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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第1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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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增明问:“刘市长,事情有那么严重吗?”

    刘大同冷冷说道:“没那么严重?更严重的还在后头!曾春昨晚告诉我一个消息,省厅那里有风吹出,近期省厅出入境那边扣住了一个从新加坡回来的商人,叫李世洲的。海文,这个人,相信你是不会陌生了。”

    马海文这下子脸色全白了,李世洲是谁,他当然不会不知道,当年可是由马三带来,请自己吃过不少次饭的。

    “刘市长,你得救救我啊!”马海文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

    刘大同说:“你看看你这出息,有事起来就这副模样。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曾春吗?他能够从一份普通的扣押人员通报里看出问题,你可以吗?海文,你要我救你,你先得告诉我,黄泥镇工业园的环保设备项目,你从中拿了多少好处?”

    “三……三十万……”马海文头低了下去。

    刘大同往皮圈椅里靠了靠,叉着手想了片刻,又问:“你和皮小波之间的事情,没第三者知道吧?”

    马海文摇头道:“没有没有!我不会那么傻。”

    刘大同说:“他会不会录音?”

    马海文继续摇头,说:“不可能,我是碰巧在饭店遇到他,而且是临时决定教他去行贿宁远的,就连后来怂恿他去告状,也没第三者在场,不可能存在录音。”

    刘大同点头道:“这就好。你回去自己想办法,跟你那个不成器的堂弟马三说说,让他自己背了这事,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看马三能不能替你顶下这个黑锅。当然了,他把你捅出来也没好处,如果只是受贿三十万,他的罪也不至于太重,毕竟法院这边我们还是有人的,活动一下,轻判点,搞个几年刑期,在里头待三年就搞减刑或者保外就医。”

    他顿了顿,拿起茶杯吹了吹茶叶,喝了口茶道:“至于皮小波那里,你就一口咬定是他诬陷就是,就说他找你要工程,你没答应,不肯枉法徇私,他怀恨在心,所以告你个刁状。反正,他之前也告过宁远的状,我看纪委还是会采信你的说法。”

    马海文吃了这颗定心丸,头点得像鸡啄米:“我回去马上办!”说罢站了起来,想了想又对刘大同道:“刘市长,那我先赶去黄泥镇一趟……”

    刘大同摆摆手,说:“你去吧。”

    等马海文走了,刘大同对王增明说:“这次省里可以盯着我们了,增明,海文这人一肚子馊主意,但是都不入流的歪门邪道,很容易出问题。这件事如果省里真的调查起来,他恐怕要暂停一下职务,起码旧改项目的领导小组组长是不能担任了,我的想法是,到时候我提议你去担任组长,你是市委常委,又是市委秘书长,出任组长也合适,而且你比海文要稳重多了,办起事来我更放心。”

    王增明说:“那旧改项目这边的事情,怎么处理?就由得林安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走?”

    刘大同摸了摸下巴,说:“海文刚才的提的做法那要不得,两败俱伤,大家都没好处。由他的思路去做也行,他做的成果多大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谁能摘到那颗果实。如果林安然这人也像海文那样离开了领导小组,即便中原集团再有能耐,也还是要同你们项目小组打交道的,主动权还是在你手里,那时候咱们再想办法,让邬家兴参与进来。”

    王增明似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他们能把海文挤走,我们也能把林安然搞掉。”

    刘大同轻轻叹了口气,说:“林安然可不是好对付的,不过既然他们让我损兵折将,我也要他们丢盔弃甲,大不了就是下棋一样,你吃我一个马,我就折你一个车,大家拼子而已!我就不信,林安然屁股真的比吃饭的盘子还干净了?”

    王增明忽然想起什么,说:“我听说,这次负责到滨海市洽谈项目的DSB财团的华夏区上午首席代表是个女的,很年轻,是省里卓经纬厅长的千金,以前同林安然有过一段情,后来出国了,俩人这才分开。你看,是不是在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刘大同否定道:“没用,男未婚,女未嫁,就算以前是男女朋友,这点屁事也不至于扳倒一个市委常委,咱们这次要一矢中的,不能给林安然再次翻身的机会。”

    他停了停,说:“我倒是听海文提到过,林安然和绿力集团的关系匪浅,恐怕里头有利益关系掺杂,如果你能查到这里面的事,并且拿到证据,我看这一点足够让林安然迟不了兜着走。你想想,这么多年,从开发区的服装城到太平镇的综合养殖项目、酒厂收购项目、旅游度假村项目,哪一个没有绿力集团的身影?这里头,恐怕大有文章。”

    王增明大喜道:“这件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难怪我说林安然去哪任职,这绿力集团就在哪里投资,恐怕是典型的官商勾结了。”

    刘大同说:“办这件事,你要同曾春沟通一下,借用他们公安的侦查手段,曾春主意多,林安然也在他那里吃过点亏,你一定要同他商量。”

第675章 重见天日

    年二十九,省城大街小巷里充满了浓浓的过节气氛,街道两边的绿树挂满了红色的小灯笼,到处商铺一片红色为主题的布置,到处都播放着贺年歌曲,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宁远走出省党校的大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已经两个月没走出过这个大门了,一直在党校里的招待所内被监视着居住,经常要应付纪委工作人员的谈话。

    天气有些冷,他哈出一口白气,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

    一辆黑色的皇冠轿车驶到他的跟前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走下来的正是都市报的副总编伍咏薇。

    宁远拿着手机,一时有些发愣,看着伍咏薇,说不出的一种激动,又夹杂着些许心酸。

    两个月没见,伍咏薇显得有些憔悴,不过今天的精神不错,微笑着,俩人隔车相望,谁也不说话。

    大街上的枇杷树叶已经黄了,一阵寒风吹过,落叶纷飞。

    伍咏薇说:“怎么,还舍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走吧,今天童丽和杨中校请吃饭,庆祝你沉冤得雪。去不去?”

    宁远拉开车门,上了车,看着在启动车子的伍咏薇,留意到她鬓间有些白发,有些动情,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道:“咏薇,最近我的事情让你受累了。”

    伍咏薇像被点了穴一样,忽然就僵住了,一只手按在方向盘上,一只手由得宁远死死握住,许久,眼里泪光闪动,却装作没事道:“都是见过风雨的人,没那么脆弱,我不累,而且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

    宁远见她倔强,便道:“欧阳书记找我谈过,他说你去找过他。还说……”

    伍咏薇深深吸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宁远,声音微微颤抖道:“还说了什么?”

    宁远轻叹一声,说:“说你去找过他,说不给我一个公正的调查结果,宁远和他断绝来往。”

    伍咏薇笑了笑说:“当年我被他和母亲软硬兼施嫁到美国,就已经同他没来往了。”

    停了下语调,又道:“还好,这次他算是没给你栽赃,不然我同他的舅甥关系恐怕真的就断了。”

    宁远道:“你不止去找过他吧?我知道你去了很多部门,替我找了不少关系。”

    伍咏薇摇了摇头,说:“可是没什么用。这案子是省领导要求督办的,人家一听说是你的案子,都不敢插手。”

    宁远松开伍咏薇的手,人陷入副驾驶座椅里,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好一阵才道:“嗯,是邬省长要办的,当然没人敢出来说话。谁愿意为了我这种不开窍的干部去得罪一个省长?”

    伍咏薇说:“我也去找过叶书记,不过他没给我什么许诺,也不给答复,只是听,听完了就让我走。”

    宁远说:“叶书记这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很多时候我只是南海省权力斗场上的一颗棋子,对我的安排都有深意,你看我现在放出来了,恐怕这事也还是叶书记指示的。”

    伍咏薇道:“你更应该谢谢另外一个人。”

    宁远眉毛轻轻一挑,似乎猜到了,说:“你说的是林安然?”

    伍咏薇发动车子,滑出主道,边说:“据说是他送上来一封信,是行贿的那个商人皮小波写的,承认了在你的案子上有些细节歪曲了。”

    宁远两只手掌在脸上搓了搓,说:“说到做学问,我以前真的没服过谁。可是说到做官……现在想起来,我连一个林安然都不如。最近我时间多了,想的东西也多了,我一直在问自己,到底现在这种生活状态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伍咏薇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宁远,说:“你想急流勇退,退而结网?”

    宁远苦笑道:“恐怕现在由不得我怎么想。虽然对我给出了结论,可是还在学习期内,说是学习,实则是反省。前段时间滨海市出的问题不少,估计这领导责任还是要负的。现在我到底要怎么安置,省里还没给个意见。我看即便我不用受纪律处分,恐怕回到滨海市的希望还是很渺茫了。先等等吧,如果省里最后要我调职,征询意见的时候,我还是想回学院去。”

    伍咏薇道:“回去也好。不过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滨海市最近出的事情也不少,公安局的副局长都被人杀了。”

    宁远最近一直和外界有些隔绝,吴永盛的案子自然不会知道,这时候听伍咏薇一说,吃惊问道:“你说的是吴永盛?被杀了?”

    伍咏薇点头道:“没错,还被碎尸了,手段极其残忍,是一对医生夫妇做的,吴永盛和那个女的有私情,纠缠不清,最后那女的因爱成恨,把吴永盛给杀了。说到底,就是风流债,孽缘一场。这事本来有很多渠道反映过来,本想去做个报道的,不过省里宣传部门和你们市宣传部门都找到我们总编那里,要求从政治角度看待问题,盖下来不准见报,淡化处理。”

    宁远十分惊讶,半天没说出话来。

    伍咏薇又道:“目前滨海市的情况,我估计也不简单,里头复杂得很。具体情况,待会你见了林安然,自己问他也行。”

    宁远又是大吃一惊,说:“待会儿的饭局,林安然也参加?”

    伍咏薇说:“恩,是他通知我你的案子结了,我才找纪委问了,知道你今天就自由了,所以过来找你,没想到在门口就遇见你了。”

    宁远说:“我还以为是你舅舅告诉你的,没想到是林安然。”

    伍咏薇苦笑道:“我舅舅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这事遂了我心愿,他当然要端着长辈的架子,等着我上门给他道谢呢。”

    宁远说:“去的时候,叫上我吧,我也要向他说声谢谢。”

    伍咏薇说:“我看不用了,给你的结论本来就是事实,他不过是遵从事实而已,况且我清楚他的为人,如果不是叶书记同意,他绝对不会帮你澄清。没林安然的那封信,谁都救不了你。”

    饭局安排在江边的明记鱼汤馆,车子停进了停车场,俩人进了饭店,找到了预定的包间。

    包间里,童丽两夫妇已经到了,林安然也到了,正在聊得起劲,隔着门就能听到童丽的笑声。

    见了面,伍咏薇就开起童丽的玩笑:“我说小丽,你不是见了人家林安然是帅哥,就笑成这样吧?小心你家杨中校吃醋!”

    杨中校呵呵大笑,说:“我像是那么没气量人嘛。况且我同安然也算得上是战友,都在部队待过,有共同语言,相见恨晚!”

    宁远和众人打过招呼,坐下来就问林安然:“市里的情况怎样了?”

    林安然笑道:“看来宁书记心里还是牵挂着滨海市啊,依我看,你是很快要回到书记岗位上的,我们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呢。”

    宁远对这事看得比较悲观,苦笑道:“安然,在班子的成员里,我可是最看重你的,也钦佩你的为人,你今天说这种话,倒是让我挺意外的。”

    忽然又发起感慨来:“不过像你这样也好,做官就没必要像我这样,至刚易折,最近我是好好反省了一下,在工作上还是僵硬了一些。”

    林安然说:“我赞同宁书记你的部分看法,不过我也想说,人是有个性的,如果你宁书记没了硬骨头,也就不是你宁书记了。”

    宁远点头道:“说得好,说得对,我这种脾气,也就适合去学院里任职,搞学问。”

    杨中校插口道:“宁远,去学院,只要你是当领导,也脱不开官场那套,多或者少罢了。现在的学院也不是什么象牙塔了,学院里的领导像官多过像老师。”

    宁远心中一阵悲凉,低头不语。

    林安然见状,便道:“宁书记,我看你是暂时离不开滨海的,如果我没猜错,近期你就要回到滨海市去主持工作。”

    宁远抬头看着林安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

    林安然当然也不好说破,自己确实是看清了叶文高的手腕。宁远的做派和脾性,叶文高当然知道,初到滨海,宁远恐怕团结不起刘大同派系之外的干部,包括常青和乐玲之流,更重要的是,就连老骑墙派钟山南,也恐怕不会倒向宁远。

    借着宁远被调查一事,暂时架空了宁远,把钟山南推到前台。在昨天的常委会议上,钟山南已经彻底站到了刘大同的反面来,帮了林安然,就得罪了刘大同,这个情况想必已经传到了叶文高的耳朵里。

    林安然送来皮小波的信,不过是一个契机,就算没这封信,林安然相信叶问高也会找到理由将宁远的案子定调,然后重新放回滨海市书记的位置上。

    如此一来,钟山南即便从私人角度考虑,也不得不选择站到宁远一边去,同这位书记合作。

    可以说,宁远缺乏凝聚力和亲和力,那么叶文高通过一次看似让步的调查,示之以弱,然后看准了时机,现在是全面反击,为宁远成功打造了一股滨海市的官场势力。

    “宁书记,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当然了,如果准了,你可要请我吃饭的。”林安然喝着茶,笑着道。

第676章 二十多年的回首

    上了菜,林安然端起酒杯道:“请允许我今天反客为主,这一杯,我们先敬宁书记终于得到了一个公正的结果。”

    众人端起酒杯一起干了,刚坐下,宁远就说道:“说起来惭愧,这次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要不是安然你找了皮小波给我写了封澄清信,恐怕我现在还在党校招待所里头天天跟纪委喝茶聊天了。”

    伍咏薇在一旁仔细打量着林安然,觉得这人比宁远年轻十几岁,看起来却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不由欣赏地多看了几眼。

    “安然,我有一件事很好奇,你是怎么让皮小波写了那封信的?”伍咏薇终究还是忍不住,想问个明白。

    林安然目光稍稍一动,想了想道:“我只是让他说了真话,可没违反规定。”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杨中校马上明白,林安然不想太过仔细说明拿到这封信的过程,于是提醒伍咏薇道:“咏薇,鸡蛋好吃,也不非得要看到那只下蛋的母鸡才行。如今宁远没事,有些情况就不要问的太仔细了。”

    林安然笑笑道:“其实只要那封信里的内容是真实的,其他问题都是次要的。伍副总编,我说的没错吧?”

    伍咏薇一愣,继而就笑:“你比宁远圆滑多了,换做他,估计弄不来这封信。”

    童丽一旁插嘴道:“想起来,那个张芳芳也真是可恶,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这么多年的夫妻,她竟然把宁远的名誉和前程都置之不理,只为了自保。我说宁远,你跟她离婚,为什么净身出户?你又不是过错方,偷人的是她,陷害你的是她,该净身出户的是她!”

    童丽口不遮拦,杨中校有些尴尬,毕竟今天林安然也在场。

    宁远略微尴尬了一下,然后如释重负道:“也没什么,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现在想起来,钱财身外物,况且我本来就没什么钱,最值钱就那套破房子,给她也无所谓了。她还我自由,我给她钱财,两不相欠了。”

    杨中校竖起拇指赞道:“好!虽说我觉得宁远做官太清太直,不过当年我认识你的时候,也就是看中你这点骨气,这才跟你做朋友的。来,我敬你一杯。”

    宁远心情好,端起酒杯喝杨中校干了个底朝天,然后开起自己的玩笑道:“现在虽说我还挂这着个书记头衔,可是已经是不折不扣的穷光蛋了。”

    伍咏薇在一旁,目不转睛看着宁远,她觉得自己只要看着宁远就能感到一种满足,见他这么埋汰自己,忍不住道:“有我呢,房子我有,你要是不嫌弃,住我那里也行。”

    童丽兴奋地拍手大笑:“宁远,你看,人家咏薇都表白了,你该表示表示了吧?!”

    伍咏薇话出了口,忽然又有些后悔,虽然自己和宁远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心有灵犀的地步,但是这么说出口,以宁远的性格来说,难免会感到难堪。

    于是马上解释道:“其实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你在滨海市做书记,宿舍怎么都不会少你的,也住不到省城来。况且就算你住到我的房子里,我还可以回学院住我爸妈那里。”

    见她处处为自己着想,就连说话也担心自己面子难堪,宁远心里一阵抑制不住的感动,他对伍咏薇道:“你答应了就是答应了,说话可不能不算,以后我如果回省城教书,你房子我还真住了,不许反悔了。”

    林安然觉得这番话倒没什么问题,俩人都是离了婚的,况且在大学时候就已经是一对,后来是阴差阳错加上家里的阻力才没走到一起,如今这种情况,即便是旧情复炽,也实属正常。

    倒是童丽和杨中校俩人听了,两张嘴巴都惊成了O型。要知道,宁远以前的脾性,即便在大学与伍咏薇热恋期间,送个什么礼物都是托童丽代劳的,一句浪漫的话都说不出口。

    童丽曾经打趣过,说人家都说读书人是榆木疙瘩的脑袋,这宁远恐怕是花岗岩做的脑袋,一点都不开窍。

    可是杨中校和童丽都不知道,其实最近宁远被关在党校招待所里,什么不多,时间最多,足以让他静下心来好好检视一下自己经历过的四十多年人生,包括自己和伍咏薇之间的感情。

    当知道伍咏薇为了自己东奔西跑,到处求人,宁远心里那种感激已经不可言喻。他甚至开始感谢起对自己不忠的张芳芳来,如果不是张芳芳的出轨和诬陷,自己和她也离不了婚,身上道德的枷锁无法打破,就永远没机会同伍咏薇在一起。

    宁远说罢,也不管有人在场,伸过手去,轻轻握着伍咏薇的一只手,眼里泛着泪光道:“咏薇,谢谢您。”

    伍咏薇整个人就像个泥塑,呆立了许久后,忽然站起身来,捂着脸就冲进了洗手间。

    所有人都知道,伍咏薇这是去洗手间里痛哭一场,想想也不容易,俩人从青葱岁月就开始认识到相恋,却因为一些人为的阻力导致一转身就过去了二十多年,回首已经白发身,那种唏嘘和感慨,交织着激动和喜悦,岂能不让人落泪。

    宁远拿起桌上的餐纸,擦了擦眼角,举起杯子道:“来来来,今天我高兴,是真高兴,大家好好喝,我这个穷光蛋今天就争一次买单,谁也不要同我抢。”

    大家都替他和伍咏薇高兴,童丽也忍不住抹起了眼角。

    杨中校说:“今天是好日子啊,快过年了,喜事接踵而来,都不要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了,好好喝一杯。”

    他转头对林安然道:“安然,以后工作上有什么接触,你还请多关照。”

    林安然知道他是在省政府办公厅当处长的,赶忙说:“杨处长,你是省政府领导,我还要请你多关照才是。”

    宁远忽然道:“安然,你该不是专程为我的事情上来的吧?”

    林安然摇头道:“只是顺便,我要到京城去过年,母亲也过去,看望一位长辈。”

    宁远听说过林安然在京城里有一定的背景,如今见他这么说,便笑道:“从前人家说你上面有人,我还不信,今天我可是信了。”

    林安然笑道:“也就是我家的世交,我都喊他爷爷了,俩家人挺有缘分,从战争年代到如今,三代人都在部队里当过战友,所以就比较熟悉。”

    伍咏薇这时候回到了桌边,眼眶虽然红红的,不过确实满脸的喜悦。一桌人也不再谈些敏感话题,都拣轻松话题说,桌上气氛马上活跃起来。

    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小时,离开饭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安然告了辞,回了宾馆,童丽两口子也十分醒目,不愿意做电灯泡,说是要办年货,也溜之大吉。

    最后剩下伍咏薇和宁远,伍咏薇喝了酒,也就不想开车,干脆停在停车场里,和宁远两人就着下午依旧有些清冷的阳光,沿着省城里的珠江边慢慢散步。

    “咏薇,我想同你上商量个事。”走了几百米,一路沉默的宁远忽然开口了。

    伍咏薇停下脚步,仰起头,静静看着宁远,道:“说吧,什么事?”

    宁远说:“过年我想回老家一趟……”

    伍咏薇善解人意地答道:“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宁远抿了抿嘴,脸上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别的原因,十分红。

    “我想说的是,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回老家一趟……我娘年纪很大了,我想带你去看看她。”

    伍咏薇再一次愣住了,许久,一双妙目里已经是水灾泛滥,盈着的都是泪。

    她忽然扑进宁远的怀里,嘴里喃喃道:“我陪你去……我陪你去……就算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再不离开。”

    宁远伸手抱着伍咏薇,喃喃道:“咏薇,我最近想得很多。其实我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糊涂虫啊!你说当年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到监察厅里开始从政,花了二十多年,我才知道原来我最喜欢的是在大学里教书育人。当年和张芳芳结婚,也不过是想着找个人凑合一下,过一辈子算了,没想到花了二十多年,我才知道我是根本离不开你……从大学里见到你的那天开始,我早就应该知道了……糊涂啊……”

第677章 二十年后的握手

    林安然已经有两年没到过京城了,年前不但秦萍提出让他过年到京城见见秦老爷子,就连秦安邦也亲自打来电话,说老爷子这一年来身体很不好,让林安然今年有空就上来一下。

    言下之意很明显,老爷子已经九十高龄,说不好听的,见一面就是一面。

    秦安邦还说,自从去年南巡首长在香港回归前去世之后,老爷子的精神就不大好,去了医院里住了一个月。

    林安然明白,虽说秦老爷子经过过战争年代,看惯了生死,但人终究是有感情的,看到昔日的战友一个个离开,难免心中戚然。

    听说老爷子身体不好,梁少琴也决定亲自到京城一趟。多年过去,梁少琴也想通了,当年的心结早就解开,人总得往前看,背着过往的包袱,不但是在惩罚别人,也是在惩罚自己。

    在省城耽搁了一天,秦萍和林安然母子会合,一起登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

    听说林安然母子一起到京城看望老爷子,秦安邦早早就带着好警卫参谋带着司机,提早一个小时就在京城机场外等着。

    这个警卫参谋刚到秦安邦身边工作不久,见秦部长如此重视,竟然纡尊降贵亲自到经常迎接,又听说这不过是南方一个城市来的两位客人,一下子还真想不明白这俩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秦部长亲自迎接。

    在机场里见了面,秦安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当年林越的死让秦安邦自责了好多年,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林越就不会牺牲在南亚某国的丛林里。

    倒是梁少琴看出了秦安邦的心思,主动上前握手道:“秦大哥,别来无恙?”

    秦安邦眼角微微发热,握着梁少琴的手,暗自压下心头涌动的情绪,道:“我很好。少琴妹子,一别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难为你了……”

    梁少琴温和地笑着,柔和的目光落在秦安邦的脸上,注意到他鬓角已经霜白,便颇感慨道:“秦大哥,咱们都老了,你看,你头发也白了,我的也白了。不过,你还是像当年那样,是个老帅哥。”

    秦安邦见梁少琴表情轻松自如,知道俩人间多年的隔阂已经荡然无存,也轻松地哈哈大笑:“是啊,妹子,现在都是年轻人的世界了。”

    他转头看了看林安然,用一个长辈评价孩子的语气道:“安然不错,也长大了,现在都当市委常委了,不过作为你的老首长和长辈,得批评你一下,工作得做,自己的私人事业也要经营。男大当婚,你怎么还没成家?”

    说罢,颇有深意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萍。

    秦萍被自己叔叔这么一看,顿时粉脸发热,微微低了低头。

    林安然在秦安邦面前端不起什么领导架子,就像个孩子一样,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窘得说不出话来。

    秦安邦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一挥手道:“好了,不要再这里谈,咱们上车,回我爸那里再好好说话。”

    又对梁少琴道:“妹子,你嫂子听说你要来,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今天早早就亲自去市场买了菜,说是要做丰盛一点,晚上她亲自下厨,搞几个拿手小菜给你尝尝。”

    梁少琴当年同秦安邦的夫人铁瑜是同一个野战医院里的同事,不过梁少琴是搞政工的,铁瑜是出了名的外科医生。

    俩人的丈夫当年情同手足,她们自然就像姐妹一样来往。后来林越牺牲,梁少琴有了心病,无奈之中才渐渐疏远,后来梁少琴固执地申请转业,回到地方之后俩人再没见过面。

    一别二十多年,如今能够冰释前嫌,怎能不让铁瑜为之高兴?

    挂着总部军牌的商务车出了机场,在环城高速上东拐西拐,秦安邦忍不住说道:“现在地方的发展是一日千里,和平年代,军人的价值要得到体现不容易啊。”

    又对林安然说:“看来你选择回到地方也是对的,起码有一个能充分体现你自己价值的舞台。不过当年我对你离开部队,也是有点意见的,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讲,我还是愿意你在部队里发展,如果在部队待到现在,以你的资历和能力,我看已经是个主力师的副师长了。”

    林安然笑道:“秦叔叔,我如果留在部队里,恐怕做出再大的成绩,人家都说我是靠您的关系上去的。”

    秦安邦道:“胡说!你当年是上过战场的,现在部队里,上过战场的军官就是骨干,香饽饽谁都抢!有没有我,你照样能做出一番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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