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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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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人和任何人都不靠边。已经有人下笔如有神地写完了,他还提著笔不知该往哪落笔呢。看看身旁的冯维州也写完了,他更是急得脑门上出了汗。四周都很安静,他想让冯维州帮他想一首都无法开口。冯维州手腕僵直地写了一首诗,扭头一看何欢还一个字没写呢,他比对方还紧张。
  “何欢!你怎麽一个字都没写?”看一眼身周,基本上都写完了。
  何欢要哭了:“我,我不会……我脑袋里什麽都想不出来……怎麽办啊,冯大哥。”
  “这,这,这……”连说了三个“这”,冯维州也不知该怎麽办。
  他们两人坐在最後头,可何欢的声音还是引来的旁人的侧目。对於他能得到桃花帖一事,当时与他同住在才子客栈里的人都很不满。所以与他们一同得到桃花帖的人中就有人声音不大不小地说:“有些人即使得到了桃花帖又怎样?没有真本事,来了也是丢人。”
  “你!”何欢的眼睛都红了。
  “何事在那里喧哗?”礼官听到了声音,问。众人纷纷向发声的地方看去。
  秦歌在坐下时就看到了何欢。今天来的人中,何欢的样貌非常引人注意,再加上他留了点心思,自然容易发现。
  说话的那人从座位上起来跪下道:“请皇上恕罪。是草民见有人一个字都不会写,忍不住说了几乎,请皇上恕罪。”
  林甲子的脸沈了下来:“你说的是谁?”怎麽会有这样的人混进来!
  “是,是我……”何欢提著笔硬著头皮站了起来。他双颊涨红,已是要哭了。
  “原来是你。”在林甲子开口前,一人开口了。
  他一开口,何欢瞬间抬起了头,眼里是惊喜,是委屈,还有自己写不出诗的羞愧。而那人一开口,冯维州也惊讶地抬起了头,这声音,这声音……
  同样的,这人一开口,伍子昂心下不愉;其他人则格外诧异,难道皇上认识此人?
  “皇上?”林甲子出声。
  秦歌淡淡道:“这人朕在‘才子客栈’里见过,他的桃花帖也是朕给的。”
  奚落何欢的那人瞬间白了脸,跪著的身子佝偻了几分,瑟瑟发抖。冯维州傻了般地直直看著宝座上的帝王。
  “你过来。”秦歌的这一句打翻了某人的醋坛子,也让众人对何欢更为侧目。
  何欢哭丧著脸,手上还拿著那根沾著墨的毛笔,低著头,难过至极地朝秦歌走了过去。当他走到秦歌面前时,眼泪落在了地上。
  “把笔给朕。”
  何欢伸出手,手里的比被一只冰凉的手拿走了。他抽著鼻子,抬起头。透过冕冠的东珠,他看清了皇上的脸,千真万确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可现在明明离得是那麽近,他却觉得好远好远。
  “拿纸来。”
  立刻有人在皇上面前的放桌上铺上宣旨。秦歌面向在场的诸人淡淡道:“想必你们都很想知道朕为何会给他桃花帖。”
  没人敢点头,大家都在心里拼命点头。
  秦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落笔:
  菩萨面前日日求,求天能降一贵人;都说春时春情开,奈何我情不在春;贵人若送春花帖,父母之命便可违;遥想我情在天边,欲往天边求真情。
  姻缘之线天注定,心若不愿莫强求;参差荇菜春水飘,命中之人在彼端;金城所致金石开,菩萨指来一路人;路人送上春花帖,只为其能寻真情。
  “何欢,念给他们听。”
  何欢一知半解地看著皇上写下的诗,乍闻皇上让他念,他抬起还带著水汽的大眼,迷蒙疑惑。秦歌把纸拿起来,交给他,何欢这才反应过来,红著脸拿过宣旨。一个字一个字念了起来。虽然不是完全懂,可是何欢不紧张了,也不觉得羞愧难当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而听著他念的诗,心怀不满的人也明白了。就连太师林甲子也一扫脸上的严肃,为皇上的行为称赞地点点头。
  在何欢念完後,伍子昂站了起来,说:“皇上仁爱,在听闻这位公子迫於父母之命不得不娶并不中意的女子後,送出了桃花帖。只为解这位公子的难题,好让这位公子能与自己真心所爱之人在一起。臣汗颜,臣竟不知皇上的一番苦心。”
  何欢扭头看去,在京城呆了这麽久,他知道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梁王。可是梁王的话好像哪里不对呢,可他怎麽想不出呢?
  “皇上仁爱,臣等(草民)汗颜。”
  “不知者不怪。你,起来吧。”对还跪在地上的人说,秦歌又道,“朕与何欢相遇也是偶然。他的家人说他若能得到桃花帖,见到朕,便不再逼他娶他不喜欢的女子。朕不娶妃,不表示朕就不愿见有情人终成眷属。朕既然听到了,便出手相帮了。但不管怎麽说,此事都有违‘咏春宴’订下的规矩,何欢得了桃花帖,见到了朕也算是了了心愿。他今日就退出咏春宴的角逐,只当是朕请来的观客。”
  全场顿时哗然,皇上竟对何欢如此宽仁。何欢眨了眨大眼,迟钝的脑袋过了半晌才明白过来皇上的话是什麽意思。他抑制不住地跳起来,高兴地说:“谢谢皇上!”
  秦歌指指伍子昂身边的位置:“给他搬一张凳子,让他坐在梁王身边。”
  “是。”
  “谢谢皇上!”何欢的双颊又变成了桃粉色。
  宫人很快搬来了凳子,放在了伍子昂的身边。何欢乐滋滋地跑过去坐下,欢天喜地地看著秦歌。原来他喜欢的人就是大东朝的皇帝啊,真是不得了呢。但转念一想,他又低下头垮了脸。这人是大东朝的皇帝,怎麽会喜欢上他呢。論壇
  秦歌朝眼底含著醋火的伍子昂看了一眼,转向林甲子:“太师,继续吧。”
  林甲子立刻说:“请写好诗的人在诗下方落款,呈交上来。”
  因何欢而中断的咏春宴继续进行。少了一个对手,大家的兴致也更加高昂了。
  ……
  林甲子不愧是太师,非常懂得如何发掘人才。他的题目从简到难,从百姓到治国,涵盖万千。御花园就好像一个盛大的考场,不管你是梁州七贤还是无名小卒,没有人能得到优待。
  咏春宴是太师的强项,伍子昂也乐得清闲。要找的,该查的他早就弄清楚了,也不急於在咏春宴上来找合适自己的人。他的心思目前都在身边目露痴迷的何欢身上。
  “你叫何欢?”
  眼睛不离秦歌的何欢无意识地点点头。
  “听你的口音不像京城人士。”
  何欢的眼神瞬间清明,他含糊不清地说:“呃,嗯,我从老家来的,不是京城人。”
  “何公子的老家在哪?”
  何欢支著脑袋的手慢慢移到嘴边,嘟囔:“呃,是一个小地方,说了王爷您可能也不知道。”
  伍子昂微微一笑,很温和地说:“何公子不说怎知我不知道呢?”然後他的脸色微微严肃,“何公子很为难吗?似乎不愿意告诉本王。”
  何欢身子一颤,顾左右而言他:“我,嗯,我爹,不让我告诉旁人,我家住在哪里。啊,对,那是世外桃源,只能告诉最亲近的人。”
  “哈哈,何公子这麽说,本王就不好问了。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世外桃源是什麽样子。”伍子昂眼底毫无温和。
  “……”何欢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离梁王远点。
  看著秦歌,伍子昂过了一会儿又开口:“不知何公子找到心仪的人没有?皇上为你免了父母订下的婚约,若何公子却找不到心仪之人,岂不可惜?”
  何欢的眼睛顿时亮了:“找到了!”接著又黯淡下来,“可人家不会喜欢上我。”
  伍子昂的双眼一眯,扭过头:“不知何公子看上谁家的姑娘了?若本王能帮忙的话,本王绝不推辞。”
  何欢忍不住地偷瞧了眼正在和太师说话的人,重复道:“‘她’不会喜欢我的……”
  这一眼可把伍子昂心里的醋火给点燃了。若之前是猜测,现在就是肯定了!
  放在桌上的手掌因愤怒而不稳,他把手收了回来,保持温和地说:“既然他不喜欢你,那何公子就不要强求了。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
  何欢把头埋了起来,很受打击的样子。
  自始至终,秦歌都没怎麽看伍子昂这边,倒是时不时会看一眼何欢,这可说是火上浇油。在咏春宴进入辩论阶段後,伍子昂找了个上茅厕的借口,离开了。


(0。8鲜币)沈溺:第六十五章

  历时三个时辰,“咏春宴”可谓是圆满地结束了。很多人都在此次咏春宴上崭露头角,学识震惊全场。林甲子从中挑选了一批少年才俊为自己的学生,再继续学习,以作为日後朝廷用人的後备之力。梁州七贤、洛阳四才子、津门三杰脱颖而出,获得了秦歌的赏识。
  出席咏春宴的人把自己满腹的墨水全部倒了出来,咏春宴上的热闹与激烈似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多人都意犹未尽,很多人都盼著皇上能多看自己几眼,很多人带著希望而来,又带著希望而返。而那些表现差强人意的人则认清了现实,有贵族世家的身份又如何,没有真才实学都是枉然。
  每一个人都神色各异地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能带给他们荣耀与尊贵的地方。冯维州黯然地看了皇上的宝座一眼,低著头跟著众人离开了皇宫。走了几步,他身形一顿,眼中是挣扎是犹豫。又回头看了眼早已离去的皇上刚刚坐过的地方,他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十两银子,快步走到仪官的跟前,说:“请这位大人把这十两银子交给皇上。”
  “嗯?”仪官一脸的不解。
  冯维州躬身道:“这是……这是草民欠陛下的银子,请大人帮草民还给皇上。”
  仪官眼里的疑惑更甚,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懒得与冯维州多费口舌,伸手拿了过来:“本官会交给皇上。”
  “谢大人。”行礼,最後再看一眼被人抬走的宝座,冯维州怅然若失地离开了。
  这一切都好似昙花一现,皇上给了他桃花帖,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却没有把握住,绞尽了脑汁,拼尽了全力,可他与旁人的距离却远得他根本就追赶不上。同样是寒窗苦读,他差得岂止是分毫。想到梁州七贤一出口就能得到皇上赞许的眼神;洛阳四才子一落笔就能引来皇上的关注;津门三杰的琴音更是令皇上鼓掌叫好……他其实不该来的。
  就是什麽都不会的何欢,一个笑,一个眼神都能得到皇上的喜爱,像他这样平庸无能之辈别说为皇上效力了,就是让皇上多看他一眼都难。在众多学子中,他平凡地犹如一粒尘埃,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不甘呐……那十两他舍不得花的银子就这样还了回去,他甚至连挣十两银子还给皇上的能耐都没有。
  想到何欢被皇上带走了,想到身边人窃窃的私语说皇上看上了何欢云云,冯维州心底有著莫名的羡慕。早知道那个时候他就不该收下那十两银子,早知道,那个时候就是追也要追上皇上把那十两银子还回去。总比现在这样,自找难堪要来得好。只是皇上当时……为何要给他银子呢?
  最後再不舍地看一眼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冯维州眨掉眼里的酸涩,快步离开了他根本不应该来的地方。回到客栈後他就收拾包裹回乡,这辈子,他都不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了。朝堂、宫门,永远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坐在椅子上,何欢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就是皇上平日里处理朝政的地方吗?比他想象中的小了点,也简单了点。他以为皇上在的地方都是金碧辉煌,异常奢华之地。香炉里的烟徐徐散出,何欢大力吸了吸,真好闻。一点都不怕生地起身走到香炉边,他用力闻了闻,是什麽香?他都没闻过呢。
  “何公子,皇上让您在这里等著,还请何公子您坐好。”负责看守何欢的一名小太监出声。何欢脸色一垮,乖乖坐了回去。
  “皇上什麽时候来啊。”皇上为何要把他单独留下呢?何欢心里有点不安。
  “奴才不知,皇上要来的时候便会来了。”小太监不动声色地说。
  皇上没有後妃,这个时候突然对这位模样俊秀极了的小公子有了兴趣,还把他单独留在了宫里,诸人心中都有了计较。尤其是太师林甲子,在听到皇上留下何欢时,脸色当即就变了。难道皇上看上这位何欢了?!这是众人心中皆有的疑惑或者说是忧虑。
  “啊……好饿哦,我什麽时候可以出宫吃东西?”百无聊赖地坐在凳子上,何欢捂上肚子,嘴馋地看著桌上摆著的点心。お稥
  已经被提前吩咐过的小太监上前把放著点心的盘子拿到何欢跟前,何欢高兴地接过,拿起一块也不管自己手上沾著墨汁,张嘴就咬。
  “有没有水?”嚼著点心,何欢又问。
  小太监给他倒了茶。
  “我不喝茶,我要喝水。”
  小太监忍下脾气,给何欢换成水。
  何欢也不见外,好吃好喝了起来。
  而御书房内,太师林甲子和梁王伍子昂的脸色都绝对称不上好。前者不希望皇上留下何欢是因为看上了他;後者则是醋火澎湃。
  “皇上,那个何欢……”
  当换了衣裳的秦歌一踏入御书房,林甲子就迫不及待地问,神色凝重。
  走到龙椅处坐下,让奴才们退下,秦歌淡淡道:“太师多虑了。朕之所以留下何欢是因为朕今早收到一封信。”说著,他把压在书里的一封信拿出来,递给太师。
  林甲子双手接过,马上打开。当他看完信後,他目露惊讶,神色轻松了不少。然後他又把信递给了梁王,伍子昂几乎是把信抢了过来,一看完,他的脸色形容不出的精彩。
  “这封信昨日就到了。但昨日出了事,朕便没顾得上瞧。今早起来才看到了这封信。因为朕也不知这何欢是真是假,所以没有同太师和梁王讲。朕已经派人去核查他的身份了,不管他是真是假,朕都要暂时把他留在宫里。”
  “老臣惭愧,请皇上赐罪。”
  林甲子说著就要下跪,秦歌看了伍子昂一眼,伍子昂急忙扶住了他。
  “太师有此顾虑实属正常,恐怕梁王都以为朕看上了他。”
  “臣,惭愧。”咬牙。
  眼里闪过笑,秦歌又道:“是朕没有早早想到。凤鸣国姓为‘何’,凤鸣国主何源的两个儿子一名为何愁,二名为何乐,这何欢应该就是传闻中何源最宠爱的三王子。梁王,凤鸣与我大东并无盟约,若证实何欢便是凤鸣国三王子,你要为朕安置好他,直到凤鸣国的人前来接他为止。这事关两国日後的结盟。”
  “请皇上放心。”
  秦歌点点头,看向林甲子:“太师,何欢说他是不想娶他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您可知那个女子是谁?以何源对他的宠爱,不会随便给他指门婚事。”
  林甲子板著指头开始算,这关系有点复杂。过了好半晌,他双眼一亮,道:“皇上,若老臣没有记错的话,何欢要娶的那个女人就是尼楚国的三公主。据闻何源最宠爱的一位王妃来自尼楚国的望族,这三王子便是这位王妃所出。只是这位王妃很早便过世了,所以何源对三儿子异常宠爱。”
  伍子昂蹙眉道:“河源这麽宠爱三王子,为何会让他独自来到大东?”
  秦歌也是面带疑虑,深思之後,他说:“河源信上说会派人来接何欢回去,到时候朕探探来人的口风。河源为人稳重,对自己最宠爱的三子他不该这麽放松。”
  伍子昂和林甲子点点头,其中定有原因。
  暂时把何欢的事放到一旁,秦歌道:“内阁拟定的新的税法朕看过了,太师和梁王若看过没有什麽不妥的话,朕便会陆续下旨颁布下去。今日选中的那些人也可趁此用上,新税一出,各地势必会有所反应。肚子里光有文章还远远不够。”
  “老臣(臣)明白。”
  “有劳太师和梁王把各地官员空缺的填补名单尽快给朕拟个折子,这件事朕直接下旨,不经内阁朝议。”
  “是。”
  “至於那些刺客……”
  “臣绝不会让昨日的事再发生!”
  伍子昂沈声道,眸中压著冷凝。
  秦歌对他点点头:“朕相信梁王。”
  林甲子趁机道:“皇上,在幕後之人还没有抓到之前,还请皇上不要出宫,万事小心。”
  “朕会的。太师若无事便回去歇息吧,朕还有话对梁王说。”
  “老臣退下了。”
  林甲子一走,伍子昂就蹿到了秦歌身边,紧紧抱住了他,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依偎在他的怀里,秦歌疲惫地闭上眼睛:“朕何须故意,是你自寻烦恼。”
  伍子昂弯身,轻吻秦歌的发顶:“你看出来了吗?他喜欢你,他看你的时候眼里满是羞怯和喜欢。有人觊觎我的人,我若还能保持风度,我就不是男人了。”
  “朕管不住别人的喜欢,朕唯一能管得住的唯有自己的这颗心。”
  伍子昂身子一震,蹲下,握紧秦歌的手,与这人彼此凝视:“秦歌,若能把你藏起来,多好。”
  秦歌微微勾起唇角:“朕也想把你藏起来,让你做朕唯一的男君,唯一的梁後。”
  伍子昂嘿嘿一笑,凑过去:“那皇上还不赶紧下旨。”
  “泼皮。”推开伍子昂,秦歌站了起来,“走吧,跟朕一起去见何欢。朕把他交给你,你要想办法让他高兴,这也许是大东与凤鸣结盟的最好的一次机会。”
  伍子昂的头一耷拉,无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尽到地主之谊,让他高高兴兴地回去。”
  在伍子昂的脸上印下一吻,秦歌走了。
  捂著被亲的脸,伍子昂如毛头小子般欢喜地跟上去,在出门前,狠狠抱了秦歌一把。
  ……
  摸摸床上人的脸,孔谡辉脸色阴郁地盘腿坐在他身边。这家夥真笨,中个迷烟都能睡这麽久。用勺子舀了点水,他掰开那人的嘴,把水喂进去。
  这是他在宫里的住处。与其他侍卫不同,他吃皇上的,用皇上的,住皇上的。他没有家,宫里这座僻静的小院子就是他的家。说院子也是夸大了,也就是两间房,一间是他的卧房,一间是灶房。不过灶房里满是尘土,他是绝不会下厨的。
  小院子里杂草丛生,就连他这件斗室里也是乱七八糟,衣物随便乱放。反正他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收拾那麽整齐作甚。只不过有一个人偶尔会帮他收拾收拾,当然,这人并不是自愿的。这人有时候难得好心给他送吃食的时候,会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而一边抱怨一边给他收拾。不过他容得那人抱怨,反正收拾的不是他,那些抱怨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也就出了。
  现在,他的屋子照样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不过唯一的床还算整洁,起码床单是孔谡辉去某人的屋子里拿的,他的床单都脏了,也懒得洗。他这辈子洗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沦为了护卫,有些坚持他也绝对是要的。等这人醒了,他会把脏了的衣物全部拿给他,他有办法给他弄干净了。
  “真够蠢的。”
  第无数次地骂一句,孔谡辉又喂了一勺米浆过去。这几日梁王都会在宫里,他不用过去。等这家夥醒了再说。
  手一顿,孔谡辉突然抱起温桂一个旋身离开了床。几乎是同时,一支箭“嗖”地破窗而入,直直插在枕头上。
  孔谡辉没有去追,因为箭尾上别著一封信,送信的人岂会让他追上。他也没有必要去追,那不过是喽罗。
  拔下那只箭,把温桂重新放回床上,孔谡辉打开。
  暗夜:
  可还记得明珠?没有药的他让他做什麽他都肯,百花楼里的客人可是都等著点他的牌呢。
  一把握碎手里的信,孔谡辉的拳头青筋直冒。明珠……明珠……已经五年了,为何听到这个名字他仍会如此的……
  迅速迈出的脚步在看到床上躺著的人时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孔谡辉几个深呼吸,阴狠的脸又变成了刚刚的平淡泰然。暗夜已死,他是孔谡辉,皇上的贴身护卫。对方的消息可真灵通,怎麽就知道他在这里呢?
  ────
  包子要慢慢蒸,大家不要急哈,尼子会早一点让包子出来的,不过要先买面,买水,和面,生火……

(0。7鲜币)沈溺:第六十六章

  “啊,真好吃,梁王大哥家里的饭菜真好吃。”
  好似饿了一个月的人埋头苦吃,连脸上沾了饭粒都不自知。谁看到这样的人都很难把他和某国的皇子联系起来。
  “三王子,您慢些吃,来喝点茶,别噎著了。”范伍氏笑吟吟地亲自给贵客斟满茶。
  吃得两手都油腻腻的王子抬起同样满是油的脸,打个嗝说:“我不喝茶,只喝水。”
  立刻有人把那杯茶倒了,换上了水。
  “谢谢梁王大哥。”低头直接就著茶杯喝了水,何欢又埋首在那块猪肘子里去了。
  身份被人知道了,何欢也不必再掩饰。在宫里住了一夜後,他就跟著伍子昂回了梁王府。在凤鸣国的人来接他之前,他就暂时住在梁王府了。原本秦歌的意思是让他住在宫里,但考虑到某个爱吃醋的人,他索性把何欢寄放在了伍子昂那里,也免得他疑神疑鬼。
  被某人的吃相搞的胃口全无的伍子华看向大哥,用眼神问:大哥,你确定他是凤鸣国的三王子?不是哪里来的乞丐?
  伍子昂一脸温和地给何欢夹了块鱼,直接问:“三殿下,你在京城的这段日子都没好好吃过饭吗?”
  何欢抬起脸,大大的眼睛透著欢喜,满嘴是肉地回道:“我一在外头吃就闹肚子,每天只能吃馒头和腌菜,还有风干的肉干。”
  伍子华马上问:“那三殿下现在就不怕闹肚子了?”
  何欢摇摇头:“这里是梁王府,东西很干净,不会闹肚子。”
  伍子昂和伍子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柳双看到了,她微微一笑,执筷给何欢夹了几块牛肉。
  “谢谢王妃姐姐。”何欢冲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肉,引得柳双抿嘴又是一笑。
  “哇!”急急咽下嘴里的肉,何欢惊呼,“王妃姐姐笑起来真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姐姐。”
  闷头吃饭的伍子英筷子一抖,脸色瞬间沈了,然後他夹了几筷子菜,低头更快速地吃了起来。柳双则尴尬地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直率的人呢。
  反观伍子昂却毫不在乎自己的夫人被别的男人夸漂亮,笑呵呵地说:“三殿下不是快要成亲了吗,被新娘子听到了可不好哦。”
  何欢立刻瞪大眼睛说:“我已经赢了赌约,可以不娶我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了。父王绝对不会食言的。”说完,他的眼里浮现羞怯,两手捧著啃了一半的肘子,嗫喏地说,“而且,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虽然,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上我,可我,我一定要告诉他,让他也喜欢上我。”
  这回换伍子昂拿筷子的手明显一抖,伍子华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有点紧张。
  “不知三殿下喜欢的人是谁?”被夸了漂亮的柳双没看到桌上的暗涌,好奇地问。
  何欢的脸更红了,头也快埋到碗里了。就在柳双以为他不会说时,他低低地说:“我,我喜欢皇帝哥哥。”
  “……”
  餐桌上瞬间安静,每一个人都双眸大睁地瞪著何欢,柳双脸上的红润甚至都退了下去。伍子英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伍子华嘴里的饭掉了下来,范伍氏只觉得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了。若非有多年的定力,伍子昂绝对会揪住何欢的衣服恶狠狠地告诉他:“秦歌是我的!你休想觊觎!”
  似乎也察觉到了饭桌上的不对劲,何欢抬起头。当他看到众人的表情後,他喏喏地问:“怎麽了吗?”
  笑不出来的伍子昂沈声道:“三殿下岂能胡乱拿皇上来说笑。皇上乃我大东朝的国君,三殿下身为男儿,岂能轻易对陛下说喜欢?”
  何欢的大眼里满是不解:“我不能喜欢皇帝哥哥吗?父王说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不论他是男是女啊。不过我不喜欢我二姨妈表舅女儿的妹妹的小姑子。她一掌可以劈碎大石,她会打死我的。”
  伍子昂手背上的青筋都起来了,伍子华赶紧在大哥开口前说:“三殿下,您弄错了。先不说皇上的身份,您是男子,皇上也是男子。皇上不会喜欢上您,您也不能喜欢皇上。”
  “男子当然能喜欢男子啦。”何欢张嘴欲解释,可他随即想到了什麽,又闭了嘴,只重复道,“我喜欢皇帝哥哥,他是我见过的最喜欢的人。”
  “三殿下真是童言无忌。”伍子昂压著火气地说,然後道,“三殿下快吃吧,您不是说已经快两个月没怎麽好好吃了过吗?”
  “啊,是啊,我还没吃饱呢。”何欢继续啃手上的肘子,把“喜欢”的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子华、子英,动筷子啊,愣著做什麽?”伍子昂给呆愣中的姑奶奶夹了菜,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伍子英看了几眼何欢,收回筷子,大口吃完了碗里的饭。把碗一搁,他起身道:“大哥,军中还有事,我先去了。”
  “你去吧。”
  “三殿下请慢用,姑奶奶,我走了。”
  “嗯嗯。”何欢满嘴肉,无法说话。
  “你走吧。”范伍氏眼里有著情愁。
  目送伍子英离开,柳双低头慢慢吃著,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伍子华不动声色地看看同样低头吃饭的大哥,心里担忧。お稥
  几乎是蝗虫过境,吃饱喝足地何欢舔舔手指头,看著满桌几乎都被他扫完的空盘子,满意地打个饱嗝:“吃饱了,真好吃。”
  “三殿下想吃什麽尽管吩咐管家便是。不要客气,只管把这里当自己的家。”范伍氏说著客套话。
  何欢立刻说:“我晚上还想吃猪肘子。真好吃。”
  “呵呵,好。”范伍氏马上招来侍女,让她吩咐下去晚上给三殿下做猪肘子。
  擦干净嘴,洗干净手,刚吃饱的何欢就急忙问:“梁王大哥,我今天什麽时候可以进宫?我想去见皇帝哥哥。”
  伍子昂咬牙,笑著说:“陛下吩咐三殿下随时可以进宫。”
  何欢腾地站了起来;“太好了!我现在就想去。”
  “不够还要三殿下等等,我有些事要处理,处理完後我会带三殿下进宫。三殿下不妨在府里头逛逛,我找个人陪殿下。”
  伍子华偷偷摆手,千万不要找他。
  “伍献,你陪三殿下去逛逛。”
  “是,王爷。”
  “那,好吧。”
  知道梁王政务繁忙,何欢虽然不乐意也只能同意。起身道了谢後,他就跟著伍献出去了。
  “姑奶奶,我还有事要处理,我去书房了。双儿,你陪姑奶奶。”
  “王爷尽管去就是。”
  范伍氏勉强笑笑:“你去吧,不要管我。”
  伍子昂起身走了,他一走,伍子华借口自己有事要处理,也走了。
  “唉……”长长叹了口气,范伍氏摇摇头。
  “姑奶奶?”
  “没什麽。”范伍氏对著柳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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