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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论女主的战逗力-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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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蠢。”太虚童子早就发现了其中的关节,大概只有夏元熙看不出来吧?不过他没打算说出来,所以只是高冷地吐出一句讽刺。
  “这话我不爱听了,我需要夸奖和安慰!”夏元熙怒吼。
  “你回去后,整理一番感悟,应该可以着手突破元婴了,算不算安慰?”
  “真的?!你没骗我?我马上就回昆仑!立刻!”
  “在那之前,这魔头怎么办?”太虚童子说的显然是左丘伯玉。
  “对啊,不小心捡了只流浪的小魔头,真是伤脑筋呢。”她说的仿佛捡到猫猫狗狗一样,“要不先带回去养着,等他伤好了放生?”
  “……我不管,你自己决定。玄微那边,你最好想想怎么摆平。”
  “又和我师兄什么关系?师兄他才不会在意这些小事。”
  “有时候,我真想让你脑子进下水,最好把里面的石头冲出来。”
  “太虚前辈!你这是人身攻击啊!”
  于是,夏元熙就带着一只捡来的魔头,大摇大摆进了昆仑。
  “主人!欢迎回来!……这是?”
  紫极殿外,红叶看着一脸不爽的金发歪果仁左丘同学,警惕地问道。
  “俘虏,只不过这只俘虏比较老实,不用捆仙索都走不丢,很听话的。”夏元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喂!别以为我什么都能容忍!”这是左丘伯玉的怒喝。
  “好的,那红叶就叫青霜准备两个茶碗了!”不愧是红叶,果然有着完美的侍女修养,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正说着,突然一个白影窜出来,朝夏元熙迎面扑去,赫然是一只皮毛华美的白狐。
  “哎呀,好久没摸了,来让我检查检查你有没有认真打理自己的毛皮呀?”夏元熙自然而然摊开手,准备迎接狐狸式的熊抱。
  “啪。”
  狐狸被某人一脚踹中,倒飞出去,滚了两圈,变成人形爬起来,一看却是左丘伯玉从中作梗。
  “是你!”两人同时道。

  ☆、308|实习造物主(十五)

  “没错,反正你们二人认识,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想来你们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夏元熙一门心思想着太虚镜之前说过的话,早就不耐烦在这些杂事上花费更多的时间,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想来应该早就回到自己的静室,去整理这段时间的收获吧?
  争议的中心人物一走,这二人连表面上的亲和都欠奉,左丘伯玉抱着手,冲玉重楼上下一扫,冷笑道:“想不到自极情宫分崩离析,少主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的行当。我记得白狐一族向来高傲,视人类如土鸡瓦狗,却不知竟出了玉兄一般能屈能伸,甘愿以原形之体图人嬖爱的俊杰,想来玉霓裳前辈地下有知,定当含笑九泉。”
  这话说的极为不客气,却是当众打脸了。
  玉重楼俊脸一寒,身上瞬间杀气凝滞,不过他盯着左丘伯玉仅仅片刻,突然又讽刺地笑了:“比起左丘兄,在下只怕自愧不如。若是在下没走眼,左丘兄身着的,应为海澜亭所制之衣。据说海澜亭亭长为鲛人混血,与海中鲛人之国有旧,故而能弄到大量鲛纱为材,制出天衣轻若无物,穿着形体毕露,极尽妍态……呵呵,只不过陆上诸国皆因此物过于轻浮奢靡,以至仅有一些受主家宠信的以色侍人者,才有财资和渠道购置。”
  虽然这次跟夏元熙回昆仑,左丘伯玉早就挑了一身比较正常的衣服,但这些都是夏元熙给他专门买的“情趣”产品,作为一个当年也荒诞过的高富帅,玉重楼轻易就认出了左丘伯玉身上衣服的来历。
  “我记得左丘兄祖上乃是被掳掠为奴的北国异邦之民,女童训为歌妓,男童则习得死士之技,直到年老色衰或暗伤痼疾过多,再也无法为主人所用,才能的以重获自由。左丘兄先祖立下规矩,从不蓄奴置妾想来也是因为深受其害之故……只是左丘兄现在甘愿作此男妾装束,是否有违祖训,就不足为外人妄断了……”
  这两人不愧是熟人,深知对方软肋,互相捅刀子真是一捅一个准。
  “你!”左丘伯玉被玉重楼一激,也是动了真怒。
  正在此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继续敌对的行为。那声音清冽澄净,吐字断句简练干脆,有种独特的奇异魅力,令人听一遍就极难与其他人混淆。
  “我紫极殿乃清修之地,什么时候成了解决争端的场所?二位如果想以身试昆仑戒律,大可继续吵下去。”沿着盖满白雪的寒铁色山道,青白琼花纹道袍的男子拾阶而上,眼神中的寒意比漫天飘雪的玄天玉虚宫还冷上三分。
  “原来是玄微真人。”玉重楼和左丘伯玉对望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忌惮,本来两方对峙的局面也因为突然插入的大敌,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玉重楼这些年当然是看准了夏元熙对毛球的热爱,见缝插针地去卖萌,但是总是被薛景纯各种手段挡回来;而左丘伯玉仍然因为夏元熙提到的亵衣事件耿耿于怀,越看薛景纯越是可疑,横竖觉得他剑眉星目的脸上写着“人面兽心”四个字。
  薛景纯看也不看对他虎视眈眈的二人,夏元熙居住的洞府本是紫极殿的偏殿,他作为此间主人,禁制对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随随便便一步就跨了进去。
  原本,按昆仑戒律,异性修士之间的拜访应该事前告知对方,征求允许后才能进入;就算是女冠主动来问道,开示讨论完毕,为了避嫌,受访的男道长也该尽快暗示送客,遣她回返,不得使女道友、女同门太久滞留。
  以往,多是夏元熙来主动来紫极殿主殿,探讨剑道或修炼方面的一些问题,就算少有几次薛景纯找她,也总是按律行事,不仅先传书告知,更是一般让夏元熙到会客的大厅来。
  像这次这样,他径直走进去的,十分罕有。不过好在他本就与夏元熙是代师传艺的关系,如果以师父的身份造访弟子居所,当然不用像平辈之间那样征求同意。
  这两种做法的问题,区别仅在于他把自己摆到师兄还是师父的位置,算是利用了一个戒律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
  不知怎么,当他看到这两人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们,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能够自由出入这个地方,而他们只能在门外看着。
  到时候看心情,可以试着在里面滞留一晚,他们的表情一定更加愤怒不甘吧?
  但这种反常的举动,连薛景纯本人也有些不习惯,他自嘲一笑。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然而这种近乎神圣的名号,却被他用来满足自己私欲。
  正当他快隐没在禁制造成的幻象之中时,身后传来左丘伯玉挑衅的声音。
  “清修之地?未必吧?世间有的是摆出一幅师门长辈架势,实则心怀不轨之徒。我还以为名门正派门规森严,岂知昆仑竟把男女之防当做儿戏?”
  “我与她有半师之谊,不在门规限制之内。但倘若有人辱及门派,若不施以惩戒,倒是一定会辱没了门风。”薛景纯微笑着抽出佩剑,那表情竟然有些嗜血的愉悦,全然不像一位得道真人。
  杀意。
  赤果果的杀意。
  左丘伯玉毫不怀疑,他当真是想对自己痛下杀手。但此时自己重伤未愈,绝非此人对手!更兼之这里是他的洞府,就算他鼎盛时期,面对此处如铁壁般的禁制,想要逃出生天都是痴心妄想。
  即使如此,左丘伯玉也觉得,自己万万不能退却,因为此时的玄微,远远比身为白眼魔君后人的他更像是魔道。
  所以他更上前一步:“你所作所为,有几分能对得起‘半师’的名号,你心里清楚,她这人轻率妄为,看不懂许多事情,若不是她无意透露一些口风,我也不会作此联想,姑且当我妄加猜测,那样最好,她与我有恩,那些过去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今日我伤势未愈,料想不是你对手,不过一死而已!还请玄微真人日后行事,谨记天地良心!”
  左丘伯玉从容赴死,也是慷慨陈词。不过旁边的玉重楼却意外上前一步,将他挡在后面。
  “魔就是魔,本以为上次玉道友能信守诺言,应有向善之心,与寻常魔头本性有异,却不想还是一丘之貉……果然当年就不应留下玉道友。”就算被人当面说破,薛景纯也神色如常,语气就像是至交好友间谈论天气晴好似的,只是他身上的煞气越发重了,看样子是连玉重楼也准备一并杀掉。
  “魔?现在究竟谁更像魔?以前玄微真人说过,她和你不同,总有一天将破界飞升,所以你不会染指她……可叹在下当年还是太过天真,轻信了玄微真人。”玉重楼轻松一笑,但全身蓄势待发,打定决心要趟这浑水。
  薛景纯平直抬起手,雪亮的剑刃横在他肩高的前方,三尺寒光上折射出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恶意,还有即将诛杀嫌恶之人的愉悦欣喜。
  太难看了……那是丑恶到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被嫉妒扭曲的表情。
  如果用这两人的血把剑上自己的倒影掩盖掉,是不是就能恢复平时的样子?
  但那又应该用怎样的理由,让她相信“善良的师兄”是无辜的、是被逼无奈所为?
  可是,她那么相信自己,就算有一些不明显的漏洞,她也无法察觉吧?
  在那一刻,薛景纯真心觉得,到这时候还在想着如此肮脏见不得人的事的自己,真是太丑恶了……

  ☆、309|实习造物主(十六)

  前方不远处,是两个薛景纯认为无比碍眼的人,然而他们此刻严阵以待,即使知道敌我悬殊,也无所畏惧。
  所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或许在他们心中,自己正如一个蒙蔽夏元熙已久的奸邪之人,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解救她。
  姑且不论事实如何,起心动念的理由反倒比他这个被嫉妒之心左右的名门正派高出不止一筹,也真是讽刺得令人可笑……
  他自嘲地一勾唇,却是收了剑:“左丘道友精神欠佳,我也不欲趁人之危,这一剑就暂且记下了,改日有机会,还请不吝赐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
  “你……慢着!”
  但薛景纯并没有理会他的呼喊,渐渐隐没到禁制造就的幻象后,他消失的地方,只剩下空无一物的大堂。
  左丘伯玉恨恨骂道:“这装模作样的混蛋,竟然逃了……”
  “算了吧,难道你想他跟你来个不死不休?昆仑代代完善的禁制滋味想来很是消魂,在下就敬谢不敏了。”玉重楼撇嘴道。
  “哼,靠地利之便,算不上什么英雄。”
  “可是现在论单对单,你也不是他对手。”
  “……你究竟是哪边的?我不过有伤在身……算了,欠你一次人情,待我伤好,定有厚报。”
  “谈什么报答?左丘兄也委实见外,看在我们多年认识的情分,你只要退出,在下就心满意足了。”
  “免谈。”
  ……
  一方面,夏元熙刚入定没多久,感觉到自己居舍外的禁制被人触动,睁眼一看,却是薛景纯正施施然走进来。
  “咦,什么风竟然把师兄吹来了?难道是见我突破在即,来祝贺我吗?这样的话稍嫌早了点,倒不如等我突破元婴后,再来庆贺不迟。”夏元熙一脸得意状,马上就要变成元婴真人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详情我听太虚前辈讲述了,他这次肯把本体借你使用,让你体会与天地大道相融合,机会难得,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也是你上次在镜城表现出色的奖励,切记好生领会……”
  不知为什么,夏元熙总觉得薛景纯说话时有些言不由衷,好像心思没在这上面。
  “师兄?”
  “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嫉妒。”
  “诶?”这是什么神展开?
  “当年你刚来昆仑时,才一丁点大。”薛景纯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不到一寸的高度,“想不到现在修为都快赶上我了,让我有些不甘心啊……以后要借题发挥,训斥于你也会开始困难……”
  “哦呵呵呵,知道就好,不过师兄你是因为特殊原因,等我出关就着手查资料,走访四海寻找线索,收集各种天材地宝,一定把师兄治好,然后我们从元婴开始,比比看谁修为突破的快,这次一定要让师兄输个心服口服!”夏元熙一幅“我罩你了”的表情。
  “嗯,我期待那一天。”薛景纯笑起来星眸微弯,所谓“一笑江南生,一刀天下寒”也不过如此了。不过他话锋一转,紧接着道:“在那之前,一定要先欺负够本才行。”
  然后手指一弹,把夏元熙戳个倒仰。
  夏元熙爬起来,捂着额头怒道:“师兄!我好歹也是元婴真人候补了,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抱歉。”毫无诚意的微笑,然后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这是我满怀歉意的补偿。”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歉意’是如此的乐在其中……”
  “那是玄玑的错觉。”
  正在这时候,一只纸鹤翩翩飞来,正是昆仑用以传书的符咒,而这只纸鹤身上宝光莹莹,应是掌教用以宣布重大事务所用。
  薛景纯伸手就把它接住,随手收在袖里。
  “诶诶诶,师兄,那是掌教给我的吧?”
  “大概吧,不过不用理会。”
  “凭什么?”
  薛景纯摊手,这也是他从大片里面学到的美式动作,换成现在这样道人的装束做,让夏元熙感到强烈的违和感:“我来之前就接到了同样的手谕,所以里面的内容大略知道一二。就想着,庆典这种活动想来玄玑也不喜欢,正好你突破在即,有个现成的理由能够推脱掉,就连我也十分羡慕……难道说玄玑更愿意穿着最繁琐那套礼仪法袍,再去记一些冗长的经文吟诵个十天半个月?既然玄玑如此愿意与我有难同当,我这就启禀掌教,把之前替玄玑辞去的俗务要回来……”
  他作势欲走,夏元熙忙扑倒在他长袖的下摆上,死死抓着不放:“师兄,我错了,有话我们好商量……”
  “呵呵呵……”他笑得弯下腰,显得乐不可支,“逗你的,我怎么会去告诉掌教相反的事?毕竟才说了你已经坐死关,不突破是不会出来的,要是你突然生龙活虎地出现,岂不是当面让我难堪?”
  夏元熙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玄玑你还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所以才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薛景纯还是就着刚才的姿势,墨缎一般的长发垂下来,掩住了他的表情,“如果这种信任仅仅是对我如此,我会很高兴,乖孩子。”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又不知道处在什么地方,然而薛景纯下一句话却让她气冲脑门。
  “这两百余年你从未赢过我,期待你出关后能给我惊喜。”
  “师兄你很嚣张嘛?!等我元婴吊打你哦!”
  “嗯,我等着那一天。紫极殿我下了禁制,你没突破元婴是无法出关的,你可要抓紧时间,别让我等太久。”
  那种轻描淡写略带笑意的语气让夏元熙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她也打定主意要加把劲,给这个傲慢的帅比一个切身难忘的教训。
  薛景纯每走一步,身后的禁制符文就如纠结的蔓藤、运行的星辰一般自动生长,并遵循着一种奥妙绝伦的秩序。字符光怪陆离的微光在他身后闪耀,但他的脸却仿佛蒙上一层铁幕。
  “或许那只是你的误算……”他如纽扣大的剑坠化作一个小号的太虚童子,在剑穗上坐着一荡一荡道。
  “我也希望如此,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她发过那个誓言,你想清楚了。而且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觊觎她的人多得很,说不定哪天……”
  “那个不用担心,我会让她实现诺言,然后安心地得道飞升的。太虚前辈,正如传闻所说,我残忍好杀,从来就没有胸怀宽广之名,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她拱手让人……如果三界俗世中她需要有一个人寄托情思,那人只会是我,我也只会让她选择我。”
  薛景纯神色一片漠然,但握上剑柄的手颤抖异常:“即使是我,做出这个决定也左右摇摆了许久。不要再向我提及这个,我害怕我会因此动摇。”
  他步履坚定,移步换景,仅仅数息周围环境就从紫极殿附近的廊道变成了玄天玉虚宫的主殿。
  那里,王诩、虞龙旌、穆广莫等平素难得看到的真仙们都齐聚一堂,安静地等待着。
  因为按照时间推断,大劫就快要开始了。

  ☆、310|乱世大劫兴(一)

  “玄玑已经闭关准备突破元婴,这次我就没惊动她,掌教的纸鹤我自作主张拦下了,若有处置不当之处,玄微甘愿领罚。”薛景纯从袖中取出纸鹤,向中央的掌教回禀、
  “什么?我们大家都为此次浩劫丢下了自己的要事,她竟然不声不响去闭关了?难道昆仑上下只有她的事不是事?”一旁的冷艳道姑讽刺道。
  说话这人是褚照青的女师弟,道号玄月的司瑾羽,这两百年间,她历尽千辛万苦,好歹也从金丹突破到了步虚,却突然听闻入门不到三百年的夏元熙准备冲击元婴,心中又妒又恨,加之夏元熙还得到了她一直倾慕的薛景纯宠爱,更是火上浇油一般愤恨。
  “她不知此事,是我先斩后奏了。”薛景纯眼神都不曾偏移下,淡然看向前方,平静道。
  “如此也好,此次天地交征,阴阳混沌,将从贤劫过度到星宿劫,时间恐怕要持续一甲子。”岑无稽环视一周,见最后一人的薛景纯已经到了,于是缓缓开口道。
  既然掌教都拍板了,司瑾羽自然无法再说什么,只得愠怒地退下。
  岑无稽看在眼里,暗自一叹,对司瑾羽的心性极为失望,但是她父亲过去为门派战死,加之师父怀真子列缺在九霄之外驻守十方大劫界,任利刃般的罡风拂体长达三百年,可谓是劳苦功高,所以他平日里对司瑾羽也十分宽容,故而没有说什么,接着道:“玄靖已于一百年前突破元婴,前些天玄幽也以出关,晋位分神,加之正在冲击元婴的玄玑,本派后继有人,让贫道欣慰万分。”
  “掌教谬赞。”褚照青端端正正稽首一礼。
  “啊哈哈哈,多亏前些日子跟玄寰、玄幽师兄和小玄玑他们去混了遭,岂知那镜梦世界正和我幻术一道,让晚辈师侄也是茅塞顿开,所以才能有如此进步,因缘使然,侥幸侥幸,哈哈~”王诩还是嬉皮笑脸。
  “但此次天地交征,地膜变动,十方大结界阵眼正依托地膜四极之柱,定会跟着受其影响。若诸天外魔有什么别样心思,必定会择此机会,大举入侵。依过去数万年惯例,它们向来皆是如此,想必此次也不例外,所以必须加派人手,稳固结界。”岑无稽接着说道。
  他长叹一声,眼中有说不出的忧虑:“可叹我这帮老家伙不争气,人丁凋零,抽不出人,所以这次怀英子师弟裴月鼎,还有贫道都会过去驻守十方大结界,山门就由你们玄字辈弟子驻守……地膜翻动,定然有若干魔头成为漏网之鱼,混入十方大结界中,掀起血雨腥风!你们驻守山门,人手力量远远比历年都薄弱,还请务必多加珍重。”
  这话听得下方的虞龙旌、穆广莫、王诩等人都神色肃然。
  这样一来,也就是昆仑所有渡劫以上的三位神君,岑无稽、裴月鼎,还有原本就驻守十方大结界的列缺都不在山门。
  想来因为上一代东西宗之战,还有屡次魔道入侵,让怀字辈几位前辈都相继陨落,里面就包括了司瑾羽的父亲,还有薛景纯、王诩这两脉的师父,造成此次星宿劫来临,昆仑人手如此捉襟见肘举步维艰。
  “弟子谨记掌教吩咐!请诸位师叔师伯放心前去!”虞龙旌、穆广莫等人一揖,大声坚定回答。
  “很好。”岑无稽等人欣慰点点头,也是躬身回礼,“如此大任,就劳烦诸位。”
  昆仑虽然门规森严,但师父与之弟子多半亦师亦友,皆为追求升仙之路的同道,相互扶持,相互帮助。
  现在,无论怀字辈还是玄字辈,哪怕平时最吊儿郎当的王诩都正衣冠,躬身下拜,也是相互珍重,更有拜别之意。
  因为大家都知道,虽然驻守山门的人数是最少的一次,但去十方大结界的诸位师叔师伯们又何尝不是?他们面临魔头入侵的第一线,正是最危险的地方,每次大劫来临,各正道门派驻守结界的前辈们也陨落了不少人。就像上劫来临时,同为古宗派的天虞峰佑圣观更因为派中老前辈已所剩无几,宣布封门避祸,放弃了古宗派的一切权利和义务,才让被他们镇压的血河宗在后来坐大。
  但如果所有的证道都如此行事,那这世间早成了魔道乐土,又谈何传承与后继?
  所有人都清楚自己背负着什么,身后就是三界的苍生,所以无可退却。
  天地将乱,无论气运还是星象,都无法推测出什么。
  大家也不知道,自己或是别人,面临着怎样的命运。
  不知此去一别,是否能再度相见。
  所以他们最后相互一拜,把所有千言万语融入其中。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我向秦。凡人的诗句,倒是格外应景。”怀英神君裴月鼎是位酒糟鼻的和蔼老头子,他哈哈一笑,通红的鼻头宛若酒醉的狂仙。
  “大概凡人生如朝露,太容易经历离别,所以才能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写下这等绝世佳句吧……”身为徒弟的穆广莫笑着道。
  窗外,百年之期再一次到来,冰晶般的琼花花瓣与终年不化的吹雪翩然而至,仿佛在为他们送别。
  【无量山剑湖宫】
  “鸣剑!”
  剑冢的沉剑池旁,陶慕剑领着所有后辈的弟子一声清喝,只见数十上百道各色剑光腾空而起,发出龙吟般的鸣响。天地为之变色,声动九霄,余音不绝于耳。
  不同厚薄,长短的剑鸣集合在一起,宛如金铁交织的旋律,让弟子们齐声恭祝的话语有一种金戈铁马般的气势:“恭送宫主!恭送叔(伯)师祖!”
  宫主剑狂歌是位须发皆白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袭白色滚金边的武士劲装,笔直的身形宛若一柄出鞘利刃般锋芒毕露。
  “我和洛商此去数十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记得好生磨砺剑技,要是有魔头前来,可要好好招待一番,索性就把它们全部留下吧,毕竟一劫只有一次,能和天魔切磋技艺的机会不多,你们要好生珍惜,不要堕了我剑湖宫名头!”剑狂歌爽朗一笑,豪迈地道。
  自立派起,剑湖宫就没有一任宫主不是霸气十足的帝王范。不过,这样的行事作风无疑最对狂傲坚毅的剑修们胃口。
  “宫主放心!弟子这次杀敌人数一定拔个头筹!还请宫主留下点彩头,让弟子也有些动力。”姚孤晃晃天水剑,雁露齿一笑,英气逼人。
  “好的,给姚师兄留五百个胎息左右的杂碎魔念,我们谁都不要抢。”楚明逸笑道。
  “喂!”
  大家的哄笑冲淡的离别的伤感,不过对于纯爷们门派剑湖宫来说,伤春悲秋反倒不适合他们。
  战斗,然后生或死。
  这就是剑修。
  【洞阳上馆】
  “姐姐,您此次当真要去?”梁绾看着梁明月作为贤内助,一手安排派中事物,忍不住问道。
  梁明月作为分神修为,更是嫁来的道侣,原本轮不到她什么事的。
  “是的,他刚渡劫不久,实力只怕欠一筹,我不得不去。”梁明月停下手中的阵盘,语气虽然温和,但是口吻无疑斩钉截铁。
  她道侣为洞阳上馆师祖辈人物,观明先生韦曜,十年前才突破渡劫期出关,法宝损毁了不少,实力不在巅峰期,让她十分担心。
  这些年梁明月和韦曜伉俪情深,也看在洞阳上馆其他弟子眼里,大家对罗刹也没有了往日的偏见,甚至阵法这样的人核心秘密也让梁明月接手,一切都在好起来,可是偏偏来的不是时候。
  梁绾有时想,或许回到以前那种被敌视时候还好些,或许就可以劝说姐姐留下来。
  可是当她看了姐姐坚定的眸子,她想起了自己……
  如果她有能力,对方是姐姐或者夏元熙,她也会如此吧?
  “姐姐,这段时间多亏您照顾,我已经破解胎中之谜了。”她一字一顿道,“而且,我这次也会帮助门派驻守,不会回罗刹国了。”
  “什么?你……”
  “我会在此次磨砺自己,让自己更强大,姐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回来,还有,当我足够自保的时候,让我去找她。”梁绾眼中,不输于她姐姐的火光跳跃着。

  ☆、311|乱世大劫兴(二)

  在赏善罚恶殿,在梵静寺,在灵虚峡……所有的上古门派上空都顿生异象,正是各门派中的渡劫期宿老前辈们,他们或乘云霞,或化长虹,或御仙兽,扶摇直上九万里,直入云霄,再无踪迹。
  然而,在广袤未知的土地和海洋上,被重重深山、郁郁林木掩映下,或万人尊奉的朝堂,或人迹罕至的荒野,也有些影影绰绰的鬼蜮伎俩正在发酵。
  咒水河畔,各野蛮部落间的血仇甚至比许多历史悠久的修真大派还长,在萨满大头领的指点下,蒙昧的山民热衷于将俘虏人祭在河边的桃林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让附近的土地都呈现一种铁锈般的棕红。或许也因为如此,夹江绵延上千里的碧绿桃花四季不败,而主食花瓣的的江鱼总是在头顶长出人的面容。
  这些怪鱼身含剧毒,只能被捣碎了涂在吹箭弩矢上。可是最近几日,咒水中却再无一条人面鱼,让不少部落山民都疑惑不已。
  而在传说中进入者死的部落禁地,头戴各色兽皮翎毛的萨满们正围着一个铭刻有数百张人面的青铜大鼎,将一盆又一盆的人面鱼倾泻其中,无论倒入多少人面鱼,铜鼎始终不满。
  ……
  在某个偏远的岛国王宫之内,一个装饰华丽的宝石金盘穿过重重帷幔,颤抖的双手将它呈到这个国家实际的统治者面前。
  “□□高太后,这是国师刚送来的仙药。”捧盘的侍女细声细气,彻底被恐惧支配。
  虽然被称作“□□高太后”,已经扶持废立了六朝君主,但帐幔后的妇人依旧荣光艳(和谐)丽,丝毫不见老态,就和八十多年前一模一样。她迫切地伸出手,带着黄金指套的纤纤玉(和谐)指夹起小小的沉香盒子,将其中龙眼大的朱红丹药以香茶送服咽下。仅仅片刻,她似乎又年轻了一两岁,看起来更加青春焕发。
  “罢了,这马贵全老了,办事也太不力,不过一百对童(和谐)男童女,竟然花了半个月才搜罗到!拟旨,随便再换个手脚勤快的做丞相。马家嘛……念在跟了哀家几十年,就把他们家孕妇和十二岁以下的童子献上,哀家开了恩典,准许他们全家发配为奴。”
  “是。”旁边的小太监吓得立刻滚去呈上笔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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