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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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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山一听大失所望,挥挥手道:“去罢,去罢,我还有正事,不陪你胡闹了。”
   
第六章 问缘紫佩


    四个人都惦记着小蛋的事情,对丁寂的离去也没多想,回到了厢房。
    小蛋仍然未醒,罗牛见盛年、丁原和曾山均已在榻前坐下,望了眼爱女,吩咐道:“羽杉,我有件事情要问妳,出来一会儿。”
    盛年等人只当他要向罗羽杉求证玉佩的事,也不在意,由着父女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厢房。
    罗牛走到院外的一株榆钱树下站定,环顾左右无人,说道:“羽杉,听说小蛋曾将一枚紫竹玉佩送给了妳,能不能让我看看?”
    罗羽杉一怔,俏脸红了起来,暗自疑惑道:“小蛋何时将这事也告诉我爹爹了?”
    但父亲之命终究不便违拗,她从领口里解下那枚玉佩,递给了罗牛。
    罗牛接过玉佩,手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只需一眼他即已确定,手中的这枚紫竹玉佩,正是当日卫惊蛰挂在淡晚脖子上的那块无疑。
    想见那时情景,罗牛的双目湿润,紧紧握住玉佩,久久说不出话。
    罗羽杉诧异道:“爹爹,您怎么了?”连问两声,罗牛方才听到,“嗯”了声,将玉佩还给女儿,考虑着如何向她启口。
    罗羽杉再是冰雪聪慧,又怎能猜到其中内情,将玉佩握回手中,就听罗牛问道:“羽杉,妳和小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送妳玉佩?”
    罗羽杉双颊有若霞烧,默然半晌后用蚊蚋般的声音道:“爹爹为何要问起这个?”
    罗牛察言观色,越发应证猜测,问道:“你们是不是私定了终身?”
    罗羽杉本就打算将自己与小蛋的事情向父母坦承,没想还没开口罗牛就先问了出来。她又羞又喜,低低道:“我正想将此事禀报您和娘亲。”
    罗牛心一沉,爱女和小蛋两情相悦早有征兆。他为人虽有些木讷憨厚,但毕竟是过来人,又岂会一点儿也没察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听得爱女亲口承认,罗牛顿时心乱如麻,脱口道:“不成,万万不成的!”
    罗羽杉一惊,怎也想不到一贯性情随和的父亲,竟会这般斩钉截铁地否决,急问道:“为什么,您不是也很喜欢小蛋么?”
    罗牛头大了起来,不敢对视爱女的目光。
    他暗暗咬牙心道:“就算小蛋和恩师不是同一个人,可终是他老人家转世之身,焉能和羽杉结成夫妻?那我、我岂非成了天下最最大逆不道之人,不但亵渎了恩师的一世英名,更败坏了师门的清誉!”
    这事若换个角度,放在别人眼里未必就是个大问题。可偏偏罗牛天生古板直拗,又对恩师敬爱仰慕至深,几乎到了奉若神明的地步,思来想去都觉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转世后的恩师,总是大大的不妥。
    面对罗羽杉的质疑,他又无言以对,讷讷道:“我喜欢他,不代表同意妳嫁给他。”
    罗羽杉也一改往日的温顺,固执道:“不,您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罗牛一时理屈词穷,心烦意乱,不知如何应对,却记着盛年的叮嘱,不能将小蛋的身世透露给女儿。他本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红着脸断然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羽杉,妳怎地连爹爹的话也不肯听了?”
    罗羽杉紧咬朱唇,一言不发。
    罗牛见她依旧不愿听从自己告诫,不由一着急说道:“妳还不明白么,他是叶无青的关门弟子。两年后咱们翠霞派与叶无青必有一战,妳要是和小蛋有了婚约,却教爹爹如何是好?”
    罗羽杉心里一凉,问道:“爹爹,这就是您不许我和小蛋交往的真正理由么?”
    罗牛面颊火热,避开罗羽杉的视线,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心虚与羞愧。
    正在这要命的时候,忽听不远处尹雪瑶说道:“两位,小蛋已醒了。”
    罗牛一凛:“我只顾着和羽杉说话,竟没留神有人走近,不晓得她听到了多少?”
    他不便当着尹雪瑶的面和罗羽杉再做争执,语气柔缓了些,匆匆道:“去找妳娘亲罢。我们刚才说的话妳须牢牢记在心里,不可告诉别人。”
    罗羽杉望着父亲,面色哀婉而倔强地低呼道:“爹─”
    罗牛的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下,只当没有听见,三步两步越过尹雪瑶,往厢房走去。
    尹雪瑶目送罗牛离去,见一旁的罗羽杉神情有异,便问道:“罗姑娘,妳没事吧?”
    罗羽杉默默摇首,神思恍惚地与她擦肩而过,朝与罗牛相反的方向走去。尹雪瑶怔了怔,只当她是和罗牛发生了父女之间的寻常口角,也就不再追问。
    罗羽杉漫无目的地走出大宅,芳心乱作一团没有头绪的麻线,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阻止自己和小蛋的交往,更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往哪里去。
    可无论她行出多远,罗牛的声音宛若梦魇般如影随形,不断在耳畔回响道:“妳还不明白么,他是叶无青的关门弟子。两年后咱们翠霞派与叶无青必有一战,妳要是和小蛋有了婚约,却教爹爹如何是好?”
    难道,这就是爹爹反对自己的理由么?破天荒的头一遭,父亲在她心目中自幼竖立起的伟岸形象霍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没有依照罗牛所想的去找娘亲,只希望能够独自安静一会儿。
    然而那声音充满了无可抗拒的力量,兀自纠缠不休,向着自己步步进逼,如同一双无形的魔爪扼得她咽喉几乎透不上气,直要窒息晕厥。
    不经意里,她业已走出了淡家村,凄冷空荡的群山在黑暗里伴随着夜风狰狞冷笑。
    她的脑海里不停回放着一幕幕旧日的景象,从雪地里与小蛋初识;到同赴翠霞向盛年报讯;再到长亭送别,柳色青青??
    忽然她若有所觉地低下头,看到仍旧紧攥在手心里的那枚紫竹玉佩,彷佛有一缕暖意自这寂寥的寒夜里,通过指尖倏忽透入她的心扉。
    她蓦地记起,在那北方极地的海天之间,自己和小蛋相依相偎,倚坐崖边,面对着波澜壮阔的沧海,面对着远方点点冰山焕放的玉光,面对着隆隆涛声卷拍云崖,他们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彼此许下的海誓山盟。
    ─“只要妳喜欢,我就一直陪着妳看。”
    小蛋低沉的话音,犹如充盈着无与伦比的光亮,一瞬之中将罗牛斩钉截铁的警告彻底湮没,在她心底激荡起丝丝甜意。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骗人。”
    ─“不会,我一定会记得。”
    想到这里,罗羽杉的唇角泛起一抹甜蜜的微笑,痴痴凝视掌心里熠熠闪烁的玉佩,轻轻说道:“是了,不仅你记得,我也一样的永远不忘。”
    登时满怀的忧愁被吹得烟消云散,她精神一振默默思忖道:“无论爹爹如何阻拦,我也不会离开小蛋。他是魔头也罢、是小贼也罢,自收下玉佩的那一刻起,我这一生一世便已注定是他的人。”
    她下定了决心,心思亦变得灵活,细想父亲言辞闪烁的神态,不禁又燃起一线希望道:“爹爹那里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否则他为何又将玉佩交还给我?我需将自己的心意向他挑明,他秉性仁厚宽和,迟早会谅解。”
    念及于此,罗羽杉脑海里灵光一闪道:“我何不求盛师伯和丁师叔出面劝说?这世上也惟有他们两人的话,我爹爹最能听得进去,比娘亲还要管用三分。”
    她心头郁结稍舒,方始发觉自己已走出淡家村很远,夜色里山村的轮廓影影绰绰,几不可见。
    定了定神,她又心想:“盛师伯嗜酒如命,在古井下被困十余日,想必是滴酒不沾。我不妨买上两坛好酒,也能令他有一番惊喜。”
    于是罗羽杉仰首望瞭望天星,辨明四下方向,御风往西北行去。距此约莫一百六十里,便有一座小镇坐落于卧灵山麓间,两日前她与丁原、小蛋亦曾经过。
    深夜里山中空无一人,罗羽杉抄近路连越两道山梁,前方隐隐现出一座有几百户人家的镇子,却是黑灯瞎火,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她在镇口的大街上缓缓飘落,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和两旁门户紧闭的铺面,不禁心道:“我也忒心急了,深更半夜在这偏僻的山镇上,岂会有酒铺还没关门?”
    眼见离着天明至少还有三个时辰,目光略一拂扫,发现在镇首西侧的黄泥路旁,居然伫立着一座山神庙,里头漆黑一团静谧无声,想必没有主持,却正可聊作栖身之所,静待天亮酒铺开门。
    她迈步走了过去,来到庙门口见大门虚掩,出于礼数伸手轻扣门上铜环,稍提高了些嗓音问道:“请问,庙里有人么?”
    等了须臾,也不见里头有人回答,罗羽杉这才推门走进山神庙中。
    借着幽暗的月色,只见庙内陈设甚为简陋,在正中供奉了一尊泥塑的山神,身上的彩漆斑驳剥落,露出里面干裂的泥胎。
    泥塑前还摆放着一张破旧的供桌,上头祭放有若干三牲瓜果,两边各竖了半截红烛,中间的香炉里积满灰烬。
    在供桌前方,并排摆有四个跪垫,表面的粗布不知被多少人的双腿终年磨损,早已破烂。由此可见这小小的山神庙,平日里香火倒也颇为旺盛。
    出乎罗羽杉意料之外,在供桌底下竟然还仰天躺着一名男子,只是光线过暗又有布幔遮挡,他的面目不甚清晰,穿着打扮却像个落魄的秀才。
    罗羽杉暗自惊道:“我刚才站在门外,为何没有听到此人的呼吸,莫非他已死了?”举步上前,俯下娇躯轻声唤道:“公子,公子─”
    那男子毫无反应,半天也不见他的胸口有一点起伏动静。罗羽杉掀起布幔,就见这人年纪不过二十余岁,相貌异常秀美,乍看竟有几分宛若女子,可惜脸色灰暗、嘴唇发白,全身肌肉已然冰冷僵硬,似是气绝多时。
    罗羽杉心下黯然,惋惜道:“如果我能早两个时辰发现他,兴许能救这秀才一命。明早若有人进庙烧香拜神,乍见着供桌
    底下的尸体不免会有惊吓。趁着夜深,我还是先将他入土为安,亦算聊尽心力。“
    她探手想将这秀才从供桌下抱出,不料指尖拂过心口竟尚有余温。罗羽杉一怔,欣喜道:“说不定他还有救!”当即改变主意探手搭上秀才的右腕脉搏。
    这一搭之下罗羽杉禁不住大吃一惊,对方体内居然有一股极为雄浑诡异的真气汩汩流淌,生生不息,功力之强不知胜过了自己多少倍。
    不一刻,那秀才的脉搏微微跳动了一记,但十分微弱迅捷,不易察觉。
    罗羽杉顿时恍然道:“此人十有八九是魔道高手,不知为何受了极重的内伤昏死过去,封闭神识生气进入到假死状态,运用先天之气疗伤潜修。”
    她芳心一定,寻思道:“他虽是魔道中人,可未必就是穷凶极恶之徒。如今性命垂危,流落庙中,我断断不可见死不救。”
    罗羽杉取出一枚天一阁秘制的疗伤灵丹,撬开秀才的牙关塞了进去。丹丸入口即化,也不需他吸吮,自行顺喉而下。
    等了一炷香的工夫,丹丸药力行开,秀才胸口的暖意渐盛,脉搏也逐渐变得有力。
    罗羽杉的座师天一阁阁主苏芷玉堪称当世第一才女,家学渊源天资过人,于奇门遁甲、医术占卜之学无不精通。罗羽杉在她门下学艺多年,医道上虽还未臻至妙手回春的境界,可也远胜于一众普通的庸医。
    当下她替这秀才推宫行血,再用金针配合他体内的真气流转疏淤通脉,不多时,他脸颊上已隐隐露出一丝血色,脉搏跳动更趋平稳强劲。
    罗羽杉见状暗吁一口气,已是香汗淋漓疲惫不堪,收回了玉手在一旁闭目养神。
    也不知是多久,忽听那秀才口中发出低低的一哼,眼皮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罗羽杉一醒,注目望去,那秀才的目光亦正略带迷惘地朝着她看来。两人的视线陡一碰触,罗羽杉不由心中一震,讶异道:“这人的眼神好冷!”
    那秀才一声不吭,双目徐徐扫视山神庙,迷茫之色却越发浓重。
    罗羽杉浅浅一笑,说道:“小妹罗羽杉,不知公子何以身负如此重伤,可否见告?”
    原来适才她查看这秀才体内的伤势,居然寻找不到他受伤的原因。除了体质极度虚弱,气血匮乏散乱外,五脏六腑尽皆完好无损,浑身上下连伤痕都见不着一处。
    那秀才恍若未闻,将双目回落在罗羽杉的脸上,声音疲倦沙哑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躺在地上,是谁把我伤成了这样?“
    罗羽杉愣了愣,回答道:“这儿是镇外的山神庙,我本想在此借宿半晚,不意见到公子重伤垂危,昏倒在供桌底下人事不醒。小妹救人心切,便没有挪动公子。”
    那秀才“哦”了声道:“是妳救了我。”双手撑地,径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罗羽杉忙伸手搀扶道:“你伤势未愈,还是躺着别动,静静休养。”
    那秀才身子往后面的供桌上一靠,却立即“嘿”地一声回弹站直,眉宇痛楚的皱了皱,探手往后腰上一摸,捏住了半枚裸露在外的金针。
    罗羽杉歉然道:“这是小妹方才替公子疗伤时所用的金针,还没来得及取下。”
    那秀才低声道:“不妨!”身躯猛地一振,“嗤嗤嗤嗤”数十根金针齐齐从体内激射而出,在黑夜里划过一束束风驰电掣的精光,整齐划一地钉在了头顶的横梁上,连插入梁内的深浅都惊人的一致。
    罗羽杉微凛道:“此人身手恁的了得,伤势复原之快更是匪夷所思。”
    她扬袖上卷,收回金针,说道:“请问公子贵姓,不知是哪位世外高人的门下?”
    也难怪她会有此一问,天陆仙林年青一代中的俊彦人物,罗羽杉差不多识得大半。可眼前这个年轻秀才看似落魄委顿,名不见经传,偏生一身醇厚的功力深不可测。
    前一刻尚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转瞬间便能自行起身,轻描淡写地催动真气迫出金针,且手段之精妙轻松,较之天陆名家亦毫不逊色。
    孰料这秀才的眉头皱得更紧,仰面望着山神庙顶,满面大惑不解的低语道:“我姓什么,我为何会躺在这儿,为何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罗羽杉一怔,安慰道:“没关系,想是你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歇上一会儿就好。”
    秀才对她的劝告置若罔闻,呆呆仰望上方,眼眸中缓缓露出焦灼狂乱之色,不停自言自语道:“是谁打伤了我,我又是谁,为什么我全都忘了?”
    他的语声越来越急促暴躁,脸上泛起慑人的凶光,近乎野兽般低吼道:“我是谁,我姓什么?谁人打伤了我,妳快告诉我,告诉我!”
    秀才突然低下头,一把抓向罗羽杉的衣襟,幽暗中俊美的脸庞显得扭曲而狰厉,呼呼粗喘道:“妳是谁,妳为何会在这儿?”
    罗羽杉惊骇之下急忙闪身避让,暗道:“不好,莫非此人是个疯子?”
    那秀才右手抓空,身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顺手扶住桌案恶狠狠盯着罗羽杉,犹如一头饿疯了的凶狼,双目发出骇人的寒光,喘息道:“快告诉我,我是谁?妳一定知道,是谁把我打成这个样子─”
    罗羽杉往后退了数步,稳住心神,说道:“阁下问我的,也正是小妹想要了解的。你何不先冷静下来,再慢慢回忆?”
    那秀才怒道:“我若想得起来,又何需问妳?妳明明清楚,为何偏不肯说?”脸上暴戾之气更盛,蹒跚迈步朝着罗羽杉慢慢迫近。
    罗羽杉已从最初的震撼中镇定下来,和颜悦色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恰巧进了这座山神庙邂逅公子,其它的就什么也不晓得了。”
    那秀才呆了一下,道:“是了,是妳用金针替我疗伤救醒我的。”
    他停住脚步,凶色渐渐收敛,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启口问道:“妳说妳姓罗?”
    罗羽杉心情略微一松,思忖道:“瞧这情形,他并非是个疯子,八成重伤之后淤血堵塞脑颅,造成了暂时的失忆。”一颔首道:“不错,小妹正是姓罗。”
    那秀才静默了会儿,忽的叹口气道:“对不起,罗姑娘,我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方才对妳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罗羽杉含笑道:“公子不必客气,小妹也有冒昧唐突之处。”
    那秀才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什么,猛地身子晃了晃,张嘴又呛出一口殷红的淤血。
    罗羽杉扶着他就地坐下,说道:“你现在莫要再胡思乱想,还是凝神疗伤要紧。”
    秀才孤傲森冷的眸中闪过一抹感激,默默地合目盘膝,双手在小腹前捏作法印,抱元守一运功疏淤。不消半刻,他全身冒起一团淡淡的暗红雾气,喷出的鼻息如同两缕笔直的烟柱向上升腾,凝聚不散,情景殊为怪异。
    罗羽杉心下疑窦丛生道:“这人到底是谁,我救了他究竟是对是错?”
    如此到了天明时分,那男子收功睁目,长身而起。不过短短半晚,伤势竟似好转了许多。
    罗羽杉暗暗惊异,记着要到镇上买酒,便道:“公子既伤势无虞,小妹便先行告辞。”
    秀才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暂时将内伤强行压制了下去,要彻底复原尚需一段时日的静养。罗姑娘,妳要去哪里?”
    罗羽杉心念一动,思忖道:“此人来历不明,又失去了记忆,无法说清自己的姓名身世。不如我将他引到镇上,或可从那些镇民口中问出端底。”
    她微笑答道:“小妹要去前面的镇子里买酒,公子是否同去?”
    秀才想了想,似也不愿这么快就与罗羽杉分手,点头道:“好啊,我跟妳去。”
    两人出了山神庙,走进小镇。
    此际天光见亮,街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不少铺子陆续开了门,见着罗羽杉和那秀才一前一后走过来,均感愕然。
    这些镇民僻居卧灵山中,连县城也难得一去,何时见过罗羽杉这般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瞧得一个个目瞪口呆,全忘了手里的活计。
    一名摆摊的小贩咽了咽唾沫,低声嘀咕道:“你娘的,这不是仙女下凡么?”
    旁边另一个卖南北货的小贩拎着条晒干的咸鱼,错愕道:“老三,你瞧那不是住在山神庙里的何秀才么,不会是让这位仙女般的姑娘看上了吧?”
    那被叫做老三的小贩轻笑道:“你是戏文看多了吧,这酸秀才穷得叮当响,还能癞蛤蟆吃到天鹅肉?多半是他色胆包天,自顾自厚起脸皮跟着人家大姑娘。”
    他们说话的声音虽轻,可一来街上清静少人,二来这秀才身负上乘修为,自是一字不落听得清清楚楚,鼻子里低低一哼,双眸中透出一股煞气,直射向二人。
    那卖南北货的小贩立时浑身打了个寒颤,手里的咸鱼失神松落。
    罗羽杉急忙低声劝道:“只是些寻常镇民,你莫要为难他们。”
    那秀才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徐徐收敛眸中寒光,转过头去。
    那两个小贩如获大赦,只觉冷汗湿透衣衫,双脚不住打颤发软,差点蹲坐在地。却不晓得若非罗羽杉相劝,两人的性命顷刻间便要交代。在无形里从鬼门关外打了一个转儿,又懵懂不觉地逃了回来。
    罗羽杉柔声招呼道:“两位大哥受惊了,你们可认得这位秀才?”
    名叫老三的小贩胆子稍大些,又见罗羽杉容颜秀丽绝伦,神态和蔼可亲,渐渐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回答道:“他、他是何秀才,咱们镇上、上的人都认得─”
    一语未毕,何秀才遽然晃身越过罗羽杉,探手揪起老三喝问道:“你真认得我?”
   
第七章 邪异少年


    老三对着他犀利的眼神,心底一寒险险吓晕过去,颤声道:“我、我─”上牙直打下牙,除了个“我”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浑身颤如筛糠。
    罗羽杉心道:“这秀才生性忒的暴戾。”伸手按住他右腕,温言道:“何公子─”
    说来也怪,那秀才听到罗羽杉轻柔的呼唤,虽不说话,却慢慢松手放下了老三。
    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打战怎也爬不起身。罗羽杉心中歉疚,将他扶起抱歉道:“这位大哥,对不起,没有吓着你吧?”
    老三只感到罗羽杉柔软细腻的玉指轻轻握着自己的手腕,说不出的舒服,仿似魂魄都飘飘荡荡飞上了天,胆气顿壮了许多,强笑道:“哪有,我胆大着呢。”
    旁边那小贩战战兢兢问道:“姑娘,何秀才不就在这儿么,妳干嘛还要问咱们?”
    罗羽杉道:“他生了一场大病,已记不起自己是谁了。”
    老三“啊”了声,偷偷瞟了眼何秀才,诧异道:“这小子真他娘的邪门,明明胳膊又细又嫩,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家。可才一宿没见,怎换了个样儿?刚才瞪我一眼,那眼神就像要杀了老子一般可怕。”
    身旁同伴回答道:“这何秀才上个月才到镇上。听他自己说,是往京城赶考的路上遇见了山匪,半夜里偷跑出来,现在借宿在镇子外头的山神庙里,白天就在十字街摆摊卖字算卦,积攒盘缠。其它的咱们也不清楚。”
    罗羽杉心里疑惑道:“这么说来他岂非是个普通的潦倒秀才,何以身怀绝学?难道是深藏不露,别有用心?”
    何秀才也静静听着那小贩的述说,面色困惑若有所思,似乎正循着这些线索追忆自己的过去,低语道:“我姓何,是个赶考秀才?”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中又现出一股狂暴的光芒,低喝道:“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个卖字算卦的秀才?我为何要去赶考,又怎么会被山匪绑劫?”
    陡然探掌凌空拍出,“砰”的一响,对面街边一块硕大的磨盘灰尘飞扬,化作齑粉。
    老三与那小贩“扑通扑通”,又吓坐在地上,魂不附体道:“兴许、兴许是咱们眼花认错人了,你、你不是那个何秀才??”
    秀才闻言更怒,森然道:“你们一会儿说我是,转眼又说不是,想消遣人么?”双眉立起,一只左手血气充盈举到面前。
    罗羽杉原想从这两人口中问明他的来历,孰料越问越是蹊跷。若说这秀才故意在隐瞒身分,却又不像。但那两个镇民也绝无认错人的道理。
    她挡到两个小贩身前,说道:“何公子,咱们到十字街口去看看罢。”
    秀才凝掌不动,眸中闪烁着妖艳的冷焰,与他俊美年轻的相貌极不相称,问道:“妳也相信我就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何秀才?”
    罗羽杉不置可否道:“这两位大哥想来不会说谎,你莫要生气,咱们再查就是。”
    何秀才缓缓垂下左掌,沉声道:“好吧,我听妳的。但妳一定要帮我弄清楚。”
    罗羽杉颔首道:“公子放心,小妹定会帮你查明。”心中想道:“好在盛师伯、丁师叔和我爹就在左近,若实在不行,便带这位公子前往淡家村,终可查个水落石出。”
    她正想着的工夫,忽听街头有人唤道:“这不是羽杉么,妳怎会跑到镇上来?”
    罗羽杉闻声望去,只见姬雪雁风尘仆仆沿街而行,朝着自己走来。当她的视线落在罗羽杉一侧的何秀才身上,情不自禁地一愣道:“这人是谁,为何我一眼见着他,便莫名地生出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罗羽杉迎上前道:“姬婶婶,我是来这儿给盛师伯买酒。”
    姬雪雁笑吟吟道:“啊,还是妳想得周到。你们找见盛师兄和无涯大师了?我刚从翠霞山赶过来,正打算在镇上找人询问前去淡家村的路径。”
    她虽是在对罗羽杉说话,可眼睛依旧注视着那名陌生的秀才,心间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冰寒,隐隐觉得像有什么绝大的危险潜藏在了眼前,偏又说不出来。
    那秀才听到盛年和无涯大师的名字,眉眼不经意地一动,好像也在苦思冥想自己从哪儿曾经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头,可记忆里照旧是一无所获。
    罗羽杉回答道:“他们都在淡家村,连我爹和娘亲也都赶来了。姬婶婶,等我买了酒,再陪这位公子去过十字街口后,便和您一起回去。”
    那秀才冷冷一哼,不悦问道:“罗姑娘,要是去过十字街口我仍旧记不起自己呢?”
    姬雪雁听他开口,遽地一震,心道:“这声音语气恁的熟稔,我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转向罗羽杉问道:“羽杉,这位公子是谁?”
    罗羽杉三言两语将自己在山神庙里的遭遇说了。
    姬雪雁饱经磨难,心思自不似罗羽杉那般单纯,听得疑云大起寻思道:“此人有如许可怖的修为,又焉能被寻常山匪所擒?
    以他的身手,若曾在天陆行走过,我又岂会从未听说?他无巧不巧,又何以流落到卧灵山中?“
    那秀才脸上流露出不耐,催促道:“罗姑娘,我们是否该走了?”
    罗羽杉已对他的性情有所了解,也不以为忤,道:“姬婶婶,咱们先去买酒。”
    那秀才猛回转过身,目射寒光紧盯姬雪雁娇美的脸庞,冷然道:“我不要她跟着。”
    罗羽杉不解道:“这是为何?姬婶婶是小妹的尊长,并非外人。”
    那秀才心中也说不上原因,然而潜意识中却对姬雪雁有着无比的厌恶与戒备,生硬道:“我不喜欢她,更不想有人跟着咱们。”
    姬雪雁的心头蓦然掠过一道灵光,直觉得这年轻秀才的眼神、语气乃至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孤僻凶戾神态,无不像极了一个人。或者,更加确切的说,是像极了一个本该覆灭多年的大魔头。
    她在翠霞山业已获悉盛年等人此行的原委,这时无端地升起一缕寒意,暗暗运功护体,问道:“羽杉,你们在淡家村有没有遇到万劫天君?”
    罗羽杉回答道:“有啊,前晚丁师叔他们在淡家村的百年古井下激战一场,将老魔打成重伤,可惜还是让他逃了,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这里她脑海里一记电闪,霍然想道:“这何秀才也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山神庙里,而且记忆全失说不清自己的来历。世上又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她心念尚未落定,姬雪雁玉容陡变,红莲仙剑铿然出鞘,一式“投鞭断流”劈向何秀才,娇喝道:“羽杉快走,那老魔已附体在何秀才的身上!”
    此刻她对这秀才的真实身分已确认无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是真的丧失了往昔记忆,还当是另有毒计,在故意使诈赚骗罗羽杉,故此毅然拔剑出招,宁可拼得自己性命不要,也需将这少女救出魔爪。
    那秀才听见姬雪雁的断喝,心里亦是一震,觉得“万劫天君”这名号异常熟悉亲切,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暇细想,弹指点开姬雪雁的仙剑,问道:“妳说我是谁?”
    姬雪雁右臂如遭电击,仙剑险些脱手,却恐对方伤了罗羽杉,一咬牙挥左掌劈落道:“羽杉,快走!”
    罗羽杉又焉肯舍下姬雪雁独自逃生,见那秀才闪过掌势,屈指欲弹,连忙挥剑截击道:“姬婶婶,妳先走!”
    那秀才劈手夺过玉缘仙剑,目不转睛迫视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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