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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锁骄龙作者:黑巫-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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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谷子看着夏凡呆呆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温柔,这孩子的性子与他爹一样耿介直率,夏一心能在太医院活得自在,是因为老王宽仁,太医们争相卖弄之下,为王公贵戚看病诊治的差使落不到他头上,夏一心这个不懂争抢的呆子并不显眼,能够平平安安地渡过一生。而现在的晋王当政,人人都畏惧他的刻薄阴狠,有事的时候争相推诿,夏凡这个呆子便被人推到台前侍候晋王,偏他还不知道自入危局,伴君如虎,没心没肺地这么莽莽撞撞地行事,真是时刻让人担心。
  
  想到这些,鬼谷子嘴角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伸臂将夏凡圈在怀里转了个圈儿,带着他往回走去,边走边说:“我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到了那儿,你只管给人犯看病治伤,其它的事交给我来办,行不?”
  
  隐于暗处的鬼府暗桩,看到这一幕的无不惊掉了下巴,他们何曾见过他们鬼府的阎罗真君对人如此和气,别说把人圈在怀里,便是与人肢体接触都是不曾有过的事情!偏偏夏凡并不自知,丝毫不觉得鬼谷子如此对待自己有何不妥,呆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随着鬼谷子的摆布边走边想:这样也好,自己刚刚怒冲冲甩下那么些话就走,没过多久就又回了去,这种自打嘴巴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有鬼谷子大人陪着,也算有个台阶下,待诊治完那人犯,再跟鬼谷子大人一起离开,谅那些人在大人面前也不敢嘲笑自己。
  
  鬼谷子带着他走了两步,便放开了手,两人并肩往关押拓跋岫的小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对夏凡详细解说中了封情指的人脉息跳动与正常人的不同之处。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便来到了那处院落。守门侍卫见到鬼谷子,连忙恭敬施礼,毫无半分那种见到旁人的轻慢。
  
  鬼谷子对侍卫的施礼不加理会,带着夏凡进了院子,便对他说:“我先进去看看,你且在这里等候,待我叫你时你再进去。”
  
  夏凡虽不明所以,但却对这位总是神情淡淡的鬼谷子大人有种莫名的信任,直觉对方是为自己好,于是很痛快地点头答应,停在院门边,半步都不再往里走。
  
  见他如此,鬼谷子淡淡一笑,径自向正房走去。
  
  夏凡没有武功,耳力不灵,他却不同,早已听到那房中声音异常,显然正在施刑,不愿意夏凡那个纯直的呆子再见到这种血腥场面。走进房内,果然看到那个哑巴太监正把拓跋岫的头按在水桶里,待他无力挣扎了再把水桶拿开,任由他水淋淋地艰难喘息。他的一双小腿依然被铁杠死死压在地上,悬吊手臂的绑绳被稍稍放松,可是垂落的上身距离地面依然有将近半寸的距离,这么做显然是为了便于将他的头按进水里令其窒息。
  
  鬼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看着哑巴施刑,哑巴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人犯身上,根本没有发觉身旁多了个人。可是闭着眼仰躺在椅上的谢灵惜却忽然心有所感,睁眼看到门旁面无表情的鬼谷子时,登时吓了一跳。
  
  慌忙起身,整理衣冠之后恭谨地行礼,口称:“大人恕罪。”
  
  鬼谷子没理他,伸手解开绑在门把手上的麻绳,拓跋岫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瘫软在地,不停地咳着、喘着、从口鼻呛出大股大股的冷水。他的突然落地惊吓到哑巴,掉头一看,见身旁站着面无表情的鬼谷子,吓得他连忙跪在地上,急急膝行挪开两步,跪伏于地,再不敢抬头。
  
  他地位低贱,只在行宫角落里行走干些杂务,并未见过鬼谷子这等高官,但这行宫随便一人都可以轻易处置他的生死,他却是知道得非常清楚。从小到大,他曾经亲眼见过十来个和他一样的小太监因各种缘由被人处死,早已被吓破了胆子,所以见人便嗑头下跪已成了习惯,溶刻进骨血里,做得纯熟而顺畅。
  
  鬼谷子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种小角色根本入不得他的视线,他只是扫了躬身而立的谢灵惜一眼,淡淡说道:“好歹收拾收拾,也好让夏太医给他瞧瞧,封情术并不是真的治好了他的毛病,别折腾太过了,真把人整死,王上那里你可交待不过去。”
  
  谢灵惜连声应“是”,心知必是这位大人将夏太医给劝了回来,忙走到哑巴身边,踢了他一脚,待他抬头看时,比划着指使他道:“把人解开,收拾收拾。”
  
  哑巴十岁左右才失去听力,他实际上能看得懂一些简单的话,谢灵惜连比划带说话的吩咐,哑巴完全明白,慌忙快手快脚地将屋内零乱散布的刑械整理到一起,把木桶拎到墙边,又接了谢灵惜扔给他的钥匙打开按压住拓跋岫小腿的铁杠上的锁,再解开他双手的绑绳,看了看谢灵惜和鬼谷子,见谢灵惜做了个把人放在床上的手势,这才双手将人抱起,轻轻放在床上。
  
  拓跋岫身上的血水瞬间便染湿了整床被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最虐的就是那种单纯的以凌虐他人为乐的虐待。就象孩童凌虐虫蚁、猫狗,他们没有任何是非善恶的观念,只是从凌虐他人中得到最简单的快乐。就象我以前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欺凌他养的猫,揪着猫尾巴来回地甩,去制止他,他却不明白为什么不应该那么做。
  
  




☆、第139章

  他的双臂和小腿被绑缚太久,尽管被松开了绑绳,依然僵直不能稍动。哑巴力气不小,象抱着一摞柴那样将他整个儿抱在怀里,然后就那样反背着手放到了床上。腹部的绞痛令他稍得自由的身体本能地侧转蜷缩,哑巴不满地拨弄他,意图将人摆正放平,鬼谷子伸手在他肩头轻拍,待他看过来,手指向门口,示意:“出去。”
  
  哑巴不敢耽搁,颇为留恋地看了他的新玩具一眼,低垂了头快步走出房去。
  
  鬼谷子的眼光在如愿蜷缩的人体上打了个转,抬眼看了谢灵惜一眼,也不征求他的意见,伸手便将那黝黑丑陋的木塞拔了出来,扔到地上,一股清泉自人体中流中,蜿蜒而下,在遍布伤痕的双腿间留下光润的水迹。
  
  鬼谷子的地位,是他谢灵惜所不能比拟的,对于他的随意插手,谢灵惜只能恭敬地看着,半个不字都不敢多说。他微躬着身子陪在一旁,用眼角偷偷观察着对方的神色,可是鬼谷子那张其貌不扬的脸上波澜不兴,都看不出来任何情绪。
  
  鬼谷子四下里看了看,似乎还算满意,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他和夏凡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谢灵惜忙迎上去,笑着说道:“夏太医,有劳了。” 夏凡去而复返,一看这架势他就知道,夏太医与鬼大人关系匪浅。所以尽管夏凡官职低微,他却仍然不敢冒犯,即使刚刚被他指桑骂槐地数落了一通,他也不敢回讥半句,好脾气地陪着笑脸,小意周旋。
  
  见他如此,夏凡也不为己甚,硬挤出个笑脸拱拱手:“谢大人。”也不多言,迈步走向床边。
  
  积水即去,腹部的剧痛轻了许多,拓跋岫的身体不再缩得那样紧,可是依然保持着反背双手弯屈小腿的姿势,侧卧床上闭不目语。
  
  夏凡看他苍白的脸如脂玉般滑润却毫无生命光泽,眉头紧拧着,气息微弱,心中百感交加,鬼大人说只要他肯屈服就会被奉为上宾,看起来养尊处优的这么个人,为什么宁愿忍受折磨也不肯屈服?为什么说他的生死关乎国运?他到底是什么人?
  
  想到鬼大人那句“也许他乐在其中”,终于体会到话中的恶意,怎么可能有人对这种折磨乐在其中?看他身上的伤势,说他是身处地狱也不为过吧!
  
  想到这里,迁怒地瞪了鬼大人一眼,你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其实天真的夏凡还是看低了鬼大人,谢灵惜哪能跟他相提并论,他可比谢灵惜狠多了。如果说他是阎王,那谢灵惜只能是个小鬼儿,连鬼差的级别都混不上。
  
  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鬼谷子异乎寻常地第一个念头不是怎样挖下这个人的眼珠子,而是反省了一下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个小家伙。想了想似乎没做错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没把谢灵惜赶出去?
  
  正要开口,夏凡已然手摸着囚犯的腕脉凝神诊脉,鬼谷子闭了嘴没再出声。
  
  夏凡沉吟半晌,抬头对谢灵惜郑重说道:“要是不想让他死,就不能再冻着他。寒气入骨,作用于心肺,还好发现及时,若再有下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的命。”
  
  谢灵惜吓了一跳,他只想以寒凉之气折磨拓跋岫,却不想真的整死他,忙点头应道:“夏太医请放心,本官会注意的。”
  
  夏凡不再理他,一边考虑着怎样出方用药,一边在拓跋岫的肩臂处轻轻按摩,慢慢移动他的手臂,帮助他恢复知觉。
  
  鬼谷子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夏凡手下的那只手臂,对他说道:“我来,你去写药方。”
  
  夏凡让开,见鬼谷子一双大手,十指灵活有力地在那只手臂上上下按摩揉弄,手法远比自己娴熟,这才放下心来,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中取出纸笔,在桌上铺平摆好,拿出砚台,滴上水,慢慢研磨,一边仔细考虑着该如何用药。
  
  拓跋岫只觉得一股细细的热流随着那双粗糙的大手泌入自己的身体,沿周身穴脉游走,折磨自己的疼痛、寒冷随着这股热流的游动而逐渐消失,知道这是有内家高手在耗费内功帮助他恢复,慢慢睁开眼睛,偏转了头,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斜觑着鬼谷子,气息微弱地开口:“鬼府,雷无心。”
  
  鬼谷子停住了动作,站在旁边的谢灵惜也支起了耳朵。
  
  喑哑虚弱的声音在静寂的暗室中被无限放大,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传进屋中仅有的三人耳中,带着说不尽的冰冷讥诮:“秋之蝉虫,身死府灭。。。。”
  
  谢灵惜只觉得面红耳赤,怒火高涨!他折腾了一个晚上的犯人,不但毫无屈服之意,还在他的上司面前口出不逊,就好象当面给了他一个狠狠的耳光!他伸手从旁边火盆中抽出一直插在炭火中的铁烙,狠狠按在拓跋岫的大腿内侧,惨叫声伴着皮肉焦糊的味道瞬间充斥在整个房间,刺激得夏凡就是一哆嗦,他想也不想抓起砚台就掷向谢灵惜,大怒着质问:“你干什么?!”
  
  在鬼谷子看来,谢灵惜的作法毫无问题,否则,他若想阻止的话,谢灵惜哪能有机会将烙铁烙在人犯的身上。他对夏凡的怒火并不理解,但却并不妨碍他偏向夏凡,见谢灵惜被那方砚台打中了额头,鲜血和着墨汁染污了整个脸庞,狼狈无比,于是淡淡开口道:“你且出去。”
  
  谢灵惜一肚子火,说不出的愤恨憋屈,竟然被比自己品级低上数级的小太医给打了,而品秩最高的鬼谷子却眼睁睁看着,连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更何况,谢灵惜相信以鬼府主人的武功,若是不想让这砚台砸到自己头上只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
  
  天下之大,这让他到哪儿说理去!胡乱抹了把脸上的墨汁和鲜血,双目喷火地狠瞪了夏凡一眼,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手捂着伤口,低了头,匆匆掉头离开。尽管对方便是太医,可这额头上的伤,他却是宁可多走几步去找别人处理!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待夏凡回过味儿来,呆呆地看着自己染满墨汁的手,不能相信竟然是这只手用坚硬的砚石砸破了谢大人的头!他根本就没能意识到是因为有鬼谷子这尊神在身旁,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毫无顾忌地发泄怒火。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鬼谷子,忐忑着,担心受到责难。这事儿虽事发突然,但也确实是自己的不对。谢大人在人犯身上施刑是职责所在,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立场去指责他的残酷?
  
  鬼谷子没说话,走过去拾起那方砚台,看了看,递给呆呆的夏凡,温和地说道:“好了,人已经赶出去了,你给他仔细看看,出个方子,咱们也好离开这腌臜地方儿。”
  
  夏凡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接过那方端砚,砚台一角,果然已经磕破,忍下心疼,将砚台放于桌上,走过去看那人犯身上的烫伤。
  
  拓跋岫的双臂已然能够收缩贴近身体,但依然反背着,不能自如动作,整个人蜷曲着缩在床上,颤抖不已。
  
  夏太医同情心泛滥,看那伤处皮肉焦黑,血色淋漓,忙从小药箱中翻出医治烫伤的药膏,就要给他敷治。鬼谷子伸臂拦住他,淡淡说道:“不必,咱们走后,谢大人会继续行刑,你给他敷药也是白费。除非他肯降,否则他这身皮肉,早晚都保不住。”
  
  夏凡皱眉道:“不管有用没用,我看见了就得治。”让过鬼谷子,来到拓跋岫床前,伸手轻按他的大腿,试图将他双腿分开露出伤处。掌下的躯体动了动,力量不大,却有很明显的抗拒,夏凡惊讶地回头,正对上那双幽深冰冷如孤狼般的眼,淡紫色的薄唇轻轻碰触,发出一个清晰明确的声音:“滚!”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0章

  夏凡自小跟在长辈身边行医,见过很多病人因病痛在身而脾气不好,故而并不把拓跋岫的无礼放在心上,反而温声劝道:“你别动,我给你上点药膏很快就不疼了。”边说,边将用手挖出一大块药膏,俯下身,准备涂抹到刚刚那处伤口。
  
  拓跋岫疼得浑身冒汗说不出话来,他用尽全力夹紧的双腿被人轻易地分开。鬼谷子稳稳抓住他的双膝,让他两条腿分开一定距离露出伤处,方便夏凡处理伤口。夏凡敷完这处,眼光就又移到下一处,这人的小腿、脚趾,眉头越皱越紧,他曾亲手细细包扎的伤处已被弄得乱七八糟,拆开绷带再看,果然原本已被对正的骨缝又都错了位置,这得有多疼!
  
  夏凡一边处理这人身上新的、旧的伤口,一边不忍地劝道:“做人还是要识实务,什么时候都别太倔强,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该低头就得低头。”
  
  “不管谢大人要你干什么,你服个软也省得皮肉受苦,看看这一身的伤,你不知道疼吗?”
  
  拓跋岫心中冷笑,红脸唱罢白脸登场,这都是他玩剩下的手段。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晋人对他无论是治疗还是伤害,他都无法拒绝。那一个字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再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他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全身都发散着抗拒的气息,忍受着夏凡唠唠叨叨的劝说和治疗。
  
  鬼谷子配合着夏凡搬动着拓跋岫的身体,方便好心太过的夏太医做那些无用功。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眼前的囚徒,发丝凌乱,神色憔悴,看起来无比的狼狈落魄,可那眼神冰冷,脸色淡漠,仿佛身受的一切全然不放在心上。他暗暗摇头,谢灵惜这一步算是错到家了,这人心萌死志,只怕是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
  
  雷无心,是他的名字,他爹妈给孩子起名字,从无病到无灾,然后是无痛,等到了他这个老四出生的时候,他总共也识不得几个大字的爹就再没了词儿,想来想去给孩子起了个“无心”,取没心没肺好养活的意思。而事实也证明,他确实是没有心,冷酷无情,所以才轻易地成为鬼府最顶尖的杀手。
  
  鬼府自从有了官身,挑选受训的孩童全都是走的官路,由官府组织,从象他家这样的良民百姓中选择适龄孩童。而对其府中正式杀手,也向来鼓励其成家立业,表面上看来似乎颇有人情味,但实际上,人人都心知肚明,有了家业,心中就有了牵挂,控制起来也更容易。
  
  这个名字,自他七岁被选入鬼府之后,一直不曾再用。他自从成为正式杀手以来,一路拼杀,从鬼九十七开始,直到最后的鬼一、鬼谷子,代号换了不知多少。已经少有人知道他出身哪里,姓甚名谁。他的家小,由晋王专门派人“保护”,自父母去世之后,除了晋王周文瑞,这世上知道他本名雷无心的人已是寥寥可数。
  
  可是今天被拓跋岫叫出本名,多亏他多年出生入死的历练,方才得已声色不动。尽管谢灵惜以一只铁烙打断了拓跋岫的话,但他能够想得出那未出口的话定然是:“不远矣。” 鬼谷子的眼神在拓跋岫身上打着转,单薄羸弱的身体上尽是青紫斑痕,他没有去听夏凡絮絮叨叨的劝说,自己暗暗琢磨,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所周知,秦厉王拓跋岫就不是个话多的人,惜字如金。在眼下这种处境下,说出每个字都很困难,可他还是坚持着要说出那句话,他到底在转些什么念头?
  
  他是想劝降自己把他救出去?鬼谷子猜想着对方的思路,接下来该是分析局势,指明南晋覆灭在即,鬼府如不另投明主必将随之而亡。
  
  鬼谷子在心中冷笑,他到是想得明白,现在有能力救他性命的,唯有自己而已。可是,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是,目下南晋刚刚大败,损失惨重,但两国相争,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分出胜负的事?就算最终晋楚敌不过秦周,那至少也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后的事了,在那之前,自己有的是时间安排后路。更何况,世事无常,谁又能断定秦周一定会胜?在晋王发兵之初,所有人还都认为中周灭亡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可结果还不是一朝乾坤逆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再说,秦有黑衣卫,鬼府再去投靠有何出路可言?自己有什么理由放弃信任、倚重自己的晋王,转而去投靠素来作为对头的西秦?就算没见识的农妇都知道有个词叫做秋后算帐,更何况久历风雨,见多识广的自己,就不会想想一旦真的投奔过去,会不会遭人清算灭口?
  
  从本质上来说,鬼谷子与拓跋岫是同一类人,精于算计,冷血无情,所不同的是拓跋岫心有所属,往小里说,他是希望自己的三哥坐稳王位,往大里讲,是希望天下一统,万民昌盛。他为着明确的目标布置、安排,殚精竭虑不惜一切地为之奋斗;而鬼谷子却无所牵挂,他所谋求的最大利益是为了他自己,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不受威胁,走每一步路,下每一步棋。
  
  对于西秦最近的这一次政局变动,鬼谷子有自己的看法,从拓跋静心宫变到拓跋岱重登王位,看似是拓跋岫被逼退位一夜成囚,但仔细研究便可发现,西秦朝局的每一次变动无不透露着精心安排的痕迹。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所有这一切,都是拓跋岫为武王重登王位所做的铺垫,这二个人绝非外人所见为王位反目成仇,反而是不分彼此,骨肉相连的好兄弟。所以他很容易就理解了拓跋岫的思路,毕竟如果他真的与重掌王权的拓跋岱是互不相容的死敌的话,也就不会有劝降他人归顺西秦的底气。
  
  也正因为鬼谷子的心中并无国家大义,所以他对于拓跋岫的看法未与任何人讨论,无论是晋王的想法还是谢灵惜的愿望,他全无心思去与之讨论纠正,毕竟,就算是自己看法正确,可若是因此惹恼了晋王也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所以就象以往大多数时间一样,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他乐得轻松看戏。
  
  夏凡忙了半天,将这人身上的大小伤口重新收拾了个遍,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人的伤主要集中在后背,除了原有的伤势,新的伤口只是皮肉之伤,并不严重,可见谢灵惜也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狠毒,迫于责任,难免要动用刑罚。想到这些,夏凡颇有些不安,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到底是自己打破了谢大人的头,跟随王上来此行宫的太医只有自己一个,不知道谢大人头上的伤口找了谁去处理,忙完之后还要去找找他,不但要诚恳道歉,还得给谢大人好好包扎治疗一下才好。
  
  他放下药物,松了口气直起腰,刚说了一句:“伤口全处理好了,好好将养。。。。” 一句嘱咐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人的私。处就是一怔。那秘不见人的幽深之处现在宛如婴儿嘟起的红唇,红肿鲜嫩,显尽一种凌虐过后的凄艳!
  
  ………………………………………………………
  
  谢灵惜手捂着头冲出院子,看守院门的侍卫并未对其进行拦阻。显然昨晚晋王那句“你在这儿陪他”的话,并不是意味着把他与人犯一起关押,没有限制他的出入。谢灵惜这才放下担了一夜的心,暗暗松了口气。
  
  信阳并非他所熟悉的京都,加上他已数年不在国内,对晋王身边的官员并不熟悉。出了小院,手捂着头上伤口一阵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
  
  想了又想,终于找了个侍卫问清楚去哪里能找到李总管,然后沿着侍卫指点的方向去内宫门口守候。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头,虽然那个人犯的下巴卸下来之后一直也没给再他安上,但却并不妨碍他说一些简单的话语,可他被自己折磨了一宿,除了呻。吟和惨叫再没说过一个字。可为什么见了鬼谷子就开了口?尽管并非什么好听的话,可这表示他有与之交谈的欲望,表示他对鬼谷子有所图!
  
  鬼府,雷无心。。。。。。雷无心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1章

  震惊、怜惜、愤怒、种种情绪在夏凡心中激荡,其中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涉及某种禁忌的好奇和悸动,令他呼吸都不自觉地变了频率。他是第一次见到这处的伤势,将灯烛移近,仔细观察。那本应如花苞般紧密闭合的私。处,现在却如凋零破败的残花裂痕处处,凌乱不堪。
  
  那些被暴力生生撕裂的伤处已被无数次的清洗涮洗得毫无血迹,但那些红肿翻卷的鲜嫩依然在无声诉说着曾经遭遇的万般残虐。
  
  “畜牲!”愤怒再一次席卷了夏凡的头脑,焚烧他的理智。这算什么?这不叫逼供,这叫凌。辱!就算对方只是一个囚徒,也不该被如此对待,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也首先是个人!在践踏别人尊严的时候,也已经把自己的尊严踩踏在了脚下,谢灵惜,他就不是个人!
  
  怒火冲刷着他的头脑,使他彻底忽略了某种莫名的悸动。一边愤怒地咒骂,一边试探着伸手去碰触那处伤口。
  
  拓跋岫面上毫无表情,可那处的嫩肉却随着夏凡的触碰而不由自主地收缩,无助地闪避。
  
  夏凡的心随着那处收缩而骤然缩紧,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混蛋!这些人渣!”
  
  他收了手,安抚着眼前的伤患:“别动,我给你上点儿药,过两天就好。” 他虽然没有专门治疗此类伤口的药物,但还是有很不错的疗伤药,可那种外敷的伤药为粉状物,不方便用于内部,他为难地看了鬼谷子一眼,鬼谷子没说话,接过他手中的药粉包,统统倾倒于残败的花苞之上,然后将粗硬的手指想也不想地直。插。进去,药粉沾满了手指,被带进身体内部,聊胜于无。
  
  拓跋岫的身体随着鬼谷子的动作扭动着试图躲闪,被他一只手轻松按住,他闭上了眼睛,再一次将这种难言的屈辱拒绝在心门之外。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自内心深入浮起,夏凡的呼吸随着鬼谷子的动作变得急促起来,下腹有了异样的感觉。他掩饰性地转移了视线,目光落在仰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上,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汗湿津津,栗黄色的乱发遮挡了他大半张脸,他的头扭向另一边,夏凡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乱发中深藏的翩若蝶翅的眼睫在微微颤动,闭合的眼睑掩藏下他所有的情绪,紧闭的唇角雕刻出周身冷硬的气息,拒绝所有的温情。
  
  目光扫过他延展的脖颈,在他滑动喉结上不由自主地流连,扫过他赤。裸的胸膛,嫣红挺立的双樱,弯如新月的肋骨在薄薄的皮肉下随着呼吸若隐若现,不盈一握的腰肢,宛转起伏的曲线以及那白暂皮肤上纵横交错的青紫伤痕,夏凡突然间就明白了一个词:男色!心底泛起了隐晦的欲念:这么样的一个人,若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欺凌虐辱,真的能让人难以抑制地兴奋!
  
  夏凡被自己突然浮起的这个念头吓坏了,出身书香门第的自己怎么可以有如此龌龊的念头!他慌忙转了身,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心神不属地收拾着自己的药箱。
  
  手指在囚徒身体里进出的鬼谷子注意到夏凡的异样,眼中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小家伙,这是要开窍了吗?”
  
  他若无其事地又捅了几下,将药粉胡乱再塞进去一些,在床幔上擦了擦被囚徒身体内部的体。液沾湿的手指,装出一副对夏凡的异样毫无察觉模样平静地问道:“完事儿了吧?”
  
  夏凡只觉得心跳得咚咚作响,生怕被鬼大人看出什么不对,匆忙扭转了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药箱,嘴里掩饰性地说道:“这些混帐人渣,真不是东西,我得好好想想,回去给他配些药好好将养。。。。。。”
  
  说着,都没敢抬头看看鬼谷子的脸色就背起药箱,低头就走。
  
  鬼谷子看了看墙边桌面上打开的食盒,冷掉的粥菜,心知这囚徒定然还没有用过早饭,这些早饭真是多余送来,就算允他吃下,还不是一样得再吐出来。看了床上闭目不语的人一眼,伸手扯过早被浸湿的大被草草盖在他身上,紧走两步,嘴角噙着笑,跟在落荒而逃的夏凡的后面,悠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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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瑞一身闲适的白色锦服随意地靠坐在太师椅上,兴致盎然地看着跪在面前的谢灵惜。这一头一脸未能擦洗干净的墨迹,额头上点缀着青肿渗血的伤口,不过几个时辰未见,衣冠整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谢大人居然狼狈成这个样子,据说还是被那个楞头青夏太医打了。
  
  谢灵惜的晦气模样倒让晋王很是开心,他只下令把那个胆敢收受谢大人好处偷偷溜进来企图给他通传消息的小太监杖毙,却没有追究这人衣冠不整冒犯君前的罪名,看着谢灵惜吓得面无人色缩在地上不停颤抖的样子,周文瑞乐了,他很满意这种被人惧怕的效果,自从设计陷害了大哥,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了太子,就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自己。被人恐惧着,才能体现自己的权威!
  
  他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暴露一丝心头的情绪,貌似严肃地问道:“说吧,你为什么急着要见李得全?”
  
  谢灵惜心里这后悔可是悔大了,如果不是自己多事,现在的自己岂不是依然能在郢都城那个奢华宽广的院落里作威作福?怎么会象现在这样,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朝不保夕!自己不过是有些心急,希望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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