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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捕文书-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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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芳年看见飞天面上有些忧伤的神情,十分亲密挽住他的手臂摇晃道:“二哥哥,你在想什么呢?”飞天低头瞧见渡芳年十分天真无邪的看着自己,心中着实怜惜,想着这个孩子既然是西域法女,来日也要即为成为法王,只怕也是如同母后一般,终日操劳国事,这一份天真又不知会保留到几时就要消磨殆尽了……
两人正在相顾无言时,却听见帘外有人笑道:“怎么,我卧病几日,你们兄妹两个的感情就这么好了,这可是黄鹰抓住鹞子脚,都扣了环儿了!”
兄妹俩这才回神,但见竟是太后娘娘驾到,两个连忙起身,正要行李,太后连忙上前来,一手一个挽住了他俩笑道:“深宫内院,只有我们娘们儿几个,国礼往后就免了罢,装神弄鬼做什么呢。”
飞天冷眼旁观着,觉得母亲的精神还好,连忙挽住了她说道:“母后这几日觉得怎么样?孩儿每次要去瞧您,琉璃都说是感染了风寒,不敢相见,为什么到让我妹子进去服侍呢,是不是嫌弃孩儿不会服侍……”
太后闻言笑道:“哟,你这孩子,进来几日就混熟了,倒会撒娇,你妹妹从小在宫里长大,服侍惯了的,哀家想什么吃的玩儿的,她都知道,又何必再连累你,再说你还有孩子要照顾……”说到此处,面上竟有一些厌恶的神色。
飞天倒没有在意母亲脸上不好,笑道:“志新那孩子倒是很懂事的,虽然年岁不大,倒也能帮衬我不少忙了……”太后听了这话没有接茬儿夸奖志新,反而说道:“他来了宫里也有一段日子了,每日里都是拘束的很,他原本生在民间,只怕跟那些皇亲贵胄们相处不来吧……”
飞天听见母亲这样说,心中猜测也许是因为志新日前跟别的孩子打架,连带着金乔觉也卷入其中,母亲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皇宫大内似乎不大好,就试探着说道:“我孩儿自小在民间胡打海摔惯了的,如今刚刚立规矩,难免跟同学之间磕磕碰碰的,许是日子长了就好了……”
太后闻言蹙眉道:“这是天性,只怕没那么容易改过来吧……”飞天见母亲神色不悦,不知道如何接着话头儿,倒是那渡芳年见二哥哥有些为难,就笑着说:“都是母后娘娘非要把小孙儿拘束进宫上学的,如今倒说他,您叫二哥哥怎么回话儿呢?”
娘娘听了渡芳年这样一搀和,果然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对飞天点点头笑道:“没什么,哀家也是觉得孩子在宫里太拘束了,这样吧,你叫驸马进宫把孩子接回家去住几天,不忙上学的。”
飞天听了心里倒是高兴,连忙点头道:“母后若是这么说,就是偏疼志新了,他如今为了上学的事情不怎么快活,孩儿想要在母后跟前提一提,又怕您多心,如今既然开恩,我就带了孩子先回家住几天。”
太后听了,摇摇头说道:“还是让金乔觉领着先回去吧,你我母子两个这么多年不见,好狠心的小厮儿,就这样急着回家?”
飞天听见母亲还要留自己住下,多少有些舍不得孩子和丈夫,只是如今娘既然开口了,自己也确实这许多年都不曾在她膝下尽孝,论理也该多住几天,尽一尽做儿女的本分。
想到这里只得答应道:“母后快别多心了,孩儿只是想着离家日子久了,有些放心不下家里,虽然有琉璃照应着,也不知道驸马过的怎么样……”
渡芳年素来十分欣羡这位二哥哥的美满姻缘,如今见他为难,看那个意思是想回家的,就挽住了太后的胳膊撒娇说道:“娘娘就放二哥哥回家一趟吧,一来送送孩子,二来安排安排家里的事情,反正驸马府离宫里又不远,娘娘想二哥哥时,招他进宫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吉出关了,稳定日更至完结~
☆、第百六十三回
太后果然是十分宠信渡芳年的,听了她的话;伸手在她香腮上头一捏笑道:“你这个小人儿;倒会回护你二哥哥;那就这样办吧。”
飞天见渡芳年为自己解围;十分感激对她报以一笑;渡芳年也顽皮地对着他吐了吐舌头,于是飞天起身谢恩;接了志新出宫去了。
驸马府中金乔觉正在闷坐翻看兵书,忽然外头金福儿笑嘻嘻的进来说道:“老爷;您猜猜是谁来了?”金乔觉漫不经心说道:“左右不是你们大奶奶的,旁人我也懒得猜了,你是府里的老人儿;怎么今儿倒学会了卖关子……”
但听金福儿身后有人扑哧儿一乐;金乔觉听见分明是姒飞天的声音,霍地站起身子,走到金福儿身后一瞧,果然瞧见是飞天带着志新站在门口含笑看着自己。
金乔觉也顾不得还有旁人在这儿,上来就拉了飞天的手说道:“怎么要回家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呢,我好几日不回内宅去睡了,这会儿还没收拾。”又命金福儿快传人去拾掇拾掇。
飞天见还有孩子在身边,连忙挣开了他的手,微嗔道:“斯斯文文说话儿吧,你又不是念书的学生了,比你儿子还不沉稳……”金乔觉方才觉出不对来,也是脸上一红,松了手,却问志新道:
“怎么,你们学里放假么?”志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皇祖母说了,看我年纪小,又生长在民间,不习惯跟那些天潢贵胄拘束在一起念书,准了我回家跟着酆大先生温书,多住些日子再开新书也使得,白羽跟了回来,这会子在外头客房陪爹娘说话儿呢。”
金乔觉听了更加欢喜说道:“既然这么说,这回咱们家算是团团圆圆的了,你们从宫里出来吃饭了没有呢?”
飞天摇了摇头说道:“这几日娘身上不大好,晚饭都是吃些清淡的东西,志新正长身体,我们就没有陪着用膳,想着回家来吃。你若还没吃饭,等我下厨烧几个菜,请了大哥和姐姐一家,并酆大先生一起坐坐吧。”
金乔觉笑道:“这样倒好,只怕累坏了你。”飞天摇了摇头说道:“宫里的规矩不一样的,太后生病,我做子女的反而不让进去服侍,所以这几日闲的很,倒想着做些家事了。”金乔觉听了只得依着他下厨,自己去前面请了战天刃一家和酆玉材,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到了晚上,飞天原本打算带着志新睡的,倒是孩子懂事,说父母多日未见,自己在宫里时已经有母亲陪伴许久,这次回家也好些日子不见酆大先生,就睡在他书房里很便宜,飞天听了觉得孩子越发懂事,就与金乔觉搬回了内宅。
晚上夫妻两个梳洗已毕,携手上床,那金乔觉十分怜惜妻子住在宫中多日,倒不十分纠缠他,两个就像从前师兄弟时候一般,和衣而睡,闲聊解闷。
飞天对金乔觉说了好些渡芳年的事情,金乔觉听了有些吃醋,笑道:“你与女孩子这样亲密可不好……”飞天听了,知道他是半开玩笑的,也是扑哧儿一乐说道:
“她是我娘的干女儿,算是我妹子,又年纪幼小,还没有倒男女大防的时候呢,再说我都生了孩儿了,谁还拿我当寻常男子看待,她多半就是遇见年纪相仿的人,愿意多说几句,你可不要乱说,我倒没什么,我这妹子的清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金乔觉听了故作吃醋道:“我不过说了两句,你就这样护着她,可见多疼这位渡姑娘了,日后我要廷争面折,便是太后娘娘寻你,也不能轻易放你出去的。”
说的飞天笑起来道:“你还真是个无事忙,总是给我找麻烦,前儿大了郡王,如今连西域的皇太女也要得罪了,你操的哪一门子闲心呢?如今你做了驸马,明摆着是我娘承认了咱们的事情了,再说我这妹子来日是要继任西域法王的,难道我娘撮合我们,是要把我嫁过去做她的妃子么?亏你想得出来。”
金乔觉闻言笑道:“我不过好久没见你了,说几句玩笑话,自然知道你不肯变心的,好了,你也在宫里拘束了这么久,今儿晚上我绝不缠你,咱们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飞天听了丈夫的话,心里暖暖的,就靠近他的臂弯里睡着了。
一连在家住了好几日都是平安无事的,谁知道好景不长,不出几天就有弥琉璃回来传话,说太后娘娘身上还是不大好,想念殿下,希望飞天能进宫陪伴。
姒飞天听了心中挂念母亲,又怕总是这样丢下丈夫孩儿不管也不好,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还是金乔觉想得通透,对他说道:“我看你还是回家瞧瞧太后娘娘吧,你们母子被迫分别多年,如今好容易团聚了,如今娘娘身上不好,我们做晚辈的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飞天听见丈夫说的有理,也十分感念他理解自己的难处,见房里没有别人,就微微俯身靠近他怀中柔声说道:“若是寻常人家,既然出嫁了,是不能这样频繁回娘家的,难为你能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
金乔觉见妻子此番主动亲近自己,心中也是十分蜜意,笑道:“这几日小别能换来你这样亲近我,也是值得了……”说着,将妻子搂在怀里,夫妻两个耳鬓厮磨了一番,方才分开了,姒飞天收拾了随身几件换洗的衣裳,跟着弥琉璃进宫。
主仆两个坐了马车,琉璃笑问道:“殿下倒也有些意思呢,宫里什么样华贵繁复的衣裳没有,何苦自己带这些东西?”
飞天笑道:“宫里的东西是好,只是自己贴身的衣裳都是亲手做的,虽然是粗布,穿着软和,宫里的那些衣裳规矩大,我又不大会穿,每天早上都要忙碌好一会儿,这次进宫照顾母后,想来也不用见外人,就穿家常衣裳也便宜些。”
弥琉璃听了这话,心中怜惜飞天生性单纯,性子淡薄,实在不适合周旋于朝野之间,只是太后心中又放不下旧日恩怨,也不知这对母子到底能不能好好相处……
沿路无话,到了太后宫中,远远的就听见说笑的声音,飞天倒是一愣,回身问弥琉璃道:“你不是说母后病了么,怎么好像是她的说笑之声呢?”
琉璃闻言脸上一红,说道:“是西域的皇太女在这里,娘娘卧病,都是公主照顾的,只怕是她说了什么笑话儿,惹得太后发笑吧……”
飞天听了方才不疑有他,进了内室,向太后问安,渡芳年见了飞天,十分亲切,上来就挽住了他,拉到太后娘娘的榻上坐了笑道:
“二哥哥总是这样生份,你看我和干娘就好,比你这个亲生孩儿还要亲近呢,你再这样生份下去,母后更宠爱我啦。”说着,调皮地对着飞天吐了吐舌头。
逗得飞天扑哧儿一乐,笑道:“你这样玉雪可爱,别说是母后,就是我心里也很疼你的。”说的渡芳年芳心大悦,滚在飞天怀里撒娇。
飞天一面招架芳儿,一面问太后娘娘说道:“听琉璃说母后身上不好,心里觉得怎么样,找太医来瞧过了么?”太后摇了摇头说道:
“人上了年纪,总是这样多病多灾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症候,就是寂寞了,想着让你们兄妹两个多在我跟前儿待几日,三昧那孩子虽然孝顺,终究不是我养的……”说到此处,申请有些落寞起来。
飞天见状,心中十分怜惜娘亲久居深宫无人陪伴,连忙说道:“母后宽心养病,孩儿这几日都不回家,留在宫里陪伴母后吧。”太后听了十分欢喜,又瞧了瞧他身上依旧是女装,就不大喜欢,说道:
“你的身份,玉蝶上写的是皇子,不好总是穿用女妆的,还是改了吧,这里虽然是后宫,只是哀家还在垂帘听政,皇上年纪幼小,主少国疑,难免有大臣进宫来请安回话,看见皇子穿了女妆,到底不雅观。”
飞天不太懂得宫里的规矩,听见母后这样说了,只得说道:“既然不方便,孩儿换了就是,上一次母后赏的那件衣裳在家呢,我派人去取了回来。”
太后听了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儿了,一套衣裳不值什么,哀家宫里多得是呢。”说着,唤了弥琉璃进来,对他说:“你带了殿下去换了哀家预备的那一套吧。”
琉璃点了点头答应了,带着飞天去换好,依旧送过来陪着太后说话儿。渡芳年是西域法女,不大认得中原的服色,见了飞天的衣裳,笑道:“这衣裳瞧着好生眼熟,倒像是前儿看见三昧哥哥的那一套。”
飞天闻言有些变了脸色,他虽然自有生长在民间,如今认祖归宗,也知道皇家最看重衣裳服色制度,这明黄色原本不该乱用的,只因为是娘亲预备的东西,自己不曾细看,如今听见渡芳年这样一说,心里倒是一惊,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倒像是件龙袍……
作者有话要说:持续更新ing~
☆、第百六十四回
飞天见身上的衣裳似乎不大合适,就试探着问母亲:“母后;这衣裳怎么是明黄的;只怕是于理不合吧?”
太后听了笑道:“不碍事的;你身份贵重;并不是一般的宗室;穿明黄的不要紧的;况且是在我宫里头,有什么好怕的。”
飞天还要再说时;就听见外头有内侍黄门启奏,说圣上三昧前来请安。飞天大惊;想要回避是,太后却挽住了他笑道:“你们是亲兄弟;见见无妨。”又对渡芳年说:“去请了你三哥哥来。”
芳儿答应着出去;不一会儿引着三昧进来,那圣上三昧进了内宫之中,也是规规矩矩请了安,抬眼一瞧,但见是姒飞天坐在太后娘娘身边,却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裳,海水江洋龙探爪,分明一件龙袍,不由得心中一惊,看来太后的意思十分明显,这是要将争权之事放在明面上头了。
面上却不带出怒气来,依旧显着挺活泼的样子笑道:“母后接了二哥哥进来,怎么也不知会孩儿前来,一家子吃顿团圆饭也是好的。”又上来拉了飞天的手,端详着笑道:“二哥哥穿男装也好看,英气之中带着娇俏,把我比下去了。”
飞天一瞧,但见三昧身上的龙袍竟与自己一模一样,不由得红了脸,待要解释时,三昧却笑道:“母后怎么偏心,给我二哥哥穿我的旧衣服。”
太后听了笑道:“这孩子自幼当做女孩子一样娇养惯了的,如今进宫了,凡事少不得改一改规矩,若是明儿成了亲,还是女子妆束如何使得呢。”
这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飞天也顾不得许多,上前来拉着太后的衣袂说道:“母后说什么,孩儿早已嫁与驸马都尉金乔觉为妻,如何又要成亲。”
太后微微一笑道:“那你是当日年轻糊涂,把自己当做女子看待,哀家也不怪你,只是那金乔觉为人轻佻,身带江湖气息,登不得大雅之堂,你不知道本朝规矩,从来宗室子女,都是男娶女不嫁的,公主诞育的孩儿依旧归为皇室,不随父姓,那金乔觉不堪粉侯之位,哀家过几日自会褫夺,你就好生留在宫里,母后另外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保管你满意。”
飞天听见母亲这样说,当真是晴天霹雳一般,也顾不得三昧和芳儿还在跟前,摇了摇头说道:“母后,孩儿与驸马多年来共过患难的,也是一对恩爱夫妻,无论如何也不能分手……”
太后见飞天不从,面上有些过不来,秀眉微蹙道:“怎么,连芳儿这么好的姑娘也配不上你么?”这话说完,别人还来不及反应,三昧却有些紧张道:“母后要让本朝皇子迎娶西域皇太女?”
太后见三昧终于沉不住起了,冷笑一声道:“哀家与西域法王是儿女亲家,这不是早就定下的规矩么,你这小厮儿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三昧听了,方知近日来太后一连串动作,原来是要给自己的亲生儿子铺路,往常早已知道中原要与西域联姻的事情,只因太后并无亲生孩儿,三昧自小一门儿心思只把渡芳年当做是未婚妻子看待,谁想到如今太后娘娘却要让自己的哥哥迎娶芳儿,不由得心中又急又怒,只是他少年天子,还算是有些城府的,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住了心中的怒意,却来在渡芳年跟前笑道:“既然这样,就要恭喜妹妹了。”
原本是要借着渡芳年闹上一闹,谁知抬头一瞧,那芳儿姑娘只管羞得满面红晕,都不敢抬头看那姒飞天一眼,嘴上说道:“母后越发倚老卖老起来了,二哥哥金玉一样的人品,怎么会瞧得上我呢……”说着捂着脸转身跑了。
三昧自小与渡芳年一起长大,从没见过她流露出这般小儿女之态,今日一见,只觉得妩媚娇俏十分动心,只是这样的娇态却是因为那姒飞天而显露的,这才知道芳儿心中对这位二哥哥只怕是大有好感。
太后见渡芳年含羞之态,心中更加满意,笑道:“芳儿这丫头倒是大了,往年三昧与她玩笑时,从不见这样害羞的。”
姒飞天见他们皇室一家人说说笑笑的,言语之间就要将自己一家人活活拆散,不由得心中一寒,眼前的人虽然都是自己的血亲,怎么看起来那样陌生,总没有一丝人情味,只顾着争权夺势,好似自己终身幸福轻如云烟一般……
飞天想到此处,眼圈儿一红,也懒得与他们争辩,只得淡淡说道:“母后既然身子大好了,孩儿家中还有些琐事,先在母后跟前告假几日,回去料理料理。”说着,也忘了行礼,转身就要往外走。
太后早防备着这招,轻笑一声说道:“欢奴,你要去哪里,这儿才是你的家呢。”飞天闻言一惊,心中就有些防备起来,果然一打帘子,外头弥琉璃竟是满面歉意瞧着自己。
飞天见了琉璃,知道他是母后身边的人,没好气道:“让开!”琉璃面上却是有些不忍的神色,只管站着不动,摇了摇头。
姒飞天知道自己此番若是不能回家,也不知道家中是否又要遭逢什么劫数,也顾不得往日情份,娇斥一声道:“你再不让开休怪我翻脸!”见琉璃依旧守紧了门户不肯放人,飞天无法,摸出腰间一对昭君玉骨就往琉璃面门招呼过来。
那弥琉璃虽然身份低微,武功却是高明,当下双手探入腋下,摸出两把羽衣刃来,往上一招架,正将飞天的昭君玉骨格挡开来,两个腾身步月,一路拆招换式就打出了内宫之中,来在天井当院。
缠斗了十几个回合之后,飞天心中自知不敌,心下暗道:“这小厮的武功好生厉害,只怕不在对江城之下,再斗下去迟早落败……”想到此处,口中低声哀求道:“琉璃,看在往日主仆情份,好歹放我这一回,我死也不要留在宫里!”
弥琉璃听了,眼圈儿一红,手上却不曾放水,哽咽道:“殿下恕罪,是奴才不懂得知恩图报,只是娘娘救我性命,待我恩重如山,两下权衡,只好如此……”说到此处,手中十枚羽衣刃上手,激射而出,逼得姒飞天在凌空转身回避之际,伸手在他檀中大穴一点,飞天身子一软,就落在弥琉璃的手上。
琉璃只怕飞天又要闹起来,深宫之中倒走漏的风声,只得说声得罪,伸手点了飞天的睡穴,姒飞天给他一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琉璃才扶住了他的身子,进了宫中说道:
“娘娘,方才殿下与奴才玩笑,有些疲倦,奴才送殿下往小殿下的书房休息吧。”太后见状点了点头,摆摆手叫他去了,一面对三昧说道:“你也回去吧,哀家累了。”三昧见状只得退了出来,一面心中暗道:“只怕太后想要母以子贵,但是瞧这二哥哥又似乎不大乐意蹚这一趟的浑水……”
放下宫中如何暂且不表,却说金乔觉家中到了半夜,门房金福儿在前院儿下房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打门的声音,吃了一惊翻身坐起来看门,但见门口有一乘小轿,里头一个孩子探头探脑的出来,问道:
“敢问这里是小金驸马府上么?我是你们家小官人志新的同学,有急事要找他呢。”金福儿听了不敢怠慢,连忙开门让了进来,一面去外头酆玉材的书房里叫志新。
酆玉材和志新刚刚温课之后意欲安寝,听了这话都觉得奇怪,就连忙将那小学生让了进来,志新一看,原来是殿前侍御史家里的大公子,平日里跟自己和白羽的关系都处的不错的,就笑着说:
“怎么,我放假来家才几天,你们这么想我,大半夜还要来瞧么?”那小学生面带犹豫之色,摇摇头说道:“志新,快别玩笑了,只怕令堂有些事情……”
志新和酆玉材听了都是一惊,连忙问他,那小学生说道:“今天可巧是我父亲在内宫外面戍卫,原本没事,后来不知怎的,太后宫里有人动了拳脚,等我父亲领兵赶到时,却没了什么动静,太后也传话下来,说没事,叫我父亲他们撤兵,我父亲觉得事情很蹊跷,就买通了一个小太监,才知道令堂此番进宫陪伴太后,不知道起了什么龃龉误会,竟与太后娘娘身边的羽衣卫统领弥琉璃大人大打出手,后来好像不敌,给他制住了,带回东宫里关了起来呢。我父亲交班回家,当做一件新闻说与我母亲知道,可巧我在我娘房里做功课,听见是你们家的事情,就留心偷偷听了,等父母睡了,才溜出来给你报个信儿的,你快对你父亲说说吧,商议一个对策,旁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只怕家里大人半夜醒了寻我,这就要告辞了。”
志新听了,心急如焚,一面十分感念这位同学的情谊,师徒两个千恩万谢,打发轿子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啦~
☆、第百六十五回
这厢志新师徒两个连忙进了内宅去见金乔觉;金乔觉只因妻子进宫陪伴母亲;睡得比平日要晚一些;可巧还没睡,听见这个消息;伸手往墙上摘了太平腰刀就要出去。
酆玉材上前来一把扯住了他说道:“哟,你这三上门的首徒要硬闯皇宫不成?亏你平日里也算是个老成持重的;怎么这样不知进退呢;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你这点子功夫,搁在大内高手的手上倒也不值什么。”
金乔觉还要再说,那酆玉材又说道:“如今就是太后不念母子之情;飞天也不会有危险的,只怕是她想要母以子贵;与飞天见解不和,你这位贤妻又是个有气性的,一时恼了就要走,才被太后设法滞留在宫中,如今他奇货可居,太后才不会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你只管放心吧,飞天在宫里受不了委屈的。”
金乔觉听见酆玉材这样一分析,觉得大合情理,自己原本也算是稳重的人,只是关心则乱,听见妻子受了委屈就隐忍不得了,现在平心静气的想一想,若是硬闯进去,不但救不了飞天,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连忙道谢:“多谢师兄,方才是小弟莽撞了些,只是如今太后与我浑家是亲生母子,为什么却派人将他关起来,实在是想不清楚个中的缘由。”
酆玉材说道:“这几日我在京中闲来无事,也没少打听,如今帝党后党相争,只怕你多少有些耳闻吧,太后年事已高,渐渐也就压抑不住皇帝了,此番将你妻子寻访回来,只怕也是个筹码……”
金乔觉听了这话,瞧了瞧一旁的志新,先不忙答话,走到志新身边对他柔声说道:“你先回房休息,这里有我和你师父商量,你娘不会有事的。”
酆玉材知道金乔觉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朝廷之中的腌臜事,也帮衬着说道:“你父亲说的是,如今天色很晚了,你明早还要温课,快回去睡吧。”志新原本不依,担心母亲不肯就睡,无奈父亲和师父严命,只得悻悻的回房睡了。
金乔觉安顿了志新,方才恨恨说道:“想不到太后娘娘生得与飞天那样相似,常言道貌美心善,这妇人竟是这般蛇蝎心肠,将自己亲生孩儿当做是争权夺利的手段么……”
酆玉材笑道:“你自幼习武不曾多念些书本,岂不闻无情最是帝王家,那些人在深宫之中浸淫久了,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呢……只怕是你这位浑家心思耿直,不肯同流合污,就太后给软禁起来了。如今他虽然性命无忧,只是长久下去,只怕你们夫妻就要被迫分开,我看这样的局面,太后很有可能会安排飞天另嫁……”
金乔觉听了这话失声道:“这是从何说起?若是太后真要以飞天为筹码与当今圣上争权,我们有了志新不是更好。”酆玉材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怎么前几日好端端的就把志新送回来了,不然他在宫中,太后要与圣上争权,只怕更为方便些……”
两人正在踌躇之间,忽听得屋脊之上有瓦片响动,便知来了夜行之人,师兄弟两个来在天井当院,腰身一纵上得房来,但见来人竟是弥琉璃。
金乔觉见了他也顾不得,伸手一把扯住了琉璃的衣袂问道:“你把飞天怎么样了?!”弥琉璃自知理亏,低了头说道:“是我对不住殿下,只是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也只能为你们家做到如今这一步了……”
酆玉材怕金乔觉失手伤了他,连忙上前来拉开了两人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也别在此处说话,还是往金兄弟的书房里头说吧。”
两人听了觉得有理,几个人纷纷纵身落在天井当院之中,回在金乔觉书房之内,弥琉璃这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与他们知道。
原来当日太后得知了志新乃是钱九郎之子,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决不能让情敌的后人继承大统,又不愿意放弃飞天,所以想出叫飞天与西域皇太女联姻的事情来,谁知姒飞天对金乔觉情深意重,执意不肯想从,太后无法,只得命人将飞天软禁起来,只怕近日就要对驸马府中动手了。
酆玉材与金乔觉听了这段公案,都是面面相觑,不曾想到飞天与前朝皇子钱九郎竟有这般渊源,倒是感叹了一回,还是酆玉材运筹帷幄,对弥琉璃说道:“多谢将军此番舍命前来相告此事,我们定然想出一个法子来周全,如今只怕你耽搁不得,还请先回去吧。”
琉璃见酆玉材遇事沉稳,知道他们这一方有人压阵,也是放心说道:“既然恁的,我就先回宫了,虽然不能背叛娘娘,若是你们有了动作,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伤了和气的。”说完这话,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金乔觉此番关心则乱,知道自己只怕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就对酆玉材说道:“师兄,这一回我浑家出事,小弟心乱如麻,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还请师兄为我拿个主意……”
酆玉材点点头说道:“为今之计,咱们不能自乱阵脚,方才弥琉璃不是说了么,太后软禁了飞天,只怕就要对咱们府里动手了,依我看,不如先找个地方避一避要紧,虽然你我都是江湖人,寻常大内侍卫不是咱们的对手,只是还有战大哥一家,可不能为了这件事叫人家不相干的人吃了挂落。”
金乔觉听了酆玉材的提点,点头不语,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只是当日你我存身之处早已被朝廷知道,此番不能回转镇上,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还有何处可以安身呢……”
酆玉材闻言笑道:“咱们要避开太后的势力,只怕也只有往那钱九郎的地盘上躲一躲方为上策了,当日你与我闲谈时不是说过,他在江湖上经营着好大一片竹城水寨么,易守难攻,就是朝廷官军来了,没有船只向导也别想进去,就算侥幸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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