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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丝难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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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然穿上另外一件干净的外衣,将破碎的玄衣叠好,拿回屋中,以后还可
以用剩下的布包伤口。他看了一眼满屋的灰尘蛛网,果然很脏的样子。再看看天
色尚早,自己又还有些力气,决定打扫一番再休息。院子里抹布扫帚倒是不缺,
释然在家中常干这类活计,手脚利索,不到一个时辰屋里屋外就打扫干净收拾一
新。

    现在看上去,这间屋子就与他在家中住的那间没什么两样了。释然很有成
就感的坐到床上,这才发现床头枕头边上有个用丝帕包的小包袱。摸起来软软的
没什么分量,打开一看竟然是几块糯米的点心,是仿照江南糕点的样式作的。包
袱底下还有张字条:释然,点心是送给你的。

    虽然不知道苑雪香出于何种目的要送糕点给他,但是既然是吃的,他现在
又很饿,犹豫再三决定先吃了再说。

    点心入口细腻甜润,又没发觉出下了什么毒药,吃了一个之后,释然忍不
住又吃了一个。一共就四块点心,吃完两个,释然把剩下的两块包好,打算留到
早上再吃。明天说不定有什么重活,早上吃点东西,身体才能撑得久些。

    无人打搅,一夜安睡。

    次日清晨,鸡还没叫,释然就早早起来,把昨晚泡下的衣服洗净,在院子
里晾好,天光这才放亮。他回房吃完昨天剩下的两块点心,就看见苑忠铁青著脸
走进院子。

    「释然出来。」

    「是。」释然问道,「今天有什么工作?」

    「昨天我走了以后,二少爷可是来过这里?」

    「二少爷?他确实来过,不过只待了一会儿,他就说有事匆匆走了。」释
然不解地回答。

    「他当时说话是不是伴著轻轻的咳嗽?」苑忠急切地询问。

    「开始没听出来,后来二少爷讲话的时候确实总有些微咳。」

    「一定是了,一定是到过这里之后才发病的。」苑忠叹了口气,「听大夫
估计的时辰也差不多,释然,这回你有的受了。」

    「怎么了,二少爷生病了吗?」

    「你别关心别人了,还是先顾著你自己吧。」苑忠用一种很怜悯的眼神看
著释然,「老夫人现在要找你问话,你最好据实回答。二少爷可是老夫人的心头
肉,谁若是让二少爷有了什么闪失,绝没好果子吃。」

    一路上苑忠没再解释什么,似是一直在惦记著二少爷的事情。释然也没什
么好问的,他大概明白昨天二少爷来过他这里,回去后可能突然病倒,他当然脱
不了干系,只能听天由命。

    苑老夫人阴沉沉的坐在堂上,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早上雪香没来给她
请安,一问大夫人,先开始遮遮掩掩说他贪睡没起来,后来还是在苑老夫人严厉
的目光下泄了底。大夫人说出雪香昨天不知偷跑到哪里玩,弄了满身的灰尘,回
来就不停地咳嗽,折腾了整晚,吃了药到早上才昏睡过去的事情。

    原来苑雪香从小体弱多病,尤其起风扬尘的时候就会咳嗽不止,轻则十天
半月,重了能咳出血来,从一出生就带著这个病根,虽一直吃药调养仍不见起色。
鉴于他的体质,苑老夫人舍不得让他像他哥哥雪华那样拼命地习剑练武,苑家将
来有雪华支撑,雪香只需活得开心长命百岁就可以了。所以苑家上下都极宠著这
位二少爷,大夫人更是对这个儿子精心呵护百般照顾。雪香虽然生在蜜罐里,知
道家里人都是为他好,表面上一直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却随著年
龄的增长愈发的痛苦寂寞。很少有人知道,他连做梦也想像父亲和哥哥那样成为
一代剑侠,闯荡江湖建功立业,那才是真男儿好汉子。像他这样见不得风雨尘沙
的病弱身躯,注定了一辈子与他的梦想无缘,他怎能不悲哀,不痛苦?苑雪香原
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直到他遇见了释然。听说释然生具七阴绝脉不能
习练正统内功,所以一直遭应天笑冷落,甚至毫不吝惜地把他当赌注送给苑家为
奴。差不多背景的两个人,却有著截然不同的境遇。释然挨了鞭打的第三天,苑
雪香曾经偷跑到那荒凉的小院看他。透过窗子看著昏迷不醒的释然趴在床上痛苦
地呻吟,苑雪香才深深的体会到自己有多么幸福。释然挣扎著放到嘴边的那个冷
馒头,是苑雪香把它拿走,又换成热的;给他准备了鸡汤虽然他没有喝;帮他提
水;为他上药,送他点心……每做一件事,苑雪香都觉得很快乐很开心,能照顾
比他弱小可怜的人也是一种幸福。苑应两家的恩怨他多少有点了解,所以他都是
偷偷地帮释然,不敢让别人知晓。昨天在释然屋里找纱布的时候,苑雪香吸入太
多灰尘,老毛病又犯了,他害怕会牵连到释然,一直没说出自己去了哪里。

    但是苑老夫人神通广大,终于还是查到苑雪香偷了「凝霜」去过释然住的
院子。于是二话没说一大早就差了苑忠把释然叫过来,打算兴师问罪。

    释然跪在地上如实叙述了从昨天早上一直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包括二
少爷给他上药,进屋找东西,送了点心给他,洗衣服打扫房间,每句话每个细节
都没落下。

    「很好,不错,雪香的病就是因你而起。」苑老夫人沉着脸,声音尖厉,
「你自己知道到错了吗?」

    「释然知错。」释然记起有本医书上记载,有种病人只要接触粉尘就会咳
嗽流泪,看苑雪香昨日的症状大致相符,定是因为他房中灰尘太大引发疾病。从
苑忠忧心忡忡的表情推测,苑雪香的病一定很严重,也难怪苑老夫人发这么大的
火。归根结底,全是他释然的错。

    「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来人,请家法出来。」苑老夫人厉声吩
咐,「打二十鞭,拖到石牢里关三天。除非他求饶要回应家,否则医药饮食一样
都不许给他送进去。」

    bbs ……net bbs ……net bbs ……net 石牢里阴森寒冷,铁铸的大门
紧紧关闭,隔绝了一切,仿佛从阳光灿烂的人间,忽地一下跌进黑暗腐朽的地狱,
唯有墙壁上三两个气孔,透进些微的光,宛如缥缈的烟,吹一口气就会消失不见。

    释然赤著上身,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双臂却被铁链分开吊起,光著脚站在
冰凉粗糙的石地上。铁链不长不短,只要释然一失去知觉站不稳,整个身体的重
量就完全由吊起的双臂承担,牵动背上伤口,又把他痛醒过来。

    那天夜里开始下雨,叶叶声声敲打著庭院中干枯的草木,一种非人间的凄
凉。

    高烧痛楚饥饿反覆折磨著释然的身体,双腿早已没有力气站立,他索性任
由背上的伤口再度撕裂,让早已被勒出血来的手腕承受全部体重。昏迷中他做了
许多悲伤的梦,梦见了母亲流动著忧伤笑意的眼睛,临别时父亲漠然地叮嘱,又
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早已不在人世,分不清是梦是醒,只是无来由的心痛。

    雨下得更大,苑雪香躺在病榻上呆呆地听著,忽然间一阵无由的恐慌让他
心惊肉跳。

    「……咳咳……娘,早上奶奶没说什么吧?」苑雪香晚上才醒过来,吃了
饭用了药,不像昨晚咳的那么厉害,「孩儿生病了这件事瞒不住奶奶的。」

    大夫人坐在床边,温柔地看著儿子苍白的脸:「老夫人只是恼我没有早点
告诉她,又命人取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嘱了我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地看著你好
好休养。」

    苑雪香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孩儿突然病倒,没牵连
到别的什么人吧?」

    大夫人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人,老夫人只是把那个姓应的小子
叫去打了一顿出出气。」

    「什么?咳咳……释然又挨打了?奶奶为什么这样做?」

    「你偷了「凝霜」跑去看他,回来就病倒了,不怪他怪谁?打二十鞭算便
宜他了。」大夫人心疼儿子,说话的语气就重了些。

    「……咳咳……」苑雪香心中一急,又咳了起来。半晌才缓过劲来,说道
:「娘,释然他现在在哪里?」

    「你自己都病成这样了,还想去看那姓应的小子?」

    「我这算什么病,不就是咳嗽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多少年了又死不了。」
苑雪香心中恼恨自己病弱的身体,嘴上却不服输,他最反感别人把他当成病秧子
药罐子,虽然他确实如此。

    大夫人当然了解儿子的心情,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话戳到他的痛处,于是宽
慰道:「娘不是担心你嘛,其实你长大了身子壮实了不少,再吃几副药,休息个
四五天就好了。」

    「下次吹了风闻了灰尘,还不是照样发作?我这辈子最好就待在屋子里哪
也不去!」苑雪香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谁说的,这世上一定有人能根治你的病,总有一天你能像你爹和哥哥那
样,想去哪里就去那里。」

    「娘说的可是真的?」

    「对,你的病会好的。来把这碗药喝了。」大夫人从一旁仆人的手中接过
药碗,轻轻吹开热气,递到苑雪香嘴边。

    苑雪香知道是安神的药,怕他晚上咳得厉害睡不著,但是他心里惦记著释
然,根本不想睡,于是摇头道:「娘,我不想喝。现在又没咳,总喝安神的药脑
子会变笨的。」

    「过会儿再喝也行。」大夫人把碗放到一旁桌上,「那你现在睡不睡呢?」

    「孩儿确实有些累了,您把旁人都遣走吧,孩儿想静静地躺会儿。」

    大夫人不疑有它,遣走屋里的仆人,只留一两个候在隔壁厢房,有事再传
唤。自己仍坐回苑雪香的床边。

    「娘,您累了一天一夜,也回去歇一会儿吧。」

    「没事儿,娘累了在这里靠一会儿就行。」大夫人虽然面容憔悴,笑得却
很慈祥。她真的舍不得离开宝贝儿子半步,生怕再出什么差池。

    苑雪香没有办法只得闭上眼睛装睡。

    过了大半个时辰,苑雪香听著母亲的呼吸渐渐沈缓,偷偷睁开眼一看,发
现母亲实在是太累了竟然靠在一旁睡著了。

    苑雪香迅速起身,出其不意的点了母亲的昏睡穴,心道:您安安稳稳地多
睡一会儿,孩儿去看看释然就回来。

    苑雪香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仔细地听了听四下无人,才把门打
开一道逢冲进雨中。冷雨打在他身上,他微微有些颤抖,用手捂住嘴强压下咳嗽
声,施展轻功直奔释然住的荒僻院落。苑雪香习武纯粹为了强身健体,剑术拳脚
远不如他哥哥,只有轻功还算一流。今夜下雨,出入的人本就不多,所以他一路
行来也没被发觉。

    望著释然漆黑一团的住处,恐慌使苑雪香的脚步变得虚软,他有些踉跄地
推开虚掩的房门,才发现屋子里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释然,……咳咳……你在吗?」苑雪香低声地呼唤,没有回答。他去哪
里了,挨了二十鞭应该是趴在床上动不了的。苑雪香来不及细想,咳嗽再也压制
不住涌了出来。还是先回去吧,淋了雨要是再受了风寒,明天病得更厉害就不好
向母亲交待了。

    带著失望的心情返回住处,脱了被雨水淋湿的外衣搭在一旁,小心翼翼地
又回到被子里。簌簌雨声伴著他的咳嗽一直没停。

    bbs ……net bbs ……net bbs ……net 石牢里的释然同样不好过。早
中晚都会有人用盐水把他泼醒,问他是否求饶。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力气摇摇头,
后来就只有死一样的沉寂,等他们不耐烦地自己走开。

    撑到第四天早上,释然被拖回住处,丢在床上,再也没有人管他。

    庭院寂静,陪伴释然的只剩下萧萧落叶,漏雨苍苔。

    之后的日子里,苑忠会偶尔来看看释然。虽然是差了人每日来送饭,但是
那孩子伤得那么重,没有敷药没人照顾,苑忠总是有些担心。

    前几次过来,释然都是趴在床上昏迷不醒,今天过来,苑忠一推开房门正
看见释然挣扎著撑起身子,想要够桌上的粥碗。望著释然淌著血,虚弱的身子,
苑忠心里一酸,快走两步坐到床边,一手扶住释然,一手端起粥碗。

    冰冷的薄粥上飘著几片菜叶,这便是释然一天的吃食。

    苑忠把碗递到释然嘴边,释然也不管冷热一股脑地吞下。苑忠看了禁不住
问道:「你每天就这样吃饭?粥已经这么凉了,你还能一口气都喝下?」

    释然淡淡道:「粥热的时候就喝不了那样快了,我每次爬起来撑不了很长
的时间的。」

    「你这孩子何必如此折磨自己?想开点回应家去吧。」苑忠诚心诚意地劝
道。

    「除非我死了,你们把我的尸体抬回去,否则我不会回去的。」释然的声
音不大语气却很坚定。

    「要是你爹知道你在这里受苦,心疼你叫你回去呢?」

    释然听了这句忽然笑了,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家父不会叫
我回去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或许五年以后西山决斗结束了,我就会被彻底
遗忘。」

    苑忠看著释然苍白的脸,那笑容皎洁明亮,看不见泪水与悲哀的阴影,他
却知道那分明是哭泣,只是血泪早已干涸。释然究竟是在怎样一个冷漠的家中长
大的啊,还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单薄的身体,就要承担无休止的痛苦。苑忠想说
点什么宽慰释然,却发觉根本无从说起。沉默了片刻,他只说了一句:「既然你
打定主意继续留在苑家,就先好好养伤吧。往后的日子可不清闲。」

    「谢谢管家。」说了几句话,释然早已支持不住,苑忠一离开,他就又陷
入昏迷。

    便是这种情形,释然挣扎了六七日,背上的伤竟也慢慢开始结茧,高烧消
退,似是再有些时日,就可以下床。

    苑忠再来看释然的时候,带来个消息。「释然,过两天苑家的商队要去到
江南采办年货,行程上计划会去到你家那一带,你有什么东西要捎带吗?」

    释然想了想道:「释然只想给家中寄一封信。烦劳管家费心了。」

    于是苑忠取来纸笔,放到释然桌上:「你先写著,我晚上再过来拿。」

    吃过些东西,默运了几遍内功,释然才攒足体力从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
开始写信。

    虽是白天,却不见日头,四下里昏沉沈的,像极了释然当时的心情。但是
释然的笔下明朗平和,没有丝毫的不快,似是悠闲自在。写好内容,又写了信封,
释然故意没有将信纸装入其内。按道理苑家的人会查看他信里的内容吧,省得他
们麻烦。

    写这封信,耗光了释然的力气,来不及收拾好笔墨,他便昏昏睡去。

    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查看释然信的内容,苑忠正寻思著该如何向释然
解释,却发现信纸根本就没装入信封,摊在桌子上连折都没有折一目了然。看了
看释然还没有醒,苑忠迅速扫了一遍信纸上的内容:父亲大人:孩儿离家月余,
不知家中一切是否安好?……写了整整一页都是在询问父母兄妹的情况,只在信
的末尾提及他自己的近况。

    ……孩儿在苑家工作虽然辛苦,吃住饮食倒也习惯。孩儿不敢忘记父亲的
教诲和叮嘱,请您们无需挂念。不孝儿释然叩首。

    不知不觉间苑忠的眼睛已被泪水模糊。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明明受了那
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在家信中却只字未提。他是不想让家里人看了伤心难
过吧。

    其实写信的时候释然早已想明白,纵使把痛苦写在纸上,无非是让看见的
人徒曾烦恼。爱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人世,现在的应家没有人会为他伤心难过,既
然一切都不会改变,他又何必浪费笔墨。他写这封信的目的就是告诉父亲他还活
著,还老老实实地待在苑家,只是尚未完成当初交待的任务而已。

    苑忠轻轻地把信纸折好,装入信封,怀著莫名沉重的心情默默离开释然的
房间。不知道应天笑看了这样一封信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一场秋雨一场寒,湖面开始结冰的时候,释然的伤已经好了七八成。于是
提水劈柴各种粗重的活,就毫不留情的派到他的头上。释然只是逆来顺受,不言
不语硬撑著完成根本做不完的工作。苑老夫人的责骂挑剔,三天两头无端的惩罚,
释然也渐渐习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只是神情愈发的落寞,只是夜里会流著
泪在冰冷的床上痛醒过来。

    释然很久都没有看见苑雪香。听说二少爷一直病著,不光咳嗽,好像还在
一个雨夜受了风寒。原来苑雪香有这样一副病弱的身躯,怪不得受著所有人的关
爱,他还会不开心,也许他永远都不能像他父兄一样仗剑闯荡江湖,快意恩仇,
甚至像普通人那般游历名山大川,也只是遥不可及的梦。

    今夜风湿霜冷,欲雪的天,却还看得见清晰的眉月,想必只是场小雪。

    bbs ……net bbs ……net bbs ……net 苑雪华在外闯荡了月余,战胜
了十来个对手,结交了一些新的朋友,名声提高了数位。算算也是该回家的时候
了,他给弟妹们买了礼物,连夜回到家中。

    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晨雪未落,天仍阴著。

    见过老夫人,与父母弟妹们共进早餐的时候,苑雪华聊起了江湖上的见闻,
也听了不少家中近日发生的事情。

    「你们说的那个释然,就是应天笑输给咱苑家为奴的那个儿子?」苑雪华
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苑致臻叹了口气道:「就是他,应天笑最不喜欢的一个儿子。」

    「那姓应的小子骨头硬,老夫人教训过他几次,他吃了不少苦头,仍是不
肯回应家。」二夫人插了一嘴,看到众人表情各异,多是惋惜沉默,便想转个话
题,「咱们别说他了,雪华再讲讲你在外的趣事。」

    「今天二弟没在,少了他这最忠实的听众,我讲起来也没兴致。」苑雪华
说到这里忽然道,「对了,二弟又忙什么呢?怎么不见人影?」

    一直没吭声的大夫人答道:「雪香他又病了,我把他锁在房里好好养著,
省得他病还没好就到处乱跑,让家里人担心。」

    「这几个月二弟他不都挺好的嘛,怎的突然又病倒了?」苑雪华奇道。

    「还不是那个释然搞的。雪香拿了药和点心好心去看他,一回来却病倒了。」
大夫人的语气了带著一丝埋怨。

    苑雪华突然眯起眼睛咬牙道:「是那个姓应的小子害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应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人。」他顿了一下狠狠道:「爹,我这就去求奶奶把释
然派给我,我要好好管教管教他。」

    苑致臻明白儿子的用意,所谓的管教,大概是要把释然留在身边狠狠折磨,
于是出言劝道:「雪华你不要冲动,虽然阿颜那件事是应家做得太绝,你也不要
随便迁怒别人。」

    「爹,您不用说了,您不明白的。」苑雪华的眼神有些狂乱,好像陈年的
伤疤突然被人揭起,才发现那里从来就没有愈合早已腐朽到深处,无边的痛苦涌
上心头,「应秀颜伤我多深,我就要双倍奉还到他们姓应的人头上。」

    「娘以为两年过去了,你早该忘了那个女人。」大夫人幽幽道。

    「让我怎么忘了她?」苑雪华冷笑,再无心思吃饭,起身离去。只丢下一
句话:「这次你们谁也不要再拦著我。」

    bbs ……net bbs ……net bbs ……net 苑雪华怀著浓重的恨意跨进那
衰草寥落的小院,院子里枯叶堆叠,满目荒凉。听苑忠说那个姓应的小子就住在
这里。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脑中早已想过上千遍各种恶毒的折磨人的法子,在
见到释然的瞬间竟然变得有些模糊。

    屋中没有炭火,简陋阴冷,寒风从敞开的房门灌入,床上趴著的少年被冻
得瑟瑟发抖。释然昨天刚挨过五鞭,在院子里跪到早上才起来,无非是没有按时
完成工作之类的理由,苑老夫人看不顺眼说罚就罚。苑忠可怜释然,让他在房中
休息一天,明天再接著工作。所以此时释然正趴在床上昏睡著。

    房门倒在地上的声响和迅速侵入的冷风,让释然惊醒过来。「是谁?」释
然下意识地问,却一时没有力气起身看。

    「苑雪华。」苑雪华冷冷地笑著走过去,一把将释然从床上揪起,重重地
丢在地上,「还当你自己是应家的少爷,躺在床上问东问西?看来我要好好教教
你做奴才的规矩!」

    释然从地上慢慢支起身子,跪好,现在他已完全清醒。原来面前高大俊朗
的青年就是苑家的大少爷,苑雪华。匆匆一瞥,那青年的容貌与苑雪香说不出的
相似,只是多了几分霸气一点沧桑。释然低头毕恭毕敬地道:「大少爷好。不知
道大少爷亲自来找释然有什么吩咐?」

    苑雪华二话没说,抬手狠狠地给了释然一个耳光。

    释然没有闪避,嘴角渗出血丝,他只是稳了稳身子,直直地跪在地上。

    苑雪华不是没看见释然背上淌著血纵横交错的伤口,那苍白的脸上因痛苦
而紧咬的唇。但是苑雪华心中压抑太久的恨无处发泄,禁不住反手又打了释然一
个耳光。

    这次释然被打倒在地上,他挣扎著爬起来,恢复刚才的姿势,苍白的脸上
看不出表情,只那一对清灵如水的眸子里闪动著淡淡的哀伤。

    「你不问我为何打你?」苑雪华终于克制住继续打下去的冲动,心中想来
日方长,要整姓应的不急于一时。

    释然的双颊各隆起五道指印,却远不及背上的伤撕裂般的痛楚。但是他的
语气依然平静谦卑:「大少爷好像说要教导释然做奴才的规矩。释然以为刚才便
是开始了。」

    「哪有这么简单?带上你的东西跟我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小厮。
规矩,我会慢慢教导你的。」

    「是。」释然不用想也知道往后的日子绝不可能比现在好过,他只是不明
白为什么大少爷那么恨他,好像上辈子就欠了什么债似的。不过这样也好,他终
于有机会接近苑家的核心人物,偷记剑法的事有地方入手了。释然边想边尽快穿
上外衣和鞋袜,收拾好随身物品,其实也不过是一床被褥两套衣衫,用手抱著跟
在苑雪华身后出了院子。

    这一番折腾,释然背上的伤口再度迸裂,头一阵阵眩晕,脚步有些踉跄,
但为了不被落下,仍吃力地紧紧跟著。苑雪华却不管他,大步走在前面,幸好这
段路不长,否则释然肯定支持不到苑雪华的住处就会晕倒。

    苑雪华的居所比不上苑老夫人的肃穆庄严,却自有一番风雅清秀。园门上
高悬一方匾额,上书「因园」两个大字,笔法古拙苍劲却不失灵动,下面还有一
行小字「甲子年终梦觉题」。不知题匾的梦觉是何方高人,能在「天下第一剑」
的府第留下名号,定是有些来头。

    释然匆匆看了一眼匾额,心头忽然晃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不加细想便迈过
门槛,走入院中。园内花草树木褪尽颜色,释然早没心思观赏,只偶尔抬头向天。

    居然在那一刻开始下雪了。

    清浅秀气的小雪。不是苑雪华常见的朔风凛冽飞雪连绵,反而像是江南。

    bbs ……net bbs ……net bbs ……net 三年前江南的那场雪。

    四年前苑雪华奉父命悄悄赴九华山寻找剑神遗书。剑神沐紫荆与苑长乐、
应云声是同一时代的人物,只是剑神忠于建文帝,燕王攻入南京得帝位后,沐紫
荆护主逃亡就此失踪。后来江湖传闻建文帝和沐紫荆都没有逃脱燕王的追杀,沐
紫荆死时留下剑神遗书,记载了自己所创惊世剑法,希望一身绝学能为有缘人继
承。沐紫荆被当今朝廷视为叛逆,虽然活著时能被尊为剑神,可见剑术高绝非同
凡响,江湖中人对剑神遗书都虎视眈眈,却又碍于朝廷忌讳,没人敢明目张胆地
搜寻。西山决斗五年之约,应苑两家势同水火,为了「天下第一剑」的金匾出尽
法宝,一攻一守,渐成僵局。剑神遗书只是传闻,谁也不知藏在何处,别人无从
下手,应苑两家却因曾为燕王效力,或多或少知道些底细。他们都知道九华山是
剑神最后出没的地方。

    苑雪华去了九华山,千辛万苦找到剑神遗书,没看几页就被人暗算打成重
伤,书也被夺走。暗算夺书的共有三人,均是黑巾蒙面,招数怪异驳杂,不似中
原武学。苑雪华重伤不省人事,却被这三人锁入一口木箱,一路带到江南。

    再醒来时,身已在一间布置舒适的客栈中。

    苑雪华虽然重伤未愈很是虚弱,却仍是撑起身子半倚半靠,透过开启的窗
子向外望去。但见院中水光残蕙,腐叶苍苔,白菊漠漠。忽然满目萧条里走出一
个人来。

    明明只是盈盈静静地走出,却如声色惊心一剑袭来,艳影浮离,秋光一时
俱破;又似画笔神来,胭脂重彩泼上素笔工绘,刹那灿灿神生。

    她走过这一路,让苑雪华觉得花都不再成花,万物都萎谢得不复成形。唯
有她,是那衰陇墟烟败萍寒水上砰然独放的一枝红莲。

    「公子身子可好些了?」她声音温柔,神情恬静。

    「姑娘,可是你救了在下?」苑雪华过了很久才想起回话。

    那女子掩面一笑:「那日出游本小姐在湖中捞起一口木箱,以为是什么贵
重物品,怎知箱子里是个人,还伤得不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再把公子
丢入水中未免太过无情。」

    「姑娘真是菩萨心肠,救命之恩在下何以为报?」

    那女子似有心事,怔怔的有些出神,片刻才答话:「小女子家教甚严,不
知公子身份也不敢贸然带回家中,便租了这间客房让公子暂时修养。这几日瞒著
家里替公子治伤买药,一来二去手头的银两眼看就花完了……」

    「姑娘不用说了,在下明白。」苑雪华当然知道自己身负重伤又给人锁在
箱子里抛入水中来历可疑,但是他出发前父亲一再叮嘱千万不能暴露身份,寻找
剑神遗书的事情也不能说,那女子敢救起他,治得了他的伤,定非寻常人家的千
金,他自要小心应付,「在下华雨,关外商人,此番南下是为了拜会家父故人,
谁知路遇匪徒夺去传家之宝。多亏姑娘搭救性命,敢问姑娘府上高姓,华某现在
身无长物,等回到家中备齐礼物再到府上拜谢。」

    「小女子姓应,祖辈才迁居江南。既然公子告知身世,待我禀明家父,留
你在家中修养。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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