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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结同心-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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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遇见
如银的月光铺洒在浩瀚的天地之间,将整个夜空普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月光把江水映成满江碎银,树影婆娑绰约,远山如猛兽一般蛰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沁凉的空气中传来秋虫低低的鸣啾,益发显出这秋夜的安宁。月夜,如诗如梦。如果莫尽言懂诗,他便会自动联想起“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的诗句来,然而他不懂,所以也对这无边的潋滟水光和月色视若无睹。无怪,这样的月夜,他从小望到大,已经看了快十六年了。你不能指望一个未读诗书,又常常在夜色中讨生活的少年,对着这种常景生出诗样的感慨来。
莫尽言只是抬头看了一下天上那轮柔和的圆月,月光边上带着一圈光晕,他想起老人们常说的“月光带箍,茅草晒枯”俗语,知道接下来的数天,都会是响晴的天气。他坐在河堤上看了一会儿,将嘴里的草根吐掉,起身下河堤,网已经撒下去一个时辰了,应该收网了。他跨进自己的小船,找到缠在水边小灌木上的网漂头,用短桨挑起网头,半弯着腰,双腿分开,立在尖头小船里,一下一下踩踏着船板,迫使小船慢慢往前漂去,一边开始收网。
网是麻线织的,网眼很小,这样的小眼网只能网小鱼,大鱼是钻不进网眼的,捕大鱼有专门的大眼网。莫尽言将渔网拎起来,上面挂了好几条两三寸长的小刀鱼,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这种鱼头大尾小,体型修长,肉厚味鲜,非常受人喜欢。莫尽言将鱼摘下来,扔在脚边,将收过的渔网又放入水中,继续挑起下一段渔网,渔网先不收,继续放着,等到明天早上再来收一次。等到渔网收完的时候,收获了一大堆小刀鱼,还有一些小鲤鱼、小鲫鱼,他准备划船靠岸,回家去睡觉。
蹲□划船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朝江中心的活水区看了一眼,突然被一个不小的白色物体吸引住了,那东西正顺着水流往下漂去。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还会胆小害怕,但是莫尽言是谁啊,天不怕地不怕,阎王老爷来了,都要拉着一起喝茶的主,从小从这江面上见过无数奇怪的活物死物,比如发大水时从上游漂下来的鸡鸭猪羊,甚至是泡得面目全非的死人。所以此刻他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划着小船往下游漂去,准备拦截那个白色物体。
水流速度很快,莫尽言也有技巧地赶在那物超过自己的小船之前拦截住了,在明亮的月色下一看,可以看出是一个人体浮挂在一块木板上。莫尽言心想,估计是个死人。他用船桨挑了一下那人,没有动静,水带着小船和那个死人往下漂出好一段,莫尽言伸出手来,抓住了那块浮木,然后划动小船,回到了河湾内的静水区。
莫尽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念叨了一下:天老爷莫怪,小子只是扒件死人的衣裳而已。便伸手去掀那个死人,一使力,那人并不翻身,依旧死死抱住浮木。莫尽言知道,很多溺水而亡的人,会使出全身力气抓住临死前抓住的东西,有时候需要掰断手指骨节才能使人和东西分离。莫尽言又将船划了一下,让小船更靠近一些,收了桨,伸出两只手去抓那人的胳膊,想让他跟浮木分离。
突然,只听得“唔”的一声从死人身上传出来,莫尽言吓了一跳,双手猛地往后一缩,船也晃了两晃,诈尸了?!莫尽言本能地将船退开一些,他胆子是不小,但到底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是有些信鬼神的。过了片刻,又没有了动静,莫尽言蹲在船里,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喂?”没人应他。
他大着胆子又凑近来,用船桨挑了一下对方:“你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浮木上的人没有动,但是却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在寂静的夜里,这声音也已经足够大了。原来还是个活人,莫尽言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救呢?他咽了口口水,下定了决心: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聂世翁和芸姐姐应该都会夸奖我的。他将船划过去,伸手抓住那人的衣服,然后将船划向岸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人弄到了岸边,那人依旧抓住浮木不放。莫尽言想,总不能连人带木板一块扛回去吧,便只好卷起裤管下了水,费了老大的劲,将那人的手掰开来,拖着人上了岸。
就着月色,隐约可以看出这人是个年轻的男人,穿着白色锦袍和皂靴,看起来是个富贵人家。要是人已经死了,这身衣服扒下来,估计也能换得好几十文呢。不过最好还是别死了,到时候能给自己更多的银子,这样也才不亏啊,莫尽言心道。
莫尽言将人拖到岸上,打量了一下,吓了一大跳,那人腹部处有一片暗色,像是血迹,他有些不相信地凑过去看了一下,果然闻到一股血腥气,衣服上划开了一道半尺多长的口子,估计里头早已皮开肉绽,说不定连肠子都翻露出来了。莫尽言打了个寒战,摇了下脑袋,不敢再去想。伸手探了一下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有的,这人还没有死呢,也许还有救,赶紧带回去找聂世翁去。他将人从地上拖起来,本想背起来,想了想,又将那人翻过身来,与自己背靠背,再用两手勾在那人腋下,拖着往家走。那人的脚在地上拖着,增添了不少阻力,但是不这么办的话,背着他回去,伤口压在自己背上,人没死都要给折腾死了。你说这莫尽言为何不回村去叫人帮忙呢,说白了,还是太过倔强所致,还有一点就是不想和别人分享功劳。
好在村子就在河边不远处,莫尽言将人拖回家中,自己也湿了大半身。他将那人的衣服扒了个精光,然后挪放到自己床上,没办法,他爹那张床有几年没人睡了,早就堆放办满了什物,根本就没法睡人。他一边搬人,一边嘀咕:你可千万别死啊,不然死在我床上,该多么晦气!
他点亮了床头桌边的油灯,隐约看到一具伟岸的男体,不过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他将自己的被子拉过来,随便给他搭了一下,然后飞奔去隔壁叫人去了。
聂世翁是他家的邻居,也是父亲生前的好友,他懂医术,是他们村的大夫,一般看个头疼脑热之类还是不在话下的,只不知道能不能看刀剑伤。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了,这时候除了聂大夫,还能去哪里找大夫,有个大夫就算不错了。
聂大夫早已睡下了,乡下人家,缺油少蜡的,到了晚上都早早睡了,没几个人舍得点灯。莫尽言敲聂家的大门:“世翁在家吗?快来救命啊!”
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不多久油灯亮了起来,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子肩头披散着青丝,身上的衣服扣子都没来得及都扣上,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掩着衣襟:“小言,出什么事了?”
莫尽言看着一脸焦急衣衫凌乱的女子,不好意思地闪躲了一下目光:“芸姐姐,世翁不在家吗?”
“在。你喊得这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聂芸空不出手来,只好关切地上下打量。
莫尽言连连摆手:“不是我,我刚在江中收完网,遇到一个溺水的人,我以为已经死了,结果还活着,身上还受了伤,所以带回来让世翁去看看,看还有没有救。”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聂芸身后出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药箱:“言儿,我这就跟你去。芸儿,你先回去睡吧,没事的。”
聂芸赶紧将火把点起来,递给莫尽言:“小言,给祖父照好路,你们小心点。”
莫尽言接过火把和药箱:“嗯,知道的,谢谢芸姐姐。”
一老一少就着火光往莫尽言家走去,聂芸在后面看着,直到两人出了篱笆院墙,才将门关上。
一路上莫尽言已经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聂大夫颔首道:“你做的是对的,不管是什么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上天会给我们积德的。”
莫尽言有些得意地说:“我就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世翁你能救活这个人吗?”一面说一面推开自家虚掩的房门。
“要看看才知道。”聂大夫跟着进了门。
进了屋,莫尽言并不熄灭火把,而是将火把打到自己床边,床上正躺着那个被救回来的人,还是跟他离开时的姿势一模一样。聂大夫过去检视了一下,再坐下来给人号脉。号完脉,又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口,从诊箱里拿出药来,给他撒上一些药粉,让莫尽言找了干净的布巾给他裹上伤口,又拿出银针来给他扎了一遍针。忙完这些,已经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莫尽言一直不出声,默默看着聂大夫的动作,直到最后一根针被拔|出|来,才问:“世翁,这人有救吗?”
聂大夫微微颔首:“如果能撑过今晚,那就无碍了。明天一早你来我家取药,我回去让你芸姐姐先煎上。”
莫尽言点点头:“那就麻烦世翁和姐姐了。我送世翁回去。”
这天晚上,莫尽言一夜没睡安稳,他生怕躺在身边的这个人双腿一蹬,人就去了,自己睡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不再是个活物,而是个死人,那就实在太倒霉了。所以睡到半途总要醒来看看,伸手去摸身边这人是否还活着。待到温软的触感和微弱的脉搏传到手心,才又放心睡去。
到了后半夜,身边这人浑身滚烫起来,把莫尽言吓了一跳,料想这人是发烧了,赶紧起来帮人降温。找了冷水帕子来冷敷,又翻出了一瓶爹爹留下来的白酒来给他擦身。将白酒倒在那人身上,用一只手将酒抹开,手下除了滚烫的手感之外,还有结实有弹性的紧致感。莫尽言心想,这人的身体还是挺好的,皮是皮、肉是肉的,约莫平时也是勤于锻炼的。
他的手一路往下,摸过胸膛,绕过伤口,抹至小腹,大腿根部,手停留在私|处茂密的草丛边。莫尽言突然停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自己外的成年人的那|话|儿,他的心紧张得怦怦跳,就仿佛在河边无意间听见村中庆哥和庆嫂两口子在芦苇丛里打野战的情景,让他既害怕又兴奋,他的脸瞬间红了。但是却止不住自己往那儿看的心情,他先是抬眼偷看了一下那人是否真的没醒,然后才敢低头悄悄往私密处看。
那东西此刻沉睡着,但是形状和大小都跟自己的不太一样,应该来说,是很漂亮,顶端还有个蘑菇头,颜色微黑,而且比自己的大上不小。灯光虽然朦胧暗淡,莫尽言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他突然起了亵玩的心思,大着胆子,用手指轻轻地挑起那东西,触感细滑,软绵绵的没有反应,他收回手,又继续去给对方抹酒。还是忍不住又将手缩回去,试着用手抓了一把那东西,虽然没有硬度,但是几乎一只手都握不过来。莫尽言的脸彻底红了,暗自骂了一句:他娘的,怎么跟驴子那玩意儿一样,比我的居然大那许多!
再睡着之后,莫尽言便做了春梦,梦里有个驴子一样的大家伙,一直在自己眼前晃动,蹭着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还有一双手,不住地抚摸自己的那|话|儿,还和那大家伙一起,不断地抚摸、磨蹭,自己被弄得面红耳赤的,心里慌乱不已,却又兴奋欢喜难耐。莫尽言只觉得一种极致的快乐从脑海中飞过,“啊”地叫出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挣躺在床上,梦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裤裆里一片湿滑。
这是他第一次梦遗,心里慌乱无比,手脚都不知道如何自处。手肘无意间碰到床上的另一个人,那人的身体已经不再灼烫,是温热的,呼吸有些浊重,但是睡得很沉。莫尽言想起梦里那个人和那个大家伙,一闭上眼,那种真实感还在。他伸手去触摸身边这个温热的身体,想到这人下面那物,梦里面的,可不就是这个家伙?莫尽言的心一下子乱了,再也睡不着了,他慌慌张张爬起来,换下裤子,用水洗了好几遍,这才晾挂起来,逃也似的匆匆出门去收渔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了很久,终于开新文了,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心境有了不小的改变,可能会在文中有一些体现,但还依旧热爱生命和生活,相信一切真善美。无论遇到什么坏天气,只要坚持,便是晴天。
这个故事酝酿了很久很久,但是觉得功课还是做得不够足,只能说是跟大家一样,一边学习一边写作,希望能够写出我自己满意的故事来。
2、第二章 心动
清晨,浓雾四起,莫尽言急急忙忙将渔网从江里收了回来,渔网上还沾着白花花的来不及取下来的小刀鱼,挑起渔网和渔船便往家跑。他心里记挂着被自己救回来的那个人,虽然后来烧退了些,但到底还是没醒,不知道自己离开后他有没有醒来。虽然那个春梦叫人羞恼无比,但到底还是止不住对这个人上了心。
飞奔回到家里,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自家门口:“芸姐姐。”要是平时,聂芸过来看他,他定然高兴得要蹦起来,此刻他的心思却更多在屋里那个人身上,想着那人赤|裸的身体,胯|下的伟岸之物,以及昨晚的那个快乐又羞人的春梦,他的心就忍不住怦怦直跳。他觉得自己有点太奇怪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不认识的人,还是个男人,自己为什么会对他的身体产生好奇和兴奋呢?
聂芸穿着土布碎花裙子,头上系着一块蓝地白花的包头帕,虽然是极寻常的渔家女子打扮,却难掩其端丽秀美。莫尽言曾经还偷偷想过,将来一定要娶芸姐姐为妻。
“小言,你回来了?祖父让我煎的药已经煎好了,我给你送过来。”聂芸虽然不带笑意,但是态度极其温和,有一股温柔婉约的味道,让人觉得亲切。
莫尽言放下渔船,连忙打开门锁:“谢谢芸姐姐,芸姐姐请进。”
聂芸进了屋,问:“病人在哪儿呢?”
莫尽言跟着进来,手一伸,指向自己屋:“在我房里呢。”
聂芸到底是个渔家女子,没有大家闺秀的忌讳,抬腿便要进莫尽言的屋。莫尽言突然忆起什么,连忙跑去拦住了:“姐姐,你别进去了,不太方便。”
聂芸不解地看他:“怎么了?”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病人,自然是自己去照料比较合适,毕竟她替祖父照料病人多年,照料起来更方便一些。
莫尽言有些脸红地摇头:“姐姐,是真不太方便。”
聂芸好奇了,在她的认知里,莫尽言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从来只有他让人脸红的份,何曾看见他脸红过。“怎么不能让姐姐去看?难不成是个姑娘家?要是姑娘家的话,更应该我去照看才对啊。”
莫尽言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姐姐,是个男的。只是那人的衣服昨天都湿了,我给他都扒光了,你是姑娘家,的确是不太方便,会冒犯姐姐的。”
聂芸俏脸飞红,将迈出的脚收了回来,手里的药递给莫尽言:“早说嘛。好了,你自己端去给病人喝吧,我在外头等着。”
莫尽言端了药进去,先将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掀开厚重的麻布蚊帐,让光线透进来。晨曦中,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眼睛紧闭着,眉心微皱,但是眉形浓黑修长,鼻梁高直,嘴唇厚薄适中,唇形优美。莫尽言想,这人如果睁开眼睛,该有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应该非常讨女人的喜欢吧,就算是男人,折服的也会比嫉妒的多吧。莫尽言的心思百转千回,眼睛往下移一些,发现这人的胳膊居然落在被子外头,他心头一跳,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替他将被子都盖好了的。
“喂,喂,你醒了吗?”莫尽言推了那人一把。
对方没有回答,莫尽言心想,大概是没有醒,只是身体有了意识,他将那只胳膊放进被子里,坐到床边,将那人的头微微抬起来,端过药碗,觉得并不十分烫,便朝那人嘴巴灌进去。对方并没醒,根本就没有张嘴喝药的意识,药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淌过脖子,流到了胸前。莫尽言手忙脚乱,连忙将药放下,伸手去给对方擦药汁,手扫过对方赤|裸的胸膛,抹过对方胸前突起的那点,突然觉得又太过暧昧,面上不禁一热。莫尽言暗自啐了一口:呸,你个没出息的,他是个男的,又不是个姑娘,他有的你都有,有甚么好害羞的!
想到这里,伸手捏开对方下巴,喂了一口药进去,还是有一些流了出来。莫尽言忆起小时父亲给自己喂药的情景来,连忙放下碗,跳下床,跑到厨房去拿了一枚汤匙。跑过堂屋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到聂芸的身影还在院子里晃动,心里有些惊疑:芸姐姐还没走?但是也没跑去看,先去给病人喂药去了。这次借助汤匙,总算是得了法,虽然慢,但好歹是将药喂完了。莫尽言松了口气,喝了药,这下应该死不了吧,将被子重新拉好,这才出来。
“芸姐姐,你在帮我择鱼呢?”莫尽言惊异地说。
原来聂芸没有离开,而是在帮他清理渔网上挂着的鱼,她回过头来对莫尽言笑:“药喂完了?”
莫尽言点点头:“好了。芸姐姐,给你碗。鱼我自己来择吧,怪腥的,仔细弄脏了你的手。”
聂芸虽然长在渔村,但是并不是真正的渔家女,她的祖父是远近闻名的大夫,她的双手,向来都只是拣药切药煎药,很少织网抓鱼的。她不在乎地笑笑道:“有甚么打紧的。”
“姐姐你想吃什么鱼,我给你抓。鲫鱼还是小刀鱼?对了,还有一条黑鱼,就它好不好?”莫尽言将自己一晚的收获都摆放在聂芸面前,由她挑选。
聂芸抿嘴笑:“不用了,你昨天送来的几条鱼我和祖父还没吃完呢,这些你拿去卖了吧,前儿不是说米都快没了?对了,这黑鱼对伤口愈合有好处,祖父说你救的那人受了伤,吃黑鱼不错,留着给病人吃吧。”
莫尽言嘿嘿地笑了两声,自从爹去世之后,他就开始独自谋生,勉强能够维持生计,常常是吃了这顿就得想着下一顿,不然就会揭不开锅。好在闽地一带冬日无冰雪,江面不会结冰,整年都能打渔,否则到了冬天,非得断炊不可。但即便是这样,也是平时尽量多储备一些,以防断炊。“好的,我一会儿就去赶集。”
“嗯,赶紧去吧,晚一点早集都要散了。我先回去了。”聂芸拿过药碗,挥挥手走了。
莫尽言看着聂芸的身影:“姐姐慢走。”聂芸比他大了三岁有余,从小与一个读书人家订了亲,三年前本待要成亲了,那位准姑爷突发奇想,非要先去参加乡试才肯娶亲。两家都觉得他挺有志气的,所以也没坚持,没想到人一去不复返,据说是在乘船去福州的路上遇上了水匪,人财两空了。聂芸得到消息,哭了好久,对方家里也没说让她守节,但是她自己却接二连三拒绝了多家的提亲,人们纷纷传言她要守节。莫尽言从小与聂芸感情亲厚,不止一次对聂芸说:“芸姐姐,你不要嫁给别人,等我长大了我娶你。”聂芸每次都是摇摇头,苦笑置之。
莫尽言以为聂芸不是拒绝自己,而是觉得不好意思,甚至还主动跟他爹提起过,让他爹跟聂世翁去提亲。但事实证明,聂芸并非敷衍,的确是没有要嫁给他的意思。莫尽言便死了心,但依旧还是想着聂芸的好,以至于看别的姑娘,都要以聂芸来做标准对比一下。
莫尽言从集市回来的时候,发现床上那人已经醒来了。他有些喜出望外,聂世翁说这人伤得不轻,至少要躺个一两天才会醒的,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他快步走到床边去看那人,那人拧着眉头转头看他:“是你救了我?”声音有些嘶哑,说一口标准的官话,带着浓重的北地口音。
莫尽言点点头:“你醒了?”自己在床边坐下来,盯着那人的眼睛看,发现他的眼线很长,眼珠很黑,眼角还微微上挑,果然十分好看,几乎能够将人蛊惑住。
那人没有说话,盯着莫尽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莫尽言脸色都有些发红了,才淡淡地说:“谢谢小兄弟出手相救,俞某人没齿难忘。请问小兄弟,在下的衣裳在哪里?是你帮我脱的吗?”
莫尽言听这人问起衣服,不由得心慌意乱,想起昨晚自己帮他擦酒,晚上做的那个梦,仿佛全被眼前这人窥探去了一样,他此刻有种自己没有穿衣服的感觉,他点点头:“我,那个,昨天你的衣服全都湿了,所以我才帮你脱了。”
那人显然没有在意莫尽言的窘迫,只是说:“有劳小兄弟了。在下想知道,在下的衣裳在哪里?”
莫尽言松了口气,对方显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和想法,这才注意到那人说的话来,一会儿没牙齿、一会儿在下在上的、又有劳没劳的,文绉绉的,别扭死了,而且这么一来,就明显将自己和他的差距便显现出来了,有些不大高兴地说:“你说话我听不大明白。你问你的衣裳是吧?喏,在那儿呢,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洗。”说着指了指地上堆成一堆的衣裳。
那人如释重负一般舒了口气:“有劳小兄弟替我拿一下我的外袍。”
莫尽言站起来,一面弯腰捡衣服,一面说:“你的衣服已经破了,上面还有血迹,要不我先给你洗了吧。还有,我叫莫尽言,不叫小兄弟。”
床上的人沉吟道:“谢谢小兄弟,哦,不是,莫兄弟。衣裳不忙洗,先拿给我吧。”随后又喃喃自语道,“莫尽言?不要把话说完吗?”声音很小,莫尽言没有听清。
他弯腰将湿漉漉的沾满了泥灰的衣服从地上捡起来:“这衣服都湿了,而且还都脏了,真不能穿了,你确信你要?”
床上那人做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多谢莫兄弟,麻烦你先给我,我暂时不穿,我找个东西,看它还在不在。”
“哦。”莫尽言终于将衣服递到那人手里,“给。”
他看见那人接过去,在脏湿的衣服里翻检了几遍,终于拿出一个什么东西,莫尽言也没看清是什么,那人将东西藏到被子里去了,衣服再次被扔在地上:“谢谢莫兄弟,东西已经找到了,幸好没有丢。可以劳烦莫兄弟帮我洗一下衣服吗?”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微微含了笑意,把莫尽言看得小心肝噗通噗通跳。
莫尽言一时间竟动弹不得,直愣愣地盯着那人看了半晌,才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做什么的?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怎么会被人追杀?”
那人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敛了笑,垂下眼帘说:“我叫俞思冕,京城人士,是个茶商,去延平府贩卖茶叶。没想到昨天夜里遇上了水匪,我不惯坐船,有些晕船,又不谙水性,船被水匪凿穿,抢走了我所有的行李和银钱,我在反抗的时候还挨了一刀,落水之后,抢到一块船板,顺流而下,没想到会被小兄弟所救,实在是俞某人命大。救命之恩,俞某人铭记在心,将来就算肝脑涂地,也必定要回报大恩大德。”
延平的茶叶远近闻名,每年倒是有不少茶商来贩茶,不过茶叶虽然几乎终年都能采,但要数春茶为最上品,此季已是仲秋,只有最次等的秋茶了。莫尽言看了一眼俞思冕,道:“你受了重伤,又在水中浸泡了那么久,居然没有死,还真是福大命大。你现在安生养伤吧,等伤好了,再报答我们。”他秉性率直,心思简单,有什么便说什么,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把俞思冕说得又愣了一下。
莫尽言瞪他:“你难道不愿意?我救你回来是花了大力气的,我聂世翁的药也是要钱的,这些等你将来病好了,都是要还给我们的。”
俞思冕嘴角一弯,微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这自然是应该的,多谢莫兄弟,有劳了。”
莫尽言连忙转过脸去:“你记得报答我们就好了。”心里暗自骂了一句,怎么一个男人,还笑得那么勾人。
3、第三章 雪藏
俞思冕问明了莫尽言家的位置所在,知道离自己出事的地点已有上百里之遥,便放下心来,在莫尽言家安心住下来养伤。
莫尽言的生活并不因家里添了个病人而有多少变化,照例每日傍晚便出门去打渔,深夜回来,清晨再去收一趟渔网,一大早赶去集市卖鱼,换些油盐米粮回来,给俞思冕做饭。每天还会尽量给买点肉类,给俞思冕滋补身体。
每天晚上的睡觉成了莫尽言甜蜜又痛苦的煎熬,他躺在俞思冕旁边,总是止不住心猿意马。他发现自己总是克制不住身体的冲动,胯|下随时都忍不住想要站立起来。这让他既是羞又是恼,所以睡觉时总是夹紧了双腿,屈起身子,远远地背了俞思冕而睡,却还是止不住做那羞人的春梦,春梦的对象不是自己一直心仪的芸姐姐,而是与自己一样的男人,甚至有一两次他差点都要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莫尽言苦恼不已,觉得自己肯定是患了什么病,不然怎么这么不正常呢,可是这太过私密的事,又如何好跟外人说道,只好一个人默默忍受着这恼人的折磨。
聂芸照旧每日送药过来,但都没有与俞思冕照面,一方面是俞思冕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另一方面则是莫尽言每次都有意无意地拦住了。聂芸听说俞思冕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也有心要回避,每次将药送到外屋就走了。
这日聂芸送药过来,看见莫尽言拿着针线坐在堂屋内缝补衣裳,那衣裳看起来甚是眼生,又仔细瞧了一下布料,料想是屋内那位伤者的衣裳。一边放下药碗问:“小言,你在作甚呢?”
莫尽言抬起头来:“芸姐姐你来了啊。我在给俞大哥补衣服呢,他的身体好多了,说想要下床来走动一下,我这里都没有他合身的衣服,便将他自己的衣服补一补。”
才几日功夫,这就叫上大哥了,聂芸心里偷笑,又有些惊异。她走过去看了一下莫尽言的针脚:“需要姐姐帮你缝吗?”
莫尽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活,不算很细致,但是勉强也过得去了,从前爹在世的时候,这类活是爹做的,后来爹不在了,这活就自己做了,所以也不算笨手笨脚:“不用了,芸姐姐,我能缝。”他心里有个隐秘的秘密,觉得俞思冕的事最好不要假手他人,尤其是这么漂亮又能干的芸姐姐,好像芸姐姐做了,俞思冕就会成为聂芸的人了。这也是他一直不让他俩碰面的原因。但是他没想过,俞思冕每天喝的药还是聂芸煎的呢。
聂芸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发现最近莫尽言呆在家里的时间长了,不再老往自己家里跑了,也没觉得奇怪,因为家里有一个病人呢。她对那个病人不是不好奇的,听祖父说过,这个人不是本地人,长得似乎也很好,所以她心里也隐隐有那么些好奇,到底会是个怎样的男子呢?
俞思冕当然是不可能被藏起来的,他的身体底子很好,伤口好得快。在床上躺了五六天,见不到天日,觉得自己都快要长毛了,觉得自己有了些气力,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便想起来活动活动。
这天下午,莫尽言在家安静地修补渔网,秋阳洒落下来,斜斜地照在屋檐下,秋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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