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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夫诱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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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京城内某间小茶馆内,任如夏与涂荣丹面对面地互看著,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许久,涂荣丹才开口打破这沉默。「我是很喜欢和任公子你这麽继续户看下去,但我可不会笨到以为你的相约是对我有意思,你应该,是另有目的吧?」嘴角上扬起的是他天生带邪气的笑,在看著眼前的人时,他毫不掩藏地把对他的情意彻底表现出来。

  在得知有他如此强势、厉害的人後,就开始对他感兴趣了,尤其在知道他越多的事迹,可说是对他越来越动心,更有股想见见这男人的心。

  就为了这目标,他不断周旋在各个富商之间,从中帮忙做协调的事,以及帮忙拉线成就更多生意。

  几年下来,他也闯出了不少名气,更如愿见到本人,只是,却始终等不到他前来找自己帮忙。

  也是,如此有能力的人若需要外人帮忙,也就没让他动心的资格,就因为他厉害,才能让自己深深著迷。

  不过现在,他却很期待他对自己说出请求的话呢。

  「的确有重要的事想请求涂公子帮忙。」任如夏刻意忽略他说出的暧昧话,语气冷淡道。

  对他,一切公事公办,若他愿意帮自己是最好,待事情成功後,看他想要多少钱他一律都给,绝不迟疑,但他要是不愿意帮这忙,他也不会勉强,他再自己另外想办法。

  大不了,他派人前去威胁丁逸,非要他当著大庭广众下说出真相不可,否则,他会让人杀了他的。

  「帮忙?」涂荣丹再开口,秀眉一挑,故作讶异道:「任公子有事想请在下帮忙?这可真是稀奇呢。」

  「稀不稀奇我可不管,我只要一句话,你帮是不帮?」这人,摆明是来挑战他的耐性。

  「当然帮了,你都亲自约见我,我又怎能拒绝呢?」再笑著,脸上的邪魅气息越见明显,轻笑声後,再道:「说吧,你想我帮什麽忙?」

  「帮忙化解苏若白的谣言。」

  「苏若白?」他一怔,讶道:「你是说,外界盛传的谣言?说苏若白因好赌赔了苏家的家产和妻子,把一切都赔给丁逸,是这件事吗?」

  「那是谣言!轩香书坊易主,是苏若白的妻子与丁逸联手逼迫,以儿子的性命来当作威胁,非要他签下给予书不可!」他激动地挥手拍了一下桌面。

  这谣言,他听一次就气一次,到底是这些富商没脑袋,还是他们本就容易听信谣言?

  庆幸的是与他取消订单的仅少数人,要是人数越变越多,难保苏若白不会亲耳听见这难听的捏造话。

  「你与丁逸所说完全不同,我怎能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涂荣丹反问,对他过度激动感到些许疑惑。

  如此的帮著苏若白,是单纯的看在两人有合作关系,为了日後著想不得不如此,还是,有其他的用意在?

  「我敢这麽说,是因为早知道事实的真相。我也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只问,这忙你愿不愿意帮?」

  涂荣丹深深凝视著他,望著他冷峻严肃的面容,反问道:「就我所知,任公子本事也不小,怎没想过靠自己的能力替苏若白解围呢?」

  闻言,任如夏不住地瞪视他。「你这是明知故问吧?依现在的合作关系,我出去说话会有人信吗?」要是事情发生在合作前,情况一定大大的不一样,只可惜……是他失算了,没料到丁逸竟会来上这一招。

  早在邓水馨主动找上门的时候,他就该想到才是,现在可好,让他们主动先出手,回击起来自是困难许多了。

  「这也算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了。」他忽地道,始终带笑的眼再直勾勾地回视他,眼里尽是对他的满满情意。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等待著能亲近他的机会,现在总算让他等到了。

  这话让任如夏莫名地恼火,对他的厌恶感除了不断上升外,更已能想像杜平一会如何的笑他。

  明明自己的身分高於他,现在却沦落为供他看笑话的对象,想到就令他一肚子火。

  「你究竟帮是不帮?」任如夏不悦地说道,已无法再压下对他的排斥。

  他们两都是善於虚情假意的人,碰在一块,怎麽假都不自在,还有可能轻易的被看穿心事。

  「帮,怎会不帮呢,既然任公子主动出面请求,我又怎忍心拒绝。不过……」一顿,邪魅的眼深深凝视他。「你应该知道我不做白工吧?即便你是我的心上人,该讨的还是得讨,是吧?」

  心上人……他情愿自己不是。

  「说吧,你要多少?」早算到他不会无条件帮忙,该带的钱他都带来了,就看他要多少他都给。

  「多少?不,我不要钱,我要你的人。」

  「……」

  相夫诱子【三十五】

  双眼蓦地瞠大,瞪视的眼转变为愕然之际,隐约还带著一丝呆然。

  他可不是惊讶如此大胆的提议,而是觉得这话他似乎在哪听过,感觉有点熟悉。

  他好像……就曾对苏若白这麽说过……

  这叫一报还一报对吗?他只是想用这方法来亲近喜欢的人,想让他接受自己,可没想到今天却换别人用这方法来接近他。

  下意识地,他暗暗打量著眼前的人,拿他和自己心仪的人来做相比。

  涂荣丹的确有张俊逸姣好的面容,搭配著一双带魅的丹凤眼,全身上下皆散发著邪魅气息,让人感到既邪气,却也看得移不开双眼。

  但,相比起来,他还比较喜欢苏若白的文人气息,同样生得俊逸,却让人在亲近後,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也难也难怪苏元安这麽喜欢黏著他,就因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还会在不自觉中卸下防备用的面具。

  会如此的温文儒雅,可能也与他有著深厚的文学底子有关,难怪与他相处过的,都会不自觉受到他温和气息的感染。瞧他,都能忍住对涂荣丹的不悦,继续坐在这和他打交道。

  略收起心神,他面色平静地看著前方的他,冷声道:「很抱歉,你还是直说要多少钱吧,我心里早有人了,无法答应你的条件。」

  闻言,涂荣丹笑脸略为歛起,反应却不大,反平静道:「是苏若白吧?」

  顿时间,任如夏陷入静默之中,沉默不语地看著他。

  并非他不想坦白说出自己的心上人是谁,而是顾忌著眼前的人,不愿轻易地开口,就怕会替苏若白带来什麽危险。

  他的缄默,令涂荣丹更为确认自己的猜测。只见他一笑後,突然站起身背对他。「既然知道你心仪的人是他,我又怎好帮这个忙?帮了,不也等於害了自己?」

  任如夏就这麽看著他背影好一会儿,见他似乎不打算改变主意,遂也跟著站起身。「既然你不愿意,那在下也不好勉强,先行告辞了。」语毕,朝他拱手作揖,而後旋身就欲离开。

  「慢!」涂荣丹转身喊住他。

  他脚步一顿,侧过身,不动声色地看著他。

  「任公子不怕这一走,苏若白的恶名会随之而来吗?」他既然有本事替他撇清谣言,也就有本事让这谣言无限扩大,聪明的,都该知道如何选择才对。

  「真来了,也只好想法子挡了。」任如夏收回视线,凝视著眼前的地面上时低语道出。

  家产被夺已经够让他自责了,还是自己说出能帮他夺回,才让他重新站起,现在又遇上这样的事,他无法想像,在亲耳听见这颠倒是非的谣言後,他会作何感想?

  可能,又陷入一次痛苦的深渊中吧。

  「众人不信他,还有我和他儿子相信他,替他撑腰,这就足够了。」日後再等到他把轩香书坊给夺回,澄清所有的谣言,还他一个清白。

  足够?

  涂荣丹深深凝视他,发现他在说出这段话时,脸上尽是从未见过的柔情。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苏若白,喜欢到不惜为了他来暴露自己的弱点。难道他不知道,在商场中这是最忌讳的?

  瞧瞧苏若白,就是让身边的人抓住了弱点,才沦落到现在这地步,他该知道这点才是。

  静默许久,他自知无法改变他的心意,遂决定退让一步。「既然你现在无心於我,那也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可以等。你要帮苏若白撇清谣言,可以,我能帮你,但同样的,你欠我这一次,若有事相求,你可不能不帮。」

  突然的改变决定令任如夏一怔,却也立刻回神,爽朗允诺道:「没问题!这次的协助苏某将牢记在心,涂公子日後若有需要,苏某定绝不迟疑出手相助。」

  涂荣丹不语地听著,凤眼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得到承诺,他竟无法因此而心喜,反而感到一丝的落寞。

  半晌,他忽地笑道:「也罢,至少在兑现诺言之前,你会一直将我记在心里,想忘还容不得你忘呢。」语毕,上前来到他身旁,刻意凑近他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青草香,而後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任如夏……总有一天会让你见识到我的能耐,届时,我会让你的心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你等著吧。

  相夫诱子【三十六】

  自与涂荣丹谈完话後,也已有好些天的时候了,在这段时间里,他不停四处打探著,想看看这荒唐的谣言是否已经不在盛传,果然,事情如他所想,没再继续扩散下去,也没再有更多难听的话出来。

  但……再怎麽成功掌控住一切,也无法止住有心人的多嘴,一些忌妒苏若白能力的人几乎把这事当成笑话来看,不管涂荣丹已如何明说这已是谣言,那些人仍把这当成真,甚至当成茶馀饭後的笑话来谈论,最终,他担心的事仍发生了,这些恶意的谣言一字不差地让苏若白给听见。

  「他进房多久了?」

  「在外用完午膳後,他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个下午都没出来。」

  中庭外,接近黄昏之际,任如夏本是特地来接苏家父子返家,却没想到一来会看见这样的事,询问过後,才知道他在客栈内听见邻桌客人的对谈,得知自己让丁逸给彻底的抹灭。

  明明是他的妻子和外人勾搭上,反过来夺走苏家的一切,现在却变成他因好赌而输了家产和另一半,他听了怎能不气?

  他本是可以替自己澄清所有的一切,让所有人知道他才是受害者,但就光是他妻子偷人的事让他怎麽也说不出口,更怕一说出,会有人怀疑他的独生儿是否为他亲生。

  甭说这真相能否替他讨回公道,看笑话的人肯定要比同情他的人来得多上许多,也难怪他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里声闷气。

  任如夏不舍地看著眼前紧闭的房门,已能想像在书房里的他,会用何种方式来宣泄心里的怒气。

  拢了拢双眉,他暗叹口气,再问:「小安呢?」

  「他在客房睡著,少惟在那陪他。」杜平一低声回道,想起他在进房前,那既气愤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就令他心疼。

  因为共事的关系,一天下来,两人有不少时间能相处,现在的他看似已完全走出阴霾,满足现在所过的每一天,可偶尔仍能在转眼间看见他失落的模样,却也在瞬间消纵即逝。

  他把所有的痛苦都深藏在心里,不轻易表现出来,也从不对任何人说,连带地让关心他的人跟著感到不好受。

  如果他愿意对自己诉苦就好,至少心里会好过点,只可惜……自己还不是他能够诉苦的对象。

  再看著紧闭的房门一眼,任如夏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书房门前,不敲门地直接推门而入。

  杜平一就这麽看著这一切,突然间,他发现到自己和任如夏之间的差别。

  他的性子完全显现在他的行事风格上,只要是他想要的,亦或是做下的任何决定,绝对是直冲到底,且毫不犹豫。

  他喜欢一个人,那便是直接告知对方自己的心意,表明自己追求的心,不管对方是否接受,也一律以行动来表明。

  所以,他已能猜到苏若白早知他的心意,只是令人讶异的是,苏若白竟不排斥他的一再接近,难不成他对他也有心?

  这猜测很快的让他给否决掉,因为从行为上看来并不像,唯一能合理解释的,就只剩下恩情了。

  看著任如夏踏进书房,他这麽说服著自己,而後转身离开,不再看也不加深自己的猜想。

  书房内,苏若白就坐在桌前不停雕刻著字版与图版,若在平日,这属稀松平常的事,他本就热衷於书坊的工作,做上一天一夜也不会感觉到累。可现在……

  看著埋头不停在雕刻的他,任如夏先是感到心疼,而後再瞥见他左右手皆草草包著白布,受伤的左手与右手,顿时骇然一惊,冲上前抢走他手上的笔刀。

  「你干什麽?」苏若白抬头瞪了他一眼,就要伸手抢回笔刀,但见他往後闪躲,连忙站起身欲夺回。

  他冲上前,一连伸了几次手,都没能顺利夺回他手上的刀子,最後不住地怒斥:「你抢我的东西做什麽?」

  「不抢走,难道放任你继续用受伤的手来做事吗?」语毕,将手上的刀子往地上一扔,一把抓过他受伤的右手,解开他手上渗血的白布。

  光是透著不少血的白布,就已经够让他震惊了,再看见他真正的伤口後,已不是单单两个字就能形容。

  明明是拿刀的手,竟也能把每个指头都弄伤,伤口既深且长,难怪会流如此多的血。

  「你是在自我伤害吗?如果不是知道你放不下小安,我会真的以为你不打算活了。」低头看著带血的伤口,他从怀里拿出自己的手巾,简易地包住他整只手,而後再扣住他手腕,强拉著他离开书房。

  「任如夏!你是要带我去哪?」苏若白使劲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实在是碍於手上有不少的伤,一出力便会扯痛伤口,最後不得不跟著他一块走。

  「带你去我家。」

  「你家!?去你家做什麽?」

  「去上药。你的手都伤成这样了,难不成放著不管吗?」他冷著张俊颜,双眼直视前方,头也不回地走著,

  两人一前一後地走著,任如夏不知是否气著他伤害自己,途中不再跟他说上半句话,直至来到大厅,经过已在厅堂的杜平一身旁时,才开口丢出了一句:「晚点把小安带到我家来。」说完,再拉著人离开大厅,留下一头雾水的杜平一愣愣地目送著两人离开。

  相夫诱子【三十七】

  「任如夏,你放开我!」苏若白在後方恼怒地不停喊著,但拉著他的人丝毫没放手的打算,紧抓住他手腕,即使可能抓痛他也绝不放手。

  一路上两人看是在争执著,後方扯嗓要前面的人放开他,而前方的人则继续冷著脸,二话不说地拉著人走往他的卧房。

  「你放开我啊!」苏若白在心情低劣下,又遇上了如此被迫的事情,情绪顿时变得更加愤怒,又一次开口怒斥。

  在从庆轩书坊来到苏府的路上,练就充耳不闻的任如夏,当作自己什麽也没听见地抓著他在卧房内开始翻箱倒柜,找著刀伤药及包扎伤口用的白布。

  发现自己的怒骂无法让他放开手,苏若白顿时一改怒骂反抗的动作,改用另一只手来捏他结实的手臂,就不信他在感觉到疼痛後,还能继续抓著他不放。

  任如夏随即感受到手臂上传来刺痛感,转头一看,瞧见他的手臂正被人用手指狠狠捏著。

  捏他的人毫不留情,把所有能使上的力都用在捏他的手指上。纵使隔著冬衣,他也能想见自己的手臂将残留瘀血发红的模样。

  他微微地皱了下眉,从位於角落的柜子里找到一只精致的箱子,单手拿起箱子与放在箱旁的白布後,才拉著人来到桌旁。

  「如果捏我能消你的怒气,我不介意把手臂再借给你。」停下脚步,任如夏见他仍未停止继续捏人,便哑著嗓音,低声说道。

  苏若白闻言一怔,抬头看他,手上的动作也顺势停下。

  他是不是……搞错了什麽?

  他不是为了消气才捏人,而是气他不顾他意愿就这麽拉著他走。

  任如夏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解开他手上的手巾,打开药箱,拿出刀伤药轻柔地撒在他每个受伤的手指上。

  每一个动作都极其小心,就怕自己在无意之中,会不小心加重他的伤。

  顿时间,两人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全低著头把视线落在受伤的指头上。许久,任如夏才放开他的手,将一旁乾净的白布撕成小小一块,将他的手指重新包扎。

  「我知道那件事令你很生气,但,气归气,犯不著这麽伤害自己。」他低声说道,确实包扎好他的右手後,在拉过他左手,重覆地在受伤的指头上洒药。

  这些伤虽不在他身上,但每看一次,心都会跟著疼痛一次。

  看来他真的气到了,才会把两只手都弄得满是伤痕。

  「你不痛吗?」他脱口再道,抚著伤口上的白布,很难想像他在受伤之际,还能继续持刀雕刻木板。

  苏若白低头看著满是伤痕的双手,抽回後藏放在背後,不甚在意道:「这种小刀伤早受过不下百次了,不算什麽的。」

  「不算什麽也不能如此的刻意伤害自己,我虽不懂该如何雕刻图文,但也明白这种东西在上手後,鲜少会再有割伤自己的时候。依你的能力,要说这些是你不小心弄伤的,我可不信,要不怎会连拿刀的手都能伤得这麽重?」

  闻言,苏若白心虚地别过头不看他。纵使明白不能用这种方法来泄愤,但他就是忍不住,只能以此来斥责自己的没用,不能把爹留给他的一切给保住,还惹来一身的坏名,无从辩驳。

  他的沉默,让任如夏不忍再逼他,暗叹口气後,主动拉过他藏放在背後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不爱对外人道出你的伤心事,但,与其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还不如把不开心的事给全都说出,这麽一来,心情也会好一点。」

  「是你让涂荣丹把事给压下的,对吧?」他忽地问道。

  任如夏一怔。涂荣丹?他知道了?

  「客栈的人有提到涂荣丹对外声称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我知道丁逸的人,他想毁掉我,所以绝不会让外人有怀疑的机会,可偏偏涂荣丹却站出来替我说话,他与我非亲非故,不可能是基於好心来替我说话,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可能就是他。

  一开始他还猜不太出来,後来想起第一次上迎月楼与涂荣丹见面的事,间接想起他们两相识,这才恍然大悟。

  依他的性子,的确是会为了自己特地找上涂荣丹那种人,想起这件事可能得付出的代价,就让他感到一阵愧疚。

  「你这样,不是让我欠你更多吗?」之前的恩都还没报完,现在又来上这一回,是打算让他欠上一辈子吗?

  这些恩,就算他终身压在庆轩书坊,也不见得还得了,更别提若他再帮自己抢回书坊,那真是……一辈子都还不完。

  「欠……我压根没想到这件事。」任如夏柔声说著,手轻柔地拂过他颊边微乱的长发,再道:「不过我不介意你还我恩情。」

  「……」果然,摆明著要自己欠他,好让自己没机会把欠他的还清。

  「我一听见这捏造的谣言,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的感受,怕你会在意,也担心你胡思乱想,才想起找涂荣丹压下这件事,可没想到,仍是让你给听见了。」

  苏若白不住地在低下头,紧盯著被握住的双手。

  他当然会在意了,被说得如此难听,他又怎能再像之前那样刻意不在意?

  客栈里的那些人说得没错,他的确很没用,才会让身边的人有机会对他下手,甚至在被夺走一切後,还不知该如何夺回,真的没用。

  「若白,你可不能被他们给得逞了。」

  苏若白愣了愣,猛地抬头,对上他深深凝视的双眼。

  不能得逞?这话什麽意思?他们已经得到他们想要的了,不是吗?

  「丁逸的用意你知道,我们可不能真让他得逞,至於我们之间欠不欠的事,都不算重要,等到帮你讨回该有一切和公道,我很乐意你用一辈子来还我。」

  「……」一辈子,他在说笑吧?还是又再寻他开心了?

  看著他一脸不解的神情,任如夏再笑了笑,轻抓著他的手往房外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给你看个东西,包准你看完後心情会愉悦点。」同时明白为何他会对他如此倾心,且不再怀疑他对他的情意是假,亦或是以为自己又再戏弄他。

  相夫诱子【三十八】

  他的话让苏若白起了些兴趣,不假思索地跟著他离开卧房。

  一来到位於中庭的地方,放眼望去,是刻意经过布置的花园,除了在四周种植数棵能够乘凉的大树外,正中间的地方有著人造池塘和有供人欣赏的鲤鱼,看来很令人赏心悦目。

  任家本就属富商之家,砸点钱在自宅里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只是,与他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喜好排场的任如夏,会把自家弄得极为奢华,绝不是现在这般放松心情居多的情境。

  经过中庭,两人再往位於宅院的角落方向走,穿过一处大拱门後,才来到一处相连著好几间房的地方。

  苏若白略为好奇地看著位居正中间最大的房门,来不及做任何猜想,任如夏就已先拉著他往那房间走。

  「你要做什麽?」他诧异地开口道,开始对他所说的东西感到纳闷,完全猜不出有什麽东西自己看了会开心。

  总不会是满满一间房的钱财吧?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手头紧,与以前完全不能相比,但那不代表他因此爱钱,他不重物质的,只在意能不能吃得饱,至少不能让儿子饿肚子。

  开始胡乱猜想的他,当意识到自己停下脚步时,这才发现任如夏拉著他来到最大房门的地方。

  朝房门看了这麽一眼,就见任如夏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显现在眼前的非是一般的卧房,而是有大书桌和数个书柜的书房。

  如此充满著书香气息的书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只书柜上塞满所有的书,墙上也挂著多个精致的山水画。

  「这是我爹生前专用的书房,他和你一样,文学底子颇深,懂得绘图和书写,而我则不同,虽不懂画作,字写的也没你们漂亮,但至少我善於识人和经营,懂得去找有才能的人,也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苏若白与他四目相对地互看著,半刻,他拉著人再往屋内走,来到屋内最里面的墙边。

  望著昏暗的墙壁,任如夏拿出火摺子点亮附近的烛台,顿时间,房内一片光明,照亮了屋内的所有一切,也把墙上的东西给照个一清二楚。

  只看上这麽一眼,苏若白顿时愣住,双目瞠大,惊愕且不敢置信地看著墙上的东西。

  「这……这是……」他善於刻图刻字,但,那也只是在与书本相同大的木板上刻画,要雕刻墙上这麽大的木板,他可从来没有过。

  依时间他看得痴迷了,忘了墙上的东西非自己所有,忍不住就这麽上前以手抚摸。

  没记错的话,这种东西叫做版画吧?他虽也刻画,但却深刻的明白自己刻的东西无法与真正的版画作相比。

  「你看出这是什麽了吧?」任如夏笑道,很满意他著迷的模样。

  果然带他来这是对的,至少能暂时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

  「这是野鹤吧?」抚著雕版上其一的动物,苏若白像在确认地问著。

  这是山中野鹤图,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这麽大的版画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就怕自己看错。

  凝望著他闪闪发亮的双眼,任如夏不自觉加深脸上的笑,走至他身旁。「你看出来了?」

  「嗯,每个线条刻画得活灵活现,就像真的野鹤融入在这版画里。」他兴奋地在看著墙上的版画,转头看向他,眼里多了期待。「这版画是谁刻的?他现在人在哪?」若有机会,他一定和他讨教雕版的事。

  「雕刻的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他愣了下,眨眨眼看著他。

  「刻这版画的人是我爹,早在好几年前,他就已经辞世了。」

  闻言,他再愣了愣,浓烈的失落感顿时涌入心头。

  望著眼前雕刻精致的版画,他再以手抚摸著,遗憾自己没能早点认识如此厉害的人。

  不过,又有谁料得到任家里藏有这麽一个厉害的雕刻师?尤其他又处在竞争对手的立场,两方更不可能互相切磋或进一步认识了。

  「你是我爹唯一称赞过的人。」

  苏若白思绪一顿,侧过头再看向他,一脸疑惑。

  他不记得自己还看过其他任家人,既然不相识,又何来称赞?

  任如夏淡笑地看著他,一把抓过他放在版画上的手,轻握在手中。「你的才气在很早前就已传遍整个京城,那时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想知道轩香书坊交到你手上後,会变成何种模样。有人抱著看好戏的心态,认定你只懂得写,完全不懂该如何经营,有的则抱著期待的心,而我爹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止肯定你的能力,还认定你能一肩扛起书坊大业,进而扩展其名声,果然,他说对了。」

  「……」那个他,不会就是他爹吧?

  这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就算他善於写绘的能力早传遍整个京城,但有著同样能力的才子为数也不少,应不至於如此的看重和讨论他才对。

  看著他不似方才看雕版的喜悦神情,任如夏轻叹口气,无奈道:「如果你对我也有那样的心情就好了。」

  苏若白微眯双眼瞪视他,直觉猜想他又要说些不正经的话了。

  「咱们认识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我可是毫不隐瞒地对你说出我的情,你呢?你对我是什麽感觉呢?」

  什麽感觉?不会是他说的那种情吧?但……但他一直认定他说得是玩笑话啊。

  「你一定没把我的话当真吧?」说著,他又叹了口气。

  「……」

  莫名地,他感到心虚了,沉默不语地看著他。

  他也不说话,嘴角噙笑,直勾勾地回视他。

  两人就这麽互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苏若白发现自己快招架不住他赤裸眼神的注目时,才闪躲地别过眼,低声道:「对我说出那种话,我要当真那才怪。」他可是男的,他怎可能对自己有情?

  再说,两人从前就没有过任何往来,这要他如何去相信?

  「你怎能不当真?我对你可是认真的,不是在逗你,也不是在胡说,至少从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才是。」

  「……」感觉……当然有,只是……

  他能不能坦白,说他真的一直当他在胡闹?

  任如夏早看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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