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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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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以前不是没搞过改制之类,你看哪次有好结果了?我说林书记,我老朱劝你就别折腾了。咱们吃公家饭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眼皮一睁一眨就一天,用不了多少年就退休了,管那么多,把自己累个半死,到头来有意思吗?这厂子就算做成了国内第一大酒厂,恐怕也不算多少政绩,行不行,到底还是看领导说了算!”

    林安然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别得罪上级领导,反正都是公家的钱和资产,领导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有事推给领导拉到了,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林安然心里暗叹,看来自己和朱得标确实是没法沟通的,叫他来谈,实际上只是一种形式,意义真的不大。既然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也就没什么好跟他再商量了。

    “那你表个态吧,你对这事是支持还是不支持?”

    “不支持!”朱得标回答得倒是干脆,他想了想又说:“如果你要开班子会讨论也行,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保留自己的意见。”

    林安然看着朱得标的肥脸,心生厌恶,像这种尸位素餐的干部,其实就是站着茅坑不拉屎,想周学良、沈仲这种年轻有能力的干部就得仰着脑袋,等着这种庸才领导退休才有机会挪一挪。

    他忽然想起了明代江南才子徐文长的《不倒翁》乌纱玉带俨然官,此翁原来泥半团;忽然将你来打碎,通身上下无心肝。

    是啊,像朱得标这种人,在官场也是普遍现象了,只求自己不倒,哪管地方百姓死活?

    想到这里,冷冷道:“行吧,既然得标同志你保留意见,那就继续做你的平安官吧。作为书记,我来承担责任。班子会之后,我让党政办弄个决议,由我签字盖章送到县里彭书记处,将来的责任我来担。”

    朱得标没想到林安然这么决绝,脸上一红一白,半天愣着没说出话来。

    

第387章 下乡

    下午的镇党委班子会议开得波澜不惊,由于事先已经做好了沟通,朱得标也清楚自己的实力,在会上只是象征式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反对意见。

    就像会前沟通的那样,朱得标坚持“保留个人意见”,何锦源、肖宏远、梁文晖几位朱得标的左膀右臂也只好东拉西扯说了一堆废话,婉转表达了自己不赞成的观点。

    郑重和纪委书记孔冰等前袁书记的心腹自然是站在林安然一边,高举支持的旗帜,只有骑墙派的几个人表现颇有意思。

    太平镇班子里的骑墙派一共有三位,宣传委员郑雪英、分管党政办事务的党委委员潘永年、分管三农工作的党委委员郑志坚。

    骑墙派典型的一个特点就是:会上不说,会后乱说;当面不讲,背后乱讲;明哲保身,见风使舵。

    这二十四字真言就是机关骑墙派的为官之道。

    起初郑雪英几个并没发言,而是在一边默默观察,直到林安然表态、郑重支持、陈港生等人赞同之后,形势已经明朗,他们这才粉墨登场。

    郑雪英说:“刚才林书记和朱镇长都发表了意见。我觉得都没错,朱镇长是担心企业经营不好,以后把我们还剩余的点点股份都败光了。林书记是看到了我们太平镇的美好前程,因为地皮是随着经济发展逐渐增值的资产,我相信我们太平镇的明天是美好的,将来,酒厂的地皮何止这一百五十万元,那将是三百万,甚至六百万都不卖!”

    她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声音异常亢奋,看表情似乎自己都相信自己催眠一般的牛皮大话。

    得到郑雪英这些骑墙派的支持固然可喜,林安然也看到了另一个问题。类似郑雪英、潘永年、郑志坚这几个骑墙派,无一不是五十多岁,年龄即将到站等退休的人,所以他们谁都不愿意得罪,只想平平安安地人到码头车到站,所以才选择做骑墙派。

    说到底,太平镇的班子建设本身就存在问题,领导班子普遍老龄化、文化程度不高、见识短浅,而这些人恰好有堵死了中层年轻干部前进的脚步。看来下一步要想办法把这些人送到县里找地方安置一下,让他们养老去。

    林安然知道在机关里这种“老好人”、“和事佬”并不少,遇事就往后躲,见责任就往别人身上卸,碰到问题无论对错要么都是五十大板,要么就是两方都说好话,专做和稀泥的蛋疼事。

    这种官员危害性极大,表面看似纯良忠厚,实际上问题到了他们嘴里反而会变得更加复杂,矛盾会更加尖锐。

    子曰:乡愿,德之贼也!就是这个意思。

    郑雪英累牍连篇说了一大通,大家越听越糊涂,心里都暗骂,他娘的,你又说朱镇长没错,又说林书记对,你丫到底赞成谁?

    陈港生忍不住问道:“雪英同志,这么说,你是意见到底是什么呢?赞成,还是反对?”

    郑雪英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服从大多数同志……民主集中制嘛……既然大多数同志都赞同林书记的提议,那么我也没意见。”

    她话音刚落,大家都不免心里暗骂,绕了一大圈子,不就是一句同意和不同意的话么?几个字的话非得说上好几分钟,难怪是做宣传工作的!

    班子会决议出来以后,林安然让杜文生将会议纪要打印出来,盖上镇党委的章,派人送到县委去。

    办完这一切,林安然心头的大石才算稍稍落下一点。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后就等县里的回音了。

    如果顺利,下个礼拜王勇就可以带着资料过来,和县里商业局、镇里的代表还有神王厂的职工股代表一起坐下来面对面把事情谈妥。

    只要彭爱国点了头,县里的常委会通过了,形成了纪要,那么事情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商业局即便是陈存善的人在操作,恐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天,工作没有往日那么繁忙,林安然在办公室里坐不住,想起自己来这里履新时候在大会上说过的话,做一个脚上有泥巴的领导,于是叫来了刘军让他开车带着自己到太平镇的乡下走走。

    到了楼下,叫刘军去通知一下郑志坚和陈港生,让他俩一起跟随。

    本来不想喊上郑志坚的,这个老资格的骑墙派作风林安然是见识过了。不过他好歹是分管三农的党委委员,如果自己就这么下去,连他也不通知,恐怕他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林安然暂时不想对骑墙派有所动作,所以尽量不得罪这些墙头草。

    没一会,郑志坚和陈港生都到了。

    林安然对郑志坚道:“老郑,咱们镇是农业大镇,又是城关县辖区面积最大的一个镇,我来将近一个月啦,也该下去了解下基层的情况,你就给我做做向导吧。”

    上了车,郑志坚提议道:“林书记,不如我们就近一点,去东营村和西营两条村看看?”

    太平镇一共下辖十五条村,其中青石坳、水界两条村是位于海岛上的,而东营、西营两条村是离镇中心最近的两条村子,也是十五条村里农民收入最高的两条村子。

    郑志坚挑这两条村子用意十分明显,他不想林安然到太落后、太贫穷的地方去溜达,那些地方民众怨气大,万一当着书记的面口下没留情,自己这个管农村的党委委员面子上可就挂不住了。

    林安然说:“这两条村子离镇子上近,什么时候看都方便,今天我难得有空,就跑远一点,到水东、水西、青石坳岛这几条村子里去看看算了。”

    太平镇辖区面积十分大,有五百六十二平方公里,就连开发区的面积也不过如此而已,不过地方穷,地大也就没什么意义,到处都是荒山野岭。

    不过海岸线倒是很长,占了城关县海岸线的68%,足足有两百多公里。所以,上一任的市委书记钱凡才会选择这里作为他农业发展战略的试验田。

    只可惜,十年的发展下来,这里只留下了到处的菠萝地、剑麻地、甘蔗地和一些经营不下去的水果园、养殖园,还有数不清的散落在海上的破落鱼排。

    整个太平镇九四年社会总产值7600万元,其中农业总产值就占了3147万元,工业总产值只有可怜的375万元,但是由于地处珊瑚海滩旁边,坐拥着一大片珊瑚资源,所以旅游业反而成为比重里的大头,旅游商饮业总产值2675万元,居然占了总产值的三成以上。

    听说林安然要去青石坳岛,郑志坚极不情愿,劝道:“林书记,这里去青石坳岛,光坐木壳船过去都要一个多小时,还要看另外两条村子,一来一回,恐怕晚上都赶不回来了……”

    林安然一拍他的大腿,说:“回不来就住在岛上嘛,对不对?”

    青石坳岛交通不便,岛上连自来水都没有,郑志坚一想到岛上凶猛的蚊子就忍不住发怵,不过林安然是书记,既然书记要去,自己也不敢说不好,只好闷头不说话。

    

第388章 历史原因

    车子开出镇中心范围,往南不到二十分钟,路越走越偏僻,远远已经能看到海边。

    第一站是水东村,第二站是水西村,第三站是青石坳岛。

    水东和水西两村分别在运河东西两侧,故而得名。

    陈港生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禁心旷神怡,林安然也不由感慨,太平镇要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由于这里基本没有一条像样的路,都是泥路上面覆辙一层白白的细沙。车子沿着海边的小沙路往前慢悠悠开着。

    放眼看去,海边沙白如银,浪静波清,岸边木麻黄林带苍翠欲滴,椰林疏落有致。极目远眺,隔海的岛屿群若隐若现,宛似一条绿色的翡翠带子横在海上。

    郑志坚找到了话头,赶紧指着外头说:“林书记,咱们太平镇沿海一带都是大片的珊瑚群,八十年代末来过一个专家,说这里是我们国家沿海最大的活珊瑚群,很珍贵呢!”

    林安然随口问道:“既然珍贵,为什么不搞成保护区好了?”

    郑志坚语塞,没答话。

    林安然看他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便道:“老郑,咱们同志之间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有心里话就坦诚说出来嘛。”

    郑志坚见林安然问得亲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我不愿意提。那都是钱凡书记的私心作怪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林安然见他提起钱凡,想起了在医院里钱凡给自己的工作日志,上面对珊瑚区一事并无提及,于是好奇道:“事无不可对人言,领导也是人,也有错。我相信钱凡书记就算还在任上,你坦诚直言,他也不会计较。”

    郑志坚心里嘀咕,你倒说得爽快,钱凡人死了,现在怎么说都行,没死的时候你当他面说出来试试看?

    不过他根本不会猜到,林安然还真说过,而且说得非常直接、尖锐,当初在省中心医院的病房里,他将钱凡搞农业发展战略的错误都一一数了出来。

    “咱们镇的海岸线一共两百一十六公里,其中有五十多公里的海岸是有活珊瑚存在,当初钱书记要在这里搞两水一牧,海上都要搞浮排养鱼,在海岸要搞高位池养殖和围堰养殖,如果在这里申请成立保护区,那就等于有五十公里的海域是不能搞养殖业的。而且,五十多公里的海岸线,在钱书记的眼里实在太重要了,所以他下来太平镇调研后定了个调子,暂时不申请保护区。之后县里一直就按照他的思路执行,这事就没人再提了。”

    陈港生啧啧两声,说:“可惜了,这地方可是块宝地。”

    郑志坚说:“可不是?还不是市里的一己私心作祟?唉,咱们太平镇是不是风水不好呢?你看,钱书记在世的时候,看中这里却没搞起来。现在赵市长当家,眼光都集中在市区和几个靠北的县的工业园上了,靠南边这边的县就成了被遗忘的角落了。咱们太平镇是整个滨海市的最南端,恐怕是无出头之日喽!”

    林安然听着郑志坚的话,心里一直在琢磨着钱凡在工作日志中记录的那些工作计划和进程。按照里面记录的内容,太平镇在海水养殖业方面已经投入了将近一个亿。不过,按照他这段时间翻查的资料来看,整个太平镇的养殖业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一个误区里。

    钱凡在日志中总结了自己的错误。当初为了造势,在城关县沿海一带搞的是所谓的百花齐放,什么养殖业都一起上,其中包括水产养殖、水果种植、畜牧业养殖三个方面,最初势头很劲,光太平镇一个镇,就有四百个浮排在当年下海,新开发养虾池、围堰达五千多亩,农场养了两千多只羊,还有三万多亩的菠萝、剑麻等作物。

    结果是,铺开的摊子大了,易放难收,技术指导上不过关,农民都是拿着市里的扶持金或者到基金会贷款从事养殖,遇到气候、病害等天灾,马上就一败涂地,想挽救,又没那么多资金,市区工业又不发达,市财政资金短缺,无法继续投钱,造成了今日这种局面。

    郑志坚见林安然不吭声,以为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便赶紧补充道:“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人死为大,现在钱书记不在了,这些事都既成事实,也不该再提了。”

    林安然知道他误会了,说:“老郑,我不是觉得你说得不对,是觉得你说得对。现在市里赵书记和刘市长,对钱书记从前定下来的战略和发展大计都十分抗拒,而且北边的在地理位置上离省城经济圈近,在搞工业的成本上,光运输一项就比我们有优势,所以的确是不会再关注这边了。”

    郑志坚松了口气,说:“林书记,我听说……咱们镇要修路了?”

    林安然笑道:“老郑你的风声收的挺快的嘛。”

    郑志坚摇摇头,说:“我有个同学在市交通局里工作,前几天我打电话和他聊天,他忽然恭喜我,我一问,才听说这事。据说刘市长亲自到省城去了,我心里可高兴了。这条路从八四年修到现在,命运多舛啊……”

    他感叹完,车子已经在沙路上开了将近四十分钟,颠颠簸簸地进了水东村境内,

    这里和镇附近的村庄有所不同,没有什么田地,基本上看不到农作物。村道上静悄悄的,偶尔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根水烟筒慢悠悠走过。

    林安然注意到这里的地基本都是沙地,长着许多椰树、棕榈和木麻黄,居然没看到什么经济作物。

    “老郑,水东村的村民都以什么为生?”

    郑志坚苦笑道:“这村里,年轻的多数都出去打工了,就算不出去打工,剩下的也是出海打鱼为生。现在打渔辛苦,年轻人都不愿意干,基本上都是家人才依照传统继续以这行营生。早年搞养殖业,这里年轻人回来过一次,热闹了一阵子,后来92、93年收成不好,鱼排里的鱼和池里的虾都因为天气原因大面积死亡,许多人没后续资金都破产了,所以都出去打工去了。”

    他指着远处海边附近一大片荒草地说:“林书记,你看那边,原先都是高位养殖池,现在都荒了,草长得比人高。”

    林安然让车停下,远远望去,下了车,远远朝郑志坚指的方向望去,果真如他所说,目及之处一片荒芜。

    看了一阵,忽然从附近的沙丘处晃荡来一老头,见停了一辆好车,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张望,便走过来,说:“看什么看?都是你们办的好事!”

    林安然微笑着问老人:“老人家,你指的是前面那些虾塘?”

    老人白眼一翻,不客气道:“说的就是这些虾场。你们是镇里的干部吧?”

    林安然和陈港生几人对视一眼,不置可否。

    老头哼了一声,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领导是干部,不然……”他看了一眼那辆三菱吉普,说:“不然哪来这么好车?这太平镇,能坐四个轱辘的就只有你们这些干部了。”

    这话虽然夸张,但是也让林安然脸上一红,作为一名镇领导,干部在村民眼中居然是这副形象,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老头又道:“当年这里都是一片好好的海滩,你们上面来人非说要养什么虾,说养了就发财,鼓动我们挖了海滩养了虾,结果呢?财是没发,债倒是背了一身!现在还天天来追我们的债,又抓又关又封屋,村里的人都怕你们了!你看看,村里没人了,你们还来干什么,没人让你们抓了!”

    林安然奇道:“老人家,我们不是来抓人的……对了,你说的抓人,抓什么人?”

    老头呸一声往地下吐了口痰,说:“你们不是基金会来追债的吗?别装了,就跟鬼子进村似地!当年萝卜头打来这里时候,也没你们现在招人厌。”

    萝卜头是当地对抗战时期小日本军队里的日本人的蔑称,日本人长得矮,可是却比当年的国人普遍要壮,乍一看去就像地里刚挖出来的萝卜,所以才有了这么个称呼。

    基金会?这不是朱得标负责的工作吗?怎么搞得如此鸡飞狗跳?

    林安然又问:“我们确实不是追债的。老人家,我想问问,追债组的人,还关人抓人吗?”

    老头见林安然不像撒谎,估计还真不是基金会的人,脸色缓和了一些,说:“村里以前搞养殖的基本都欠了钱,以前是基金会里的人到处求人贷款,现在是到处抓人还债,还不起就扣押渔船,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扣,要抓人关起来,不给钱不让出来。”

    “什么?”林安然转头看了郑志坚一眼,他管农村工作,这事多少会知道一些,“老郑,这事怎么一回事?”

    郑志坚见林安然过问,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嘴上倒是没犹豫:“那是朱镇长负责的事情,镇里清债小组他是组长,全权负责,况且县里市里都有文件,基金会的事情涉及了社会稳定,要下硬手段,至于抓人嘛……”

    林安然不想听他嗦,直接问道:“你就说有没有抓人就是了!”

    郑志坚说:“有,这也不是镇里的意思,是市里、县里的意思。”

    林安然回想了一下县里下发的关于基金会处理问题的文件,说:“文件上没说要关人啊!我看过文件,朱镇长是不是违规办事?”

    郑志坚又磨蹭起来,似乎不想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第389章 耻辱

    正当郑志坚扭扭捏捏磨蹭的时候,村口忽然出来了几个干部模样的人,远远看见郑志坚就喊道:“郑委员,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林安然注意力被这几个人吸引过去,郑志坚如逢大赦,赶紧招手道:“公胜快过来,林书记和陈镇长也在呢。”

    刚才谈话的老头听说林安然居然是镇委的书记,更没什么好脸色了,冷嘲热讽道:“做官都不敢认自己是官,跟贼有什么分别?”

    黄公胜走近了,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却十分不满意老头的语气,斥道:“老羊头!你胡说些什么?造反呐?对镇领导都敢乱说话?”

    叫做老羊头的老头儿一脸不屑,转身就走,黄公胜在林安然面前掉了做村干部的威严,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嘟嘟囔囔骂道:“回头看我不治了你!”

    黄公胜发完火,转头一看,林安然脸色跟寒冰似地,正冷冷盯着他看,顿时心里打了个哆嗦。心道,这年轻的书记目光可真够煞人的。

    林安然没跟黄公胜搭腔,直接走到老羊头身旁说:“老人家,刚才对不起了,因为想问清楚情况,又怕你见到干部不肯说真话,所以一直没说自己是镇干部。可你也没问我们是不是镇干部嘛,我们确实不是追债组的。”

    老羊头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刚才确实没问清楚,只一个劲把人当作基金会追债组的了。

    “行,就算我错。”

    他懒得跟林安然再嗦,朝远处的沙丘走去。

    林安然上前两步,说:“老人家,等等。”

    老羊头转过身来,说:“怎么?要算账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除了几只羊,啥都没了,你是不是连我的羊也要罚了?”

    林安然听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大通,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老人家误会了,我只想问问你,你们村有多少人被抓了?”

    老羊头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安然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倒也不怕说实情,这条水东村已经一穷二白了,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了,自己年岁也大了,难道害怕他们抓去杀头。

    于是便一五一十掐手指算了一番,道:“咱们村人丁本来就不多,只有八百多口人,现在被抓到县里关起来的就有三十多人,其他的要不是跑得快,估摸着也要被逮进去吃皇家饭了!”

    临了,从裤腰带里抽出赶羊的鞭子,说:“不跟你们罗哩罗嗦的,耽误我放羊呢!”

    等老羊头走远了,黄公胜从后面跟上来,指着老羊头的背影道:“林书记,不用听他的,县里的指示我们要严格执行嘛。这老羊头是村里个老鳏夫,出了名的刁民,老给我们政府出难题,怪话牢骚又多,别搭理他。”

    他本意是拍林安然的马屁,心想这林书记虎着一张脸,恐怕是老羊头言语冲撞了他的威严,所以就上来谄媚。

    没想到这马屁是彻底拍在了马屁股上,郑志坚和黄公胜工作接触多,关系密切,他对林安然的了解要比黄公胜多上许多,一听黄公胜乱拍马屁就心里喊糟,在一边狂给黄公胜丢脸色。

    黄公胜一张脸笑成了菊花,注意力都在林安然的身上,哪看到郑志坚在提醒自己。

    林安然侧过身,看着面前的黄公胜,心想,这样的村干部谁任命的?如果是支书,又是怎么通过镇里组织上考察的?简直就是一个横行乡里的地痞!

    “黄公胜是吧?”他冷冷问道。

    黄公胜继续一脸菊花笑,说:“对对对,大肚黄,公家的公,胜利的胜。”

    林安然没给他好脸色,说:“你说村民是刁民,那你是什么?如果村民都是刁民,你岂不是刁民头头?你是书记还是村长?如果整条村子都是刁民,你合格吗?”

    黄公胜脸上的菊花马上凋零了下去,笑容都被阳光晒化的雪糕一样,糊塌塌地溶在了脸上,模样十分可笑。

    郑志坚赶紧上来圆场,说:“书记,咱们还是到村里去说吧。”

    林安然第一次下乡,也不想逮着别人的短处就不放,不过他实在对黄公胜没什么好印象。太平镇要发展,要崛起,干部队伍就是基石,如果基础都烂了,要说什么开展工作实在是纸上谈兵水中捞月。

    他也不再上车,徒步和一行人进了村。

    村子里的情形让林安然更是吃惊。要说林安然小时候也在农村长大的,不过他母亲梁少琴的家乡离市区还算近,在临川县内。临川县的经济在滨海市下辖的六个县里算中上,而且林安然稍大一点就回来市区读书,基本上很少接触到滨海市最穷困的角落,类似于城关县太平镇这种地方。

    包括之后来这里旅游,也多数在镇子附近,就算上任后,也没有真正走遍所有的角落,知道太平镇穷,不过,真不知道这么穷!

    这次只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砖房在这里是少见的,几乎所有房屋都是用泥胚砖做成的,也就是那种用黄泥混合了稻草杆,然后压在模具里成型,让太阳晒干后就用的泥砖。

    房顶一律是木麻黄的针叶加上棕榈树的树叶和上泥巴结成的,林安然在杂志上看过一些非洲地方的原始部落,和这里的建筑如出一辙。

    水东村平时鲜有人来,这回有人进村,还是村支书黄公胜迎进来的,村里的村民都隔着自家的木篱笆远远看着热闹。

    林安然注意到,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年轻人,都是老人家和小孩子。

    几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娃娃站在路边,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短裤和短袖,光着脚丫子,站在村道边的泥坎上,林安然看了一阵心酸。

    他是经历过战场血与火的考验的,心智比一般人要成熟淡定,忍耐力也惊人,不过这种情形确是他最看不得的。像这些小孩,如果在城里,现在也应该在幼儿园里,坐在敞亮的教室里上课、玩游戏。

    可这里……

    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林安然看到有个老太婆在房前的土灶上竖着一口小锅煮着什么,青烟袅袅。

    林安然好奇得走进院子,黄公胜顿时紧张异常,狂给郑志坚使眼色。

    郑志坚会意,赶紧上前道:“林书记,咱们不在这里逗留了吧,还是赶紧去村委听听汇报,黄支书都准备好了。听完汇报,也到吃饭时间了。”

    林安然压根儿没搭理这位党委委员,他胸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憋得难受。

    老太婆看到几人进来,顿时也显得有些紧张,站在那里拿着锅勺不知所措。

    林安然径直走到锅前,看了一眼里头煮的东西。

    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粥水,旁边的小木桌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小鱼,显然是烧糊了。

    林安然心头一阵刺痛,眼角发热,忍住了情绪问老太婆道:“老人家,煮中午饭呢?”

    老太婆点点头,看看林安然,又看看林安然身后的黄公胜等人,断断续续说:“对……煮……煮饭呢……”

    林安然道:“家里几口人?”

    老太婆伸出手指:“五个。”

    林安然心里又一阵剧痛,五口人吃这么点稀饭,还有这么一小碗鱼。

    他张望了周围一番,说:“家里人呢?”

    老太婆指指屋里,说:“老伴躺在床上,儿子被基金会抓了,媳妇跑了,还有三个孩子,在村里玩着,吃饭就会回来了。”

    又是基金会……

    屋里传出几声咳嗽,有个苍老的声音叫道:“老太婆,谁来了?”

    老太婆显然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的老伴,半天没吭声。

    林安然指指屋里道:“老婆婆,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迟疑点了点头。

    林安然带着众人走向屋里,刚进屋,发现这里面一阵浓重的霉味,屋里没有什么像样的家私,倒是中间放着一张大床,床上躺了一个老头,正挣扎着挺直身体,看看到底什么人来了。

    地上是泥地,经年历久已经发黑,郑志坚一脚踩在一团滑腻腻的东西上,滑溜溜的,也不知道里头什么内容,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黄公胜瓮声瓮气对床上的老头说:“八阿公,这是镇委的林书记。”

    老头倚在床上,笑着点头,十分恭敬。裂开的嘴里,牙齿没了一大半。

    “老人家,您哪不舒服?”

    老头掀开盖在身上脏兮兮油腻腻的杯子,露出一双腿。这双腿的膝盖比普通人的膝盖要大许多,不,应该说是肿了许多。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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