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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平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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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旗冲着他摇摇手中折起的扇子,道:“离沐不是值得他如此专一以待的人,他现在所做的事已经在让他们越来越远了。我要做的只是两个字——”他伸出一根食指,“陪,”又伸出一根中指,“等。”
  残像不解,道:“我怎么不知,你的执念竟也如此之深。”
  风旗笑,“起初的确不过是一点少时的牵挂,他将我一个人遗忘在了暴雨下的亭子里。等到再遇时,相处渐深,时光催发,待我知觉时,便已不知不觉到了这般境地。”
  残像看他的目光变得复杂,风旗知他往事,毫无回避地任他打量。
  残像将目光收回,又恢复最初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一册薄薄的书册丢给他,道:“你的事与我无关。这是这三天京城、北疆、泽渑琨都的动静。其余两地没什么异动。只是京城中,最受帝王厌弃的没有任何背景的九皇子近些日子以来与朝中大臣往来颇密,其中包括神策营统领,禁军统领和饬南王世子。,两个统领合起来手中有京城一半的兵力,饬南王也是手握南域重兵。你虽然成竹在胸也不可不防。”
  风旗略略思索,道:“皇帝手中的一半兵力是皇室亲军和护城兵不能跟神策营和禁军精锐相比,九皇子若是想逼宫,皇帝陛下可没有半点胜算。”
  残像冷哼一声道:“这是自然,所以我叫你多用些心思吧,等到离沐皇位到手,再与饬南王联手,情势便不明朗了。”
  风旗忽然一笑,道:“皇帝的兵打不过离沐的兵,可是皇室亲军再加上京郊校场的三万风家军呢?”
  残像眼前一亮,“清君侧!如果是要平定九皇子的叛军,那么风家军就有理由正大光明地开进京城。”
  风旗点头,正是如此,只要五万风家军能开进城中,那么到时候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是一个大好的晴天,晨光漫过窗棂,白里穿金。
  清晨的秋意却是极凉的。
  离沐坐在书桌后面,身上披着一件白绒的斗篷,顺手将桌上的茶喝了,一夜过后,茶水已经冰凉,再名贵的茶凉了的时候滋味都不会好。
  他的左手里捏着一枚白玉包金的令牌,却是只有一枚玉佩大小,上面是当年开国皇帝撰写的“神策”二字,这枚令牌便是能够调动京城八千神策军的兵符。
  他的右手中是一枚纯金打造的手掌大小的虎符——调度京城三万禁军的虎符。
  手中掌握了沈策营和禁军,五千皇室亲军和三万护城兵根本不在话下,可是,他仍然要等,等那个最合适的契机。
  守心端着洗漱的物品进来时便看见离沐看着手中的物事,眼底布满了因为一夜未睡而生出的血丝。
  “殿下。”他将东西放好,道:“殿下应当注意身体才是。”
  离沐将手中最大的筹码放下,缓缓的站起身来,道:“宫中的情况如何了?”两只老狐狸最终会就范他一早已经料到,但是他们能这么轻易地将信物交出却不能不让他有所怀疑,这一步似乎太顺了些。
  守心垂首敛目,道:“都按照殿下吩咐地在做。皇后娘娘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自然是要坐不住了,向来被百官称作是才华横溢宅心仁厚将来必定是一代仁君的太子殿下最近可是有点反常了啊。
        




☆、风云暗起

  苏南进宫的时候,引路的太监宫女都看出他的忧心忡忡了。
  原本永远严肃着一张脸,不管是边关打了胜仗还是哪里发生了大旱都一脸淡定的苏丞相今天两条眉毛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皇帝陛下已经三天没有早朝了,这三天他都独居德馨殿,一步也不曾外出。第四天早上便宣丞相苏南进宫,从头到尾都没有太子离清什么事;这让后宫中的皇后娘娘与前朝的太子党都深感不安。
  德馨殿深处,皇帝陛下躺在龙床上。他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可是看上去简直像个随时都会死掉的老人。他本身就在一点一点瘦下来,可是最近三天却尤其厉害,像是身体里养着一条永远也吃不饱的寄生虫,疯狂地吞噬他的血肉,使得他迅速地消瘦衰弱下去了。
  “苏、南。”皇帝半躺在床上,看见满朝自己唯一信任的臣子向他走来,露出了一个虚弱但是不着痕迹的算计的笑容。
  “陛下。”苏南在龙床前几步停了下来,“陛下有何示下。”
  皇帝笑了,道:“巫楚已经传、来。消息,那个女、女人‘死’了。”
  “死了?!”
  皇帝闭上眼睛,叹息一般地笑了一声,道:“兴许,是要死来京城了吧。”
  苏南背脊一僵,没有开口说什么,他低着头,但是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皇帝看着他,用一种满不在乎地随和的语气道:“苏卿可是在心里骂朕疯了?”他摇摇头,道:“以江南苏家的本事,要保你一家不是不能,你要不要给你父亲去修书一封?”
  苏家可以保苏南一家,但是付出的代价极大,必然元气大伤,到时候的苏家在庙堂江湖处境都会岌岌可危。苏南咬了咬牙,道:“臣为陛下臣,所做皆出陛下旨意,与苏家无关。”
  皇帝看着他,道:“苏卿是想说,卿很无辜?”
  苏南道:“臣确实无辜,但是臣无可退避。”
  皇帝良久不语,喟然叹道:“朕的确是疯了”
  空旷华美的宫殿中又是长久的寂静,当插在鼎炉中的香的最后一点颜色湮灭,终于又传来皇帝陛下的声音。
  “苏南。就那么做吧,朕所亏欠你和淳云的,朕只能来生再做补偿了。”
  苏南嘴角滑出冷嘲的弧度,“臣不敢有这样的荣幸。”
  “呵呵。”说了这么久的话,用了那虎狼之药的皇帝陛下也终于赶到了吃力,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你退下吧。”
  
  “守心大人。”黑衣的小探子在门边踌躇,不敢跨进院子,只好挠着头皮叫住刚刚从院子里跨出来的守心。
  “何事?”守心看了一眼一脸稚气未退的小探子,没记错的话,这是他们养的探子里年纪最小的,但是很机灵,是他们统领的弟弟。
  小探子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但是已经被称为“大人”的守心,为难道:“大人,殿下曾经说过关于平安世子的消息不必在回报。但是十七与十九传来消息,世子跟风旗在清溪县东九石村染上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守心平静无波的脸色,继续道:“麻风。”
  守心的眉头皱起,“怎么会这样?”
  小探子道:“先前是世子跟风旗听说九石村有很多珍奇怪石,风旗说春溪谷的神医纪闻虚喜好收藏奇石,两人便到那个偏僻的村子里搜奇,世子不慎被当地的草里的黄花蜘蛛咬伤,本已无大碍,却不知世子在三日后开始身有溃烂,县城中的大夫诊治之下说是麻风。”
  守心的眉更紧,半晌方道:“殿下怎么吩咐的你便怎么做吧。”
  “啊?”小探子像是没料到这个回复,但是他很快掩饰了过去,“是。”说着便跨进了院子。
  守心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他想他要怎么去承受知道了真相后的,九皇子殿下的滔天之怒。
  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个愤怒回来得这么快。
  当天夜里,守心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他还没来得及从床上下来,就又被一脚踢回床上,后背重重摔在了墙壁上。
  “殿、下。”守心慢慢起身,抹掉嘴角的鲜血,跪在床上。
  “你好大的胆子!”离沐目光发狠,眼角都要眦裂,咬牙道。今天乍然听到他派去的另一拨密探带回来关于平安居然得了麻风,那一刻,无可想象的惊痛攫住了他全身,下一秒,就是要燃起来的愤怒!
  守心居然敢瞒下他这件事!
  “是殿下说不让探子回报有关世子的情况,守心不敢擅自做主。”咽下喉咙口一阵一阵的腥甜,守心仍然是恭恭敬敬的神态,“殿下是要成大事之人,这些许小事何必惊动您?”
  “好一句‘何必惊动?’”离沐冷笑,“你在教训我?你知道我的底线在何处,不要再触犯它了。”
  ‘请殿下恕罪,奴才无法遵命。”守心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语调仍然无比平静,“世子不能成为您的底线,”底线就意味着软肋,“您要做的事情决定了您不可以有可以被掌握的底线。”他顿了顿,又道:“娘娘已经在到京城的路上了。殿下莫要忘了,娘娘受的苦是因何而来。他日,您与世子,是不可能站在一起的。”
  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也不能阻止浑身的战栗,离沐慢慢深呼吸了一口气,松开手,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淡然温和的离沐,只是他的声音却不是往常的温润,“只有这一次,不要再瞒我。不管今朝他日,我的事,不容你来置喙!”
  
  夜风从开着的房门里侵入这间看起来普通的房间。
  守心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床上,他低着头,没有束起的头发,遮住了他一整张脸孔,微弱的烛光下看不清表情。
  一声叹息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发出来,守心的背脊一僵,跪得愈发笔直。
  
  平安是被痛醒的。
  等到他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便是风旗憔悴的脸。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梳洗过了,头发散乱,下巴处青色的胡茬使他看起来显得比他这个重病的病人还要潦倒。
  但是看着这张脸孔,平安忽然觉得有点犯懒,心中是一片安心的感觉。如果不是全身都又痒又痛实在难忍,他也不想出声的。
  一声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还是让风旗很快醒了过来,一睁眼见到守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清醒了,他目光中纯粹又不加掩饰的炽烈的惊喜让平安忍不住微微地犯了脸红。
  “醒了,感觉如何?”风旗盯着眼前的人,急切地询问。
  “痒。”原本溃烂的伤口都在结痂,正是痒得人抓心挠肺的时候。
  “痒也得忍着。”风旗抓过他结痂的手,朝着那些结痂的伤口吹了几口气,“那帮庸医吓死我了,幸好遇见了那对神医姐弟。”
  平安点点头,的确幸运。
        




☆、风雨晦暗

  平安很幸运,虽然看上去很像,但是他得的并不是麻风。那种草间黄蜘蛛是当地独有,被咬伤之后的症状与麻风病一般无二,但是只要用秦皮晒干后熬药喝下便没有大碍了。只是此事知之者甚少,非当地上了年纪的都不甚清楚,因而会有大夫的误诊。
  “张嘴,喝药。”风旗端着药在平安床边坐下,平安正腰后垫了个靠枕在看书,猛然一个药碗递到唇边,浓绿色的药汁,没有什么苦腥的味道反而是一股浓郁芬芳的草木之气。
  “这是什么药?”平安将药接过来,慢慢喝着,味道清凉微甜,口感尚佳。
  “你脸上不是痒吗?”风旗将空药碗收回,又伸出袖子替他擦去了嘴边的残留之物,道:“这药说是能让你脸上的痂快些掉落。”
  如今的平安一张原本眉目精致的脸上满天星斗似的布满了一个一个红色的结痂,不仅将漂亮藏了个十分十,更是添了丑陋。
  想起了前几日的事,平安颇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忽然见他眼底下的乌青更浓,不由道:“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风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我这几日休息得挺好,你无须担心。”
  “作何骗人?”平安薄怒,将手指向他眼下,道:“你此处的乌青可不替你圆谎。”
  风旗顺势将他的手捉住,要放向唇边,平安见他动作,挣扎着要收回手来却看见那人温柔纯粹的眼神,动作不由得一滞。
  风旗将那只满目疮痍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道:“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模样,但我并不希望你身上有伤疤。”
  他坦然地说出那句“我不介意你是什么模样”,信誓旦旦,言之凿凿。语气让人信服,但是这样的内容却是未必有多少人会相信的。
  若是放在之前,平安也不会相信。因为风旗说的喜欢似乎太过轻易,他也没有拿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毕竟年少时的那场初遇是在不能构成让人信服的理由,唯一说得过去的应该就是因为长相了吧。
  平安长得极好,眉目精致又不失温和端方,气息干净恬宜,让人见之心生亲近。
  但是如今的平安无法怀疑风旗的真心。任何人都无法怀疑一个愿意在所有人都说你得了麻风,浑身都有溃烂的痕迹时亲吻你的人的真心。
  平安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将情绪掩藏在眸中,风旗感觉心中莫名地骚动,他忽然很想吻他的眼睛,借此了解他深藏的心情。
  “多谢你,”平安抬起头,看着风旗,目光与声音都极是认真,“对我这般好。但我也许不能给予你回应,终其一生也不能。你不用——”
  没有说出口的话忽然被堵住,风旗没有让他说下去二话不说用唇舌打断了他,平安惊诧至极以至于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拼命挣扎,推开他,然后表达自己的愤怒,然而现实却是大病初愈的世子直接被吻到喘不过气来被放开后还呆呆的样子让风旗忍不住想再来一次。
  “你”世子咽了一下口水,才说出话来:“你做什么?”
  风旗笑,那笑容璀璨得要闪得人眼睛都花了,“平安,我很高兴。”
  这个登徒子!素来显得有些风清月冷的平安世子瞪着说话的人犹如一只炸了毛的猫,那目光毒得唐门的制毒高手都甘拜下风了,奈何少将军刚吃了灵丹妙药,此刻真是三千诸佛庇护外加金刚罩护身真真成了个不死之身,仍然笑得春风得意。
  “你说‘也许’,你这样的人说了‘也许’,就说明你并不是无意,而我输得不过是时间。”
  平安怔住。他说‘也许’是下意识的,但是风旗这么一说就像是一层窗户纸被人轻轻捅破了,于是明亮的光线就一下子扑了进来,照亮了他心底一直被执意忽略的角落,那个角落里有“风旗”的名字。
  只是,风旗,你输给离沐的不仅是时间,还有这些时间所承载的共同经历的点滴惊心动魄与平凡岁月。
  “而且,”风旗带着笑意继续开口,他隐约能感觉到平安波动的心思,但还是乐观的觉得,“我觉得我并非全无生路的。”
  平安默然。
  
  与此同时的,京城中的情况也渐渐明朗了。
  皇太子本身是个心性单纯之人,赏风吟月喜欢得紧,杀伐决断却显得不够果决,其实并不有多留恋储君之位,但是太子的身份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头衔,背后更代表了皇后母族薛氏的地位与荣光。自从病中的皇帝陛下先是让太子以替父祈福为由远遣去京城三百里外的天宁寺,在以年事已高恐不堪负国事重担而免了皇后的父亲与两位叔伯的职务,只赏了个清闲的爵位,如此种种手段弱化了太子一党,在这样下去,易储也快了。
  如此,皇后薛氏如何能忍得住?她本来就是善妒且敢于行事之人,在家是骄纵惯了的,入主后宫,上面又没有太后压着,越发是一人独大。只是此刻,前任右相,国丈薛实叶实在没有想到小女儿能做出这样没有脑子的事来——她居然敢端着掺了毒的参汤到御前意图弑君!
  “国丈怎么看?”皇帝陛下坐在龙榻上,看上去虽不是龙精虎猛,但是精神也还好,他眯着眼睛甚至带了点儿笑意。
  薛实叶低着头,艰难道:“陛下一夜夫妻百日恩。”
  “哦?”皇帝陛下看了一眼被侍卫钳住胳膊还死死挣扎不休的皇后薛明阙,“支开朕的近侍,端着那碗参汤到朕面前,甚至打算强行给朕灌药的时候,皇后如何不想想‘一夜夫妻百夜恩’呢?”
  薛实叶没有抬头,道:“陛下明鉴,这个罪妇虽然罪该万死,但是,毕竟是一国之母。”
  “国丈言之有理。”皇帝一脸的同意,“那国丈认为应该如何处理为好呢?”
  薛实叶头低得更低,声音中却听不出什么变化来,“国之颜面不可有失,陛下三思。”
  “如此”皇帝刮了刮自己的下巴,道:“那便告令天下,皇后身染恶疾,不幸仙逝,六品以上官员三月不准宴饮娶亲种种,三品以上大员除此之外服素治丧。”这是皇后的丧仪,薛皇后是活不下去了。
  薛明阙此刻却是安静了下来,她漠然地低下了头,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老臣,遵陛下旨意。”薛实叶一揖到底,目光中闪过一丝可惜却没有半分痛心。
  皇帝挥手示意他退下,身着黑衣的近身秘侍也在接到皇帝的眼神示意后离开。于是宫室之中又只剩下瘫倒在地的皇后薛氏和皇帝。
  “咳咳、咳咳!”伴随着剧烈的咳嗽,肃帝神色冷淡地擦去唇边的血迹,“何必如此心急,你想朕死,再等上两三日便可以了,闹成如今这样,可不合算。”
  “等到你两三日后死,我儿子能坐上那个位子吗,我的陛下?”薛明阙冷冷地笑问。
  肃帝微微笑开,“便是我今日就死了,咱们的澈儿也不能坐到我这个位子上来。”摇着头如是说。
  “那不就是了。”薛明阙面露讥讽,道:“为了我儿子,我只能冒险。”
  “梓潼,还要在我面前说谎话?”肃帝苍白着脸色,一脸的不赞同,“你是为了澈儿呢还是为了薛家?”
  薛明阙脸色大变。
  “薛家夫人生出的嫡女薛明阙九岁时在自家花园中游玩时便不幸落水身亡。薛实叶为了日后打算,让原本的薛小姐的侍女代替,对外则说那丫鬟失足落水而死。从一个卑微下贱的丫鬟变成享尽荣华富贵的世家小姐,甚至代替她与皇太子的婚约,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你怎能不对薛家感激涕零,你所有的一切皆来自薛家,你又如何肯让薛家地位有一丝不固?”皇帝的声音已经气虚,他犹自招摇残忍地笑道:“诬陷柳倾眉是想巩固后位,刺杀朕也是想护住薛家,梓潼果真女中豪杰!”
  “你你!”薛明阙看着眼前高坐在上的人,即使手脚经脉都断了还是挣扎着想扑上去杀了他,但是很快就被再次出现的黑衣近侍带走。
  “事情办得如何了?”皇帝在只有他一个人的空落的大殿里轻声问。
  重重明紫明黄的纱帷之后依稀有一个人影,“一切按照您的旨意进行着。”
  皇帝垂首,他已感到无比的疲惫,将手支住额头,只一瞬间便进入了昏暗的睡眠。
        



☆、且作离歌

  “请殿下接旨。”
  离沐站起身来,淡漠地接过传旨太监手中的圣旨,天然的音色温和,“多谢公公。离沐遵旨。”
  传旨太监被一个侍从领往后厅用茶,离沐的声音冷了下来,“守心。”
  守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躬身,“殿下。”
  深秋的正午,淡金色的日光下,长身玉立,锦绣描摹的青年站在花架下微微偏过身,他的脸上是温和无害的笑容。
  “旁人我信不过,这是神策营的令箭和禁军虎符。我入宫后一炷香没有消息传出,你便率兵进宫吧。”最好的时机——皇后背后的薛家造反,风家军趁机进城,两军互斗,趁乱进宫躲得帝座的时机是等不到了,青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性命,在你手里了。”
  守心接过青年从袖中取出的两枚调军信物,一时间心头纷乱,心中酸苦的滋味都漫了上来,但是他的手却很稳,声音也很稳,他说:“是,殿下。”
  于是这个筹谋多时的青年在星夜披着黑色的斗篷独自进宫了。
  出乎意料的,他看见整个宫殿都是安静的,除了病榻上躺着的那个几乎失去呼吸能力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宫女太监,侍卫太医,一个都没有。
  “御辰。”皇帝半歪在龙榻上,似笑非笑,“到朕身旁来。”
  有许多种准备,离沐想过了就算要单挑七十二黑衣卫,他应当也可以支撑一炷香的时间,但是现在的结果着实是出乎意料了。
  身染恶疾,一看就命不久矣的皇帝,空无一人的宫殿,真的是绝佳的安排与巧合啊。但是离沐却没有任何想要跃跃欲试的想法,因为这样的巧合绝不可能发生在这个从来将一切算计在手中的男人身上。
  离沐一如往常般温顺恭谨地走上前,站在离龙榻三步远的地方,谦卑又自然地看着他病入膏肓的从来不曾分给他半分慈爱的父皇,问:“儿臣在此,父皇有何吩咐?”
  “御辰。”肃帝轻喃,“这是个好名字。”
  这个名字带给离沐太多记忆了,第一次他当做是皇帝陛下病糊涂了,没有在意,但是第二次听到这两字,他的心终于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一下,身子也随之一僵。
  “你可曾想过如何对付城外虎视眈眈的风家军?”皇帝睨了一眼慢慢从僵硬中恢复过来的青年,“想要朕的江山,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宫殿里一片寂静,只有很冷的深秋的夜风吹了进来,伴随着帝王一声轻叹。
  离沐抬起头,眼中无比惊愕!
  
  一身青蓝布衣的年轻人脸上满是连日马不停蹄赶路的疲惫之色,他赶路的方向正是春溪谷,山路边茶棚里喝茶的人从他双目中的焦急神色暗暗猜测这是一个家人换了重病,赶来找神医救命的,自然也有那眼力好的,一眼看出那年轻人胯/下的马匹乃是军马,便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年轻人在一个山谷窄小的入口处弃马步行,路很不好走,但是多年从军的经历还是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目的地,找到了要找的人。
  “少将军!”
  山谷中建有茅屋数间。这个昼夜赶来的年轻人站在篱笆外,看见他要找的人站在一株木棉树下,将刚刚看完的信收进袖口,脸上是罕见的冷峻神色。
  “卜封,怎么是你来,残像呢?”风旗看见外面的年轻人,他的心腹手下之一,问道。
  卜封奔上前来,道:“宫里的眼线刚的来的消息,京中肃帝病危,召左相苏南与九皇子进宫,像是欲以江山社稷相托,残像大哥得知后,第一时间让我快马加鞭赶来通知您,他自己已经赶往京师,元帅那边也已经派人去报了。”急促的语调忽然顿住了,卜封看着风旗背后不再开口。
  风旗扭过头,便看见茅屋门口,平安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说话的卜封,抓着晒药的浅筐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手背上凸起了几道青筋,一脸的不可思议。
  “平安。”风旗微微皱眉。
  “然后呢?”平安走上前来,目光依旧像是要钉穿一个人般看着卜封,道:“然后呢?”
  卜封看了一眼风旗,风旗点点头,道:“老太君如何?”
  卜封道:“老太君无碍,她在九皇子秘密返京拒不回宫时便已经到了京郊风家家庙祈福。那里不远处便是风家军校场。”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长得神仙似的少年,他本是长年于军中的,不曾识得眼前之人,见他这般失魂落魄,有些不明所以,犹豫着开口道:“而宫中情况还尚不明朗。”
  平安身子一顿,求助般看向风旗。他已然心魂具失,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前几日他便收到了父母的信,当时还未察觉到什么,今日一想,信上的诸多言语如“远京师朝堂之高,安乐一世”、“惟愿吾子平安得偿所名”等等竟是有了绝笔叮咛之意,想到此处,他只觉背上冷汗层层叠叠地冒了出来,尚余一线清明带着求证的目光望着风旗。
  风旗望着他,一时间有些犹豫,他估错了帝王的心思,在皇位上能够做这么久,离梣又岂是可以等闲估之之辈,看着眼前少年发白的脸色,他不忍,但是也知道不能隐瞒,于是向不封问道:“如何不明朗?”
  卜封微一停顿,道:“自我出京到此共七个时辰,七个时辰之前,苏相与九皇子都未出宫。”
  平安听了,心脏一阵紧缩,他定了定心神,对卜封点头,“多谢。”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匆匆回到他住的那间茅草屋,风旗看着他显得过分瘦弱的身影,竟微微有些恍惚。
  “少将军,您的看法是?”卜封试探着问道。
  风旗回过神来,略作思量,便道:“折路向北,往北疆行。”说完,便也头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茅舍收拾包袱,道:“我们立时出发。”
  风旗面上随看不出什么来,心中还是暗暗心惊,事态发展远出所料,离家那对父子的心思果然难以揣度,但此刻他还要担忧清王府的势力,清王虽不曾表明方向,但是事实上却是帮了离姓皇朝了。
  春溪谷中,茅屋只有三间,纪闻虚与妻子一间,药房一间,剩下的一间只能风旗与平安同住。风旗走进茅屋中时,平安正在收拾行李。
  “你要回京?”
  平安手中的动作不停,道:“我不放心我爹娘。我要回去看看。”
  风旗皱眉,道:“丁漠华已经被你打发回去了,一有消息他会想办法通知你的。”
  平安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忙碌,看向风旗的目光已经带了一分凄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对的,我父母家人都在京中,不容有失。”
  风旗看着他,道:“以离沐与你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你母亲又是他的亲生姑母,想来你一家,不会有事。”
  平安低头不语,忽而一笑,闭了闭眼,道:“但愿如此。”
  然而风旗却觉得平安的笑容里掺杂了太多太多的苦涩之意,半晌,道:“我将折行北上。”
  平安微愣,微微一笑,笑容真挚,道:“愿君一路平安。”
        



☆、金殿夜话

  离别之时已近薄暮,山间的雾气渐渐升起,越过低矮的山头依稀可以看见山谷中升起的袅袅炊烟——纪闻虚一家已经在做晚饭了。他们没有出来送客,别人的离合悲喜与他们无关,他欠风旗人情,答应为他做事三年,今年已经满了。他便继续在他的春溪谷中过他四季如春的日子,管这世上昨日是谁封侯拜相,今日又是谁问鼎天下。
  风旗和平安从山谷中走出来的一瞬间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很快被打断了。
  “世子。”
  一辆马车从林间缓缓驶出,赶车的是一个面相白净的陌生年青人,竹厢简朴,正是他离京时与离沐同坐的,然而拉车的马匹却是神骏,马的额头上还镶有装饰,那装饰平安太熟悉了——马匹是侯府——是他家中的。
  马车上的人跳下来行礼,“奴婢见过世子,见过风将军。陛下派奴婢来接世子回京。”说完躬身示意平安上马车。
  风旗在一边,面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他说话的声音尖细,自称奴婢,已是毫无保留的说明自己是一名宦官,也意味着这个人来自宫中无疑。
  平安问:“陛下?”
  他的语气过于清冷,以至于风旗不自觉地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陛下甚是思念世子,故而特遣奴婢驾遣世子府中宝驹前来迎接世子尊驾。”
  “陛下啊。”平安轻叹,他心中已经明白了陛下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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