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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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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这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一进了那间房,柳金莲就倒了下去。
    忽然间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倒了下去。
    鲜血箭一般从她颈子后面的大血管里喷出来,喷在墙上。
    她还想扑上来,心口又挨了一刀。这一刀更狠,更重。
    小马的手根本不能动,手里根本没有刀。是谁杀了她?
    “是我。”有个人手里有把刀。
    菜刀。
    能够用把菜刀就能杀死椰金莲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个绝不会让柳金莲提防的人,是那种绝不会让任何人觉得危险的生意人。刀锋上还有血。
    刀就在郝生意的手里。
    小马先看见这把刀,才看见郝生意的手。
    他看见过郝生意很多次,每次都只注意到那张会做生意的笑脸。
    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郝生意的手,一只有七根手指的手。
    五根手指紧紧握着刀柄,两根歧指就像是路标般指向两方。
    小马长长吐出口气;“原来是你!”
    郝生意道:“就是我。”
   
狼山之王


    九月十三,四更后。
    雾浓。
    小马和郝生意并肩走在浓雾中,寸步不离。
    他实在不敢离开这个人半步,这个很会做生意的生意人实在太诡秘难测、太难以捉摸。
    先开口的是郝生意;“你知道我平生最倒霉的事是什么?”
    小道:“是认得那个老太婆?”
    郝生意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我平生最走运的事,也是认得了她。”
    小马道:“哦?”
    郝生意道:“若不是她,现在我已经只能到十八层地狱里去做生意。”
    小马道:“所以你一定要报她的恩?”
    郝生意道:“所以你现在还活着。”
    如果真的做了柳金莲那种女人的老公,除了一头撞死外,还能怎么办?
    小马心里虽然感激得要命,嘴里却绝对连一个“谢”字都不肯说出来。
    他只问:“现在我们走的是什么路?”
    郝生意道:“那就得看你了。”小马道:“看我?”
    郝生意道:“你若走得对,这就是狼山上唯一的一条活路。”小马道:“我若走得不对?”
    郝生意道:“那么你跟我就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
    小马当然已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要问:“除了阎王之外,还有谁能把我们打下十八层地狱?”郝生意道:“还有一个王。”
    他说得已经很明显,小马却非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还有一个什么王?”
    “狼王之王。”郝生意声音里充满尊敬;“在狼山上,他的权力还比阎王还大得多。”
    每条路都有尽头。
    这条路的尽头,已在山巅。
    云雾已到了足底,仰面就是青天,旭日正从东方升起,彩霞满天。
    小马的心一跳:“今天是十几?”郝生意道:“十四。”
    小马仰起脸:“前面是什么地方?”
    郝生意道:“前面就是狼山之王的皇宫。”
    小马已完全信任这个人,可是他看见的,却绝不像是座皇宫。
    山巅居然还有花。
    一丛丛不知名的小花,掩映着一道竹篱,篱后仿佛有间木屋。
    一个白发苍苍的跛足老人,正弯着腰,在慢慢的扫着石径上的落花。
    现在已到了花落时节,斜斜的石径上落花缤纷。他们踏着落花走上去,郝生意远远就停下脚,道:“我只能送你到这里。”
    小马道:“到了这里,我就一定可以见到他?”
    郝生意道:“不一定。”
    他勉强笑了笑,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事,我已尽了力,你是不是可以见得到他,就全得看你自己了。”
    小马也勉强笑了笑,道:“我明白,如果我见不到他,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风中充满了干燥木叶和百花的芬芳,青天下远山如翠。
    一个人能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可是小琳呢?
    郝生意看着他的脸,忽然压低声音,道:“我还可以泄露—点秘密给你。”
    小马在听。
    郝生意道:“要想见朱五爷,对那扫花的老人,就得特别尊敬。”
    小马没有再说什么,却伸出了手,用力握握他的手。
    那只长着七根手指的手,指尖冰冷。
    郝生意道:“祝你顺利。”
    小马道:“祝你好生意。”
    扫花的老人弯着腰扫花,始终没有抬起头。
    小马大步走过去,抱拳躬身:“我姓马,我特地来求见朱五太爷。”
    扫花的老人听不见。
    小马道:“我此来并无恶意,我是来送礼的。”
    扫花的老人还是没有抬头,却忽然道:“跪下来说话,再爬着进……”
    小马并没有忘记郝生意的叮咛,他已经对这老人特别尊敬。
    现在他居然还能忍住气,道:“你叫谁跪下来?”老人道:“叫你。”
    小马忽然大吼:“放你妈的屁!”
    他已经准备不顾—切冲进去。他的拳头已握紧。
    谁知道扫花的老人反而笑了,抬头看着他,一双衰老疲倦的眼睛里也充满笑意。
    小马的拳头也无法再打出去。
    老人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
    小马不懂:“什么事有意思?”
    老人道:“我已五十一年没听过‘放你妈的屁’这五个字,现在忽然听见,实有很有意思。”小马的脸有点红了。
    不管怎么样,这老人的年纪已经大得可以做他爷爷,他实在不应该无礼,
    老人又道:“走进去再向左,就可以看见一扇门,敲三次门,就推门进去。”
    他又弯下腰去扫花,扫那水远扫不尽的花。
    小马很想说几句有礼的话,却连一句都说不出。
    等他走入竹篱,再问头时,却已看不见竹篱外弯着腰扫花的人影。
    门也在花丛中。小马敲门三次,就推开门进去。
    木屋不大,窗明几净。一个人坐在窗上,背对着他,仿佛在看一卷图,
    小马躬身问:“朱五太爷?”这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却反问道:“你来干什么?”小马道:“来送礼的。”这人道:“什么礼?”小马道:“一双拳头。”这人道:“你的拳头?”
    小马道:“是。”
    这人道:“你这双拳头有什么用?”
    小马道:“这双拳头会打人,打你要打的人。”
    这人道:“人人的拳头都会打人,我为什么偏偏要你的?”
    小马道:“因为我打得比人快,也比人准。”这人道:“你先打我两拳试试。”
    小马道:“好。”
    他居然毫不考虑就答应,而且说打就打,先冲过去,再转身打这人的鼻子。
    这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打人的鼻子,只不过因为他从不愿在别人背后出手。
    先冲到这人面前再转身,出手当然要慢一步。这一拳打空了。
    这个人凌空跃起,再飘飘落下。
    小马失声道:“是你。”他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不是朱五太爷,是卜战,“老狼”卜战。
    卜战看着他,眼睛居然也在笑,道:“你从不在背后打人?”
    小马道:“嗯。”
    卜战道:“好,好汉子。”
    他忽然指着后面一扇门,道:“敲门五次,推门进去。”
    这扇门后的屋子比较长,也比较宽。
    屋角有张短榻,短榻上斜卧着一个人,也是背对着门的,却不知是睡是醒。
    小马再躬身问:“朱五太爷?”这人道:“不是。”
    小马道:“你是谁?”
    这人道:“是个想挨揍的人。”
    小马道:“我若想见朱五太爷,就得先接你一顿?”这人道:“不错。”
    他还是斜卧在榻上,背对着小马:“随便你揍我什么地方都行。”
    小马道:“好。”
    他又握紧拳头冲过去。
    他可以打这人的后头和背脊,也可以打这人的屁股和腰。
    这都是人身上的关节要害,现在全都是空门,只要接上一拳,就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小马打的并不是这些地方。
    他打的是墙,这人对面的墙。
    一拳头打过去,木板墙立刻被打穿个大洞,碎裂的木板反激出来,弹向这人的脸。
    这人当然没法子再躺在那里,身子一挺,已凌空跃起。
    小马也一跃而起,凌空挥拳痛击这个人的脸。
    这一次他打的不是鼻子。
    仓促间他没把握能打准这人的鼻子,脸的目标总比较大些。
    这人再想闪避,怎奈力已将尽,身子悬在半空中,也没有法子再使新力。
    只听“轰”的一声,他的人已被打得飞了出去,撞在木板墙上。
    本来已被打穿个大洞的木板墙,破的洞更大了。这人穿洞飞出,小马也跟着穿过去,里面的一间屋子更大。
    一个人远远的坐在几边品茶,满头苍苍白发,赫然竟是那扫花的老人。
    刚才被一拳打进来的人,现在又已从墙上的破洞穿出去。
    扫花的老人道:“他不好意思见你。”
    小马道:“为什么?”
    扫花的老人道:“刚才他还在吹牛,只要你在背后出手,绝对过不了他这一关。”
    他眼睛里又有了笑意:“你果然没有失信,果然没有在他背后出手。”
    小马道:“他也没有失信。”
    扫花的老人不懂。
    小马道:“他想挨揍,现在已挨了揍。”
    扫花的老人大笑:“好小子,不但有种,而且还有趣。”
    小马道:“我是个好小子,你呢?”
    扫花老人道:“我只不过是个老头子。”
    小马盯着他,道:“是老头子?还是老太爷?”
    扫花的老人微笑道:“老头子通常就是老太爷。”
    小马眼睛里闪着光:“是朱五太爷?”
    扫花的老人不说话了,只是笑。
    小马也不再问。
    他忽然跳起来,一拳打出去。
    打这老人的鼻子。
    他并没有失约,并没有在背后出手,可是他出手的时候,也没有打声招呼。
    他要让这老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这种打法,非但不能算英雄好汉,简直有点儿赖皮。
    可是他一定要试试这老人的武功。
    他这么样一拳打出去,无论谁要闪避招架都不容易。
    何况这老人背后就是墙,根本已没有退路。
    他对自己这一拳本来很有信心,可是这一拳却偏偏又打空了。
    他一拳击出,扫花老人已到了墙上,就象是一张纸一样,轻飘飘地飞了上去,轻飘飘地贴在墙上,看着小马微笑。
    小巧没有再打第二拳。
    他在向后退,退出好几步,找了张椅子坐下。
    扫花的老人道:“怎么样?”小马道:“很好。”
    扫花的老人道:“谁很好?”
    小马道:“你很好,我不好。”
    扫花的老人道:“你那点不好?”
    小马道:“我那么样出手很不好,比起在背后出手已差不了多少。”
    扫花老人道:“可是你出手了。”
    小马道:“因为想试试你。”
    扫花的老人道:“你试出了什么?”
    小马道:“我的拳头—向很少打空,今天却已打空了三次。”
    扫花老人道:“哦?”
    小马道:“第一次是温良玉,第二次是个见鬼的太阳神使者。”
    扫花老人道:“那两个人就是狼山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小马道:“但是他们比你还差得多。”
    扫花的老人道:“哦?”
    小马道:“自从我上了狼山,你是我遇见的第一高手。”
    扫花的老人道:“哦。”
    小马道:“可是我的拳头也不错。”
    扫花的老人承认:“很不错。”
    小马道:“而且我会拼命。”
    扫花的老人道:“我看得出。”
    小马道:“所以你若肯收下我这双拳头,对你还是很有用。”
    扫花的老人道:“当然很有用。”
    小马道:“你肯收?”
    扫花的老人道:“我也很想收下来,只可惜你这双拳并不是送给我的。”
    小马道:“我是送给朱五太爷的。”
    扫花的老人道:“不错。”
    小马道:“你就是朱五太爷,朱五太爷就是你。”
    扫花的老人笑了。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响起了一声金锣。
    扫花的老人微笑道:“这一次你虽然又看错了人,可是朱五太爷已准备见你。”
    小马怔住。
    扫花的老人道:“还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小马只有听,
    扫花的老人道:“我绝不是山上的第一名高手,在朱五太爷面前,我简直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小马几乎不能相信世上有武功比他高出那么多的人,却又不能不信。
    扫花的老人道:“所以你在他面前,千万不能放肆,更不能出手,否则必死无疑。”
    他说得很郑重,忽又笑了笑;“普天之下能见到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所以你进去后无论是死是活,也都可以算不虚此行了。”
    屋后还有—扇门。锣声又一响门大开。
    小马在门外怔住。
    此刻他面对着的,竟是间七丈宽、二十七丈长的大厅,他走入竹篱时,实在想不到那几间木屋后竟有这么样一个地方。
    大厅里空无一物,四壁洁白如雪,二十七丈外却又有扇门。
    门上接着珠帘,一个人坐在珠帘后。
    小马看不见他的脸,甚至连他的衣冠都看不清楚,却已觉得有种慑人的气势,如杀人的剑气般直通眉睫而来,
    后面的门已关起,扫花的老人留在门外。
    小马正想往前走,四壁后突然传出一声鸣雷般的暴喝:
    “站住!”
    小马只有站住。
    他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打架的,至少有九个人的性命都被捏在珠帘后这个人的手里,他怎么能轻举妄动。
    一声暴喝,大厅里立刻变得死寂如坟墓。过了很久,珠帘后才有声音传出。声音苍老而有威。
    “你已知道我是谁?”
    “是。”
    小马当然已知道,除了朱五太爷外,谁有这样的威风?这样的气势?
    朱五太爷道:“你要见我?”
    小马道:“是。”
    朱五爷道:“你姓马?”
    小马道:“是。”
    朱五爷道:“愤怒的小马?”
    小马道:“是。”
    朱五太爷道:“昔年镖局联营,五犬开花,就是被你和丁喜破了的?”
    小马道:“是。”
    朱五爷道:“好,看坐。”
    雪白的墙壁间,忽然出现了一扇门,两条巨人般的彪形大汉,秃顶光头、耳戴金环,抬着张虎皮小椅进来。
    朱五太爷道,“坐下。”
    小马坐下,两条大汉还留在他身后没有走,墙上的门却已消失了。
    朱五太爷道:“五犬开花,气焰不可一世,天下豪杰共厌之,你能击破他们的联营削弱了他们的气势,所以你今日才有坐。”
    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可是有坐未必就有命!”
    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我也知道你并不珍惜你自己这条命”
    小马沉默。
    朱五太爷道:“你已中了太阳化骨散的毒,最多也只能活到明晨日出时。”
    小马沉默,
    朱五太爷道:“你的朋友都已陷入绝境,你的情人已落入太阳神使者手里,这次你们同上狼山的人,要想活着下山,已难如登天。”
    小马只有沉默,因为他无话可话。
    对这位狼山之王他实在不能不佩服。
    他本来以为这个人只不过是孤古怪、妄自尊大的濒死老人,隐士般独居在山巅,任凭他的属下欺瞒摆布。
    现在他才明白,只有这个人,才是山真正的主宰,狼山上发生的每件事,都没有任何一件能瞒过他的。
    朱五太爷道:“现在你自知已无路可走,所以你才来找我,想用你的一双拳头,换回你们的十条命,”
    他忽然冷笑,接着道:“你有没有见过只凭在神前烧了一柱香,就能换得终生幸运的人?”
    小马道:“没有见过。”
    朱五太爷:“我就是这里的神。”
    小马道:“我的拳头却不是—柱香!”
    朱五太爷道:“你的拳头是什么?”
    小马道:“是个忠心的伙伴,也是件杀人的武器。”朱五大爷道:“哦?”
    小马道:“你并不是真的神,你的力量毕竟有限,能够多一个忠心的伙伴,多一件杀人利器,迟早是有用的。”
    他一定要说服这个人,所以又接着道:“死人却没有用,十个死人比不止一把快刀,我的拳头还比刀更快。”
    朱五太爷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比你更快的拳头?”
    小巧道:“全少我还未见过。”
    朱五太爷道:“你想见见?”小马道:“很想。”
    朱五太爷道:“你回头看看。”
    小马回过头,就看见那两条大汉,神话中巨人般的大汉。
    他们当然也有拳头。
    他们的拳头已握紧,就象是钢铁打成的。
    朱五太爷道:“你左边的一个人叫完颜铁。”
    这个人身材虽较矮,却还是有九尺开外,脸上横肉绷紧,全无表情,左耳上戴着个碗大的金环,秃顶闪闪发光。
    朱五太爷道:“他是童子功,十三太保横练。左拳击出,重五百斤,右拳重五百七十厅。”小马道:“好,好拳。”
    朱五太爷道:“你右边的一个,叫完颜钢。”
    这个人身材更高,容貌几乎和左边那人完全相同,只不过金环戴在右耳。
    朱五太爷逝:“他也是从小的童产功,金钟罩、铁布杉的功夫,刀枪难入。他的有手一拳重四百斤,左拳一击却至少有七百斤重。”
    小马道:“好,好拳头。”
    朱五太爷道:“他们都是胡儿,单纯质朴,毫无机心。”
    小马道:“我看得出。”
    朱五太爷道:“他们不但已将拳头奉献给我,连他们的命也献给了我。”
    小马道:“我也看得出。”
    朱五太爷道:“有了他们,我为什么还要你?”
    小马道:“因为我既不单纯,又有机心,所以我比他们有用。”
    朱五太爷道:“可是现在他们这两拳头若是同时击下,你会怎么样?”小马道:“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这两双拳头一击,纵然没有两千斤的力气,也差不了太多。
    要对付他们,他实在没把握。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绝无选择的余地。
    朱五太爷道:“你想不想试试他们的拳头?”小马道:“很想。”
   
别无去路


    九月十四,晨。
    大厅里没有窗户,也没有阳光。
    这宽阔的大厅,四面墙壁虽然粉刷得雪一般白,却终年不见日色。
    阴惨惨的灯光,也不知是从哪里照进来的。
    朱五太爷道:“你真的很想?”
    小马道:“真的!”
    朱五太爷道:“你不后悔?”
    小马道:“言既出,永无后悔。”
    朱五太爷道:“好!”
    这个字说出口,完颜兄弟的铁拳已击下,铁拳还未到,拳风已震耳。
    完颜铁右拳打小马的左颚,完颜钢的左拳打小马的右颈。
    他们每个人只击一拳,这两拳合并之力,已重逾千斤。小马没有动。
    快拳必重,重拳必快。
    这两拳既然重逾千斤,当然快如闪电,一拳击出,力量一发,就如野马脱缰,弩箭离弦,再也难收回去了。
    小马看准了这—点。
    他并不是那种很有机心的人,可是他打架的经验实在太丰富。
    他既然不动,这两拳当然全力击出。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游鱼般滑了出去。
    他几乎已感觉到拳锋触及他的脸。
    他—直要等到千钧一发、生死刹那间,他才肯动,除了经验外,这还得有多么大的勇气!
    只听“蓬”的一声,双拳相击,完颜铁的右拳,正打在完颜钢的左拳上。
    没有人能形容那是种多么可怕的声音。
    除了两只铁拳相击声外,其中还带着骨头碎裂的声音。
    但是这两个神话中巨人般的大汉,却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们还是山岳般站在那里,横肉绷紧的脸虽已因痛苦而扭曲,冷汗如雨,但是他们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小马身子滑出,骤然翻身,忽然一拳击向完颜铁的右肋。
    完颜铁并没有倒下去。
    他还有一只拳头,反而挥拳迎了上去。
    小马的拳头并没有变化闪避,他是个痛快人,喜欢用痛快的招式。
    又是“蓬”的一声,双拳相击,声音更可怕,更惨烈。
    小马的身子飞出,凌空翻了两个跟头才落下。
    完颜铁居然还没有倒下去。
    可是他也似已站不住了。
    他的全身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满头黄豆般的冷汗滚滚而落。
    他的双手垂下,拳骨已完全碎裂。
    但他却还是没有哼一声。
    他宁死也不能丢人,不能替他的主宰丢人,就算他要死,也只能站着死。
    小马忍不住道:“好汉子!”
    完颜钢双眼怒凸,瞪着他,一步步走过去。他还有一只拳头。
    他还要拼!
    孤军奋战,不战死至最后一人,绝不投降,因为他们有勇气,还有一份对国家的忠心。这个人也—样。
    只要还有一分力气,他就要为他的主宰拼到底。就算明知不敌,也要拼到底。
    小马在叹息。
    他一向敬重这种人,只可惜现在他实在别无选择。
    他也只有拼,拼到底。
    完颜钢还没有走过来,他已冲过去,他一拳击出,笔直如标枪。
    这一拳并不是往完颜钢拳头上打过去的,是往他鼻子上打过去的。
    要从这巨人的铁拳下去打他的鼻子,实在太难,太险。
    小马这么做,也并不是因为特别喜欢打别人的鼻子。
    他敬重这个人的忠诚,他要为这个人留下一只拳头。这一拳没有打空。
    完颜钢的脸上在流着血,鼻梁已碎裂。
    虽然他的眼睛满是金星,已看不见他的对手,但是他还想再拼。
    小马却已不再给他这种机会,小马并不想这个人为了别人毁灭自己。
    他再次翻身,一拳打在这个人的太阳穴上。
    完颜钢终于倒了下去,只剩下他的兄弟一人站在那里,脸上不但有汗,仿佛还有泪。
    ——种无可奈何的痛苦之泪。
    既然败了,就只有死。他本来想死的。
    可是朱五太爷没有要他死,他就不能死,他只有站在那里,忍受着战败的痛苦与屈辱,
    他希望小马也过来一拳将他打晕。
    小马却已转过身,面对着二十丈外珠帘中端坐的那个人。
    人在珠帘内,仍然望之如神。
    小马忽然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未五太爷道:“怎么样做?”
    小马道:“你本来早就可以阻止他们的,你早就应看得出他们没有机会。”朱五太爷并不否认。
    完颜兄弟第一拳击出后,他就已应该看得出。
    小马道:“但是你却没有阻止,难道你一定要毁了他们?”
    朱五太爷冷冷道:“一个没有用的人,留着又有何益,毁了又有何妨?”
    小马握紧双拳,很想冲过去,一拳打在这个人的鼻子上。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一条命,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可是现在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朱五太爷道:“其实他们刚才本可毁了你的!”小马不否认。
    朱五太爷道:“刚才的胜负之分,只不过在刹那之间,连我都想不到你敢用那样的险招。”
    小马道:“要死中求活,用招就不能不险。”
    朱五太爷道:“你好大的胆。”
    小马道:“我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朱五太爷沉默了很久,才说出一个字:“坐。”
    小马坐下。
    等他转身坐下时,才发现完颜兄弟已悄悄退下去,连地上k的血迹都看不见了。
    这里的人做事的效率,就象是老农舂米,机动而迅速。
    他坐下很久,朱五太爷才缓缓道:“这一次我要你坐下,已不是为了你以前做的事,而是因为你的拳头。”小马道:“我知道。”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你有坐还是未必有命。”
    小马道:“你还不肯收下这双拳头?”
    朱五太爷道:“我已看出你这双拳头,的确是杀人的利器。”小马道:“多谢。”
    朱五太爷道:“只不过杀人的利器,未必就是忠心的伙伴。”
    他慢慢地接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若将杀人利器留在身边,而不知它是否忠心听命,那岂非更危险?”
    小马道:“要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朱五太爷道:“我至少还得多考虑考虑。”小马道:“你不能再考虑。”朱五太爷道:“为什么?”
    小马道:“你有时间考虑,我已没有,你若不肯助我,我只有走!”朱五太爷道:“你能走得了?”
    小马道:“至少我可以试试看。”
    朱五太爷忽然笑了,道:“至少你应该先看看你的朋友再走!”
    小马的全身冰冷,心又沉下。他的朋友也在这里?他忍不住问;“你要我看谁?”朱五太爷淡淡道:“你并不是第一个到这里送礼的人,还有人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小马道:“还有谁来送礼?送的是什么?”朱五太爷道:“是一把剑。”
    小马道:“常无意?”
    朱五太爷道:“不错!”
    小马功容道:“他的人也在这里?”
    朱五太爷道:“他来得比你早,我先见你,只因为你不说谎。”
    小马怔住。
    朱五太爷道:“坐。”
    小马只有坐下。
    常无意既然也已到了这里,他怎么能走?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完全被这个人控制在掌握中,别无去路。
    锣声又响起,门大开。
    常无意赫然就在门外,苍白疲倦的脸,看来已比两日前苍老了十岁。
    这一夜间他遭遇到什么事?遇到过多少困境?多少危险?
    此时此刻,忽然看见他,就好象在他乡异地骤然遇见了亲人——一个身世飘零,无依无靠的人,这时是什么心境?
    小马看着他,几乎忍不住要有热泪夺眶而出。
    常无意脸上却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冷冷的说了句:“你也来了?”
    小马忍住激动,道:“我也来了!”常无意道:“你还好?”
    小马道:“还好!”
    常无意慢慢地走进来,再也不说一个字,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
    小马也只有闭上嘴。
    他很了解常无意这个人,就象是焦煤一样,平常是冷冷的,又黑,又硬,又冷,可是只要一燃烧起来,就远比任何可以燃烧的都炽热。
    不但炽热,而且持久。
    也许它连燃烧起来都没有发光的火焰,可是它的热力,却足以让寒冷的人们温暖。
    可是现在他既然已到了这里,别的人呢?是在寒冷的危险中?还是平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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