错,其他人不知道冬儿自尽的缘由,但是身为冬儿手帕交的阿枝却知道。
  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富家公子毁了冬儿的清白,又想强纳她为姨太,冬儿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自尽的!
  可是此事关乎冬儿的清誉,对方又家底殷实,哪怕阿枝如此猜测,她也只能咬碎一口银牙往肚子里咽,但如今正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眼前,少女又哪里还咽的下这口气。
  只是阿枝万万没想到,这吴家的大少爷竟没有半点愧欠之心,亏他还曾经在法兰西留学,当真是把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猪狗不如!
  吴公子推开阿枝,阔步走到了冬儿的棺材前,只见他冷哼一声,抬起手就想掀开那紧闭着的棺木。
  阿枝大骇,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阻拦,然而她刚刚迈出步子,就被跟在男人身后的小厮伸手拦了下来。
  “你想要干什么,还不快点住手!”
  吴公子对少女的呐喊无动于衷,他搭在棺木边缘的手微微使劲,只听得咔咔的摩擦声响起,棺盖已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搭到了吴公子的手腕上。
  那只手冷极了,仿佛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似得,吴公子吓得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把手收了回去。
  待到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逝者为大,吴公子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遮掩月色的云层缓缓散开,倾泻而下的月光洒进昏暗的屋内,描绘出了那人隐在黑暗中的轮廓。
  那是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人,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浸在幽暗的夜色里,仿若两团幽深的漩涡。
  见来者是普通的少年,吴公子被吓得失去血色的脸庞又慢慢恢复了红润,他冷哼一声,猛地将对方的手甩开,“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少年人却也不恼怒,他的嘴角浮现出了有些莫名的笑意,接着说道:“冒犯死者,必遭天谴,就算你是富家公子,也是一样。”
  吴公子被少年脸上诡异的笑容激得心中发毛,他无意识的往后退开半步,待到发觉后心中又有些气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哐当一声将那闭合的棺木推到了地上。
  借着清冷的月色,吴公子看清了那躺在棺材里的人的眉眼。
  一张年轻而又美丽的脸庞已是血色尽失,就好像没有生命的陶瓷娃娃一般。
  从那不再起伏的胸口看来,她的确是已经死去多时。
  然而男人似乎却还是不死心,他探出手想要摸一摸女子的脸蛋儿,然而手刚伸到一半,从身后就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唤。
  “吴公子?”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柔,但听在吴公子的耳里不啻于一道平地惊雷。
  男人浑身一颤,倏地收回了伸出的手。
  “吴公子,真的是你啊,夜深露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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