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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人无踪-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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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
“你,知道沐阳后来的情况吗?”我有点惭愧,亡国后不停辗转,居然很少想起沐阳。他还活着吗?他过得怎么样?
“你是问他在哪里的话,不知道。你是问他生或死,那时还活着,现在就不知道了。”
“还活着?”我兴奋地叫起来,总算还有人是活着的,这让我感到惊喜。
“可是他的家人都被杀了。”红纱语气听不出情绪,仿佛不关心,但眼里有些闪烁,“他的父母亲,他的妹妹,他的妻子、和肚子的的孩子。”
我再讲不出话来。
妞妞真是没心没肺,吃了睡,睡了吃。不过也对,她那么小根本不明白这是什么地方。看着她抱着枕头睡熟,我悄悄退出门去。
天边晚霞如火般绚丽,我要去接第一笔生意了。讲起来非常好听,就是客人们喝酒聊天,我在一旁弹琴助兴。不过不得已还得陪酒陪笑,再不得已还得……不过我绝不会让这类事情发生的。
“哟,你看,这就是左公子呢。”
“是吗?哼,还以为是什么英雄剑客呢,不过如此嘛。”
“讲话当心哦,人家很厉害的,小心灭了你的口。”
“厉害个屁……呸呸呸,又讲脏话。不过,厉害的话,怎么沦落到这里了呢,还是,左公子生性风流,还最喜欢和男人风流……哈哈哈……”
两个画眉画眼,衣衫轻薄,姿态千娇百媚的男人在池塘边咬耳朵讲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给我听到,两双媚眼还不时轻浮地瞟过来,然后又嫌弃地移开目光。
胃里一阵翻腾,我扶着柱子干呕半天。那两人气得杨柳细腰都快折断了,“呼呼”地直吐气。
“瞧,还没作花魁呢,就瞧不起我们了。以为自己多干净呀,谁瞧不起谁呢。”
“老子就是比你们干净。”我吼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真想快点离开这里,赶快杀掉那几个倒霉鬼,离开这里。
一座高高的露天亭台,四周垂幔,飘飘渺渺。我坐在层层白色的纱幔中,垂头抚琴,并一边竖耳捕捉白纱隔着的那三人的话语。
“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怕什么,纵使有火眼金睛,也不能就说我们是假术士啊。他求的是长生不死,只要不死,就不能说我们是假的。”
“对。反正冒一次险,也许这一进宫,就是一生荣华富贵了呢。”
语气中尽是狡猾机灵,原来是几个心术不正的投机之人。看着他们的贼眉鼠目一脸奸诈相,由衷地反感。我讨厌,讨厌为这样的人弹琴,讨厌他们用浑浊不清的目光盯着我看,仿佛要透过衣服打量我一般地盯着。垂下头,想躲过目光,却无奈一阵风过,扬起纱幔,隔阂消除,正好给他们看个清楚。
“铿——”弦音将出未出,被人一掌拍下来断了余音。“公子好绝色。不如陪我等……”头顶上是令人作呕的调戏声调。
一只手轻浮地要挑起我的下巴,我迅速一闪,轻巧躲开,旋即起身跨到那人身后,轻软的冰蚕丝悄然绕上那人颈项,略微勒紧,显出一道淡淡的血痕给另两人看。
“不要过来。”我说,“立即给我滚,否则……左公子的大名你们应该听过吧。”
“你想做什么?”另两人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却看得出显然没交换出什么意见,提着嗓子问。
“不想做什么,认错人了而已,所以不杀你们。赶快滚。还有……不许告诉别人今天的事情。”
两人再交换一下眼神,然后表情凝重地望我手里的人一眼,退一步,再退一步,扭头踉跄着跑开。我松了手里的蚕丝,身前的人腿一软跪倒在地,想说好心把他提起来吧,手刚碰到他衣领他就好像撞了鬼一样急急跳开,连爬带滚逃走了。
真是叫我说什么好呢?真的不是我厉害,是那些人太孬。倘若他们开打试一试,我用不了三招就会败的。不过今天预想着应该能多撑几招,能赢也不一定,因为他们的酒里我下了点令四肢乏力的药。可我现在怀疑是不是下错药了下成泄胆量的药了,看起来这药成效甚好值得信赖,以后可以常用。
第一战得以不战而胜,我总结了一下,是要感谢“右公子”的赫赫威名。因为传说中他英勇无比,剑术了得,行侠仗义,杀人嗜血,三年来行走江湖,斩杀暴徒无数,恶吏三千,解救哀民于水火,尤其是旧国的战俘,即将惨死的犯人。而我,近来风生水起,被冠以“左公子”这个与人家平起平坐的名号,于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我的厉害程度和神秘程度也和人家平起平坐。真是惭愧。愧不敢当。多谢多谢。
狐假虎威,借人威名,解决了不少无关的访客。但很是心急,妞妞颈上的紫线不停地在长长,已经越过左肩向胸口延伸,而真正要杀的人,却迟迟不出现。无法完成任务,就无法救妞妞。
有时候会想,假如我的终极目标竟然是传说中英雄的“右公子”,会是怎样光景?一定很讽刺,我倒在他的剑下,看着他唇角讥讽的笑意,含恨而终。左公子终于在右公子面前露馅,一切不过是浮夸,名不副实。
“我说,”妞妞站在床上,双手背在身后,表情严肃略带愤怒,“岐岐,你每天把我关在这里,自己出去干什么?闷死我了。”
“唔……岐岐在挣钱啊,不然咱们吃什么?”我跪在床前,胳膊肘支着床,手撑着脸,望着她可爱的小脸俏皮的表情,安详的气氛令人沉迷。希望一直这样平静。
“哼。不理你。”妞妞坐下,“去把肉肉拿来,今天就去。”
“好,今天就去拿肉肉。”我笑笑,起身出门去厨房拿吃的。天已经入夜了,远处晚霞淡淡如水墨晕染,身旁枝头黄花灿灿开放,风送清香,雨润青草,尘土被洗净的浅浅味道沁人心脾,让人忘却忧愁烦恼。
“子岐,你在这里。”
我回头,看到红纱站在不远处,定定望着我,依旧是淡漠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嗯。今天没什么生意,照顾妞妞。”我说。
“哪里是没有生意,是有大生意。快去看看吧,有两位大主顾在竞你的价呢。”
“哦?什么人?”
她牵一下嘴角:“你自己去看吧。会很意外的。”
带着满腹疑虑,我从侧门进入富丽堂皇灯火霓虹的大厅,紫色的光亮地砖映出我憔悴苍白的面容。
人山人海,围着中央不知道什么人或者什么团伙,人们窃窃私语,男人女人,男人男人,亲切交流,毫不避讳,“嗡嗡嗡”吵得我头疼。
没办法,爬上二楼,还是堵了好多人。踮起脚尖也看不到丝毫。真是的,竞的不是我的价么,怎么我在这里却得不到任何关注?
“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长得那么漂亮还为个不干不净的骚货争得不可开交。钱多烧的。”
我忍。
“就是啊,我看那左公子长得可未必比得上这两位,这两位倒不如结个伴,互相……嘿嘿嘿,那才是英俊风流呢。嘿嘿嘿……”
“别嘿了,你们看,左边那位是独臂,啧啧啧,不完美啊,才配不上右边那位呢。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
“咦……真是不要脸你。”
听着这些无聊的对话,我好奇心大涨,究竟是什么人。从窜动的人头缝隙里,张望楼下人群的中心,总算看清了左边那个面对着我镇定坐着的人,他翘腿斜斜坐着,右手支着桌子,懒懒地笑着,望向对面的人,只是……左边袖子空空荡荡,扎在腰间,如此完美的人有这样的缺陷,我都替他难过。可是,他的脸……我认得,惊呆了,竟然是……沐阳!
“沐阳!”我失去控制一般,在人群里大喊。真的是太激动了,真是见到久违的亲人的感觉。
沐阳明显一愣,顿时收了笑容,慌张地抬头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
沐阳对面背对着我的那人,敲着桌子的修长手指动作缓了缓,却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然后换了个节奏继续敲。倒是他身旁立着的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循声抬头,立即便越过人群望到了我,大大的眼睛,目光里看得出率真坚强。
“借过。”我想从人群里挤到前头,未遂。
“借过!”我吼道。
前面的人奇怪地回头,大概是看到我脸上的伤疤认得这是左公子的标志吧,于是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我理一理激动的情绪,向前走去。沐阳看到我,露出激动难耐的表情,我觉得他都快哭出来了。他瘪着嘴,说:“子岐,果然是你。”
我其实很激动,但在公众场合不宜发作,要不早就扑上去跟他抱头痛哭了。不过也有可能是作久了青楼公子气质也就入乡随俗了,娇媚又含蓄,哎呀好恶心。我微微一笑,刚想喊他的名字,一眼瞟到右边淡定坐着的公子轮廓分明的侧脸,顿时石化,说不了话也动不了。
长长的青丝懒懒束起,独留一缕有意无意垂在额前,偏向右边。高高的眉弓,挺直的鼻梁,轻抿着的粉色薄唇,看不出情绪。这是我永远不会忘的一张脸——长安。
我匆匆躲进一旁的人群,呼吸莫名的急促,心跳剧烈得吓人,只得用手按在胸口以作缓冲。他活着。鼻子酸酸的,一种强烈的想哭的感觉。他活着,我却不知道。真是太突然了,太开心了。他活着,五年了,我却一直不知道。他不出现,现在也不看我,难道,难道真的忘了我。他活着,好好地活着,我如今却这样不堪。我曾经那么伤心。心里莫名的委屈。
没有办法,没有勇气出去见他。我慌张地逃开,撞着无数围观的人,顶着许多疑惑的目光。逃,没有方向地逃,看到一扇门,不假思索就撞开门进去。
屋里漆黑一片,我背靠着门,愣了好一阵。理不清头绪,不想理。只是,许多许多事情,许多淡忘了的时光,一起涌上心头,山上的雪,竹林里的白衣,午后的琴音,日落时的缱绻,耳边的呢喃,寒夜的依偎,还有……冷风猎猎中,木杆上染血的绳子。
很久,很久,有人敲门,我清楚地听到有人在讲话,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听懂。直到听到华夫人的声音:“公子慢走——”
我“腾”地直起身,胡乱理一理发鬓衣角,努力把脸色憋红润一点,转身开门。
“子岐——”沐阳一把抓住我的手,眼里泪光闪闪。
“他呢?”我问。
沐阳咬咬牙,说:“走了。”
我甩开他的手,急急往外走。
“子岐,他不记得你。”
我不听。我不在乎。我不需要他记得我,尾随出去,只是想看看,再看看他,好好看看他现在好好的样子。
默默跟着长安。
月光拉长他原本就颀长的身影,背影高大宽阔,不是当年的年少摸样。竟然又长高不少,比我现在还是高出半头。我看我是永远超不过你了,是不是。
夜幕下的道路上空无一人,细雨轻拍地上的青砖,润润的,凉凉的,两旁梨花如雪般洁白,微风过,便散落无数,缀在他发间,落在他肩上。淡青色的衣衫,右腿侧绘着一丛幽兰。这件衣服。长安,你忘了我,可曾记得这件衣服?
我笑笑。
他停在湖畔,静静望着一池春水,雨落湖面,泛起圈圈涟漪,叫人心神荡漾。少年无声出现,抱了一张琴。
长安坐在石上,将琴搁在腿上,沉思片刻,开始抚弦。这张琴,是“忆故人”。我记得,那你呢?只把他当普通琴吗?“
修长净白的指尖,流淌出悠扬流畅的琴音,弦音苍苍,吟猱绵绵,是我从未听过的悲伤曲调,伴着缠绵的细雨,更是让人觉得其中无限荒凉。我几乎沉醉其中,看着水中月影摇摇,顿生惆怅。然而一曲终了,我辨出,这不是别的曲子,是《长清》,他变了调,改了节拍,成了一曲悲歌。
长安略微抬头,目光向我扫来,却不直视我。我气不过,凭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从树后走出来,昂首从两人身边经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仿佛没有看到。越是自卑,我越是装作骄傲的样子,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我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很卑微,很让人讨厌,就像嘲笑我的那些人。
心里在冷笑,我究竟在期盼什么?他过来抱住我吗?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天意人为,互相伤害,隔阂已是千重万重。更何况,许多年过去了,我有我的五年,他有他的五年,已经是陌生人一样了。忘了我,最好,省得纠缠麻烦。
只是,希望他不是我要杀的人……尽管我几乎已经明了,他就是。
“左公子。”
我挪不开脚步,定定站住。
“我们见过吗?”清冷的嗓音,不见往昔的稚嫩任性,沉沉的更加迷人。但我还是认得那是他的声音。
“没有。”我的声音轻飘飘地几乎可以随风而散。
“哦。那真是有缘呢,我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呵。”他走近我身旁,歪头看着我,“那么今夜,公子可不可以陪我呢?”
我紧张地握紧衣角,脸发烧一样,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耐心等我好久,见我不说话,微不可察地笑一声,说:“多少钱?”
莫大的侮辱。我猛地抬起头,狠狠瞪着他:“我不收钱。”
“哦?”他不屑地挑眉,“那你收什么?”
“你的命。”
34
34、第 34 章 仙草花 。。。
(三十四)
长安毫不认真地打量我一番,而我,定定望向他的眼睛,不是愤恨,不是羞耻,是贪婪,借此机会多看他一会儿。
“好啊。”他语气带笑。
“哼。”我移开目光,迈步走开,“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自己好好留着吧。”
没有挽留。有点失落。
“子岐。”另一个声音在背后叫我。我回头,看到跟着长安的那名少年向我走来,看看我,再看看没什么表情的长安。
“你认得我?”我疑惑道。
“哼。”他冷笑一声,“你真是善忘啊。不记得我了吗?”
长安走过来,拍一下那少年脑袋:“漠漠,你认得左公子?”
“呵,”少年说,“恐怕你也曾经认识。”
漠漠?随国的漠漠?我说:“你是漠漠?小佑的哥哥?”
少年明显地咬咬牙,顿一下,才点头道:“是。”
我颇感意外地笑笑,真诚地说:“原来是你,真是天涯逢故人呐。你……还好吗?小佑也在吗?”说完就后悔了,同样是亡国的王室,他大概也是国破家亡了。
果然,漠漠狠狠地说道:“小佑死了。父亲也死了。都死了。我要杀了隐伯王!”
长安扯一扯漠漠的衣袖。我的心里一阵冰凉,他在防我吗?
漠漠说:“长安哥,没关系的,子岐是巫国王室,同我们一样亡了国,是同路人。子岐,你在这里也是要刺杀隐伯王吗?要跟我们一起吗?”
“啊?”我恍惚,他叫长安什么?长安……哥?我每次别别扭扭不肯叫的名字,他这样亲切地叫。
“既然如此,子岐公子,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长安转向我,深邃的眼睛望进我眼里,可总感觉里面有轻蔑,有不屑。
“我……”还是离他远点吧,“我考虑一下。”
恍恍惚惚走在清冷的街巷。没有办法了,我得离开。不能杀他,也不能接近他。可是,怎么救妞妞呢?云钟肯给我解药吗?不行,一定要抓紧另想办法。只是,千万别告诉我,云钟跟他爹一样,配毒药不配解药。长安和妞妞,别让我做这样艰难的选择。
有人跟着我。警惕地回头,那人却没有贼溜溜地躲避。是沐阳。
“子岐……”他咧嘴笑笑,跑到我身边,“你还好吗?”
“倒是该问你好不好。我听说你的情况了,还有……”我心痛地望一望他空荡荡的左边衣袖,不忍问出口,却情不自禁伸手抚上去。
“胳膊啊,没关系的,除了丑了点,其他都不碍事的。还是……你嫌弃我残废吗?”
“怎么会。”我笑笑,“怎么会。你还好吗?”
“我,活着就是好的呀。”他拉我在路边坐下,“倒是你,那时候跑哪里去了,还以为你被发现了呢。”
“是你救我的?”
“唉,谁叫你睡那么久都不醒呢。后来你不见了,城门上多出来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大家都以为你真的死了呢,我悔恨了好久呢。”
原来,是一样的伎俩,扰乱民心。
“对不起……”沐阳,你不需要对我这么好,我惭愧,受不起。我说:“不该救我的,是我无能,亡了巫国,我该以身殉国的。”
沐阳讶异地看看我,说:“说的什么屁话。那又不是你的错,是大巫师占了你的身体。”
“你知道?”我惊道。
“嗯,好歹我是巫国人啊。不要自责了,平国也亡了,难道也怪你的长安吗?”
“你——”我无言以对。
“好了好了,不怪谁,怪天命,怪残暴的隐伯国。隐伯王简直是疯子,不顾生灵涂炭,只知道自己的称霸野心,简直不是人。”沐阳愤愤地说。
我心里发慌,忙问道:“你也是,来刺杀的?”
他不讲话。低头默默一阵,点点头。他转头看我,眼中是疲惫:“五年了,我每每夜里都会从梦中惊醒,父亲说,报仇,母亲说,报仇,妹妹说,报仇,妻子说,报仇……孩……还有整个巫国的人,都在我耳边幽幽地说,报仇,报仇!我想我不能独自苟活,得有一个交代。”
假如你们知道,隐伯王是我的哥哥,与我有一样的脸一样的血的一个人,你们会怎样呢?我想着。不能说。我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剑指自己的亲人,可是我不能阻碍你们的路,要你们为我放弃仇恨。
雨还在下,水沿着屋檐倾注下来,滴在脚尖,凉。
“子岐……”沐阳迟疑着开口,“我知道,你额上的花,是诅咒对不对?”
我看看他,点点头。
“所以,是你让他忘了你的对不对?”
我点点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他叹口气,“真是笨蛋,你怎么这样笃信这个诅咒呢?虽说大巫师很灵,可是诅咒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就没有人知道真假,你怎么那么傻呢?害得自己辛苦。”
“我明白的。”我无所谓地笑笑,“开始我也深信不疑,很惶恐,感觉自己是瘟神。可是这些年我发觉了,诅咒真的是虚无缥缈,究竟那么多人是不是因我而死呢?我想不尽然,因为死的人着实多,许多是因我而死,还有许多都与我毫无相干,我想是时代不利命运不济害了大家。”
“对对对。”
“可是,诅咒这东西,怎么说呢,就像说女人‘克夫’一样,究竟克不克呢?没有人知道,若丈夫不幸死了,无论因何而死,那就说她克,若丈夫一日安稳,大家就一日不记得这女人克夫。所以,这诅咒就像一个压着我不能动的巨石,我只能背着它,任它的阴影如影随形。为了不出一点差错,为了心安,还是远离的好。然而诅咒的效果也算换一种方式达到了……更何况,我害了千尘和……我杀了南风,战场上又陷平国于孤立,混乱了战局,这样种种,哪里还有脸见他?”
“傻瓜。”沐阳叹口气,抬头望着屋檐。良久,他淡淡开口,“至少你在乎他。”
我愣了一愣。
“沐阳,你……我们……你明白吧?”
“明白,你不喜欢我,叫我也不要喜欢你。”沐阳纠结地揉着脸,“你对我总是这样坦诚讲话,我就明白你不喜欢我。放心,我现在,有爱的人。不是你。”
“真的?”我说,“那你好好的。”
屋子里没亮灯,妞妞应该早就睡了。
“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沐阳说。
“嗯。”我点点头。其实应该没机会见了,我得带妞妞离开。
推开门,映着月光,看到床上妞妞蜷着身子睡着,被子也没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刚要拿被子,却看到妞妞手脚发黑,眼帘半闭,嘴角吐出许多白沫,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
“妞妞……”我不敢相信亲眼所见。
“妞妞!”我抱起妞妞,急急往外跑。不要吓我,不要这样惩罚我。我不该不管妞妞,独自跑去追长安。对不起对不起,快点醒过来。
“沐阳!”我朝着沐阳远去的背影喊道。
雨还在下,我把妞妞紧紧揽在怀里:“帮帮我,帮帮我……”强烈的无力感袭击着我,脸上湿成一片,几乎睁不开眼睛。
浑浑噩噩被推上车,被带到医馆,被扶着坐下。
“这是中毒啊。很罕见的毒。”大夫皱着眉头,“真罕见。”
“可以解吗?”沐阳问。
大夫沉重地摇摇头:“没见过这种毒。”
我抓住大夫,说:“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但知道是隐伯国的毒,隐伯国国师云钟的毒。你知道吗?见过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
大夫挣脱我的手:“我真的没见过啊,若是国师的毒,那天下就无人能解了。不过,我可以开些药稳稳毒性,所幸现在是第一次发作,还不会致命。日后,恐怕还会……更严重。”
“你说什么!”我揪住大夫的领子,“你个庸医,废物!这是慢性毒药,肯定有解的办法!你要什么,要钱吗?要多少?”
“子岐你冷静点。”沐阳拉开我,将我拖到一旁,“春回,红纱,你们带他到里间去休息一下。”
茫茫然回头,看到春回一身妇人装扮,表情担忧地站在红纱身旁。原来她和沐阳,终究在一起了。多么好的结局,我欣慰地朝她笑笑,她满目怜惜地望着我,也笑笑。
我坐在床沿,看着已经脱离险境的熟睡的妞妞。烛光闪烁,跳跃在妞妞的脸上。痛。
外面一阵嘈杂。有人夺门而入。
长安站在门前,冷冷望着我。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对视一会儿,我抱起妞妞,从他身旁经过,向门外走去。
他抬起手臂,挡住我的去路。
“对不起,是我叫他来的。”沐阳抱歉地看着我,“多点人,多点办法么。”
“不需要,谢谢。”
长安丝毫不让步,依旧挡住门口。我抬头望他。
“我认识一位神医,可以帮你。”长安冷冷地说。
我紧了紧抱着妞妞的手臂,顿一下,说:“有什么条件吗?”
“加入我们。还有沐阳公子。”
我望望沐阳。沐阳说:“求之不得啊,本来我还担心力量单薄呢。既然大家目标一致,不如结伴同行。”
长安淡淡挂起笑容,征询一般看着我。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我加入?”一时间竟然期盼他记得我,是记得我才留下我。
“因为你懂巫书。”
原来如此。“我不懂。”
“你可以懂,你最有资格懂。巫王?”
“作为引子吗?接近隐伯王?”
他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
“好。我答应。”
来到一座气派的庄园,院子里开满了梨花,纯白如雪。园子主人是一个叫“桓之”的人,与长安相仿的年纪,同样高大俊朗,尤其是也有一身高贵的气质,显然也是什么贵族的公子,看得出来跟长安关系很好,兄弟一般。
“这就是……子岐公子?”
“是。”
“呵,果然好绝色呀。嘿嘿。”桓之上下打量我一番。
“桓之公子,听说你是神医,请你救救我的女儿,我,我感激不尽……”我低头喃喃。
“说什么啊?”他诧异到,“我是神医?谁说的?”
我抬头看着长安。长安挑挑眉开口:“子岐公子误会了,这是我的朋友,殷国的桓之公子。我们来这里,是来投宿的……”
我咬咬牙:“请你尽快带我去见神医,没有时间了。”
“真是父女情深。行,出发吧。”长安说。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这位神医,住在深山里的神医,虽然我们只有过一面之缘,可是我记得他。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头,当年为长安寻找“终成空”的解药时,在商越国界见过的那个神仙一样的卜卦老头。
“先生。”长安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身后跟了大队人马,我,沐阳,漠漠,桓之,红纱,春回,还有他们的手下,几十个人。
妞妞幽幽转醒,双眼朦朦胧胧环顾一周,发现不仅环境陌生,许许多多的人也很陌生,皱着眉头问:“岐岐,我们在哪里?”
“在春游啊。”我说,“妞妞不是嫌闷么,我们出来玩。这些,都是岐岐以前的朋友。”
“真的吗?”妞妞顿时精神抖擞,“好啊好啊,放我下来,我们去爬山,去爬树,去游泳,你看,那儿有个洞,我们进去玩儿,好不好?”众人皆是无声叹惋。
那边老先生不讲话,抬手示意长安过去。长安走过去面对着老人席地坐下,微微欠身凑过去。老人抬起清瘦的手,轻轻在长安脸上抚了一阵,从身后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长安。
“多谢。”长安恭敬道,“还请先生再帮我看一个病人。”
老人这才抬起微垂的眼睛,向我们一群人扫来,最后目光定在妞妞身上好一会儿。“小姑娘过来。”
妞妞向我怀里缩一缩。
我抱她过去,安慰着:“没事,别怕,让爷爷看看妞妞。”
拨开衣领,众人看到妞妞白嫩嫩的肩头,黑紫色的细线,蜿蜒向下,直指心脏的位置。众人一阵摇头唏嘘。
把妞妞交给身后的红纱,我问道:“先生,这个毒……可不可以解?”
“没有什么不可以解的。但是……很难。”
“如何?”我急切地问。
“世间有一种仙草,状如兰草,长在巫国最寒冷的山巅。很难开花,百年开一株,花似百合,幽香迷人,只开短短一瞬。采得三朵花,每月食一朵,百毒可解。”
“好,我去采。”我说。
“不急,药引更重要。记住,要活人胸前的鲜活血肉,每次一斤肉二两血。熬制成浆状。”老人的白须被风扬起,他缓缓伸手捋一下,不看我。
“……好,我明白了。”我起身,转向长安,“我想先去找仙草,可以吗?”
长安看我一会儿,说:“可以。我们一起去,免得浪费时间。”
一旁的漠漠上前一步,愤愤地说:“长安哥,既然如此麻烦,我们不如叫子岐公子自己去,反正我们人多,又不缺他一个。耽误了大事怎么办?”
长安说:“不,他很有用的。我们跟他去。”
“长安哥——”
“走吧,子岐公子,我们抓紧上路。”
“谢谢……”
35
35、第 35 章 叛徒 。。。
(三十五)
千辛万苦,费尽周折,总算采到了一朵仙草花。
阳春季节,巫国的高山上却是终年积雪,天寒地冻。一株仙草开着洁白的花,我忙摘了下来。然而寻遍所有山头,只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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