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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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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文轩、酒肉僧和酒仙子也纷纷收了魔兵,劝道:「二哥,算了罢。
    大哥和丁兄弟说得对,咱们这样报了仇也没啥光彩,反倒让旁人看了笑话。」
    草道人的拂尘凝在空中,迟迟拿不定主意。
    金嗓子走上前来,踮起脚尖伸手将草道人的手臂按下,笑呵呵道:「何必因为旧仇而结新怨,化敌为友岂不快哉?如果今日你真让倪姥姥脸上挂花,她情急之下,不跟你拼命还能叫倪姥姥?」
    说着忽然压低声音用大拇指朝身后指指,接着道:「真要打到非你死我活不可的地步,三绝老哥和万老爷子跟倪姥姥都是几十年的情分,哪能袖手旁观?到时候你砍我一刀,我轰你一拳,大伙儿轰轰烈烈成群结队地去见阎王,你说死得冤不冤?想要投胎再长成现在这样,那不还得再等二十年吗?」
    他叽哩咕噜的一大通,将草道人说得头大无比,怒道:「放开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作是你,让人在脸的正中间抽一鞭子,也只当没事么?」
    他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谁知金嗓子竟似当了真,松开草道人,扬起脸笑着道:「要不道长用拂尘狠狠抽我一下出口恶气,咱们从此不要再提这件事如何?」
    草道人怔住了,烦道:「莫名其妙,贫道没有闲心和你说笑。」
    正在僵持的当口,明黄色的云气一涌,凭空出现一名白袍中年道人,环顾众人道:「知绿谷中不准私下殴斗,还不各自散去?」
    酒肉僧不以为然道:「你是谁,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洒家脱裤子放屁?」
    白袍道人漠然道:「贫道百流,乃此岛岛主,你说我是管得还是管不得?」
    酒肉僧一惊,笑容更欢道:「管得,自然管得。如此洒家放屁,岛主专管吃屁,如此一进一出,倒也阴阳调和、相得益彰——」
    他的话音没落,蓦地身前明黄云雾一动,赫然凝成一团滚雷般的圆球,「砰」地击中酒肉僧胸口。
    酒肉僧毫无防备,被打得倒跌出去,口中「哇」地喷出一蓬淤血。
    众人见百流道人身不动,手不抬,竟将酒肉僧伤于无形,无不又惊又怒。
    酒仙子和草道人双双扑上,喝斥道:「你也捱我一掌试试!」
    百流道人巍然不动,轻蔑道:「不知死活!」自酒仙子和草道人脚下陡然升腾起两卷飞转的狂飙,将两人紧紧裹住,抛飞出十数丈方才消停。
    风尘五仙记起适才金嗓子所言,尽皆骇然。
    蓝关雪一沉鱼龙百战刀,朗声道:「岛主身手不凡,蓝某也想试上一试!」
    百流道人知他「身手不凡」四字实际另有所指,是讥讽自己仰仗这明黄云雾里蕴藏的特异灵气,方才在瞬间挫败酒肉僧等人,而不是实打实的修为打拚。
    他冷冷一笑,说道:「蓝大先生何必忿怒?贫道与诸位是友非敌,并无恶意。要不是阁下那位兄弟满口胡说八道,贫道也不会出手教训他。」
    蓝关雪嘿然道:「是友非敌?你们用尽手段将我们掳到岛上,这是哪家的待客之道?」
    百流道人淡淡道:「蓝大先生误会了。贫道若想害你们,诸位哪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要知道,此岛乃人间仙境,有多少人不得其门而入,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羡煞各位。何况,大丈夫生在天地间,做人做事自有道理,只是使用的方法和手段各有不同,各位何必念念不忘、斤斤计较?」
    酒肉僧由窦文轩搀扶站定,吐了口血痰笑道:「这么说,洒家还得感恩戴德?」
    百流道人摇头道:「不必了。实不相瞒,贫道将你们请来,其实是有求于诸位。」
    丁寂道:「难道岛主也想找咱们化缘?可惜在下穷得叮当响,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化缘?」百流道人先是愣了愣,随即省悟过来,冷哼道:「是那个多嘴的金嗓子跟你们说了什么?」眼角余光瞟过,不知何时司徒三绝、万事休、倪姥姥和金嗓子四人已悄无声息地退走。
    蓝关雪沉声道:「废话少说,阁下既然来了,不妨开门见山直说,抓咱们兄弟来究竟意欲何为?」
    百流道人点点头道:「贫道正是要和蓝大先生商量此事,请借一步说话。」
    蓝关雪只觉眼前黄云一卷,身子陡然间像腾云驾雾般轻飘飘地毫不着力,只一瞬间这种异样感觉又迅速消失,竟已置身在一座凉亭之中。
    百流道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是知绿谷中的一座小亭,甚是幽静。有些话贫道只想与蓝大先生单独交谈,所以请阁下移步此间。」
    见蓝关雪一言不发,百流道人微笑道:「既然金老儿已说过了,贫道也无须讳言,敝岛确有借重蓝大先生之处。不过其中原因,恕我无法奉告。」
    蓝关雪徐徐道:「岛主有通天摄地之能,我这点微不足道的道行,又有何用?」
    百流道人道:「阁下自谦了。若论真实修为,贫道至多与蓝大先生在伯仲之间,所凭恃的,只是这座岛上的「九川十日阵」。
    「若蓝大先生答应合作,待事成之后,方丈仙岛便可任君往来。岛上不仅灵气充沛,而且每过十日才抵得上尘世一天。在此修行一日,不啻有尘世苦炼一月之功。其间好处,阁下日后自会清楚,也不需贫道在此赘言了。」
    蓝关雪哈哈一笑,道:「你所谓的合作,不就是要我像倪姥姥那般,每年献出两成真元?如此一来,我蓝某与豢养的家畜何异,只管吃草挤奶?」
    百流道人不动声色,回答道:「看来蓝大先生对敝岛多有误会。贫道刚才已说过,只要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各位便能换取到在方丈仙岛随意隐居清修的权力,天底下不知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叹息自己不够这个资格。」
    蓝关雪回转过身,拱手一礼道:「如此好意,我等敬谢不敏,告辞!」
    百流道人的嘴角溢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蓝大先生,即便阁下不为自己考虑,也该多替其他几位兄弟着想吧?」
    蓝关雪眸中精光爆绽,凝视百流道人的脸庞,一字一顿道:「你威胁我?」
    百流道人在蓝关雪的眼神迫视下不慌不忙道:「蓝大先生乃北海仙林一等一的英雄,当然不肯受制于人。不过做英雄不如做聪明人,聪明人会懂得合则两利的道理。其实,不过就是一笔生意而已。贫道相信,敝岛出的价,没有人能够拒绝。蓝大先生不妨多斟酌几日,贫道敬候佳音了。」
    说罢云雾一起,将蓝关雪重新送回先前站立的那株奇树底下。
    众人都在原地等候,见到蓝关雪归来,纷纷围拢上去。
    酒仙子最是心急,问道:「大哥,那鬼老道和你说了什么?」
    蓝关雪镇定心神,摇了摇头道:「也没说什么,只教咱们安心在这儿住下去。」
    窦文轩道:「这地方风景是不错,可惜总让我心里不踏实。」
    酒肉僧赞同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们还是赶紧想法子,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草道人嘿然道:「要能走,我早走了。你没看司徒三绝这些人也是束手无策,只能认命么?想离开这里,哪那么容易。」
    蓝关雪道:「依照百流道人所言,整座方丈仙岛都被一座「九川十日阵」笼罩,不破去此阵,咱们插翅难飞。」
    酒仙子心有余悸道:「可不是么?就刚才那个老道,手不动脚不抬,便将四哥打得吐血,他到底是鬼还是人?」
    草道人道:「五妹别怕,他的真实修为未必会有多高。他们所依仗的不过是法阵,若能破去,令他们失去依靠,也就不足为惧。」
    蓝关雪转目望向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丁寂,问道:「小兄弟,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说话?」
    丁寂沉吟道:「我在想这「九川十日阵」的阵眼会藏在哪里?」
    他抬起头,仰视谷顶上空高悬的那十轮红日,缓缓道:「曾经有一位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师长告诉过我,大凡世上的任何一种阵法,无论如何精妙莫测,威力巨大,势必会有潜藏的罩门。
    「只要能抓住这一点倾力出击,整座阵势就会随之土崩瓦解,消弭无形。」
    酒肉僧一拍大腿,道:「小兄弟说得对。奇门遁甲洒家虽然一窍不通,可也晓得天无绝人之路,是阵法就会有阵眼,有阵眼就会有破绽。可是,这该死的阵眼到底在哪儿?」
    蓝关雪道:「多说无益,我们先将岛上的情况摸清楚,同时设法劝动司徒三绝等人,多些人齐心协力,总有机会冲出去。」
    草道人道:「怕就怕这些人跟咱们兄弟不是一条心。」
    丁寂笑道:「是不是一条心无所谓,只要他们不想天天在岛上对着那副臭棋愁眉苦脸,就一定可以说动他们。」
    当下六人便在这方丈仙岛上暂住了下来,每天都是度日如年一般难熬。
    丁寂朝思暮想,绞尽脑汁地找寻着破阵之道。
    可一出知绿谷,众人便如入迷宫,转上一大圈还是茫茫然回到谷口。
    于全岛的情形,总是无法探查清楚,更不必说探查「九川十日阵」了。
    好在这些日子,大伙儿也不是一无所获,好歹也在知绿谷里混熟了。
    蓝关雪和丁寂这才知道,整座山谷里果然软禁了数十位正魔两道的仙林高手,其中不乏许多失踪多年的北海顶尖人物。
    时间稍长,丁寂和金嗓子、万事休等人一来二往,居然也称兄道弟起来。
    唯独司徒三绝始终是不冷不热,独善其身。而倪姥姥跟草道人之间的疙瘩,同样不易消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一日,丁寂左右无事,便陪金嗓子一起坐在那株奇树上聊天,一双腿就悬在司徒三绝的头顶上晃来荡去。
    话题不知怎地,又转到了倪姥姥被「化缘」的事上,丁寂忍不住问道:「老金,你们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让人折损自己的真元?」
    金嗓子罕有地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咱们都这么熟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瞒你。个中缘由,不尽相同。但我和倪大姐、司徒三绝他们却都是被骗上了贼船,教人拿捏住了把柄,不得不低头。」
    他摇了摇头,接着道:「当年老夫艳羡方丈仙岛的绝学「大无妄神功」,一时心痒难熬,便答应他们用自家的绝活做了交换。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又连着交易了两次。
    「时日一久,竟发现膻中穴附近不知不觉积聚起一股诡异的戾气,一俟发作就如万蚁噬心,生不如死。我越是运功抗拒,发作得越是猛烈。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将它化解迫出。」
    丁寂惊讶道:「莫非是他们在那些心法绝学里动了手脚?」
    金嗓子点点头,道:「我一怒之下便去找他们算帐,结局就是现在这样。这股戾气每隔一两年便会发作一次,需百流道人赐药化解,方能保一时平安。你说我能不老老实实待在这儿么?」
    丁寂听了,沉思须臾,道:「老金,或许我有法子能帮你去除这股胸口戾气。」
    金嗓子一愣,见丁寂年纪甚轻,哪里肯信他有这能耐,可瞧他一本正经的神色,又绝不像是在开玩笑,将信将疑问道:「你先说说看?」
    丁寂回答道:「我修炼过一门心法,也许对你有用。」说罢低声念诵起化功神诀的开篇口诀。
    只听了十多句,金嗓子已双眼闪光,兴奋道:「兄弟,你从哪儿得来的这篇心法,能不能教给我?」
    丁寂笑道:「这是南海天一阁的化功神诀,专化体内异气。昔日家父误修魔功,引得体内正魔两气相互交攻,险些性命不保。这才得天一阁传授此诀。」
    金嗓子呆了呆,喃喃道:「化功神诀,你会南海天一阁的化功神诀!」
    他自然清楚,此乃天一阁的不传之秘,深奥莫测,堪称巧夺天工。
    自己和丁寂素昧平生,只因一起沦落于知绿谷中才彼此结识,对方又如何肯轻易传授化功神诀?
    他正踌躇着是否要拿什么绝活来作交换,却听丁寂继续说道:「我现在就把口诀全部告诉你。你试着修炼一下,如果见效,不妨再传给倪姥姥他们几个。反正你们一贯僻居北海,不会到天陆中土来,也不怕别人晓得了,告我恶状。」
    金嗓子大喜过望,忘形地一把抱起丁寂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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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八鬼重聚


    进入北海冰原后的第三天,常彦梧与丁原夫妇分手,率着小蛋和欧阳霓前往极地仙府赴约。当然,同行的还有他的同门师姐妙仙子崔彦峨。
    小蛋和欧阳霓尚是首次身临其境,但初时的新奇感并没能保持多久。
    一路行来,满眼除了冰就是雪,除了雪还是冰。唯有一场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给这片单调荒芜的土地增添些许变化。
    小蛋此刻也就不难理解,干爹他们为何最终放弃了居住过数十年的北海,不远万里迢迢重又回归天陆中土。
    毕竟,这里的冰雪和寂寥,只适合真正的苦行僧般的修炼者,而非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北海八鬼。
    四人御剑又行了两日,脚下冰原已到尽头。前方月光下一望无际的浩瀚海域银光闪闪,在黑暗中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瑰奇魅力。远处星星点点有冰山的雪光闪烁,在海面上随波逐流,犹如千羽白帆竞秀天外。
    常彦梧抬头看了看天边初升的明月,道:「明天就是三月十五,咱们不早不晚今晚就能赶到极地仙府啦。他奶奶的,要是这回还没个结果,老子便不回中土了。」
    小蛋吓了一跳,劝道:「干爹,找不到贯海冰剑也就算了,这地方不好玩的。」
    常彦梧眼睛一瞪,没好气道:「这话还用你来提醒我,所以咱们今次是势在必得。」
    崔彦峨冷冷道:「光说狠话有什么用?这次来了,能不能活着离开都是个问题。」
    常彦梧想起灵泉山庄九死一生的遭遇,心头也不由自主地一寒,有点懊悔和丁原分开太早。
    但转念一想,要是有丁原在场,那贯海冰剑哪里还会有他常五爷的份?何况人家急于寻回爱子,也未必肯为自己的私事耽搁。
    崔彦峨一马当先踏海凌波,向东北方向御剑行去。
    欧阳霓跟在常彦梧身后,问道:「常老爷子,咱们这是到了哪儿?」
    「闪魂峡。」常彦梧回答道:「穿过它,就离极地仙府不远了。」
    四人行出约有百里,猛然海上天色大变,适才还波平浪静的海面,刹那间变得狂躁无比,飓风嘶吼,惊涛拍云,那轮皎洁的圆月也迅速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中。
    随着扑面袭来的咸湿狂风,密集硕大的冰雹从天而降,兜头盖脸地砸向众人,再次向这群敢于踏入北海的人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可怖威力。
    常彦梧急忙收住御剑术,身子被吹得东倒西歪,扬声向前方还在赶路的崔彦峨叫道:「三姐,咱们先到左首那座冰山上避一避,等雹子过了再走!」
    然而四周震耳欲聋的风啸声、涛吼声,犹如隆隆雷鸣充斥在黑沉沉的天宇之下,将他的声音几乎完全吞没。崔彦峨彷似没有听见,在风暴中渐行渐远。
    常彦梧大急,刚想御剑追赶,不防斜刺里一股飓风飞旋而至,裹挟起铺天盖地的冰雹,将他的身躯硬生生扯入。
    亏得他生于斯,长于斯,对这等恶劣的天气并不陌生,在身影被飓风吞噬的刹那,左掌在风柱的边沿运劲一拍,借力腾身朝斜后方飘飞。
    可没等重新稳住身形,常彦梧的腰间猛地一紧。他匆忙低头一瞥,却是小蛋在后面挥出金蝎魔鞭,一振一收将他拽了回来。
    原来小蛋曾在瀛洲仙岛的天梯上修炼多日,对眼前的暴风狂流反显得更加得心应手,探臂揽住欧阳霓,施展出穿花绕柳身法在风浪间随心所欲,极是熟练。眼瞧着常彦梧遇险,他不假思索射出金蝎魔鞭,把干爹救了回来。
    孰知常彦梧毫不领情,气极败坏道:「臭小子,你拉我做什么,快去找你三姑!」
    小蛋对干爹的训斥不以为意地「哦」了声,当即功聚双目穿透夜幕,却已看不见妙仙子崔彦峨的踪影。
    常彦梧运功连声呼喊崔彦峨,也始终得不到回应。他又急又怒,把一肚子邪火尽数发泄到小蛋头上,斥喝道:「愣在这儿干嘛,还不把你三姑找回来!」
    欧阳霓安慰道:「常老爷子别急,以崔三姑的修为断不会有事。等风暴过去了,咱们再找也不迟。就算一时失散也没关系,到了极地仙府也总能会合。」
    常彦梧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迅速冷静了下来,不情愿地哼了声道:「也只有如此了。」
    说不清是漫长还是短暂的一炷香过后,风浪骤歇,海面上浓墨般的乌云,如一群奔腾的野马风驰电掣朝东南方迅速远去,重又露出银白色的月光。
    风变得柔和,海也沉寂了下来,彷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而崔彦峨的身影也如同这场倏忽来去的暴风雪,消失在浩瀚无涯的苍穹下。
    常彦梧素知自己这位三师姐的修为,在北海八仙中首屈一指,方才的天变虽然可怕,却也奈何不了她。一多半的可能,还是崔彦峨冒雪行进,已迳自走了。
    想想都到闪魂峡了,崔彦峨还抛下自己独自前往极地仙府,常彦梧老大不开心。小蛋见干爹神色不善,自然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和欧阳霓静静守在他的身后。
    常彦梧默立片刻,视线扫过海上,闷闷道:「走吧。要是去晚了,不知道那帮混蛋在背地里会如何算计老子。」
    三人埋头赶路,半夜时分前方出现陆地,一道高耸云霄的银白冰崖,巍然屹立在闪魂峡的尽头,像一位眺望沧海的巨灵神,亘古守护着它身后的土地。冰崖上,镌刻着硕大的四字草书:「极目天涯」,月色下闪耀着清冷的银辉。
    常彦梧不发一语,正对着「极目天涯」四字的方位,身形一沉潜入海中。小蛋和欧阳霓功运全身,护住衣衫,亦步亦趋紧随而入。
    眼前光线一黯,三人已潜到海下。
    幽暗的银光浮动,前方的冰崖随着三人的下潜,不断向海底延伸。
    四周的水压越来越大,温度也急遽地下降,彷似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当小蛋以为要一直下沉到海底,常彦梧忽然止住了身形,旋即游向冰崖。小蛋定睛观瞧,却见冰崖上有一段巨大的凹槽,犹如张开的鲨鱼嘴,一条条冰棱倒垂,宛若它显露出的狰狞獠牙。
    常彦梧在凹槽上站定,盯着对面冰壁上的「洞天福地」四个冰雕大字,神情似喜似悲默立良久,然后缓缓伸手在头顶上方那根最长的冰棱上轻轻一按一转。
    「嗡——」海水一阵波动,脚下的冰面徐徐焕放出奇异的淡金色光芒,弥漫整道凹槽。小蛋只觉得神思微一恍惚,已置身在一条幽长死寂的甬道中。
    常彦梧流露出罕有的惆怅之色,悠悠道:「这里就是极地仙府了。原本除了咱们师兄弟八个,当世再没有人清楚它的具体位置。不过,如今却难说了。」
    小蛋打量着上下左右的冰面,却有些傻眼。
    只见冰面上到处都是凹坑,有的深逾一丈,就像一张原本滑腻秀美的脸庞,硬是生出斑斑驳驳的小疙疤,让人觉得惨不忍睹。
    不消问,这必定是北海八仙为寻找贯海冰剑,掘地三尺的后果。
    常彦梧提醒道:「这地方说大不大,但地形错综复杂好似迷宫。你们两个要紧跟在我身后,万一走丢了,可不好找。」
    说着他举步前行,袖口里的点金神笔已悄悄滑落到掌心。尽管二十余年不曾涉足,但极地仙府中的一草一木,甚至挖下的每一个深坑,都早已清晰印刻在常彦梧的记忆里。
    他一路行来驾轻就熟,三人弯弯绕绕走出约有百余丈,来到一座空阔的大厅中。里头的桌椅器具悉数用寒冰制成,连摆在桌面上照明用的都是冰灯。
    常彦梧停住脚步,皱了皱眉头道:「奇怪,这儿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往常聚会时,大伙儿都该到这座「冰伦厅」里候着才对。」
    小蛋望了望桌上的冰灯,道:「干爹,这灯亮着,说明已经有人来过。」
    常彦梧哼道:「废话,就你聪明?我奇怪的是人都到哪儿去了。就算别人还没有到,你三姑总该来了。怎么她也不在这里?」
    欧阳霓闪着大眼睛,问道:「常老爷子,她会不会逛到别的地方去了?」
    常彦梧想了想,道:「跟我来。」领着小蛋和欧阳霓穿过冰伦厅,拐入左首一条甬道,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极地仙府共分上下两层。咱们现在走着的,是底层,上面还有一层是死老鬼生前专用的,不得允许谁也不能上去。」
    霸下不甘寂寞地从小蛋怀里探出脑袋,问道:「死老鬼是谁,你师父么?」
    常彦梧嘿然道:「他活了一百八十多岁,已老得不能再老。人死灯灭,没能羽化成仙,只好去往阴曹地府做鬼。老子叫他「死老鬼」有错么?」
    欧阳霓听呆了,虽说天陆仙林中师徒间恩怨纠葛,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可作为弟子,再怎么痛恨自己的师父,至多不过在背地里诅咒痛骂,腹诽几句。像常彦梧这般明目张胆,把师父骂成「死老鬼」的也委实罕见。
    常彦梧却是满不在乎,踩着一排冰阶上到了极地仙府的第二层。
    也许因为这里是北海仙翁生前的居所,被挖掘翻找的痕迹较之底层更加厉害,几乎三步一坑,五步一洞,连一些可能隐藏贯海冰剑和绝学宝典的家俱物什,也教北海八鬼砸得四分五裂,到处散落。
    小蛋瞧得触目惊心,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都绝不收弟子。实在不行,也只能收一个。如干爹这样的徒弟,恐怕也只有北海仙翁消受得起。
    他正想着,常彦梧已引着二人走进一间冰室,张望了眼道:「居然也不在这儿。」
    小蛋凝目望去,这间冰室相对而言已属保存完好,里头空空荡荡,唯有一座巨大的冰棺静静停放在屋子的中央。
    透过棺盖,里面仰天躺卧着一位面色红润的白髯老者,双目微合神色安详,两手放在身前,犹如睡去的模样,自是北海仙翁无疑。
    自灵泉山庄遇险后,常彦梧一直都在担心北海仙翁当年是故意假死,又或培养出了那个名叫「雪瑶」的关门女弟子。直至此刻他再次亲眼看到师父的灵柩,才彻底放下心来,确信北海仙翁是真的死去了多年。
    小蛋只见他一脸古怪地端详着自己师尊的面容,正在担心他是否会做出什么更加异常的举动,耳中突然听到他喃喃低语道:「你死了倒也落得清静,却教我们师兄弟八个你争我夺,不得安生。
    「死老鬼,到底还是你赢了。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贯海冰剑,可你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教老子跟冯老大他们拚得头破血流,不死不休,就冲这点,我常老五也该叫你一声师父。」
    欧阳霓听得啼笑皆非,轻声问道:「常老爷子,你说冰剑会不会就藏在棺材里?」
    小蛋苦笑道:「欧阳姑娘,难不成你想让我干爹再把冰棺也砸碎了?
    这座极地仙府里,也只剩下眼前的冰棺和仙翁的遗体是没被惊动过的了。」
    欧阳霓自知失言,俏脸一红低下了头。
    常彦梧不悦道:「人家欧阳姑娘都在出主意帮老子找贯海冰剑,你小子却多什么嘴?说起来我还是你干爹,不帮忙找也就罢了,却还敢指责欧阳姑娘的不是,你的孝心都叫狗吃了。」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笑道:「到了这鬼地方,孝心可不都叫狗给吃了么?」
    常彦梧勃然大怒道:「王八羔子,你阴阳怪气地骂谁呢?」
    小蛋赶紧把霸下的头按进去,提议道:「干爹,咱们还是赶紧去找三姑吧。」
    常彦梧一腔邪火不得发泄,干脆连崔彦峨也一并骂上道:「这臭婆娘一声不吭便甩下老子走了,我凭什么要去找她?」
    欧阳霓道:「常老爷子,是我不好,不该自作聪明出什么馊主意。」
    常彦梧摇头道:「你不晓得,这座冰棺是死老鬼生前由咱们师兄弟八个一起亲手铸制的,通体透明,有只小飞虫也能一眼看清,根本藏不了东西。」
    他气稍平些,道:「走吧,我们回冰伦厅去,说不定这会儿已有人到了。」说着三人离开冰室,往原路返回。
    走出一段,小蛋的步履忽地一停,手捂小腹微微地皱起眉头。
    欧阳霓一惊,扶住他胳膊问道:「是圣淫虫要发作了?」
    小蛋摇摇头,道:「这回是我体内的灵泉仙流在作怪。往常都该在我睡着以后才发作,这次不晓得为什么醒着的时候就来了。」
    欧阳霓关切道:「那怎么办?要不要我输入真气帮你引导疏通?」
    小蛋忍痛一笑,道:「不用,我坐下来运会儿功就好。」盘膝在冰地里一坐,抱元守一默运有容乃大的天道心诀,徐徐化解暴走的真气。
    常彦梧在拐角停下脚步,不耐烦道:「一会儿这痛,一会儿那不舒服,懒驴子上磨屎尿多。早不痛,晚不痛,偏赶这时候痛。」
    小蛋神游太虚,已听不到常彦梧的抱怨。欧阳霓素来温驯,从不与人顶嘴,也一笑而过。可霸下却恨道:「再多也没你嘴里喷出的多。」
    常彦梧一跳老高道:「你敢骂老子满嘴喷粪,我割了你的龟头……
    咦?」他目光一凝,竟是发现前方道口身影一闪而没,依稀就是妙仙子崔彦峨。
    常彦梧再顾不得跟霸下计较,扬声叫道:「三姐!」纵身追了过去。
    掠出数丈,又像是想起什么,匆匆回头道:「你们留在这儿千万别乱跑,等我回头来接。」
    几个起落,常彦梧到了道口,往崔彦峨消逝的方向看去,果然是她的背影正飞快朝着另一条甬道转过。常彦梧风疾火燎地紧追不舍,待又拐过一个弯,崔彦峨的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一间门户虚掩的冰室之中。
    常彦梧一怔,情不自禁放缓了脚步,心里开始觉得不对劲。
    无论如何,这么近的距离,崔彦峨也该听到自己的呼喊才是,没有不回头跟他打个招呼的道理。他望着尽头的冰室,隐约预感到在那扇虚掩的门后,或许正隐藏着不可知的危险。
    如果不是崔彦峨,而是北海八鬼里的其他师兄弟,常彦梧此际连理都懒得理。但他在迟疑了须臾之后,仍旧小心翼翼地往冰室走去。
    那间冰室对常彦梧并不算陌生,是北海仙翁昔日贮藏丹药的地方。里头的东西在他死后,早被八名弟子瓜分一空,只留下一排排空空如也的冰架。
    所以,崔彦峨无端端地跑进丹室里做什么?
    他在门外又站了会,舒展灵觉察探丹室内的动静,却未发现任何异状。
    「三姐,你在里面吗?」常彦梧全神戒备地推开冰门,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然而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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