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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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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蛋一怔间,尹雪瑶腾身掠起道:「天流道长,请赐教!」海枯石烂剑幻出绚丽光澜,居高临下罩向天流道人。
天流道人见头顶剑影如潮,虚实莫辨,将自己所有闪展腾挪的角度悉数封杀,实是一等一的剑法,亦不由收起托大之心道:「这女人果然有点名堂,可比那班草包强太多!」
他欺尹雪瑶身在空中无处借力,凝神运劲振剑劈出,立意要先声夺人,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铿!」双剑交击发出清脆鸣响,尹雪瑶娇躯一飘已飞转至天流道人背后,回手一剑刺向他的背心。
天流道人一惊道:「这丫头身法好快!」侧身闪过海枯石烂剑,左掌灌足罡风,呼呼作响朝着尹雪瑶胸口拍去。
小蛋在旁观战,暗自为尹雪瑶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十余个回合下来,尹雪瑶身法飘忽,剑走轻灵,并不落丝毫下风。
那边天流道人高呼酣战,剑招大开大阖,排山倒海般追着尹雪瑶狂攻,当真不给她半点工夫腾手用毒。
小蛋悄悄瞄了眼那盏冰灯,心道:「也不知银妆素裹粉何时生效?再这么打下去,迟早会让雪流道人察觉端倪。」
他正想着,猛听天流道人一声大吼,举剑劈向尹雪瑶面门,声势骇人至极。
尹雪瑶竟不躲闪,横剑往上招架。「铿!」地一声,尹雪瑶摇摇晃晃,向后连退三步。天流道人深吸一口气,又是第二剑猛劈下来。
「铿铿铿!」尹雪瑶又连接三剑,娇躯已踉踉跄跄退出一丈多远,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小蛋心一沉道:「糟糕,曾婆婆怎能舍己之长,与天流道人硬拼?」
他刚想出声提醒,天流道人第五剑已势大力沉地劈下。
孰知剑到中途,他口中一声低哼,身躯剧烈地一震,彷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剑势为之一滞。
尹雪瑶似乎早预料到天流道人这一剑会发生迟滞,在他举剑欲劈的刹那,海枯石烂剑蓦地转向,化作一束电芒「噗」地刺入对手胸膛。
天流道人一声狂吼,难以置信地望着从胸口里洒溅出的血花,嘶声道:「你用毒——」身躯摇晃了数下,轰然往后倒去。
这下兔起鹄落,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连雪流道人也没想到自己的师弟在尽占上风的情况下,会莫名其妙地身形凝滞,教尹雪瑶一剑穿心。
尹雪瑶得手之后脸上不带丝毫表情,拔出海枯石烂剑,抓紧工夫调匀内息,以备雪流道人复仇。
雪流道人却没有动,问道:「尹仙子,你是怎样在天流师弟身上下的毒?」
尹雪瑶因一番剧战,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一层嫣红,平添了一分娇艳,却也显出她方才一战着实消耗不轻,回答道:「我的毒是布在欧阳姑娘的身上。」
雪流道人讶然道:「欧阳霓?」
尹雪瑶微笑道:「我算准你们会擒拿欧阳姑娘,而这个人多半便是天流道人。
「因为你右掌中毒,又自恃身分,不会出手;而冰流道人的修为较之欧阳姑娘,只怕也高不了多少,要想生擒她也有点难。这样一来,自然该由天流道人出手。」
雪流道人想了想,道:「几乎是同样的道理,你也算到了第一个出手对付自己的人,还是天流师弟,而后故意引他重剑劈斩,露出胸口空门,待到毒发之际,只需轻轻一剑便取了他的性命。」
小蛋这时也已明白为何尹雪瑶不让自己出战。他站在一旁,目睹尹雪瑶算无遗策,利用出神入化的毒技,几将一众强敌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已不可用言语形容,忍不住又朝冰流道人望去,心道:「下一个倒霉鬼该当是他了吧。」
果然,冰流道人面色霍然大变,低头看着自己双脚叫道:「我的腿为何麻了?」
尹雪瑶咯咯笑道:「我劝过你不要站在那儿,可惜呀……谁叫你不听话?」
冰流道人惊惧交加,用桀訾魔杖一点冰砖借力飞起,恶狠狠扑向尹雪瑶道:「解药给我!」
尹雪瑶凝立不动,幽幽叹息道:「你如此催动真气,莫非是嫌自己死得太慢?」
「砰!」冰流道人的身躯在半空中陡然一沉,重重摔落在尹雪瑶的脚前,嗓子里呼呵呼呵了两声,双目爆突而出,已然气绝身亡。
雪流道人凛然道:「此女用毒手段之精尚在其次,如此智谋却叫人防不胜防?」猛然感到体内异常,竟是真气不知不觉间发生凝滞涣散之象,旋即脑袋一晕,不由惊骇道:「不好,我还是中毒了!」赶忙闭气凝神,全力迫毒。
可尹雪瑶岂会任他优哉的闭气驱毒?拧身挥剑已抢攻上来。
那些赤身力士见势不妙,刚想上前动手,却一个个头重脚轻,连向前迈步都在摇晃,被霸下轻而易举地打发干净。
雪流道人虽中了三千妖娆粉放出的毒气,但他的功力委实深厚,只真气一转便将剧毒压下,又与尹雪瑶斗在一处。
他的修为自在尹雪瑶之上,可一来只能左手用剑吃了大亏,再则心神已乱,无意恋战,又要提防小蛋和霸下的夹攻,十成功夫剩下已不到五成。
饶是如此,尹雪瑶仍占不到丝毫便宜。
雪流道人且战且走,往厅门方向退去,显是打算觅路逃遁。
尹雪瑶也没料到雪流道人仍是如此难缠,欲待使毒,可两人短兵相接掌风激荡,一个弄巧成拙,自己不免反受其害,暗暗焦灼道:「若让这家伙逃了出去,必会留下后患。需得想个什么法子将他解决。」
她这一分神,却教雪流道人抓住机会,突然转守为攻,连接三剑将尹雪瑶打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雪流道人大喜之下也不着急逃走,再是一招,荡开尹雪瑶的海枯石烂剑,冷喝道:「臭婆娘,今天我先了结了你!」一剑分心便刺。
尹雪瑶不及招架,只得往后趋避,不防脚跟一个拌蒜,竟是踩到了一具赤身力士的尸体。那赤身力士倒在地上,原也瞒不过尹雪瑶的耳目,奈何她被雪流道人一阵疾攻压制,正全神苦战,哪里还注意得到背后脚下?
一瞬间尹雪瑶心头一寒道:「我也太过得意忘形了!」
猛然眼前人影一晃,小蛋飞身扑到,一把搂住尹雪瑶往旁掠开。
原来他在旁边看得清楚,一见尹雪瑶遇险便即冲上。
雪流道人功败垂成,怒声道:「杀不了尹雪瑶,先拿你这小子开刀也是一样!」剑锋方向略偏,「叮」地一声刺中小蛋背心。
听到这声音,他登时感觉不妙,也省悟到了小蛋为何敢于用后背对着自己。可惜这一番省悟已是迟了,尹雪瑶的海枯石烂剑从小蛋腋下掠出,飞掠而至。
雪流道人剑招用老,不及回防,自然而然抬起另一只手意图震开仙剑,可电光石火间他忽地想到,自己的右手毒伤未愈,根本使不出半分气力。
「噗!」海枯石烂剑穿过雪流道人右手的掌心,势如破竹地扎入前胸,一蓬血花溅起,将他的眼前绚染成一片赤红的世界。
他呆了呆,看着自己漆黑的右掌,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
尹雪瑶死里逃生,又杀了雪流道人,不禁大松一口气,只觉全身都已虚脱。
她突然发现自己正被小蛋紧紧搂在怀中,一股股火热的呼吸直喷在脸上,一愣之下又羞又恼,却又感激道:「多亏这小子舍命救我,不知他的伤势如何?」手抚在小蛋背心上,又哪找得到伤口?
她活了两百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搂着,「啪」地一掌扇在小蛋脸颊上,斥喝道:「放手!」
小蛋忙放开尹雪瑶,对他而言,对方是曾祖婆婆一辈的人物,像这样为了救命而抱一下并无不妥,至于捱的那下耳光,却感觉并不甚疼。
常彦梧死里逃生,远远望着小蛋,呵呵得意笑道:「他奶奶的,这真是老子偷猪儿偷牛,一辈更比一辈强。不过若不是靠老子教诲,又哪有你小子露面的机会?」
小蛋站起身,问道:「干爹,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常彦梧满不在乎摆摆手道:「老子好得很。」
话音未落,猛然听见褚彦烈一声低吼,双手挥出十数枚雷火弹,身躯一弹,拔出柄绿幽幽的匕首,扑向距他最近的崔彦峨。
原来他环顾四周,已尽是仇家。莫说尹雪瑶动个小指头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就是冯彦海等人只待修为稍复后一拥而上,还不将自己乱刃分尸了?
于是他趁着众人甫脱大难、心神激荡之际,突然出手,妄图挟持住崔彦峨,要胁尹雪瑶和小蛋放自己离去。
若在平时,要对付褚彦烈这记毫无招式可言的扑击,崔彦峨或闪或挡都不成问题。奈何此际身上禁制未解,相形之下,褚彦烈虽中了三千妖娆粉之毒,可毕竟搏命一击声威吓人,竟教她无从抵御。
众人惊呼声中,常彦梧一声大吼,合身扑到,一把抱住崔彦峨背对褚彦烈,合身倒地朝旁翻滚。
褚彦烈志在擒拿崔彦峨作为人质,压根没料到常彦梧会奋不顾身挡上来。眼看计划落空,他心里一慌,更蕴含着几分惊怒。匕首挥落,竟深深扎入了常彦梧的后心。
「干爹!」小蛋飞身掠至,终究迟了半步。他探手扣住褚彦烈握匕首的右臂,螺旋气劲到处,「喀喇喀喇」脆响如竹筒爆豆。
褚彦烈全身颤抖,口中发出凄厉而痛楚的嘶吼,整条右臂顷刻间已寸寸碎裂,软绵绵好似一团棉絮,骨骸经脉无一处完好,立时疼死过去。
小蛋出道以来,从未下过如此重手,这时含怒出手,直看得冯彦海等人骇然变色。
他丢开半死不活的褚彦烈,抢身扶起常彦梧,叫道:「干爹!」
常彦梧倒在小蛋怀中,居然还能微笑道:「没事,你别给老子哭丧。」
小蛋忙用右掌抵住常彦梧心口,毫不吝啬地将真气输入他体内。然而褚彦烈的淬毒匕首正中常彦梧后心要害,任大罗金仙也搭救不了。
而就在十余个时辰前,那唯一一颗能起沉屙、肉白骨的玉京散,已喂给了欧阳霓,想那布衣大师已仙逝二十多年,世上何处再去寻找第二颗玉京散来?
崔彦峨站在一旁,惊骇未定地望着常彦梧,道:「老五,你也太傻了。」
常彦梧不以为然地笑笑,大口喘息道:「就是啊,早知道会丢了老命,我也不救你了,当时怎么没多想想?」
崔彦峨想笑,可嘴唇微一牵动,蕴含在眸中的泪已冰冷淌落。
尹雪瑶扫过常彦梧灰暗的脸,淡淡道:「他没救了,拔出匕首,让他少受些痛苦,走得干脆点吧。」
小蛋恍若未闻,拼命灌输真气替常彦梧护持心脉,脑海里嗡嗡乱作一团,咬着牙不让自己失声痛哭,低声道:「干爹,你千万挺住。」
常彦梧的身躯逐渐僵硬,由于毒素的效用,他并未感觉到太多的痛楚,只是每一口呼吸都显得无比艰难,彷佛肺里在不断地漏风,把吸入的空气一古脑地迅速抽空,发出「呼噜呼噜」的沉闷低响。
他眼帘中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小蛋的面容在面前不停地拉远摇晃。
他想伸手摸一下,可手稍稍一动,就像压着重逾万钧的巨石,又无力地垂落。
他颓然放弃,叹了口气道:「小蛋,看来咱们的父子缘分,今日真要到头啦。」
小蛋心如针刺,痛彻肺腑,勉强一笑道:「不会的,我还要给您养老呢。」
常彦梧嘿然道:「鬼话,你也学会唬弄老子了。这些年你跟着我,好日子没过几天,苦头却吃了不少,还成天捱老子的骂,从今往后也算解脱啦。」
小蛋狠命摇头,说不出话。
常彦梧的声音渐渐急促微弱道:「我一直骂你笨,其实老子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一点都不笨,悟性更是高得惊人。只是你一直不肯把别人往坏处想,更不愿耍手段害人,这才显得傻气……」
小蛋见他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忍悲劝道:「干爹,你别说了,这些我都明白。」
常彦梧皱眉低哼了声,道:「你不明白。干爹就是因为看出这点,才没敢收你作徒弟,只把你当作干儿子养活。我晓得,凭常老五这块材料,教不了你。」
小蛋听得字字椎心,声声泣血,紧紧将常彦梧冰凉的身体搂抱在怀中,生怕稍一松手,他就会凭空从自己的眼中消失。
然而他依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干爹的生命如奔涌进北海的大江大河,正无可回头地流逝。
常彦梧喘息道:「小蛋,你今后不可待人太好……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子就是怕你心地太善,会被小人陷害。那个……那个罗姑娘不错,可也太单纯了点,倒是欧阳姑娘……聪明机警些……」
若在平时,听到这些话,小蛋只会当作常彦梧的胡言乱语,而此时此刻,无论说的是什么,他只想干爹能这样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永远也别停。
常彦梧的意识渐渐有些迷离,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飞在云端,却猛然想起了什么,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一把抓住小蛋的手,压低声音道:「你、你把耳朵凑到我嘴边来……我告诉你,你不是干爹在路边捡的,那是老子骗你的。」
小蛋心头一震,却迅即想到干爹若是死了,自己到底是谁,是从哪里被捡回的,知道了又有何意义?
常彦梧似担心撑不到把话说完,加快语速道:「十六年前,老子路经卧灵山中一座村庄时,见里头遍地都是死人,一时好奇走进去探查。不曾想,却在一间农舍里,找到了你。
「那时……你是这村里唯一的活人。老子、老子本想宰了你,可看着你的那张小脸,我没下得了手,还一念之差把你收养了下来——」
小蛋模模糊糊只觉得「卧灵山」这个地名颇为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说过。
但此际他心神不属,全无心思去思索这些,凝视着干爹的面容,深自悔恨道:「我怎么没先制住褚彦烈?怎么就没想到他会狗急跳墙?干爹说得不错,我太相信别人了,哪怕刚才多留点神,就不会发生这事!」
常彦梧的身躯猛地一颤,「哼」地从嘴里溢出一缕银灰色的毒血,脸色灰白道:「小蛋,你还记得干爹最喜欢骂你什么?」
小蛋一愣,点头道:「记得……笨蛋、臭小子、傻瓜、小崽子——还有小混蛋,烂泥扶不上墙,小王八羔子——」
他一个一个地计数着,那些往日干爹破口大骂自己的话,现在听来竟是那般的温馨亲切。每念出一个,心底就会被没顶的酸楚吞噬过一回,犹如溺水之人,在无边的汪洋中苦苦挣扎,却总摆不脱梦魇般的痛苦。
「小王八羔子,就是这个了。」常彦梧忽然打断了他,嘴角浮起一抹奇异的笑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颤抖说道:「这般就算你统统骂还给老子了。咱们两不亏欠,小王八羔子——」
话音戛然而止,他握着小蛋的手慢慢地松开,垂在半空中微微晃动了两下,随着呼吸与心跳,一起归于平静。
「干爹,干爹?」小蛋轻声地呼唤道,呆呆凝望着常彦梧,然而不管他再呼喊上多少次,常彦梧都已不可能再回应。
倘使他还活着,一定会作出很不耐烦的凶相,训斥自己道:「小王八羔子,吵什么吵,没瞧老子正想事么?」
小王八羔子……小蛋的视线终于模糊,搂着干爹的身子呆如木鸡。
崔彦峨泪流满面,袖口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轻轻道:「小蛋,你干爹已去了,节哀顺变吧。」
小蛋愣了愣,看着常彦梧那张熟悉无比的葫芦丑脸,懵懵懂懂地想道:「死了么,这就去了么?」
一股撕心裂肺的巨大痛楚瞬间淹没了他,淹没了周围的所有。
他跪坐在寒冷的冰地上,一动不动抱着常彦梧的遗体,眼神空洞恍惚,透过重重冰岩,缓缓望向南方的天宇。
那里,是他的故土,是干爹带着年幼的自己闯荡游历的山川湖海。
如今,怀里的人已叶落归根,永远长眠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只留下他,一个人,茫茫然不知去向何方,那样的孤单,那样的寂寥。
冯彦海等人悄悄围了上来,花彦娘低咳一声,道:「小蛋,我们已经把褚老二乱刃分尸了,你要不要看看?」
小蛋魂不守舍地摇摇头,抱起常彦梧的尸体,往厅后蹒跚行去。
尹雪瑶问道:「小蛋,你要干什么?」
小蛋没有停步,声音麻木了般回答道:「我要打造一座冰棺,安葬乾爹。」
尹雪瑶眉头轻蹙,说道:「你已心力交瘁,这些事不妨歇一歇再做。」
小蛋默默无言,孑然而行,彷佛天地里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和怀中仅存的慰藉。
没有流泪,没有哭泣,只因心沉海底,封冻如冰。
他垂着头,端详着怀里人的遗容,彷似感到干爹还在身边,只是熟睡,只是不再说话。
走着想着,他的脸上忽然浮现起一缕萧索的微笑,身子晃了晃,倒向无边无际的云渊之底……
请继续期待仙羽幻镜续集下集预告:常彦梧之死令小蛋倍受打击,陷入无可自拔的悲痛与自责之中。这时候尹雪瑶却宣布要由小蛋来继任北海门门主之位,而她的目的显然也是为了那柄贯海冰剑。
与此同时,在知绿谷中被软禁的丁寂为掩护同伴脱困,为百流道人所擒,与倪姥姥一同被押到了一株忘机仙树前。
一场血战之后,倪姥姥壮烈牺牲,而丁寂却见到了隐藏在忘机仙树中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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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结束) ……
第十二集 海誓篇
第一章 北海掌门
没有路,黑夜中的泥沼在脚下无休无止地向著前方延伸,小蛋背著常彦梧正在这片泥沼上飞速逃亡。尽管看不到身後有敌人追来,但他相信,就在不远处,敌人已衔尾追来,随时都会对他们发起攻击。
常彦梧急促粗重的呼吸一口口喷在小蛋的脖後,惨澹若金的脸上,一颗颗黄豆大小的冷汗不停淌落,一双爆出青筋的大手,狠狠抓拍著小蛋的肩膀。
他艰难地回头望了眼,喘著粗气道:「这样不行,他们迟早会追上来。可惜你不会御剑,要不然咱们早巳飞出千儿八百里的,让这班龟孙子瞪眼抓瞎。」
小蛋没有吭声,他的体力已近透支,惟恐一开口就会把最後一口真气也泄去。蓦地,他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接上来,身子重重砸落到泥沼上,连带著常彦梧都成了滚地葫芦。
常彦梧痛得一记闷哼,面现怒色,刚想破口大骂,猛地转怒为喜,盯著身下的泥沼兴奋道:「傻儿子,咱们有救啦。」
小蛋趴在湿糊糊的泥地裏无力动弹,呼呼喘著粗气,连回应的力气也没了。
常彦梧伸手摘下两根空心草茎,掐头去尾,拿了一根给小蛋道:「快含在嘴裏。」
小蛋眼睛一亮,省悟到乾爹的用意。他用嘴衔祝彦梧,缓缓将身躯沉入到泥沼裏。很快,污泥没过了头顶,只剩下两根草茎还有小半截裸露在外,送来弥足珍贵的新鲜空气。
过了大约六个时辰,小蛋才带著常彦梧从泥沼下钻了出来。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忽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却是看见对方的模样十足像只泥猴子,全身污泥,又黑又臭。
常彦梧每笑一声,都会扯动伤口,偏偏又忍耐不住,只好一边大笑一边呻吟,指著小蛋道:「这下可好,就算那班龟孙子迎面撞上你,怕也认不出来了。」
小蛋也跟著乾爹呵呵地笑著,一边用脏兮兮的泥手抹去脸上的污迹,一边道:「你伤得重,还是忍著点别笑了。」
常彦梧翻著大白眼,道:「这点小伤算个屁!再说,要是没有老子指点,就你那样傻呼呼埋头跑,早被人家逮住了。小王八羔子,亏了有我。如果哪天老子不在了,我看你怎么活?」
小蛋听了臭骂也不生气,笑呵呵挠挠脑袋道:「不会的,我还要给你养老呢。」
常彦梧极是得意地笑著,眯著眼道:「就你那傻样,老子还能靠你养老?不把老子气死,老子就要天天拜佛了。」
小蛋红了脸,却突然惊愕地发现常彦梧的身体像烟一般飘散开来,轻飘飘地往天上飞升,迅速地远去。
他大惊之下拼命纵身,想追上常彦梧,可身子竟沉甸甸地怎么也飞不起来,眼睁睁瞧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化为云淡如烟,越去越远,在黑夜裏徐徐扩散、消失。那张熟悉的葫芦脸上挂著笑容,终於也变得渐渐模糊……
「乾爹,乾爹!」小蛋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抬头大喊道。然而夜空里寂寥空旷,已看不见常彦梧的身影。
无边的黑暗笼罩在小蛋的周身,冰冷的风吹过,激得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才察觉混沌天地裏,只剩下自己一人孤单寂寥……
「乾爹,醒一醒,醒一醒!你怎么做噩梦了?」
小蛋怔了怔,迷糊糊地听出好像是霸下在叫自己。他睁开如铅般沉重的眼皮,察觉到枕头边已泪湿了一大片,这才晓得方才果然是个噩梦。
霸下探过小脑袋来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的脸,关切道:「乾爹,你已躺了整整两天,还老是乱说胡话,怎么叫也不醒。」
小蛋长长吐了口气,昏沉沉地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情景,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遍布全身,双手情不自禁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喀喇喇」地作响,脑中只剩一片空白。
他用牙齿狠狠咬了咬下唇,疼得浑身一颤,口中一缕殷红的血流淌到枕上,他却恍若不觉,哀道:「我本以为自己身患圣淫虫绝症,会令乾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难受。
「可谁能料想,他竟先一步走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他会一个人为我悲伤难过……」
回想起常彦梧临终前的模样,胸口被一团东西死死堵紧,连呼吸也都变得困难,热泪重又无声无息地夺眶而出。
「泪眼模糊中,小蛋记起不知曾听谁说超过这样一句古话:「子欲养而亲不待」,当时犹如春风过耳,全体会不到其中深蕴的悲恸意味,此时此刻重新读来,千般悲痛,万番悔恨,竟已尽数凝聚在这短短的七个字裏。
忽然冰室的门轻轻被人推开,尹雪瑶手捧一个包裹进来,走到床前道:「你醒了?这是常彦梧身上的遗物,你清点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了什么?」
小蛋坐起身,默默接过包裹,放在腿上打开,裏面乱七八糟收著不下百余件物品,多是常彦梧生前偷鸡摸狗时用的小玩艺儿,其中还包括一对点金神笔。
小蛋怔了怔,说道:「我乾爹已过世了,你怎么可以连他老人家的遗体也不放过?」他这一开口,才发觉到自己的嗓子居然已经在睡梦裏喊哑了,说话时,喉咙裏犹如有无数枚小针狠狠扎刺,疼得一根根青筋蹦起。
尹雪瑶却装作没听清小蛋在说什么,问道:「你务必仔细查看,说不定就能从裏头找到有关贯海冰剑的线索。」
小蛋木然注视包裹良久,然後一声不吭地将它重新系好,起身下床。
尹雪瑶黛眉一蹙,晓得小蛋是不满自己搜查了常彦梧的遗体,看著他住冰室外走去,问道:「你要去看常彦梧?你知道他的遗体摆放在哪儿么?」
小蛋沉默片刻後说道:「包裹里不会有你想找的东西,我要把它放回乾爹身边。」
尹雪瑶望著小蛋推门而出的背影,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目光中的怒意渐渐消退,扬声道:「你乾爹在冰伦厅,我带你去见他。」身法一展,已追到小蛋身後。
霸下趴在小蛋肩头说道:「乾爹,欧阳姑娘来看过你三次,她坐了一会儿便走了,现在多半是在转轮冰池裏疗伤。」
小蛋听霸下这么一说,情知欧阳霓的伤势当已无大碍,抑郁的心情稍稍宽。
两人一前一後进了冰伦厅,只见这裏已被政设为灵堂,丝毫看不出前两日血战的痕迹。在大厅四周,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亮如白昼,一口新打造的冰棺端端正正摆放在正中,後头的几案上供奉著常彦梧的灵位和香烛。
冯彦海等人跪坐两厢,正在为常彦梧守灵,却是一个个没精打采地合目假寐,直听到脚步微响,尹雪瑶和小蛋走进厅来,才忙不迭挺直起腰,装出一脸悲痛肃穆的神情。
有几个还假惺惺地揉了揉眼睛,暗暗地一使劲将眼眶按得通红,看上去就像刚刚痛哭过一场。
崔彦峨一身白衣跪在冰棺前,不停地将一张张冥纸丢入身前的火盆裏,有两张飘到了盆外的冰面上,瞬间熄灭了,她却未曾发觉。
说起来这些冥纸香烛,都是小蛋在来北海前从市集上购得。当时是想用来祭拜北海仙翁,不曾料到而今这些冥纸竟是烧给了常彦梧。
小蛋走到崔彦峨身边跪下,朝著常彦梧的冰棺砰砰砰叩了九个头,抬起身时业已泪流满面,双腿前原本平滑如镜的冰面上,被他的额头生生砸出了一个深陷入内的凹坑,晶莹的冰屑碎末上闪著缕缕血光。
一滴滴热泪坠落到冰面,旋即化作白茫茫的霜气,如冰棺裏那人的生命,一旦逝去了就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崔彦峨停下手中的冥纸,望著他低声说道:「再去看你乾爹一眼吧。」
小蛋想对崔彦峨说上一声谢谢,可嗓子口被一股又酸又麻的热流噎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向她点点头,双腿跪行到冰棺前。
冰棺裏,常彦梧的面容难得地安静而端庄,唇角兀自含笑,身上的衣衫被崔彦峨拾掇得整整齐齐,双手平放在小腹上。
「从此後,乾爹再不会对著我指手画脚了……」
小蛋咬著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泪珠一颗颗似断了线般落在常彦梧发青的脸庞上,听到崔彦峨在身後说道:「这儿没法弄到寿衣,只能将就些,委屈你乾爹了。好在常师弟生性豁达,想来黄泉之下也不会计较这个……」
说到这裏,她也泣不成声,哭倒在冰面上。
冯彦海等人与常彦梧虽没多大交情,但听著崔彦峨凄惨的哭声也觉得难受。花彦娘走上前去搂住崔彦峨的肩头劝慰道:「三姐,先别哭,伤了身体可不划算,咱们还没把正事办完呢。」
崔彦峨一省,止住悲声道:「小蛋,褚老二已被咱们乱刃分尸,正等你来亲手挖出他的心肺,祭你乾爹在天之灵!」
冯彦海的全家大半也是死在褚彦烈手中,对他早已恨之入骨,闻言起身道:「我这就去将他的尸体拖上来。」
魏彦雄、顾氏兄弟几个都跪得腰酸腿疼,也急忙起身,一边偷偷地舒活筋骨一边跟著去了。
小蛋将包裹小心翼翼地轻放到常彦梧的身边,默祷道:「你一个人睡在这儿,一定寂寞得很。也许不消多久,我便又可以来陪你了。」
他内心深处竟猛然觉得生无可恋,於随时可能降临的死亡不但再无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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