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七种武器-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然后他的脑子就好像忽然变成空的,若不是有冰冰冷冷的东西,忽然放在他脸上,他也许直到现在还不会醒。
    这样冰冰凉凉的东西,是小方的手。
    没有任何人的手会这么冷,只不过小方已没有右手。
    他的右手是个铁钩子。
    小方叫方龙香,其实已不小。
    但听到这名字,若认为他是个女人,就更错了,世上也许很少有比他更男人的男人。
    他眼角虽有了皱纹,但眼睛却还是雪亮,总是能看到一些你看不到的事。
    现在他正在看着白玉京。
    目玉京也看见他了,立刻用两只手抱着头,道:“老天,是你”你怎么来了。”
    方龙香道:“就因为你祖上积了德,所以我才会来。”
    他用铁钩轻轻摩擦着白玉京的脖子,淡淡地道:“来的若是双钩韦昌,你脑袋只怕已搬了家。”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岂非倒也落得个痛快。”
    方龙香也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的毛病,就是一直都太痛快了。”
    白玉京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方龙香道:“你知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间很干净的屋子,窗外有一棵大白果树的树荫。
    白玉京四面看了看,苦笑道:“难道是你送我到这里来的?”
    方龙香道:“你以为是谁?”
    白玉京道:“那位袁姑娘呢?”
    方龙香道:“也已经跟你醉得差不多了。”
    白玉京笑了,道:“我早就知道,她一定喝不过我。”
    方龙香道:“她喝不过你?你为什么会比她先醉?”
    白玉京道:“我喝得本就比她多。”
    方龙香道:“哦。”
    白玉京道:“喝酒的时候,我当然不好意思跟她太较量,划拳的时候,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你说我怎么会不比她喝得多。”
    方龙香道:“你若跟她打起来,当然也不好意思太认真了。”
    白玉京道:“当然。”
    方龙香叹道:“老江湖说的话果然是绝对不会错的。”
    白玉京道:“什么话?”
    方龙香道:“就因为男人大多都有你这种毛病,所以老江湖才懂得,打架跟喝酒,都千万不可能找上女人。”
    白玉京道:“你是老江湖?”
    方龙香道:“但我却还是想不到,你现在的派头居然有这么大了。”
    白天京道:“什么派头?”
    方龙香道:“你一个人在屋里睡觉,外面至少有十个人在替你站岗。”
    白玉京怔了怔,道:“十个什么样的人。”
    方龙香道:“当然是来头都不小的人。”
    白玉京道:“究竟是谁?”
    方龙香道:“只要你还能站得起来,就可以看见他们了。”
    这里小楼上最后面的一间房,后窗下是条很窄的街道。
    一个头上戴着顶破毡帽,身上还穿着破棉袄的驼子,正坐在春日的阳光下打瞌睡。
    方龙香用铁钩挑起了窗户,道:“你看不看得出这驼子是什么?”
    白玉京道:“我只看得出他是个驼子。”
    方龙香道:“但他若摘下那顶破毡帽,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白玉京道:“为什么?”
    方龙香道:“因为他头发的颜色跟别人不同。”
    白玉京皱了皱眉,道:“河东赤发?”
    方龙香点点头,道:“看他的样子,不是赤发九怪中的老二,就是老七。”
    白玉京不再问下去,他一向信任小方的眼睛。
    方龙香道:“你再看看巷口树下的那个人。”
    巷口也有棵大果树,树下有个推着车子卖藕粉的小贩,正将一壶滚水冲在碗中的藕粉里。
    壶很大,很重,他用一只手提着,却好像并不十分卖力。
    白玉京道:“这人的腕力倒还不错。”
    方龙香道:“当然不错,否则他怎么能使得了二十七斤重的大刀。”
    白玉京道:“二十七斤重的刀?莫非是从太行山来的?”
    方龙香道:“这次你总算说对了,他的刀就藏在车子里。”
    白玉京道:“那个吃藕粉的人呢?”
    一个人捧着刚冲好的藕粉,蹲在树下面,慢馒的哚着,眼睛却好像正在往这楼上瞟。
    方龙香道:“车子里有两把刀。”
    白玉京道:“两个人都是赵一刀的兄弟?”
    方龙香道:“他就是赵一刀。”他拍了拍白玉京的肩,道:“你能叫赵一刀在外面替你守夜,派头是不是不能算小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我的派头本来就不小。”
    一个戴着红樱帽,穿着青皂衣的捕快,正从巷子的另一头慢慢的走过来,走到树下居然也买了碗藕粉吃。
    白天京笑道:“看来赵一刀真应该改行卖藉粉才对,他的生意倒真不错,而且绝没有风险。”
    方龙香道:“没有风险?”
    白玉京道:“有?”方龙香道:“这戴着红棱帽的,说不定随时都会给他一刀。”
    白玉京笑道:“官差什么时候也会在小巷子里杀人了?”
    方龙香道:“他戴的虽然是红樱帽,却是骑着白马来的。”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
    方龙香道:“你想不到?”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一向独来独往,怎么会跟他们走上一条路的?”
    方龙香道:“我也正想问你。”
    白玉京道:“会不会是凑巧?”
    方龙香道:“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白玉京倒了盏冷茶,一口喝下去,才又问道:“除了他们四个外,这地方还来些什么人?”
    经香道:“你想不想出了去看看?”
    白玉京道:“这些人很好看?”
    方龙香道:“好看,一个比一个好看,一个比一个精采。”
    白天京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来了的?”
    方龙香笑了笑道:“你莫忘了这地方是谁的地盘。”
    白玉京也笑了笑,道:“我若忘了,怎么会在这里喝得烂醉如泥?”
    方龙香瞪眼道:“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要我来做你的保镖的。”白玉京笑道:“保镖的是你,付帐的也是你,我既已到了这里,什么事就全归你一手包办。”
    方龙香道:“你管什么呢?”
    白玉京道:“我只管大吃大喝,吃得你叫救命时为止。”
    方龙香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个人倒很少会走错地方的。”
    前面的窗口下,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院子里一栅紫藤花下,养着缸金鱼。
    一个年青的胖子,正背负着双手,在看金鱼,一个又瘦又高的黑衣人,影子般贴在他身后。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扶着十三四岁的小男孩,蹒跚的穿过院子。
    三个青衣劲装的大汉,一排站在西厢房前,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大门,仿佛等着什么人从门外进来。
    大门,仿佛等着什么人从门外进来。
    白玉京道:“这三个人我昨天见过。”
    方龙香道:“在哪里?”
    白玉京道:“路上。”
    方龙香道:“他们找过你?”
    白玉京道:“只不过借了我的剑去看丁看。”
    方龙香道:“然后呢?”
    白玉京淡淡道:“然后当然就送回来了,就算青龙老大借了我的剑去,也一样会送回来的。”
    方龙香皱皱眉,道:“你知道他们是青龙会的人?”
    白玉京道:“若不是青龙会里的,别人只怕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方龙香用眼角膘着他,摇着头叹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是白玉京。”
    方龙香眨了眨眼睛,道:“白玉京又是个什么人?”
    白玉京笑道:“是个死不了的人。”
    突听“叮”的一声,那金鱼缸也不知被什么打碎,缸里的水飞溅而出,眼见水花就要溅那胖子一身。
    谁知他百把斤重的身子,忽然轻飘飘飞了起来,用一根手指勾住了花栅,整个人吊在上面,居然轻得就像是个纸人。
    那黑衣人的裤子反而被打湿了。
    白玉京道:“想不到这小胖子轻身功夫倒还不弱。”
    方龙香道:“你看不出他是谁?”
    白玉京道:“看他的身法,好像是峨嵋一路的,但近三十年来,峨媚门下已全剩了尼姑,面且终年吃素,怎么会突然多了个这样的小胖子。”
    方龙香道:“你难道忘了峨嵋的掌门大师,未出家前是哪一家的人?”
    白玉京道:“苏州朱家。”
    方龙香道:“对了,这小胖子就是朱家的大少爷,也就是素因大师的亲侄儿。”
    白玉京道:“他那保漂呢?”言龙香道:“不知道,看他的武功,最多只不过江湖中的三流角色。”
    白玉京道:“他自己明明有第一流的武功,为什么要请三流角色的保镖?”
    方龙香道:“因为他高兴。”
    缸里的金鱼随着水流出来,在地上跳个不停。
    那黑衣人却还是站在水里,动也不动,一双深凹的眼睛里,却带着七分忧郁,三分悲痛。
    方龙香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道:“这人倒真是个可怜人。”
    白玉京道:“你同情他?”方龙香道:“一个人若不是被逼得没法子,谁愿意做这种事?”
    “何况,看他用的兵刃,在江湖中本来也该小有名气,但现在……”他忽然改变话题,道:“你看不看得出是谁打破水缸的?…”白玉京道:“司马光?”
    方龙香瞪了他一眼,冷冷道:“滑稽,简直滑稽得要命。”
    白玉京笑了,道:“打破水缸的人若不是司马光,就是躲在东边第三间屋里的人。”
    朱大少已从花栅上落下,正好对着那间屋子冷笑。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却捧着个脸盆走了出来,仿佛想将地上的金鱼捡到盆里,一不小心,脚下一个踉跄,脸盆里的水又泼了一地,白玉京道:“这位老太太又是谁?”
    方龙香道:“是个老太太。”
    白玉京道:“老太太怎么也会到这里来了?”
    方龙香道:“这里本来就是个客栈,任谁都能来。”
    白玉京道:“她总不是为我来的吧?”
    方龙香道:“你还不够老。”
    白玉京道:“青龙快刀,赤发白马,这些人难道就是为我来的?”
    方龙香道:“你看呢?”
    白玉京道:“我看不出。”
    方龙香道:“你没有得罪他们?”
    白玉京道:“没有。”…方龙香道:“也没有抢他们的财路?”
    白玉京道:“我难道是强盗?”
    方龙香道:“就算不是,也差不多了。”
    白玉京忽然笑了笑,淡谈道:“他们若真是为我面来的,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方龙香道:“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伯你,也许因为他们还在等人!”白玉京道:“等什么人?”
    方龙香道:“青龙会有三百六十五处分坛,无论那一坛的堂主,都不是好对付的。”
    白玉京又笑了,谈淡道:“我好像也是不好对付的。”
    方龙香道:“可是她呢?”白玉京道:“她?”
    方龙香道:“你那位女醉侠。”
    白玉京道:“她怎么样?”
    方龙香道:“她既然是跟你来的,你难道能不管她?别人既知道她是跟你来到,难道会轻易放过她?”
    白玉京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方龙香叹道:“你明明是在天上的,为什么偏偏放着好日子不过,要到这里来受罪?”
    白玉京冷笑道:“我还没有在受罪。”
    方龙香笑道:“就算现在还没有受,只怕也快了。”
    他的话刚说完,就听到隔壁有人在用力敲打着墙壁。
    白玉京道:“她在隔壁?”
    方龙香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道:“现在你只怕要受罪了。”
    白玉京道:“受什么罪?”
    方龙香道:“有时受罪就是享福,享福就是受罪,究竟是享福还是受罪,恐怕也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袁紫霞枕着一头乱发,脸色苍白得就象刚生过一场大病。
    门是虚掩着的,也不知是她刚才将门栓拨开的,还是根本没有栓门。
    她手里还提着只鞋子,粉墙上还留着鞋印。
    白玉京悄悄的走过来。看着她。
    他忽然发现一喝醉了的女人,在第二天早上看来。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媚力。
    他的心在跳。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第二天早上若看见女人,反而特别容易心跳。
    袁紫霞也在看着他,轻轻的咬着嘴唇,道:“人家的头已经疼得快裂开,你还在笑。”
    白玉京道:“我没有笑。”
    袁紫霞道:“你脸上虽没有笑,可是你的心里却在笑。”
    白玉京笑了,道:“你能看到我心里去?”
    袁紫霞道:“口恩。”
    她这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
    女人从鼻子发出来的声音,通常都比从嘴里说出来的迷人得多。
    白玉京忍不住道:“你可以看得出我心里在想什么?”
    衰紫霞道:“口恩。”
    白玉京道:“你说。”
    袁紫霞道:“我不能说。”
    白玉京道:“为什么?”
    袁紫霞道:“因为。……因为……”她的做突然红了,拉起被单子盖住了脸,才吃吃的笑着道:“因为你心里想的不是好事。”
    白玉京的心跳得更厉害。
    他心里的确没有在想什么好事。
    一个喝醉了的男人,在第二天早上,总是会变得软弱些,总是经不起诱惑的。
    喝醉了的女人呢?白玉京几乎已忍不住要走过去了。
    袁紫霞的眼睛,正藏在被里偷偷的看着他,好像也希望他走过去。
    他并不是君子,但想到外面那些在替他“站岗的人,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袁紫霞脸上带着红霞,咬着嘴唇道:“我看见你昨天晚上拼命想灌醉我的样子,就知道你原来不是个好人。”
    白玉京叹了口,苦笑道:“我想灌醉你?”
    定紫霞道“你不想?你为什么要用大碗跟我喝酒?你几时看见过女人用大碗喝酒的?”
    白玉京说不出话了。
    女人若要跟你讲歪理的时候,你就算有话说,也是闭着嘴的好。
    这道理他也明白。
    只可惜裳紫霞还是不肯放过他,紧盯着又道:“现在我的头疼得要命,你怎么赔我?”
    白玉京苦笑道:“你说。”
    衰紫霞道:“你……你至少应该先把我的头疼治好。”
    突听一人道:“那容易得很,你只要一刀砍下她的头就好了。”
    声音是从门外的走廊上传来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白玉京已窜出了门。
    小楼上的走廊很狭,白果树的叶子正在风中摇曳。
    没有人,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方龙香刚才就已溜之大吉了。
    他不喜欢夹在别人中间做萝卜干。
    说话的人是谁呢?院子里又平静下来。
    地上的金鱼已不知被谁收走,朱大少和他的保镖想必已回到屋里。
    只剩下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还站在那里盯着大门,却也不知道在等谁。
    白玉京只好回去。
    袁紫霞已坐了起来,脸色又发白,道:“外面是什么人?”
    白玉京道:“没有人。”
    袁紫霞瞪大了眼睛,道:“没有人?那么是谁在说话?”
    白玉京苦笑,他只能苦笑。
    袁紫霞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道:“他…他叫你砍下我的头来,你会不会?”
    白玉京叹了口气,他只有叹气。
    袁紫霞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怀里,颤声道:“我怕得很,这地方好像有点奇怪,你千万不能把我一个人甩在这里。”
    她一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衣袖已滑下,手臂光滑如玉。
    她身上只穿着件很单薄的衣裳,她的胸膛温暖而坚挺。白玉京既不是木头,也不是圣人。
    袁紫霞道:“我要你留在屋里陪着我,你…………你为什么不关起门?”
    她温软香甜的嘴唇就在他耳边。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又传来一阵哭声,哭得好伤心。
    是谁在哭?哭得真要命。
    袁紫霞的手松开了,无论谁听到这种哭声,心都会沉下去的。
    她赤着足站在地上,眼睛里又充满惊惧,看来就像是个突然发现自己迷了路的孩子。
    哭声也像是孩子发出来的。
    白玉京走到窗口,就看见一口棺材,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和那十三四岁的小孩,正伏在棺材上痛哭,已哭得声嘶力竭。
    棺材也不知是谁抬起来的,就摆在刚才放鱼缸的地方。
    这地方来的活人已够多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来了个死人。
    白玉京叹了口气,喃喃道:“至少这死人总不会是为我来的吧……”
    袁紫霞栓上了门,搬了张椅子,坐在窗口,院子里有两个刚请来的和尚,正在念经。
    从小楼上看下去,和尚光头显得很可笑,但他们的诵经声却是庄严而哀痛的,再加上单调的木鱼声,老太婆和孩子的哭声,更使人听了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和空虚。
    袁紫霞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来,但现在却似已将近黄昏。
    天色阴暗,仿佛又有雨意。
    青龙会的那三条大汉,也全都搬了张椅子,坐在廓下,看着、等着,脸上的表情已显得有些焦急不耐。
    白玉京和方龙香正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慢慢的走出了门。
    他们并没有看别人,但却感觉到有很多眼睛全都在后面盯着他们。
    但等到他们一回头,这些人的目光立刻全都避开了。
    袁紫霞当然是例外。
    她的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情意,就像是千万根柔丝。缠住了白玉京的脚跟。
    门外风景如画。
    暗褐色的道路,从这里开始婉蜒伸展,穿过翠绿的树林,沿着湛蓝的湖水,伸展向闹市。
    远山在阴瞑的天色中看来,仿佛在雾中,显得更美丽神秘。
    这里距离市镇并不远,但这一泓湖水,一带绿林。却似已将红尘隔绝在山外。
    白玉京长长的呼吸着,空气潮湿而甜润,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喜欢这地方。”
    方龙香道:“有很多人都喜欢这地方。”
    白玉京道:“有活人,也有死人。”
    方龙香道:“这里通常都不欢迎死人的。”
    白玉京道:“今天为什么例外。”
    方龙香道:“无论谁只要是住进这里的客人,客人无论要做什么,都不能反对的。”
    白玉京道:“若要杀人呢?”
    方龙香笑了笑,道:“那就得看是谁要杀人,杀的是谁了。”
    白玉京冷冷地道:“这倒真是标准生意人说的话。”
    方龙香道:“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
    白玉京往前面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道:“我看他们好像并没有不让我走的意思,我走出来,也没有人想拦住我。”
    方龙香道:“口恩。”
    白玉京又道:“也许,他们并不是为我而来的。”
    方龙香道:“也许。”
    白玉京忽然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这次算你运气。”
    方方龙香道:“什么运气?”
    白玉京道:“这次你不必怕我被吃掉,明天一早就走。”
    方龙香道:“今天晚上你……”白玉京道:“今天晚上我不想喝你柜子里藏着的女儿红。”方龙香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忧郁,遥视着阴瞑的远山,缓缓道:“今天晚上一定很长。”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道:“这么长的一个晚上、已足够发生很多事了。”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道:“也已足够杀死很多人。”
    白玉京道:“哦。”
    方龙香忽然转过头,凝视着他,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那个人来了才肯走?”
    白玉京道:“那个人是谁?”
    方龙香道:“青龙会也在等的人。”
    白玉京微笑着,眼睛里却带着种很奇特的表情。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老实说,我的确渐渐觉得这个人很有趣了,”方龙香道:“你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不知道。”
    白玉京道:“就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更觉得有趣。”方龙香道:“只要是有趣的事、你就一定要去做?”
    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方龙香道:“有没有人使你改变过主意?”
    白玉京道:“没有。”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好,我去拿酒,带你的女醉侠下来喝吧。”
    白玉京道:“我还要去换套新衣服。”
    方龙香道:“现在?”
    白玉京道:“喝好酒的时候,我总喜欢穿新衣服。”
    方龙香目光闪动,道:“杀人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喜欢换上套新衣服?”
    白玉京笑了笑,淡淡道:“那就得看我要杀的是谁了。”
    袁紫霞坐在床上,抱着棉被,道:“我们为什么不把酒拿上来,就在这屋里喝。”
    白玉京微笑道:“喝酒有喝酒的地方,地方不对,好酒也拿变淡的。”
    袁紫霞道:“这地方有什么不对?”
    白玉京道:“这是睡觉的地方。”
    衰紫霞道:“可是……楼下一定有很多人,我又没新衣服换,怎么下楼?”
    白玉京道:“我就是你的新衣服。”
    袁紫霞道:“你?”
    白玉京道:“跟我在一起,你用不着换新衣服,别人也一样会看你。”
    袁紫霞笑了,嫣然道:“你是不是一向都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白玉京道:“通常都是的。”
    袁紫霞道:“你有没有脸红过?”
    白玉京道:“没有。”,他忽然转身,道:“就在楼下等你。”
    袁紫霞道:“为什么?”
    白玉京道:“因为我现在已经脸红了,我脸红的时候,一向不愿被人看见的”。
    袁紫霞打开随身带着的箱子,拿出套衣服。
    衣服虽不是全新的,但却艳丽如彩霞。她喜欢彩色鲜艳的衣服,喜欢彩色鲜艳的人。
    白玉京好像就是这种人。
    他骄傲,任性,有时冲动得很像是个孩子,有时卸又深沉得像是条狐狸。
    她知道这种男人不是好对付的,女人要想俘虏他,实在不容易。
    可是她决心要试一试。
    这里吃饭的地方并不大,但却很精致。
    桌上是红木的,还镶着云石,墙上挂着适当的书画,架上摆着刚开的花,让人一走进来,就会觉得自己能在这种地方吃饭是种荣幸。所以价钱就算比别的地方贵,也没有人在乎了。
    青龙会的三个人,占据了靠门最近的一张桌子,眼睛还是盯着门。
    他们显然还在等人。
    朱大少的桌子靠近窗户,他已经开始大吃大喝,那黑衣人却还是影子般站在他身后。
    “这位客官用不用饭?”
    “他可以等我吃完了再吃。”
    让人走在前面,等人吃完了再吃,这就是某种人自己选择的命运。
    法事已做完了,那两个和尚居然也在这里吃饭,灯光照着他们的头,亮得就像是葫芦。
    他们好像刚刮过了头。
    风中隐隐还可以听到那位老太太的哭声,究竟是谁死了?她为什么哭得如此伤心?打破金鱼缸的人还没有露面?他为什么—直躲在屋子里不敢见人?茶不错,酒也是好酒。
    白玉京换上件宝蓝色的新衣服,喝了几杯酒,似乎已将所有不愉快的事全都忘了。
    方龙香却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的样子,酒喝得很少,菜也吃得不多。
    袁紫霞嫣然道:“你吃起东西,怎么比小姑娘还秀气?”
    方龙香苦笑道:“因为我是自己吃自己的,总难免有些心疼。”
    白玉京道:“我不心疼。”
    他忽然拍手叫了个伙计过来,道:“替我送几样最好的酒菜到后面巷子里去,送给一个戴红樱帽的官差和一个卖藕粉的。”
    方龙香冷冷道:“还有个戴毡帽的呢?”
    白玉京道:“据说他们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得到东西吃。”
    方龙香道:“蜈蚣、壁虎、小蛇。”
    袁紫霞脸色忽然苍白,像是已忍不住要呕吐。
    屋子里每个人好像都在偷偷的看着她,甚至连那两个和尚都不例外。
    他们的嘴吃素,眼睛并不吃素,突听蹄声急响,健马长嘶,就停在门外。
    青龙会的三个人立刻霍然飞身而起,脸上露出了喜色。
    他们等的人终于来了。
    方龙香看了白玉京一跟,举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
    白玉京道:“为什么忽然敬我?”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我只怕再不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白玉京笑了笑,道:“你不妨先看看来的是谁,再敬我也不迟。”
    用不着他说,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门口。
    健马长嘶不绝,已有个人匆匆赶了进来。
    一个青衣劲装的壮汉,满头大汗,大步而入。
    青龙会的三个人看见他,面上又露出失望之色,有两个人已坐了下来。
    来的显然并不是他们的人。
    只见一个人迎了上去,皱眉道:“为什么。”
    别人能听见只有这三个字,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如耳语。
    刚进来的那个人声音更低,只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而去。
    青龙会的三个人对望了一眼,又坐下开始喝酒,脸上的焦躁不安之色却已看不见了。
    他们等的人虽然没有来,却显然已有了消息。
    是什么消息?朱大少皱起眉,别人的焦躁不安,现在似已到了他脸上。
    两个和尚忽然同时站起,合什道:“贫僧的帐,请记在郭老太太帐上。”
    出家人专吃四方,当然是一毛不拔的。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白玉京总觉得这两个和尚看着不像出家人。
    他眼睛里带着深思的表情,看着他们走出去,忽然笑道:“听说你天生有双比狐狸还厉害的眼睛,我想考考你。”
    方龙香道:“考什么?”
    白玉景道:“两件事。”
    方龙香叹了口气,道:“考吧。”
    白玉京道:“你看刚才那两个和尚,身上少了样什么?”
    袁紫霞正觉得奇怪,这两个和尚五官俱全,又不是残废。怎么会少了样东西?方龙香却连想都没有想,就已脱口道:“香疤。”
    袁紫霞忍不住叹道:“你们的眼睛果然厉害,他们头上好像真的没有香疤。”白玉京道:“连一个都没有。”
    袁紫霞道:“他们………他们难道不是真的和尚?”
    白玉京笑了笑,道:“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何必认真?”
    袁紫霞抿嘴一笑,道:“你几时也变成和尚的?怎么打机锋了?”
    方龙香道:“他不但跟和尚一样会打机锋,而且也会白吃。”
    他不让白玉京开口,又道:“你已考过了一样,还有一样呢?”
    白玉京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青龙会究竟在等谁?”
    方龙香摇摇头。
    白玉京道:“他们在等卫天鹰!”方龙香立刻皱起了眉。道:“卫天鹰?‘魔刀’卫天鹰?”
    白玉京点点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