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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与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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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似个人样了,五官在他面孔上非但已歪曲得变了位置。他在扑击时拔出的两只短柄金叉还分握在手上,但是,却离着紫千豪身躯有半寸左右的微小距离,他已永远不会再移上位置,而高手相搏,所要求的也就是在毫发之中争生死呀!

虽然如此,裘超凡仍不愧有“三手金叉”之名,他败是败了,但他已将另一把金叉插到了紫千豪的肩上,如今,

那柄沉重的叉身还在颤巍巍的抖动着……

双方的动作都是在一刹间开始又在眨眼间结束,毫无拖延,毫无迟疑,大家全是要决定胜负,而现在早就分明!

几乎在裘超凡还没弄清楚他是如何失败之前,勾魂的使者已不肯再等候他,庞大的身体轰然仆倒,刚刚压在他自己流出来的肠脏之上,而双目尚是暴睁着的!

侧旁——

紫千豪仍然维持着他方才伤敌时的姿态,四眩刻往右方微微扬起,但很显然的,目前不是模拟动作的适当时候啊……

心腔儿猛地倒下一沉,贺长孙全身都发了凉,他慌忙上前搀扶紫千豪,连语声也起了哆喷:

“大哥……大哥……我的天!”

贺长孙的手触到了紫干豪的衣衫,这才发觉染了一手的血,紫千豪浑身上下,业已像才浸过水一般都让鲜血给湿透了!

只是让贺长孙那么轻轻一触,紫千豪已痛苦地哼了一声,抑止不住地籁籁抖索,声如蚊纳:

“不要动我……让我转一口气……”

贺长孙白髯拂动,老眼含泪,哑声道:

“大哥……你伤得重——”

就在他那个“重”字还在舌尖上打滚之际,两股其快至极的锐风已然袭来,一取他自己背心,一攻紫千豪后脑,好毒的招术!

现在,紫千豪受伤太重,根本还不能移动,而贺长孙芳委躲避是可以躲过去的,但是,他自己让过了攻击,紫千豪则是一定要被击中,反过来说,贺长孙如先替紫千豪拦截,则他自己只怕不保!

敌人的暗袭是决不可言的,可以说没有一丁点的迟疑,一道灵光电也似的闪掠过贺长孙的脑际,他猛地往侧旋,雪亮的马刀飞翻横劈,五步枪也在斗大的红缨暴篷之下连手返刺九枪!

“当哪”一阵清脆的金属震响的,猛刺紫千豪的一只“鹰嘴笔”已被贺长孙的马刀奋力震开,但是,另一只“鹰嘴笔”却“噗”声刺进了他的左肋,几乎不分先后,贺长孙的五步枪也一边刺中了那暗袭者三次,他暴睁着双眼奋力跃出两尺,回头看去,哼,那偷袭者不是别个,竟就是“黄衫一奇”徐祥!

徐祥在五步之外,他瘦长的身体在不住地摇晃着,三角眼更斜斜高扯,成了一副可笑的怪像,而他嘴巴痛苦的扭曲着,忍不住的低噪出声,徐祥的身上,正有三个血洞在淌着血,左肩,小腹,以及大腿!

“银髯煞眸”贺长孙暗哑的怪叫道:

“徐祥……你这个千刀杀万刀剐的奴才……你这死不要睑的下三滥……我恨那一‘落月梭’没有钉死你,除了打烂仗,偷后门……外,你还会做什么?”

唇角一歪,徐样强压着剜心般的疼痛,丑恶的碟碟笑道:

“贺……老狗……你……你也知道……我徐大爷……不是好欺的了……在白天,你暗算了大爷肩头一梭,如今……你看看……谁要谁的命!”

贺长孙双目中煞气毕露,闪耀着青穷碧的,鬼火也似的异彩,他憋住一口气,不管有如火炙着般的肋下伤口,一步一步逼向徐样,在逼近中,他狰狞的道:

“好……徐样……让我们就看看……谁能取……谁的命!”

被贺长孙这种狞悍的形态慑住了,徐祥骤然住口,有些畏瑟的往后倒退,他咬着牙,色厉内在的道:

“站住……贺长孙……你不要自己找死……”

暗哑嘶厉的狂笑着,贺长孙用五步枪指着徐祥:

“我老头子就……算是找死……我已活到六十余岁……死不足惜……可是……徐祥啊……你死了……却叫短命!”

尖吼一声,徐祥的黄彩暴扬,他拚了命般猛然冲来,一对“鹰嘴笔”闪泛着蓝汪汪的寒光,急如骤雨般攻向贺长孙!

骇人的大笑着,贺长孙的大马刀与五步枪交互探展,斗大的枪花与寒森的刀光飞舞纵横,锐啸破空!

两个人都受了伤,但是,两个人全不让步,仅是狠砍猛刺,招招要命,丝毫也不为对方稍留余地,甫一上手,便是死拚!

在一个飞施中,贺长孙白髯摹而倒竖,他根本不管徐祥对着胸口插来的“鹰嘴笔”,大马刀倏杨碎斜,“涮”的狠劈而下,同一时间,他的五步枪连削带打,枪杆架敌人的刺肠之笔,枪尖倏戮对方咽喉,一招三式,毒辣无匹!

只听得“叭”的一声问响,徐样的脑袋已有半边被砍了下来,“啪”的跌在青石板小道上,但是,他有右手的“鹰嘴笔”虽然被贺长孙的五步枪挡歪,左手的“鹰嘴笔”却猛然刺入了贺长孙的小腹中,而徐样的脑袋刚被削掉半边,尸身尚未倒地,贺长孙的五步枪又“噗”的一声穿过他的咽喉,直透颈后!

贺长孙的齐胸白髯抖索着,他在连声呛咳中瞪着徐样不成人形的尸身大笑:

“徐祥,徐祥啊……是谁要了谁的命啦?呵呵,你这条不仁不义不忠不信的狗,畜生,下流胚……”

贺长孙的五步枪还插穿在徐祥咽喉上,他不让徐样的尸体倒下,又嘶哑药大叫:“龌龊的东西,我老头子今天要……分你的尸,碎你的骨……你……你这混帐……”

正在贺长孙又笑又叫的时候,右边的林丛深处暮然有一条人影飞鸟似的欢然掠至,这赶来的人在半空中一旋,已惊喜的喊道:“原来你在这里!”

猛然,这赶来的人——“再生阎君”左丹看清场中情形之后便全给震傻了,他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副惨像:地下横竖的尸体,斜身不动的紫千豪,对着一具死尸又喊又叫的贺长孙,以及,贺长孙小腹中还深深插着的那柄纯钢“鹰嘴笔”!

倒吸了一口气,左丹面颊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抽搐着,他抢前一步,失措的悲呼:“秃肥……秃肥……你怎么了?”

但是,贺长孙却宛如未觉,他的大马刀“呼”一声翻劈,顿时血肉横飞,在一连串的“咋吹”“噗嗤”声里,这位孤竹帮高手竟像在切砧上的猪肉一样,左手五步枪支着徐样的尸体,右手大马刀已将他一片片的零削碎斩!

恐怖的惊叫着,左丹的手掌一弹倏翻“当嘟”一声已将贺长孙探砍的大马刀震落!

征了征,贺长孙如梦初醒般激灵灵的打了个哆佩,于是,他再也支持不住的一屁股坐到地下!

左丹将他的“霸王掌”往腰带上一插,过去扶着贺长孙,心如刀绞般愕然道:

“肥秃……肥秃……”

这时,贺长孙的面容已是一片谈白,他的两腮须肉也那么快的立即松弛重擦下来,迷惆的看着左丹,他哑声道:

“老……左……我……不要紧……你……你去看……大哥……”

左丹慌忙别过头去,那边,紫千豪正在慢慢地收回他的姿势,慢慢的,就像有千钧之重一般!

嗓子像被什么堵塞住了一般,左丹硬着声道:

“你放心,秃肥,大哥安好……”

缓缓地,贺长孙目光低垂,定定的投注在深插入自己小肚内的“鹰嘴笔”上,他泛起一抹灰色的苦笑,呐呐的道:

“好……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不免……阵上亡……闯了一辈子……江湖……如今也总算……有了归宿!”

左丹强忍住泪,哀痛的道:

“不要胡思乱想……秃肥,你的伤并不太重,一定可以治好的……前山上头的敌人全被赶下去了,祁老六正帮着孩儿们从下面往上杀,这场仗,我们赢定了……”

咳了几声,贺长孙气如游丝般道:

“只怕……我……老头子……等不及了……”

再也压制不住的抽噎了一声,左丹悲切的道:

“别这样说……你不会死的……肥秃……要撑下去!”

猛一痉挛,贺长孙突然凄厉的哑声大笑:

“还……还撑个卵蛋……我老头子……两眼发黑……全身绵软……又累……又倦……就像要腾云……驾雾一样……”

左丹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呜咽着道:

“你不会死……肥秃,你不会死……”

大叫一声,贺长孙双目怒瞪,摧肝沥血般厉吼:

“紫大哥……我先走了……跟随你十余年……死也无憾……紫大哥……阴冥界里……我照样护着你——”

吼声惨怖,有如狼啤鬼号,而余音尚在袅绕,这位孤竹帮的老人已募地四肢一挺,再也不动……

长嚎着,左丹猛然抚户大哭,一扬见绝……唤雄并非不洒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些铁打的汉子啊……

轻轻地,柔和地,一只银灿灿的剑鞘搭到左丹肩头——

左丹倏而抬头看去,嗯,是紫千豪,全身血透,伤痕累累的孤竹帮双龙头1

流着泪,左丹站起,他满腔的悲痛又加上无比的焦惶,以至连说话都不能连贯了:

“大哥……贺长孙……他……大哥……还有你……伤的重啊…”

紫千豪威然注视着双眼半睁的贺长孙,泪光盈目,他苍凉的道:

“长孙是为了护我才会这样的……我正逆了气,拗了劲……不能移动……徐样暗算我……长孙便挺身挡了……”

抹着泪,左丹低哑的道:

“大哥,你千万悲痛不得……你的伤可真吓人……贺长孙为大哥死,也可死而无憾……孤竹弟兄,人人都想有这种荣耀……”

摇摇头,紫千豪孱弱的道:

“我对不起长孙……”

左丹急切的道:

“大哥,别这样说,凡是孤竹上下,只怕换了任何一人也全会如此做……”

闭着眼,紫千豪抑止住了即将溢出的泪水,他沉重的道:

“战况如何?”

吸了口气,左丹这才略见振奋的道:

“对方在山上的好手有银坝子三个大爷,还有‘黄衫一奇’徐祥、‘婴臾’吴宇,另外有黑流队二当家‘三手金叉’裘超凡,这些人,全由‘南剑’关心玉统一调度,率千余人守着,山下有立云三子,黑流队的大当家‘金约眉’屠松,以及银坝子的另两个大爷,亦率一千人驻留,银坝子在山下原来也有三名大爷,其中一个姓贾的已在狭谷那边被大哥你们干掉了……”

紫千豪低哑的道:

“你怎知道得如此清楚?”

左丹忙道:

“我们生搞了银坝子一名大爷,就是与蓝扬善蓝兄交手的那个使大关刀的,他被蓝兄砸断了一条腿,我们抓住他以后用刑一逼才遣了出来……”

忽而悚然一惊,紫千豪目光四扫,喃喃的道:

“我记得这里也有两个使‘紫金三环刀’的银坝子大爷,此时怎的却不见了?难道逃去了么?”

左丹也环视了四周一阵,摇头道:

“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对方的人了……”

虚脱的叹了口气,紫千豪又道:

“蓝兄呢?”

左丹低声道:

“他已带着弟兄们杀下山去了,顿饭时光以前祁老六也夹攻了上来,如今怕巴会合在一起,我因为不见了大哥与贺长孙,心里放不下才急急找来,哪知方才找到,这里已是这般凄惨……”

竹与剑……二十、空城计 死里求生

二十、空城计 死里求生

身体微微的晃悠着,紫千豪闭上了眼,竭力使自己支撑下去,好半晌,他才艰涩道。

“山下……战情进展……如何?”

左丹低沉的道:

“还不清楚,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喘了口气,紫千豪沙哑的道:

“单光……看到单光了么?”

微微一怔,左丹摇头道:

“没有看见,连‘南剑’关心玉也未曾发现……”

提着气,紫千豪道:

“关心玉……已败于我手……左丹……那单光是个大祸害……你马上到山下去协助祁老六他们……”

左丹惊喜的道:

“什么?大哥,姓关的已被你收拾了?好啊,南剑之名也不过如此而已!”

说着,他又犹豫的道:

“但是……大哥,如今你重创在身,我怎能任你独处于此径自离开?我……”

摇摇头,紫千豪道:

“马上去……老六他们只恐未能全都支撑……”

左丹搓搓手,苦着脸道:

“大哥,我……”

紫千豪神色一沉,提高了他暗哑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

于是,不情愿的躬了躬身,左丹往下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忧戚的道:

“大哥,你的伤……要保重了……”

勉强笑了笑,紫千豪道:

“我知道……”

左丹不再迟疑,双臂倏挥,人已有如一条流虹般笔直往山下长射而去,眨眼里就失去了踪影!

长长吐出一口气,紫千豪用四眩剑及剑鞘分左右拄在地上,沉缓的朝着小道旁移动,他希望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暂时休歇一下……

全身都像火炙般有一股热辣辣的痛苦,而且,每一处伤口也宛似仍被利刃剜刹一样抽着心弦,稍微一动,寸寸肌肤俱似撕裂一般。骨骼亦像碎断了似的略略着力使病彻心脾,紫千豪觉得天地都已混淆成一团,双目迷蒙而模糊,腑脏翻腾,口干舌焦,连呼吸之间全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了。

他艰辛的移动着,有如稚童学步,更像一位新残者在试用他的拐杖,几乎是一步一停,一动一个颇跪了……

事情发生得很快,快得全然出了紫千豪的意料,一个冷森的语声宛如由阴冥中传来,凉冰冰的响在紫千豪的耳道:

“姓紫的,别来无恙?”

紫千豪停住了动作、他强睁着眼,慢慢的转过脸来,自哇眈的视线里,他发觉一个瘦削的人影有如鬼魂般独立在五步之外,那人也正炯然的凝注着他,就只这么五步,紫千豪已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了,但是,他却用不着看清,只需听到声音,嗅到气息,他已明白了这位来得正是时候的朋友是谁;那种来自内心的刺骨血怨,就只在对方吐出了短短的七个字当中,已是表露得太详尽,太淋漓了;紫千豪的目力混饨不明,可是,他甚至能体会出来人脸孔上神色的狠毒与狰狞,那人,除了“血狼星”单光,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举起手背来操揉眼,紫千豪喘急着道:

“单光?”

来人又移近了两步,等于已站在紫千豪身前了,现在,紫千豪努力向他看去,嗯,黄焦焦的枯干面容,稀疏可数的倒搭眉毛,眼睛细长,眼皮就像未睡醒似的往下垂吊着,唇薄如刃,以及鼻子下方那颗触目的黑病!他,不是“血狼星”单光还会是谁呢?

紫千豪闭了闭充血的眼睛,他哑声道:

“不错,单光,正是你……”

“血狼星”单光仔细的看着紫千豪,好一阵,才阴沉沉的道:

“好像,你还是伤得不轻闲?”

呛咳了两声,紫千豪道:

“这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提么?”

拂弄一下包头的灰巾,单光细长的双目中杀气顿现,他狠辣的道:

“姓紫的,关心玉栽于你手了?”

挺立不动,紫千豪干涩的道:

“你或者已经看见……”

唇角抽搐了几下,单光木然道:

“老实说,我早就知道关心玉不一定能敌过你,但他们不相信……因为他们全不了解你,他们以为光凭一个关心玉便能摆平你紫千豪,不,他们都错了,他们应该学我一样,紫千豪,用计来取你,你不是一个堪以力敌的家伙,同时,你的智慧也极高!不过……紫千豪,你有着太多的仁义道德,这就是你的弱点!”

紫千豪平静的一笑,孱弱的道:

“还有吗?”

冷酷的明了视着紫千豪,单光缓缓的道:

“九年多以前,在‘雪水’之滨,你创掉了我一半左耳;紫千豪,从那半截耳朵掉在地上的一刹开始,我与你的仇便永远结下了,但是,我虽然痛恨你,却并不低估你,你是那种深沉、镇定、反应隼利而功夫奇高的厉色角色,就算加上这九年多来的苦练,我仍然不是你的对手,紫千豪,相信在玉马堡外的青纱帐里你我心里都有了数!”

微微点头,紫千豪低哑的道:

“当然……”

目光仰注天空,单光续道:

“我认识关心玉,是徐样拉的线,在我知道关心玉要和银坝子联手对付你的时候,我便找上了徐祥……这九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报仇的桥会,处心积虑的要索回那缺耳之债,他们要对付你,是我的栩会来了,你不用问我是如何知道关心玉与银坝子计划的、只要我有心,我自有方法获悉……而徐祥,他和关心玉有过数面之推,我给了徐祥六颗‘宝黄’明球,已足够徐祥编上一套道理向关心玉毛遂自荐并顺便引见了我,我向姓关的坦述了与你所结之仇,而你,又和徐祥略有交往,利用这个关系,在你前往银坝子赴约之时,我们便先来卧底,准备和关心玉、银坝子、黑流队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先毁掉你的老巢!”

紫千豪毫无表情的道:

“后来呢?”

阴凄凄的一笑,单光道:

“我不得不佩服你有一批能干的好手下,他们行动快,警觉高,我和徐样刚刚烧掉了那座‘小金轩’,还没有来得及到四处大干,他们已围了上来,因此我们只好突围而去……”

顿了顿,他又道:

“同时,关心玉与银坝子、黑流队的人没有来得及攻入后山,紫千豪,我们的计划便受到了阻碍;当时,我就知道,美等你报仇只怕非要靠我自己的力量水可。他们都是一群毫无远见的马会之众,关心玉虽然有点脑筋,却全叫他自己的高傲给蒙蔽住……然后,我们得到你已回转傲节山的消息,当时我即已判断你将马上反扑,但,他们却不相信,他们完全忽略了你那一贯的强烈主动攻击个性,这些可悲可笑的白痴们……”

身体痉挛了一下,紫千豪微弱的道:

“你很了解我,单光……”

眉毛一扬,单光狠毒的道:

“当然,这是我费尽心血,用九年的时光探询你日常每一样行为的结果,我甚至连你一丁一点的生活细节也波有放过;紫千豪,说真的,要找寻你的破绽确不容易,你所做所行十分正派,虽然你过的是黑道生涯,你日常起居中规中短,而且谨慎仔细,譬如说。你每一餐饮食俱皆由银针试过,你连人睡之后都剑不离身,在任何繁杂的场合都有你的得力争下随侍左右,便是以你的本身功夫来说已难受暗算,再加上这些措施就更难了……你行动隐秘,神出鬼没,你的手下对你忠诚,一般知道你的老民对你敬仰,这种种合起来,就成了一道严密的网,你包在网中,以至我花了多少心思,全没有沾得上你……”

粗浊的呼吸着,紫千豪努力微笑道;

“真可惜……是么?”

挫着牙,单光痛恨的道:

“玉马堡外的青纱帐内我失手以后,便一心一意期望着今天……,今天终于来了,却又险些功亏一整,吃这群混帐坏了事,你们一开始反扑我表面上似在帮着他们抵挡,暗里却全在寻你,紫千豪,当关心玉,袭超凡、吴宇和徐样四个人碰到你的时候,已有人带了消息下来,我故意拖延时间,我祈祷着希望你们能两败俱伤……”

紫千豪凄生生的道:

“你的祈祷已应验了……单光,我和他们……确已两败俱伤……这,该正合你的心意……”

阴侧恻的笑了起来,单光微微得意的道:

“不错,我的祈祷应验了,非但如此,我预测的时间更恰到好处,当我来到时,那姓贺的老狗正好断气,你的护随左丹也开始了呼天抢地,我耐心的等着,听到你们每一句谈话,也听到你特别关注我的盛情,我知道你会派左丹下去的,因为那是你的习性——攻杀,是么了你不会浪费任何一股力量,更不会为了你自己的安危而削弱你们的攻击力,紫千豪,你原是如此的重仁尚义啊……我猜对了,左丹果然奉你之命匆匆离开,他的本事不差,在这种时间,我不愿到了我报仇的最后一步之前再生波折,紫千豪,左丹走了,是你叫他走的,于是,现在我便到了你的身前……”

夜袅般好险的笑着,单光又道:

“好不容易啊,紫千豪,你这条命实在难取,但皇天总是不负苦心人的,紫千豪,我来了,我已将寻你报仇的原则本本的详细相告,如今,大约你不会再有什么不明白的事了吧!”

他的薄唇一弯,残酷的道:

“我有一种好习惯:从来不叫要杀的人死得糊涂,谈必会清楚的向他说明他被杀的原因与因果;紫千豪,也正是这样了……”

摇摇头,紫千豪在眼前这种危难关头竟仍然能浪心静气,他显得十分深沉的道:

“杀了我,单光,你还会继续会对付我的手下们么?”

冷冷一笑,单光道:

“那就要着银坝子和黑流队的人是否占上风了,固然他们有青城的玄云三子帮忙,但我却并不迷糊,紫千豪、你的那批手下也不是些省油之灯,他们个个全抓得起一把,要摆乎他们,亦并非易事!”

紫千豪安详的道:

“谢谢捧场,不过,你就如此自私自利,专为你自已打算,根本不管你同路人的生死么?”

狞笑一声,单光道:

“屁的同路人,我此来傲节山,只有一个目的,紫千豪,便是干掉你!不论在什么情形之下也要干掉你,其他人的生生死死,与我毫无关系,全由各人的命了,”

鼻管中已隐隐的嗅到了血腥味,紫千豪衰弱的道:

“那么……你便不怕日后遗患无穷?我的人会找到你,而且,银坝子与黑流队恐亦不会对你谅解……”

双目暴静,单光低声咆哮道:

“好个可恶的紫千豪,你不要故意在这里拖延时间,找些废话与我闲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些。全和你没有牵连了!”

闭上眼,紫千豪表面上镇定逾恒:

“单光,你是领教过我紫千豪手上把式的……我想,你必定不会愚蠢到认为我如今已是你口中肉,囊中物那般任你宰割吧?”

微微一怔,单光阴笑道:

“姓紫的,你少来这一套法门,或许你唬得过别人,在我单光面前摆弄,可是太幼稚了……你以为我会被你这两句话唬住了么?呸!”

紫千豪仍然闭着眼,沉沉的道:

“单光,我要以‘大魔刃’中的第四招‘茫茫幻影’取你狗命……你如果会猜,也应该猜出关心玉便是栽在我这一招之下!”

于是,单光可真有些迟疑了,他故意继续阴笑着,一颗心却在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宁,是的,正如他适才所说,关于紫千豪的一切,他是探听得太详尽了,而紫千豪武功上的造诣深度及独到之处,自然更是他刺探的主要重点,紫千豪剑术中的“大魔刃”手法单光是极其明白的,唯其明白,便越发知道其中的厉害,他晓得,紫千豪在剑道上的修为,可以说已到这超凡入圣的至高境界,他不仅能以施展“驭剑成气”的精深刻术。更具备了“以幻指剑”的罕异修为,而在使剑的武家来说,“以幻指剑”的修为已堪称达于“剑”门中的止境了!这种功夫,比“驭剑成气”还更高一着,不仅是实质上的绝顶表现,更是气、意。心的回合贯注,这“以幻指剑””的技艺是玄妙的、奇罕的,不可思议的,其威力之可怕,出手之歹毒,结果之残酷,套一句最寻常的武学术著,几乎已至“百发百中”,“无坚不摧”的地步!

单光是一个极工心计的人.也是一个阴狡好险之徒,今天,他是来复仇雪恨的,换句话说,他亦是来索取别人性命的,假如为了索取别人的性命,为了报复湮远的仇恨,而叫他自己先冒着丧生的危险,他却要大大的沉吟考虑了,他不想现在就死,他还没有活够,固然,他急着要出这一口心头怨气,但是却不在他本身的安危受到威胁之下!

苍哑的,紫千豪阴阴的笑道:

“我行动不便……甚至连眼睛也看不清晰……不过,单光,你切莫忘了一点,我的神智却极其明白,而且,我的反应捷如闪电!”

不待对方回答,他又低沉的道:

“或许,我力量不足,中气亏损,但是,这却无关紧要,我施展我那一招‘大魔刃’中的‘茫茫幻影’只需要刹那的时间,短促得连你那张灵巧的口都来不及吐出一个字的空隙便已够了……我的剑是极其锋利的……而你,单光,你的肉却并不太过坚实,是么?”

单光隔着紫千豪只有三步的距离,这三步的距离。在寻常人来说是异常接近的,接近得只要一伸手便可达到目的,但是,在武林高手的生死相搏中,这三步的空间却宛如有天地那么辽阔,江河那样流长了,单光知道,他如今的机会是一半对一半,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豪赌上赌注是押“生”“死”两门,赢了。则大吉大样,输了,便万事全休。那“大吉大样”中,包含了对方的性命。这“万身全休”里,便容纳了自己的终生……

冷汗自单光鬓脚、鼻尖沁出,又自他全身的毛孔中消淌,只一会,他心中竟已被浸透了,心狂跳着,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如果他发难之下,紫千豪功力已失,当然他就占胜,不过……设若紫千家果真似他所说尚能施展那招“大魔刃”里的“茫茫幻影”,则自己绝无悻理,那招“茫茫幻影”自己虽然并未领教过,但“未吃羊肉也曾见羊满山跑”,连关心玉也逃不出这一招的厄运,自己只怕就更难说了,紫千豪也讲过,那把“茫茫幻影”使出来的确够快,的确连一个字出唇的时间也不要,而自己……唉,自己的肉又真是不够坚实,至少,与那四眩剑的利刃相碰是得吃亏的……

沙哑着嗓子,紫千豪慢慢的道:

“单光……你不赌上一赌?如果我是骗你,我就完了……当然,假使我没有骗你,你就完了……”

单光只觉得唇焦舌燥,心中像燃烧着一把火,偏是这样,全身的冷汗又淌个不停,他的细目大睁,目光狞厉而又惶恐,额际两边的太阳穴急速跳动,一张黄脸也泛了青,“千锥锤”与“无耳短我”便交互背在身后,用一条打了个活结的黄缎带绑着,只要地双臂一翻,便可以拔在手中,以快速如流光的速度击杀紫千豪.但是……但是……假设紫千豪真的尚能施展那把“茫茫幻影“则自己就算再快也没有用;他能不能施展呢?他是真是假呢?这次大好良机若然放过,今生就不知道是否再有了,如若不放过使得冒险一试,而这一试的代价却太大了,这代价非金非银,乃是老命一条,单光清楚的知道。他这老命并非很多,他仅一条而已矣……

令人毛发悚然的惨厉笑着,紫千豪道:

“多少年来,江湖中的‘血狼星’单光却是以阴狠诡诈,残酷毒辣闻名的,更是以深沉谨慎,步步为营而蜚声两道……但是,现在你怎么了?单光……你没看见我血浸重衣,伤痕累累?你没看见我行动迟缓,双目模糊?而你自然不敢相犯秋毫,不敢稍越雷池一步……单光啊单光、你也太胆小如鼠,太不成大器了……难道说,你还怕我这伤残之人?畏我这半废之身么?单光啊……你还不来,更要等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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