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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之月满南安寺[出书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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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兄。”
心下如此认知方现,便因那熟悉的低幽音色而中断了思绪。
多少稳定了心境的东方煜因而回眸:“如何?”
“是百夜迷魂散,而且施用的方法相当正确。”
“百夜迷魂散?”
他虽不懂歧黄之术,但见闻广博,自然知道这药名意味着什么。眉头因而一皱:“此药并不易得,就连施用也必须经过一定的步骤才……看来白桦是遇上难缠的对手了。”
自语般边思索着边道,也没留心便把方才发现的事说了出来。
只是他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此一句,让一旁的白冽予心下剧震,却又旋即因想起了什么而转为一愣:“白桦?”
“是我疏忽了……你瞧瞧。”
这才想起了他还没把纸片的事告诉对方,东方煜将之递给了青年。
“这是之前由他衣带里掉出来的。上头还印着白桦的标记。”
“……你认为他是白桦的人?”
“就算不是,也多少有些关系吧――对漠血而言,要想弄到百夜迷魂散并非难事。”
“若真是漠血所为,没有理由不搜他的身吧?又怎会让这么张纸条留在他身上?”
“这……”
东方煜虽不觉得自己的推测有误,可一时之间却也无法解释青年所提出的疑点……只是要想解惑,势必得由那仍昏迷着的人下手。而如今能有办法让其清醒的,似乎也只有眼前的青年了。
可若要列为了个不甚相关的人劳心劳累,他是怎么也不乐见的――这百夜迷魂散并不易解,却也不至于危害中者的性命。若不管那纸条的事直接将人交还白桦,至多也不果是于心中留下个疑惑而已。就是这事儿真与列有什么干系,他也有自信保护好列,不让他陷入与上回类似的险境之中。
但青年显然不这么想。
“柳兄难道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么?”
“确实如此。但……”
“此事既与漠血有关,便极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不把它弄清楚,不但心里不痛快,更可能因而波及到柳兄……”
近乎说服的几句话,已是相当明显地表露了想出手化解的念头……当然,他是无需征求东方煜同意的。之所以出言说服,也不过是希望对方不要因此太过担心而已。
知他心意已决,东方煜苦笑了下,眸中已然带上了几分关切。
“既是如此,我也不好拦你。”
顿了顿,“只是百夜迷魂散化解不易……我曾听说有种方法能暂时压制其药力,使中者暂时清醒一阵子,不如便用此法吧?也省得心力消耗过度,反让漠血有了可趁之机。”
“便依你所言吧。”
知他见闻自来广博,白冽予也不多说,取过纸笔便把需要的药材一一写了下――如今虽已入夜,但以东方煜的能耐,要想弄到药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晾纸张干了墨迹后,他将方子递给了对方。
“劳烦柳兄了。”
“不会……只是我总觉得此事不大单纯。你多加小心点吧!我走了。”
东方煜打见着“漠血”二字后便一直有些心惊肉跳的,故虽明知友人实力卓绝,却仍忍不住叮咛了一句后才拿着药方转身离去。
这种种反应让多少明白他心思的白冽予颇觉莞尔,却又于莞尔之外感到了阵阵心暖。
只是这一瞬间扬起的淡淡笑意,却在那足音渐远后随眸色一同化为冷沉。
由眼下的情况看来,至少已能确定了三件事:一、漠清阁确实知道了南安寺的约战;二、刘宓之所以出现在此,是漠清阁一手设下的圈套;三、刘宓虽为漠清阁所擒,但并未暴露其冷月密探的身分。
也唯有这么认定,才能解释那张白桦传递消息所用的信笺怎么会出现在刘宓身上。
不是别的,刘宓虽属二十八探之一,却一向与白桦的经营控制无关――白桦是由关阳为首的年轻一辈主事的――根本不属于白桦的他,又怎会特意用白桦的信笺来书写、传递重要的信息?真要说来,倒像是漠清阁的人弄来信笺后不清不楚地写上了南安寺之约的人时地,好藉此将他引入圈套之中。
也难怪漠清阁如此大手笔地给刘宓用了百夜迷魂散吧?若刘宓醒了,这圈套自然没可能成功。如他所料无误,东方煜便是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可能由如今的岳阳城中凑出那张方子所书的药材。
漠清阁之所以会设下如此圈套,显然便是清楚了西门暮云和父亲的约战,想藉此谋害父亲,并嫁祸到向来与擎云山庄有“仇”的李列身上。一旦事成,只要再想办法除掉自己,并在尸体上留个流影谷的密信什么的,关系本就不好的两大势力必然立成死敌。
而这,无疑便是漠清阁背后的、那潜伏着的庞大势力所期待的。
便是他不上当,切脉也该大可随便找个人嫁祸顶罪……之所以还特地设下这么个圈套,显然便是为了报先前雷杰等人的一箭之仇。
眼下既已确定了漠清阁方面的打算,剩下的疑问,便在于眼前的刘宓,以及那张充满“玄机”的信笺了。
那信笺乃是用特殊手法制成,为白桦内部传递消息所用,虽不是十分机密的东西,却也绝不易得。况且刘宓并非白桦之人。若清风真是由混入白桦的眼线处取得了信笺,又怎会将之搁在一个理应与白桦毫无关联的人身上?
毕竟,即使刘宓就此昏睡不醒,待他们将人送还白桦后,这身分也是立时便能查清的。
而这,便是白冽予之所以能确信刘宓的真正身分并未暴露的原因。
漠清阁若知道刘宓是冷月密探,不但没可能用他设下陷阱,更会想尽办法由他身上套出冷月堂的一切。况且,一旦刘宓的身分暴露,漠清阁方面必然会中止原先的计策――原因无他:事情都已给想埋伏击杀的对象发现了,再继续下去也只是白费功夫而已。
可刘宓的失踪既是因为漠清阁,想必便是在亲身查探、取得消息后给发现了,才……
以刘宓的经验之丰富,必然会为可能的失手埋下后路――例如说,为了避免冷月堂的存在暴露,而假装成白桦的探子之类的。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漠清阁方面的行动。
此外,若那个消息真重要得需得刘宓亲自潜入查探,则他即使遭逮,也断不马上便自绝性命以防逼供……若他早就知道漠清阁有意将李列卷入此事,刻意给对方造就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么说来,那个“百夜迷魂散”,只怕不完全是漠清阁造成的了。
早在他接掌冷月堂后,便曾将自个儿所调配的几种药交给二十八探。其中便有一品使人陷入假死状态的“重见天日”。此药本是他独门秘方,若用寻常药引化解,药性相符作用下,便会产生与百夜迷魂散极为相似的效果……
思及至此,白冽予心下恍然,立时由怀中取出一枚药丸化水,让仍自昏迷着的刘宓饮下。
这趟是他疏忽了。初始便认定是漠清阁给刘宓下了百夜迷魂散,倒忽略了其它可能。
正如他所预期的,半刻钟后,本自昏睡着刘宓已然醒转,而在瞧着床畔的青年时,恭敬一唤:“二爷。”
声音虽有些干涉,却仍算得上精神。
见他没事,白冽予唇角轻扬,轻声道:“东方煜晚些便会回来,我先把事情交代了吧!这趟计划需得借用碧风楼之力。待我‘救醒’刘叔后,您便趁东方煜提问时借机透露南安寺之事……这分寸如何把握,您定是十分清楚的。”
“属下明白。”
刘宓本就是聪明人,一听主子提点,立时便清楚了他的用意。“另外,属下有一要事相禀。”
“与南安寺之事有关?”
“是……属下此趟潜入,成功探得了漠血进入淮阴后的人员配置及藏匿地点。”
如此一句,连白冽予亦不由得为之一惊。
也难怪刘宓会如此费心得避免一死好将消息传给自己……一旦知晓了漠血的隐藏地点,便能先一步加以剿灭。如此一来,尽管南安寺之事遭泄,也不至于给父亲带来太大的危险。就连同天方连手颠覆漠清阁的计划,也能顺利的――
中断了思绪的,是那已由远而近的熟悉足音。
“东方煜回来了。余下的回去再说吧。”
那“回去”二字,自然是指回到山庄的势力范围内了。言罢,他一个示意后,用药让刘宓再次陷入了沉睡。
确认一切并无破绽后,他将桌面稍微收拾了下,也在同时,友人的足音已近门前……白冽予此时心情正是大好,一听着友人进门,侧首扬唇便是一笑:“你回来了。”
“咦……啊、是啊。我回来了。”
方进门便见着了那极其悦目的笑,猝不及防下,东方煜虽略一呆愣后旋即出声应了过,心头却已有些失控地一阵乱跳。
大半夜的出外奔波了一圈,才因为始终无法凑齐药材而有些郁卒呢,却没想到一进门便有如此笑容迎接。再衬上青年那温柔的一声“你回来了”,一瞬间竟让东方煜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尽管他……从来不敢奢望自个儿和列之间能有什么……
短暂的幸福在意识到眼前的现实后旋即散灭。东方煜关门进屋,苦笑着将手中的药材搁到了桌上。
顿了顿,“看来对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先一步买光了那味主药……这事儿实在不单纯。”
“是啊。”
那“百夜迷魂散”虽不是漠清阁刻意所为,但为了设计嫁祸李列,自还是会想办法善加利用的。淡淡一应过,白冽予走近桌畔略为翻看了下,而在略一思量后,双唇轻启:“也不是没有办法。”
“喔?”
“我随身带着的丹药中有能够取代那味主药的成分在,只是需得稍费点功夫而已。”
“如此甚好,”
也没想到这么一来他早先的奔波便差不多是白忙一趟了,东方煜一个颔首:“事不宜迟,有什么需要的便尽管吩咐吧!”
“那就有劳柳兄了。”
于心底对身旁又将白费工夫的友人告了声罪后,白冽予有模有样地挑出了几味药材,同友人指示起了煎服的方法……
***
一夜折腾后,将刘宓送回白桦时,也已是清晨时分了。
将药材什么的简单收拾了下,白冽予推门入屋,朝庭院里歇坐着的友人走去。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在他的授意下,经验老到的刘宓很快就想到了适当的说词,配合着东方煜的询问道出了南安寺的事。
“柳方宇”为人侠义、行事正派,本就是江湖正道所公认的“明日之星”,说起话来的份量只怕还胜过某些个中等门派之主――例如桑建允――而刘宓便是在“惊觉”他便是传闻中的柳方宇后,才在一阵犹豫后道出了他所“探得”的消息。
西门暮云和白毅杰将在今年中秋于淮阴南安寺一战。漠清阁不知从何得到了这个消息,打算趁着两大当主两败俱伤之后埋伏击杀。
刘宓的“消息”言仅至此。可东方煜并非愚人,自然清楚这个阴谋将造成的影响。也因此,送走刘宓之后,他也不就寝,而是就这么于庭院中歇坐着、陷入了沉思。
望着前方那个自称“柳方宇”,实际上却是四大势力之一,西楼碧风之主的男子,白冽予眸中已然罩染上深深愧意。
他早就清楚了。
他早就清楚……以东方煜的为人,一旦听到了这个消息,定然会想尽办法阻止一切的发生。
正因清楚这一点,才会让他选择了利用碧风楼的力量。
为免打草惊蛇,擎云山庄和流影谷的势力是必须于决战前夕照旧退开的。就算想办法避开漠清阁的探子另遣人马好了,以北谷东庄关系之恶劣,仓促间要想让双方合作,不互扯后腿便是万幸了,更遑论相互配合应敌?而若是交由其中一方,另一方也定是不会同意的――谁晓得对方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暗中搞鬼?
也因此,在时间有限,又不能有过大动作引起漠清阁注意的情况下,便须得由一可让双方信任的第三势力来进行对付漠血的行动。而向来以隐秘著称,且实力极为稳固的碧风楼,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了。
碧风楼自来固守其地,和流影谷间并无利益冲突,关系一直很稳定;至于和擎云山庄么,父亲和前任楼主东方蘅有旧,虽因种种因素断了往来,却是绝不至于为敌的――更何况这碧风楼主就在自个儿身畔。东方煜的为人,作为挚友的他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正因为信赖,所以……才选择了利用。
只是……便是以“信赖”作为辩解的理由,也终无法改变自个儿设计、利用东方煜的事实吧?
这样的他,算不算是“背叛”了东方煜对他的信任?
如此疑问方现,便已因那过于熟悉的二字而于心头激起了阵阵痛楚。
可他终究还是将之压抑了下。
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东方煜的。告诉他自己利用他的事实,让他决断、让他选择……可那一天,不是现在。
事有轻重缓急。而对白冽予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妥善处理漠清阁与南安寺的事。待此事结束,报仇大计也告了个段落后,他,便会全盘脱出一切。
而在那之前,就让他继续隐瞒着吧……
思绪至此而止。略一犹豫后,他提步上前,于友人身畔歇坐了下。
“在为方才的事烦心?”
“列。”
瞧着于身侧坐下的青年,东方煜一声唤后,唇间已是一阵低叹流泄。
“漠清阁的计策一旦成功,不但会引起北谷和东庄之间的仇恨,更会因而使江湖上掀起极大的风波。一旦正道势力受损、原先的平衡被打破,一些暗中潜伏着的势力必定会趁机兴风作浪……届时,整个江湖只怕便将陷入动荡之中,一场腥风血雨更是避免不了了。”
“……便是如此,单只你我二人之力,又能改变什么?”
“这……”
“即使你我现在立马赶往擎云山庄与流影谷出言警告,难道两位前辈会因此便打消决战之意,或者因此另择时地么?何况……这虽是由白桦处得到的情报,却毕竟口说无凭。咱们便是说了,对方也不见得会相信。”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
语音稍止,而在短暂的思量后下定决心地开了口:“我是有些办法能让北谷东庄相信这件事。只是若两位前辈不打算另择时地,又该如何应对为上?尤其流影谷和擎云山庄自来势成水火。眼下离中秋又只剩两个多月,根本不可能让他双方合作应敌。”
“说是这么说……可你心底,想必已有了些计较吧?”
见他如此在意,白冽予心下半是歉疚半是庆幸,虽仍只能装着一派“于我无关”的模样,询问的音调却还是多少放柔了些。
而如此一问,让听着的东方煜又是一叹。
俊朗面容微侧,他深凝向青年神色淡然如旧的面庞,却终仍压下了心头轻拥住对方的冲动。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为什么问我?”
“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如此而已。”
“……既然流影谷和擎云山庄都不适合行动,便只能交由一个能同时让双方信任、又有足够实力的组织出手了。如此一来,便不至于引起流影谷和擎云山庄间的冲突,也能避免打草惊蛇。如行动计划得宜,则不但两位前辈安全无虞,更可藉此大大削减那漠清阁的实力。”
“说的也是……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
听李列所想与已无二,东方煜近乎自语地道了句,虽仍有些无奈,却还是于心底暗暗下了决定。
只是这决定既有,在他还没打算告诉列自个儿真正身分的此刻,两人的分别自是无可避免的了。
望着身旁那虽太过平凡,却攫获了自个儿所有心思的容颜,原先的理智瞬间变得薄弱,而让他终有些难耐地,伸手轻拥住了对方。
多少了有些利用了对方信任的行为,可如今的他,却……
“我会想办法组织此事……只是如此一来,便须得与你暂时分道扬镳了。”
“既是如此,咱们就相约八月十日正午,淮阴城西门见吧。”
“好……咦?你也要去?”
糊里糊涂地一应后才猛然理解了他的意思,东方煜双臂微松有些讶异地望向了怀中的青年:“是因为漠血的那张纸么?照眼下的情况看来,那应该是漠血方面设下的圈套,想嫁祸于你才是。你若去了,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正因为是漠血,我才要去。”
回应的音调淡冷,幽眸中却已是一抹锐芒一闪而逝。
“你说过,漠血就是那漠清阁的一部分。眼下既有此机会,自是得把握着将事情做个了结。况且,我也对那南安寺之战十分好奇。如一切顺利,咱们就做个观众好好见证这惊世一战;若有了什么意外,以你我只能,也能多少阻挡来敌,不让他们打扰了两位前辈的比试。”
“……便依你吧。”
青年的话说得在理,东方煜一时无从反对起,自也只好同意了。
便在那清晨初生的旭日下,一如白冽予所预期的,事情至此而定。
第十三章
夏末秋初,正是残暑蒸腾、秋阳炽人之时。炎热的天候让道上行人几乎绝迹,仅几个戴有遮阳斗笠的人埋头急赶。倒是大道两旁酒楼茶棚座无虚席。店内虽仍显闷热,却终好过待在街上受那艳阳折腾。
看了看窗外晴朗的天空,白冽予于道旁楼内一处僻静凉爽的包厢中歇坐品茶,静静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客人。
于岳阳同东方煜定下约期、分离,也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与友人别过后,这一个月来,他几乎都处于奔波之中――先是想办法化解了刘宓体内的药性,让他暂时觅地休养;再来是联络兄长,告知并安排同碧风楼的会面,并将刘宓先前探得的情报绘制成图交给他。愧疚什么的早已无暇理会。就是旅途中投店歇息之时,占据了他脑海的,也是直捣漠清阁总部的计划与进程。
当然,他虽四处奔波着,却还是大概把握了整件事情的进程。
至少……据他所知,碧风楼方面已于四天前正式派人与山庄方面连络了。
碧风楼行事一向低调,在行动的隐密性上自有其过人之处。即使此事本为白冽予一手所导,也多少清楚东方煜的心思。可碧风楼真正有所动作之时,其行踪什么依然十分难把握到。
只是这趟他算计的对象本就不是碧风楼,其于山庄也没什么利益冲突,能否把握其动向自然不大重要――今日若换作是流影谷,他定会想方设法将对方的底趁机摸个清楚。
虽不愿承认……可他,确实是给东方煜间的友情影响了吧?
唇角苦笑微泛,却又在想起如今只怕正不停忙碌着的友人时,苦笑化为略带歉意的温柔笑容。
若有机会,他也真想看看东方煜作为“碧风楼主”时的表现。以他平时便隐隐泄出的威势而断,定脱不了气度雍容、深具魄力这几个词儿吧?
――这么说来,他二人自重逢后虽时常朝夕相对着,却直至今时还没能真正“见上一面”呢。
只是,不晓得他们真正“见面”的时候,会否就是这份友谊决裂之时?
虽说……便真是如此,也是他自作自受就是。
思及至此,面上笑意已然再次化为苦涩――却在听到了门外传来暗号之时,眸中锐芒乍现。
终于来了么?
苦笑瞬间转为冷沉,而在那足音渐近之时,眸光、神情一敛。
面上易容用的假脸如旧。眼下的他,已然恢复成那个冷漠难亲的“归云鞭李列”。
足音至门前而止。白冽予双唇微张一个“请”字脱口,门扉已然由外而启。
“真是李兄。”
开口便是如此一句,来人俊美面容之上神色冷傲如旧,眸间一派深沉,真是流影谷少谷主西门晔。
白冽予之所以会特意跑来流影谷势力范围所在的南阳,便是为此。
见着西门晔入房,他也不出言客套,伸手一比请对方入座。
作为流影谷少谷主,又曾与李列有些接触,西门晔自然深知此人性子,遂省了无谓虚言,拉开椅子于青年对面坐了。
“李兄如何知我在此?我此趟外出视察虽未刻意保密,却也不是随意便能探听到的。”
“……如何知道,重要么?”
寥寥数字一个反问,神色冷漠无改,却让听着的怎么样眸间赞赏之色一闪而逝。
他这么问本就没多少求得答案的意思在――若今日李列真答了他的问题,则此人不是个欠缺智虑的勇夫,便是个好用心机却无甚技巧、不识时务的小人了。
李列既会刻意相准了自个儿前来南阳的机会以“归元丹”为引邀已相见,便必然是有要事相谈。可他若是上面那两种人,则这一趟根本连谈都不必。
而青年的反问不但让西门晔提升了对他的评价,那一句“重要么”更相当程度上暗示了什么。
“听李兄言下之意,便是有真正重要之事相商了?”
“我不喜欢欠人人情,尤其是像少谷主这样的人物。”
并未回答而是似褒似贬地这么道了句,而自探手,由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西门晔。
同西门晔的接触虽然不多,可作为自己可能的最大劲敌,白冽予自然没少研究过他。西门晔和他很像。冷静、理智,遇事皆谋定而后动,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要说有什么差别之处,便在于西门晔远比他来得无情。所以,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自也有了差异。
彼此都是聪明人,而聪明人的好处,便是能理智的衡量一切,不至于为无谓的情感混淆了判断。只要利益一致,敌人也能成为伙伴。且达到目的之前,不必担心对方因一时小利而暗扯自己的后腿。
也因此,这话说起来自也十分容易了。
西门晔显然明白这一点。他也不多问,接过信封便即将之取出细阅。
信封中所装着的,正是白冽予由冷月堂处得到汇总的,有关那漠清阁如何得知南安寺之事的情报。
西门晔毕竟是心思深沉之人,见着如此情报也仅是双眉微挑,细细读过后将之收入了信封中。
“李兄并不简单。”
“传言岂可尽信。”
“这倒是……不过,没想到竟连我也小瞧了李兄。”
伸手倒了杯茶饮过,西门晔眸光微沉、神情似笑非笑:“却不知李兄于白桦中地位如何?”
“恰好而已。”
既选择了亲自将情报交予对方,白冽予自然也有了“身分暴露”的准备,并不因对方有此一问而惊慌失措。
正所谓明人不做暗事。他多少透露点身分,也是为了让西门晔更加取信于他,好为将来的大计垫下一定基础。
见他毫不惊慌,西门晔心下亦已有了番计较……他将信封收入了怀中。
“李兄之所以亲来此地,想必也是因为这一个‘恰好’了?”
“不错。”
“看来,今年的中秋必定十分热闹了。”
“……少谷主果然厉害。”
一赞的音调淡冷如旧,心下却已因西门晔的敏锐与消息之灵通添了分戒备。
流影谷多年来与官府牵连甚深,六扇门中人本就有大半出于其间,对于漠清阁。天方等从事不发勾当的组织自也有其情报来源……白桦与天方结盟之事其想必早有耳闻,只是由自个儿今日的行动进一步确定了某些事情而已。
不过行动的时间虽已泄漏,白冽予却不大担心西门晔会趁机搞鬼――以他的才智,绝不会为眼前的小利迷惑。比起借机将天方一网打尽而让某些个不明底细的小组织趁隙壮大,暂且姑息显然是个比较明智的决定。毕竟,流影谷对天方还是有相当认识的。
更何况……眼下,又有他这么个将成为天方“耳目”的饵在。
而一切便如所料。
听他承认得干脆,西门晔笑了笑,抬手给应当是“主人”的李列斟了杯茶。
“与虎谋皮,非智者所为。”
“何人为虎?”
“这么说来,我也是与虎谋皮了?”
“少谷主言重了。”
虽知他此言不过是稍加试探,可白冽予仍是一个正色――在那本就毫无表情的面容上瞧来是不大明显了――否定了他的疑虑。
“以白桦微末之力,焉敢与日月争辉?吾等所求,也不过是个认可而已。”
“‘认可’么……为何找上我?”
“这个问题需要回答么?”
“李兄确实是个聪明人……”
顿了顿,“既已得了‘认可’,要想取得漠血的名册,对李兄想必并非难事吧?”
“便如先前所言――恰好。”
“同李兄说话真是件愉快的事。贵主能有如此人才,真教人十分羡艳。”
“是您过誉了。”
淡淡一句响应了对方似有些招揽之意的称赞,白冽予提杯一敬后,已自起身道出了辞意:“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便此别过了。”
“希望日后还有机会同李兄一起品茗言欢――请。”
“请。”
带着那张自始至终都无甚变化的冷漠神情,青年一个拱手后,转身离开了包厢。
***
结束了同西门晔的会面,白冽予方回到白桦位于南阳城内的据点,便见着了几迭精致的小点,以及一碗稍嫌奢侈了的冰镇酸梅汤。
因而想起了什么,青年唇角苦笑浅勾侧身入座,却不动桌上的点心,而是先尝了那碗最适宜于如此天候品尝的酸梅汤。
关阳既给他费心弄了来,便得趁着这酸梅汤仍“冰镇”的时候喝才对。
带着乌梅特有的香气,于口中扩散开来的微酸与甘甜确实消去了几分暑热。
――若东方煜在此,想必浅尝一口,便能说出这酸梅汤究竟是出自哪个店家的吧?
他微微抿唇品味着入喉的味道,却旋即因那浮现于脑海中的身影而起了几分无奈――会时时想着这些,是否代表东方煜于心底占着的分量……远比自个儿所以为的多呢?
唇间低叹因而流泄。也在同时,熟悉的足音已然由远而近。
“让你费心了。”
于下属入房时这么道了句,音调澹然清冷一如过往。
如此一句让乍然听着的关阳先是一愣,而随即明白地笑了笑。
“二爷出外奔波,咱们做下属的自得体察上意、好好孝敬一番嘛。”
“若说奔波,你不也如此吗?”
有些夸张的话令听着的白冽予心下莞尔,可脱口的却是这么句反问。
如今的关阳兼具了冷月密探和白桦三当家这双重身份,身上担负的责任自非往日可比。尤其这些日子来他四处奔波之时,关阳几乎也都随侍在侧。若说及奔波之苦,下属的体会只怕还比他来得深些……“这些日子来倒也辛苦你了。”
“……这本就是属下分内之事,二爷无需如此。”
顿了顿,“况且……跟在您身边,本就是属下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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