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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史成灰(多尔衮重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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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头皇太极的御幄中,杨古利和达尔汉额驸正在与他说话。
“三贝勒让我们进来替他传话,说他白天是喝多了,酒后失言,所以说了许多混账话,特意来赔罪,希望大汗能给他改过的机会。”
皇太极连手上的东西都懒得放下:“白天他想要杀我,现在又想来干什么?喝多了?哼,这么烂的借口他也想得出来,这算什么赔罪?”
“可三贝勒还在外头跪着呢。”
“让他走,跟他说,别碍着我做事。”
待他们二人走后,皇太极沉着脸,把文书扔在了桌上。
现在才后悔了,想要来道歉,哪有那么简单的事。现在正值战时,暂且不计较,回去后再好好算账。
这时,一名炮兵营的士兵进帐禀报。
“大汗,我们已把西南角的一处守台攻破了,守台明军已投降。”
“太好了。”皇太极露出一丝喜色,对身边的人道,“索尼,祖大寿那边有没有什么反应。”
索尼难以启齿:“没有任何反应。”
前两天,皇太极命人把劝降信射入到城里,因为大凌河守军有不少蒙古人,所以他想利用这一点来动摇他们的军心。当然他也没指望那么容易就能让祖大寿投降,所以对没有回应丝毫不感到意外。
“再写一封,这次就说……”皇太极想了想,“我们是诚心讲和,绝不会杀归降者,过去先汗杀了不少辽东人,我也深感后悔,至于二贝勒扰乱军纪,杀降一事,他已幽禁受罚,如今已身死。望他们能深明大义,不要制造无妄的死伤。”
这些话,姿态极低,索尼听了惊讶不已:“大汗,这样写真的没有问题吗?”
“照我说的做。另外,传令下去,各旗加强戒备,不得放松。他们应该还没有那么快肯投降,我们跟他们还有得好磨。”
从这一天起,多尔衮开始想方设法回避皇太极,除了诸贝勒议事,能不出现就不出现,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皇太极也看似淡了下来,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思,也没有主动去找多尔衮,仿佛那天根本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么一冷,就冷了一个月,而围困大凌河,也过了一个多月,但祖大寿仍然没有准备投降的迹象。
明军的援军已来了两拨,均被金军击退。当第三波援军赶来时,皇太极亲自率护军支援,他考虑了再三后,让多铎随同。
援军被顺利击溃,但是多铎却出现了意外,进攻中,他的马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发了狂,把多铎甩下了马背,摔断了一条胳膊。
多铎受伤的消息先一步传回了大营,多尔衮坐立不安地等待他们回营。
当皇太极回营时,以代善为首的众贝勒前去迎接,多尔衮也在其中,可他全副心思都在受伤的多铎身上,在归来的人群中寻找多铎。
皇太极把他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他命众人起身,在经过他身边时,低声道:“多铎跟在队伍后面,他伤得并不算重,但是我还是让他先回营帐休息了。既然你这么担心他,一会宴席你就不要出席了,去陪他吧。”
这是他们一个月来第一次私下里的对话。
多尔衮欣喜:“可以吗?”毕竟大汗亲自前去击敌,在迎接他时就这么离开是极不礼貌的。
看见多尔衮迫不及待想要离去的模样,本以为自己很大度的皇太极忽然又不乐意了,心里不是滋味。
但皇太极还是抑制住心头不快,假装浑不在意:“你快去吧。”
得到允许的多尔衮当然不再犹豫,立刻冲去多铎的营帐。
“你们不会小心点吗?没用的东西!”
刚走到帐外,就听到多铎在帐内发脾气,听他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是没有什么大碍。多尔衮掀开门帘:“多铎,伤得重不重?”
多铎一见是多尔衮,立马转怒为喜:“摔得疼死我了!还有这些人还来气我,笨手笨脚,泼我一身水,真是一群窝囊废!”他的手还挂在胸前,一动都动不了,脸色也略显苍白,但精神状况还是不错。
“你们都下去吧。”多尔衮说道。
仆从们如释重负,赶紧离去。
多铎还在对自己的受伤怨恨不已:“要不是那匹疯马,我保准能再多杀几个敌人!”
“让我看看你的手。”
“哎呦哎呦,好痛,你轻点。”
“你去那里见过阿济格哥哥了吗?”
“见过了,他私下里还怪我说为什么来帮他,他的人能应付那些明军。咦,不是还有宴会么,你那么早就回来了?”
“我没有去,我担心你的身体。”
“这点小伤……”多铎满不在乎,习惯性地挥了一下手,又疼出一身汗:“哎呀,疼!”
看他还有心情逞能,多尔衮彻底放心他没事了。
陪着多铎说了会话,很快就到了晚上。在多铎的极力挽留下,多尔衮同意留在了他这过夜。
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躺在床上,多铎高兴地挨在多尔衮身边:“哥,我们好久都没有一块睡了。”
“我们都成年了。”
“以前阿玛和额娘都在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睡,现在你整天都在忙,都不理我了,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吗?”
多尔衮扭头去看他,他的眼眸在黑暗中晶莹发亮,比星辰还要耀眼,多尔衮笑道:“你怎委屈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被他说像小孩,多铎不乐意了,撑起半边身体,几乎趴在了多尔衮身上:“哥,你是不是把额娘忘记了?”
多尔衮收起笑容:“为什么这么说?”
“你都已经把额娘的死忘记了吧?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他做事,对他言听计从。”
多尔衮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沉默不语。
“阿济格哥哥也是,脑子里只想着打仗,其他什么事都不关心。”多铎继续说着,声音变得低沉,“你们都太让我失望了。”
多尔衮心中一凉:“多铎……”
“就算阿敏死了又能怎么样,其他几个不还活得好好的。才不过几年,你们两个,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多尔衮没有辩解什么,也不想把要做的事情告诉多铎,多铎从小就备受宠爱,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有了心理落差,买下了怨恨的种子。莽古尔泰已触怒了皇太极,接下来就能顺理成章地扳倒他,多尔衮心中明镜似的,“多铎,其实你还有我,还有阿济格哥哥,你不是一个人。”多铎个性上的变化,多尔衮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希望多铎变得暴戾乖僻,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肩承担,“阿济格哥哥虽然粗心了些,可还是关心我们的。我可能一直做得不够好,但是我所做的也是希望哥哥和你能开心,能少一些烦恼,能有机会为我大金建功立业。所以你能否尝试一下,把过去的事情忘记一些,这样你就能活得轻松一些,不要压抑自己……”
多尔衮自顾自说着,忽然发现身边多铎许久没有出声了,再一看,他已枕在自己肩膀上睡着了。
看着多铎熟睡的脸庞,多尔衮睡意全无。他真心希望多铎能够永远无忧无虑,所有的苦恼都自己来受。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多尔衮才回来,毕竟两个人挤一张床很不舒服,所以他睡得不深,早上醒来头还是胀胀的。
正想回去再补个眠,一进营帐他就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清醒了。
因为他赫然看见皇太极坐在他床上,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一整晚没有睡过的样子。
皇太极缓缓起身,眼神复杂,声音沙哑难听:“你一晚上都跟多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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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百战劫后道心意 。。。
多尔衮镇定下来;反问道:“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我以为你看过多铎后就会回来了。”
“既然没等到;你又何必等一夜?赶快回去吧。”
“在你心里果然还是最在意多铎的。”
多尔衮听他言语不善;口气也硬了:“他是我弟弟!再说他受伤了!”
只见皇太极眉头一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拽;将他拉至跟前,趁他重心不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拧他手腕,将他压倒在床上。
多尔衮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开;一惊之后,更多的是怒意,虽说现在两人硬碰硬,多尔衮绝对不会吃亏,但以他们二人身份闹出太大动静,终究不太好,要是传出去大汗和贝勒打架,总是说不过去的。
“干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快起来!”多尔衮怒道。
“我就要这么跟你说话。”
多尔衮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怎不讲道理?”
“你什么时候开始认为我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整个身体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脸庞就在眼前,由上而下地望着自己,多尔衮觉得他沉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更是气结:“你要怎样?”
皇太极沉吟片刻:“你躲了我一个多月,现在终于肯好好和我说话了?”
“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若是敢与我坦诚面对,也不会那么久都不传我过去了。”
皇太极被他说愣了,半晌才道:“你倒是得理不饶人。”
“趁现在时辰还早,你去休息一下吧,你昨天才刚击退援兵回来,又一晚上不睡,身体会累垮的,别在这里纠缠我,我也很困。”
“你困什么?你昨晚跟多铎干什么了?”
多尔衮翻着白眼:“我跟他彻夜长谈行不行?”
“我可是在这里干等了你一晚!”
“我也没有让你等我,是你自己要等的。”
“你怎一点良心都没有?”皇太极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别说良心了,善心,爱心,同情心,怜悯心,我一样都没有!放手!你抓得我很疼!”
“你还敢在这里跟我耍嘴皮子。”
“你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多尔衮受不了了,打算用蛮力挣脱束缚,他奋力撑起上半身,却被皇太极用姿势的优势硬是按下去,当他再度发力时,皇太极扳住他的下颚,迫使他面向自己。多尔衮自然而然地对上他的视线,可这么一望,却泄了气一般,再也没力气挣扎了。因为那双眼充满了各种情绪,愤怒、焦躁、期待、甚至还有委屈。
“我的确是没事找事,我就不喜欢看到你和多铎在一起。”皇太极放缓了语速,句句斟酌,“那天和你说的那些话,是突然了点,可都是我的心里话,你可曾好好想过?”
多尔衮避开他的视线。
皇太极道:“你说得对,这一个多月来我是不敢找你,连我自己都在惊讶,我居然会那么胆小,都弄不明白究竟在怕什么。好不容易多铎受伤,我想借这个由头来找你,没想到被你晾了一整晚。好,就当你完全不知情,是我自作自受,但你一见我就想赶我走,是想怎样?”
“你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想怎样?”
皇太极说得更加慢了,几乎是一字一句道:“这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是我想了很久的。我喜欢你,多尔衮,我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包括多铎,任何人都不行!”
听着他霸道的话语,多尔衮一时语塞。
看他处于呆滞状态,皇太极又急了:“你听到了没有,我在和你说话。”
“我听到了。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算什么?这么轻描淡写?这回轮到皇太极发愣了,这又不是命令,下达一个指令,然后他回答说,知道了。
自己整整愁了一个月事,他怎么看起来完全不放在心上?
“难道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吗?”皇太极满心期待。
多尔衮想了想,刚要开口。
“等等。”皇太极忽然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将要说出的话,那一个月来占据他全部情绪的害怕,又来了,生怕他即将说出的,是自己不想听的。“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很奇怪,可你要相信我对你说的都是真心话,绝无半点诓骗,自从你额娘不在了之后,你在众兄弟里过得不容易,我也希望能对你加倍得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情真意切,就算是多尔衮也未免感动。
皇太极松开了手,能说的都说了,就差没把心掏出来了。
“大汗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多尔衮缓缓道,“只怕我承受不起。”
“你怎么会承……”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这么明显的托辞,皇太极竟差点没听出来,只因心神已乱。刹那间,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其实……”多尔衮把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再度开口:“大汗心中有一份雄图霸业,我也想为大金尽一份绵薄之力,以成全我的雄心,其他的我也不做多想。”
皇太极仔细掂量着他的话,眼中的火苗又重新燃起,他虽然没有回应自己对他的表白,但话中的意思却是渴望一起完成大业了?只要他有这份心,又何愁他不陪在身边,终有一天必定能转变他的心意。
只是,这是他的的真心话吗?
皇太极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做了个决定,将这个怀疑放下了,他若是真心,那便最好,他若是假意,还是得当成真话来听。
皇太极松开了禁锢,又出神地看着他。
多尔衮坐起身:“我送你回大帐休息。”
皇太极又恢复了平日从容不迫的笑容:“不用了,时辰也不早了,虽然两军僵持,但还是不能松懈。”
多尔衮也不强求,把皇太极送出营帐,目送他远去,嘴角的笑意骤然消散。
他若是一时兴起,就全当一个笑话,他若是真用了心思,那还真是件愁人的事,虽然让他碰了个软钉子,但以他的性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多铎昨夜的话,仍在耳畔,今日他又来说了一通,多尔衮心中烦躁难安。
又过了一个多月,大凌河城内的守军终于支撑不住了,城里没了粮食,开始杀人吃人,先杀商贾平民再杀士兵,宛若修罗地狱。
援兵又来了一拨,被击退后,就再也没了下文。总兵官祖大寿被逼无奈,只得投降。
“祖大寿此人不可信,留他不得。”御幄中,多尔衮起身道。
众人的视线汇集到了多尔衮身上。
“祖大寿跟随袁崇焕多年,是他手下的得力战将,也深得孙承宗信任,当初袁崇焕下狱,他已带军离开北京,但最后还是被劝回去了,说明他仍然心系明廷。城内都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他才肯向我大金投降,可见他心中会是多不情愿,是有多大的怨恨。就算他口头上说归顺,肚子里肯定在想如何逃脱。”多尔衮侃侃而谈。
皇太极闻言不动声色,又看了看其余众人:“你们怎么看。”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同意多尔衮的观点。
济尔哈朗也道:“听先逃来的人说,前阵子祖大寿还对他的将士们说宁死不降,看来他是存异心的”
“祖大寿能攻善守,实在是个大麻烦,就算不杀他,也一定得囚禁起来。”多尔衮顾及皇太极优待俘虏的政策,又改口道。他对上辈子祖大寿逃回去后,给他后来攻城制造不小的困难,始终耿耿于怀。
皇太极微微颔首:“你们说的都对,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多尔衮瞥了他一眼,回到座位上。
“你们可曾听过千金买骨的故事。”皇太极说道,“说是曾经有一位大臣为他的君王买千里马,结果只买了一副千里马的马骨回来,君王很不解,大臣解释说,旁人若是看到大王连马骨都舍得花重金买回来,那就明白大王是真心想要千里马,自会把真正的千里马送来。祖大寿就是那副马骨。
“我也认为祖大寿不是真心归降我大金,很有可能会计划逃跑,但是我还是想赠他财物,封他高官。一来,我在劝降时,就是这么说的,要言而有信,二来,明军其他将领见我们能宽厚礼遇,也会有归顺之心。你们记住了,万一祖大寿投降后反叛,也不要妄加非议,尤其是他的子侄和下属,更是要善待。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让石廷柱安排一下接受投降的事宜,准备设宴,款待明军将领。”
皇太极在说这些的时候,始终目不斜视,可多尔衮却一直盯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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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百战劫后道心意 。。。
接受投降的仪式十分隆重;对于这个结果;围城近三个月的皇太极感到很满意;宴会上皇太极也慷慨地赠送了许多珠宝裘皮给祖大寿。
举行到一半;祖大寿提出,要假意回锦州;与金军里应外合,一鼓作气拿下锦州。
因为有了多尔衮先前的话;众人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
但皇太极却显得十分热切,连赞其用心良苦,不停追问具体计划该如何施行。
“你该不会真的相信祖大寿了吧?”散席后;众人都离去,多尔衮对皇太极说道。
“你以为呢?”皇太极微微一笑。
“可你还真派了七哥去接应,你就这么放走他,他十有八九就不会回来了。”
“他要是心不在这里,就由他去。”皇太极的视线在多尔衮脸上转了一圈,“你是不是觉得我对祖大寿太过优待?”
“别人怎么看你,我管不着,我可不觉得你是那么轻信的一个人。他这分明就是在耍你,你要是当真,岂不是会被人笑话,说我大金汗王被明朝一小小总兵戏弄。”
皇太极的笑容忽然放大:“我可以把这看做你在关心我吗?”
“我只是不想我大金丢脸。”多尔衮迎面泼上一盆冷水。
皇太极笑笑不再追问:“我向来是信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但我同样相信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笼络祖大寿就是我牺牲的利益。我八旗军战无不胜,可这世上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用武力来解决的,或许表面上看起来结果一样,但是实际在人们的心里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认为有祖大寿的例子在先,其他守将也会心甘情愿投降?”
“至少他们会觉得投降也是一条可以走的活路。”
“这样是为了减少杀戮?”
皇太极嘴角一勾:“倒也不用说得那么高尚,顺民总比暴民好些。”
多尔衮思索着,没有立刻接话。当年入关之后攻城略池的虐杀记忆犹新,对于一个把他人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手中的人来说,要控制住屠戮的欲望并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到的,毕竟这个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对了,祖大寿说让人伪装成明军去接应,你真的不想跟着老七一起去?”
“不去,肯定是骗人的,我才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多尔衮皱眉,就算是预知祖大寿的目的,可还是不想被他白白耍一把。
皇太极还以为他是偷个懒,也不强求。
祖大寿果然一去不复返,丢下了所有人,一回到锦州就再无回音。几天后又送来一封信,说城中戒备森严,无法动手,计划失败,希望大汗勿怪云云。
皇太极一笑置之,当即下令班师,凯旋而归。
大凌河之战皇太极大获全胜,全面消灭了明朝在关外的精锐,也是最为悍勇的一支部队。明廷内部又开始为这次失败而互相推诿,最终累得孙承宗以年迈有疾为由,再次被迫下台。
回到沈阳,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莽古尔泰。
以代善为首的诸贝勒商议之后,从重议了死罪,后被皇太极免去,革去了其大贝勒之位,降为和硕贝勒,罚了财物。如今代善已成为了硕果仅存的一位大贝勒。
快要到元旦朝贺的时候了,礼部李伯龙上了一道奏折,说是众臣行朝贺礼时,不分官职大小,逾越班次,应酌定礼制。
多尔衮一听便明白,这分明是有所指,针对的就是代善和莽古尔泰,再看掌管礼部的萨哈廉,只见面带微笑,神情笃定,看来是早与皇太极有所商量,是皇太极暗自指示也说不定。
李伯龙长篇大论道:“圣人有云,安上治民,莫善于礼,我国虽已成为能与明朝抗衡的大国,但典章制度却有所偏废。不论是议事还是朝贺,不少人目无尊卑,仰仗有些微功劳就无视法礼,口不择言,不但有损国体还有辱大汗威名。若众人都能遵循礼仪,循规蹈矩,便不会再有犯上作乱之举。所以臣以为,因及时制定相应制度,约束举止,若不及时补漏,恐成为国之大患。”
皇太极悠悠道:“有那么严重吗?我大金没有这套繁文缛节,不也一样打胜仗吗?”
“礼之所兴,众之所治,礼之所废,众之所乱。长幼有序,尊卑有别,才能长治久安,国祚绵延,请大汗思量。”
多尔衮一边耐心听着,一边就想笑,果不其然有些年纪稍长的人已听得不耐烦了,对于那些目不识丁的人,他这番话恐怕听都听不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汉人最重礼仪,有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沾上了礼字,就会演变成大事,明廷就有先例,萨哈廉让他来出头上奏,也是找对了人。
但是有一件事,大部分人都能看得明白,他言语之间就在反复暗示莽古尔泰就是不尊礼制的典型。莽古尔泰本人也意识到矛头指向了他,此刻已是如坐针毡。
济尔哈朗第一个响应道:“李参政说得有道理。大汗已继位多年,殚精竭虑就是为兴荣我大金,如今的确到了以礼治国的时候了。”
其余人闻言,纷纷迎合。
李伯龙又道:“臣以为,莽古尔泰贝勒因悖乱获罪,已革去大贝勒称号,实在不宜再与大汗一起接受众臣朝贺。”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今天他有机会能站在这里发表言论,就是为了让他说出这句话。
莽古尔泰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向皇太极拜道:“我也觉得与大汗坐一起不合规矩,请大汗重新安排座次。”
“五哥你先坐。”皇太极不着痕迹地一笑,对众人道,“莽古尔泰向来与我同坐,突然改变座次,他国还以为我国内部有了矛盾,恐怕影响不好。”
一旁代善更是坐不住了,也起身道:“其实,我们既然尊大汗为上,与大汗同坐才是不合情理,让他国看着疑心,我心中也十分不安。李参政说得在理,以礼为上,才是正道。我提议,以后大汗南面中坐,已显尊贵,我与莽古尔泰侍坐大汗两侧,其他蒙古贝勒再坐在下面,这样可好?”这些年来,代善的圆滑之术已修炼得炉火纯青,不知是年纪大了,棱角都已磨平,还是见皇太极权大势大,真心顺从。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有阿敏和莽古尔泰的先例,他可不想被皇太极从大贝勒的位置上赶下来,趁还掌握着两红旗,自己找个台阶下,至少表面上还是很光鲜的。
皇太极淡淡一笑,松了口气,结果比他想象得还要完美,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三个人,整整压了他五年,凡有大事都不得不与他们商量,还要听他们在耳边聒噪,想要做的事无法顺利推行。曾经努尔哈赤定下的八王共治制度被彻底打破,六部已建立,大权已在握,八旗军已从满洲八旗扩充有蒙八旗,汉八旗也在他的构思之中,皇太极这时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君主。
新年到了,沈阳如往年一样热闹,朝贺的蒙古贝勒络绎不绝,从前一年年底就开始了。
皇太极领众贝勒拜天祭神,接受众人叩拜,第二天宴请诸贝勒大臣。
宴会上皇太极很高兴,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年心愿达成了的缘故,与代善互相劝饮。
多尔衮也喝得比较多,当他出门解手时连步子都虚浮了。
屋外,冷风一吹,多尔衮一个哆嗦,打了个冷颤,刚想赶着回到宴席上,一转角遇到了皇太极。
皇太极让随侍的人退下,向多尔衮招了招手:“过来,不要站在风口,小心着凉。”
看上去皇太极非常清醒,可刚迈出一步,身子就晃了一晃,显然是喝得头晕了。多尔衮连忙上前扶他走了几步,站在了一避风口。
皇太极揉着太阳穴,试图保持清醒,平日里他也不常喝酒,今天算是破例了。
“你喝醉了,一会也别回席上了,直接睡吧。”多尔衮将他扶到一旁坐下。
“喝醉了还能和你说话吗?”虽然是晕乎乎的,可皇太极思路还很清晰:“你什么时候来给我见新年礼?”
“我们兄弟三人赶个早,就定在初四,也就不用和其他贝勒挤了。”
皇太极胡乱点了点头。
多尔衮道:“听说你把罚扣莽古尔泰的牛录还给他了?”
“不错,他毕竟还是兄长,我也不能太过火。”
多尔衮目光变冷,不管是皇太极真的对他放心也好,还是一时对他的安抚,多尔衮已经没了耐心。他清楚地记得当年,就是莽古尔泰扑上去,试图掐死他额娘,所以不但莽古尔泰该死,而且还要让他身败名裂。
“独揽大权的感觉如何?”多尔衮幽幽道。
“就好像头上的屋顶被掀开了,海阔天空,真是痛快。”
多尔衮思绪飘散,独揽大权,手握乾坤这种感觉,的确是任何事情都不可比的,他也差一点就能做到了,只是头上还压着顺治这个小毛孩。
正想着,皇太极忽然凑了过来,不等多尔衮有所反应,他的唇就吻了上来,犹如蜻蜓点水,一触即走,但却留下了火热的温度。当多尔衮回神后退了一步,皇太极已回到了原位。
“新年了,总得有些特别的礼物。”偷袭得手,皇太极得意地笑。
多尔衮无语,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皇太极仍然保持微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和笑容截然相反:“多尔衮,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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