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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书-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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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国国君平庸无能,唯祈国马首是瞻,我们想成功在山脉以外占据一席之地,唯有暗度陈仓,先断祈国左膀右臂,还要断得干干净净。”
  “惠国十三年前用年仅八岁的瑞王爷与晴国交换质子,三年前瑞王爷归国,时过境迁,瑞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孩童,我黎国有幸,机缘巧合下接触过他。”
  均墨这话说得隐晦,仅仅接触,如何能让其能为黎国所用?必是使了一人来偷梁换柱,以假代真,杜将离顺着这条思路分析下去:“惠王原有四子,多时运不济,早年夭折,现仅剩一子,是年六岁,若此时惠王出事,国君之位凭一幼子无以为继,瑞王爷乃惠王胞弟,理所应当便由他来继承,至少在太子成年以前,国事都会由他代为处理。”说到此处,激动不能自已,忙从均墨手中夺过笔来,重重在舆图上惠王城处一点,动作便生生停了,杜将离定定地保持着持笔的姿势,眸中光亮,明明下一句话便在喉中,却是说不出来。
  不错,惠国就是他们的契机。
  杀惠王,不费一兵一卒,惠国可得!
  均墨逐字逐句道:“这便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理由。”
  “我才跟你回来,便有事情交代我做。”杜将离放下笔,虽是埋怨的话语,声音里却丝毫听不出他的不满。他扭身转向均墨,看入对方的眼,竟是相视而笑。
  空气缓缓地流淌,杜将离面庞恬静,眸中流光溢彩,难以言喻的默契,不知从何时起,两人脑中所想竟分毫不差地融合到一起,如斯心意相通,对方接下来会如何说,自己全数了然,而自己想说的,对方亦明了。
  莫逆于心,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仿若沉睡千年的深心含笑蓦然绽开花朵,转瞬芳华满间,那晕了紫边的小小花瓣带着生命的力道,酝酿出天地间极致馨香,尘埃归于宁静,在其中的人儿已微微醺了,神思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杜将离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似将九霄之上的轻云扯下一块,挂在唇边,清澈而纯净。
  眼珠子突然不老实地转了两圈,杜将离一本正经道:“均妖怪,认识你这些天来,也就今日看你最为顺眼。”
  “你唤我什么?”均墨眯起眼,上前一步,抬起了手。
  杜将离脖子一紧,连忙闭上眼,等了片刻,预料中的疼痛居然没有传来,好奇地睁开,发现对方忍着笑,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头,温柔里带着暖意。
  杜将离忽想起沉香坊内均墨身侧的赤衣男子,失神地退了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快吐血了T_T


☆、第二十六章

    鸡刚刚鸣了第一遍,蓝艺已将府中琐碎的事项事无巨细全交代了下去,墨世子手下的人办事就是稳当,不似当时在太子府,不知是否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缘故,府里的下人办事都跟主子一个德行,下人们天亮了才起,而主子,一日十二个时辰,睡到哪个时辰起身都不为怪。
  蓝艺摇摇头,不愿去想那段黑暗历史,打算到偏房放下手中的被褥后就去旭安居唤醒杜将离。
  他经过长廊,忽听到奇怪的声响,好奇地叹出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哼哧哼哧刨土,那人头发凌乱,显然起床后没有梳理过,桃花眼肿了一圈,眼皮乌青,脸侧还沾着几块泥巴,白衣上好大一片都是黑的,仿佛整个人在泥地里滚了一遭。
  不管杜将离再做出何种奇怪的事,对如今的蓝艺来说都已不会惊讶了。
  蓝艺上前接过男子手里的锄刀:“这种事唤我来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杜将离擦擦额前的汗:“谢如留给我的种子,我想亲自种下。”虽是这样说,也并未反对蓝艺帮他,而是又拿起一把锄刀,与蓝艺一道刨起土来。
  “这儿很好,早上阳光充足,便于植株生长。”杜将离看向还暗着的天际,语气颇显开心。
  “如何好了?”蓝艺抬头,疑惑道,“有亭子遮着,雨水都淋不到。”玄鸣阁内,唯独这走廊边的萃亭檐角极宽,把周旁的土地都遮了一半去,平日里看着还别有风味,但在这下面种花,蓝艺却是不能理解。
  “便是不要它们淋雨,蓝艺,你吩咐下去,这里的人谁都不准给这些种子浇水,否则……死了植株,就教他拿命来赔。”杜将离面容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
  蓝艺本想问不浇水怎么存活,但见到这样的杜将离,就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应了一声,埋头做事。谢公子死后那一年,自己的主子是如何模样他看得清清楚楚,这种子对杜将离的重要性便可想而知。
  蓝艺从未见过谢如,杜将离每次去牢里见他也只让自己在门口把风,两个月后谢如被处死。他不懂为何仅仅两月,便让自己的主子这样在意谢如,并一反常态,连当时与他最是要好的嵇皇子也闹翻了。
  不过,也是从那时起,杜将离的举动开始愈发得奇怪,行踪也愈加神秘,那之后持续了好几年的时间,他的身体都差到连夏天也要裹两件衣服的地步。
  “蓝艺。”杜将离美滋滋地说着,“有你帮忙就是快。”他眨眨眼,正欲夸他几句,便见孟禾央走了过来。
  “阿央。”杜将离笑眯眯地朝他问了声早。
  “余容,你在做什么?”孟禾央定定看着两人,又看看杜将离身侧的种子,突然一把抢过杜将离手中锄刀,不由分说开始铲土,帮忙。
  孟禾央此人是全无道理的。
  杜将离与孟禾央说过自己其实骗了他,也不知对方听进去多少,他有时唤自己杜将离,有时却还是叫自己余容。
  孟禾央打架很是厉害,几乎没有敌手,他在战斗方面的判断及能力异常强悍,可是其他的事情,有他插手最后就会变得非常麻烦。比如现在,他要帮忙种东西,最后极有可能出现他把两人种好的种子重新翻出来,或者把锄头种进去了种子留在外面的情况。
  于是杜将离急忙想把锄刀要回来,可惜已经迟了,孟禾央看着断了的锄刀,哼了一声,不屑道:“如此不经用。”
  孟家肯定没有教孟禾央一个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是怎样的,杜将离看向孟禾央,用哄小孩的语调说道:“阿央,稍后便要与均墨去惠国,我那琥珀铃铛还没带上,怕一会来不及会忘了,你帮我塞进包袱好不好?”末了又补充一句,“铃铛就放在我房中枕边。”
  好在孟禾央对杜将离的话很是听从,起身拍拍衣服离开。目送他走后,杜将离长出一口气:“幸好我有备用。”又翻出把锄头到手上。
  蓝艺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他看看杜将离身后,额头冒出一层汗:“你带这么多锄刀做什么?”
  杜将离撇撇嘴:“我原想充分发挥人有两只手的优势,一手拿一个,好让速度快些。”
  “……”
  种了好一阵,天际露出鱼肚白,晨光曦微,空中飞鸟轻歌。种子已全数种下,杜将离扭头看着平整的土地,很是欣慰,忙去池边洗净了手,又回到萃亭旁,四顾无人,蓝艺又走了开去,杜将离悄悄取出匕首,咬牙往小臂上一划。
  鲜血殷红,点点滴入土中,瞬间便渗透进去,褐色的泥土表面竟不留一丝痕迹。
  杜将离平举手臂,心疼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之红缓缓流进土里。放了好一阵子血,杜将离取出备好的白纱将手臂缠好,龇牙咧嘴道:“你们可要好好生长,不要白费我一番苦心。你们若是不听话,哼哼,小心我用猪血养你们。让你们顶着南巫族的圣草之名,却生出一副怪样子来,平白被别的花花草草笑话。”
  说着自己也乐了,杜将离蹲下身,面庞忽然变得恬淡而温柔,声音极轻极轻:“南巫族的花儿,本该无忧无虑的生长、绽放,到如今,却只剩你们了。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沾染到血腥,也绝对不会用你们做什么害人之事,这儿很安全,虽然可能小了些,不过以后,待我寻到个好地方,再将你们移出去,好么?”
  杜将离弯起眉眼,对着泥土舒展了个大大的笑容。手指微曲,缓缓抚上土面,轻轻的,一下,又一下。这消失了千年的花儿,保存了千年的种子,终于又能重新回到土地上,将无暇的生命绽至极致。
  杜将离起身,抬眼,瞥见蓝艺走近了,不动声色地将左手拢进袖中,背到身后。
  “蓝艺,我要吃红枣桂圆粥。”对方刚要开口,杜将离便抢着说道。
  蓝艺惊愕:“女儿家吃来补血的东西,怎么你也要?”
  杜将离吸吸鼻子,嘟哝道:“我也要补血。”
  “你补什么——”蓝艺注意到杜将离的脸色,皱眉,“怎的气色如此不好?不对,方才还没有这样啊?”
  杜将离的神情好似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还不是你干到一半就偷懒跑去玩,害得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悲惨凄凉,辛辛苦苦把这些全种了……”
  蓝艺气绝:“我那是偷懒?要不是你一个劲嚷嚷着肚子饿,我会这么急着去给你备吃食?况且那时都已种得差不多了。”
  “蓝艺你最近怎么愈发凶神恶煞了!”杜将离皱了皱眉,凑近蓝艺,神秘兮兮道,“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蓝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急了:“她是好人家的丫鬟,你别说她。”
  “啊!你果然有!”杜将离一副捉到了偷腥猫般的表情,狞笑两声,“蓝艺,赶紧把她的生辰八字拿来,我要去找算命先生算算你们合不合,最重要的是,你的生辰八字已经克我了,不能再多一个人克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凉风阵阵,白云悠悠。
  与均墨约好辰时出发,杜将离用过早点,带上蓝艺与孟禾央,准时在玄鸣阁门口上了马车。
  马车内除了均墨,还坐着两人,一人黑衣沉面,脸色阴暗,似乎他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他杀父仇人一般,另一人青衫明眸,唇如涂朱,杜将离笑逐颜开,他喜欢眼前这个男子,不仅仅因为他是南巫族少数存活下来的人之一,还因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青草香,人也特别温柔,比之均墨,简直一个是和风细雨,一个是披着糖衣的洪水天灾。
  与楚天互相唤了声,杜将离坐下,这次的马车相比以往都要大些,坐了五人仍很是宽敞。杜将离意识到自己进车后,都未有跟均墨打过招呼,方扭过头轻点两下便算是问了好。
  他一向能无视就无视均墨,对方也不在意,虽然自己跟了均墨,便算是他的臣下,不过杜将离还没有明显的意识,外加自己原来的身份,以及素来没束缚惯了的作风,平日对均墨丝毫不客气,也从来都直呼其名,偶尔称对方为殿下,也是带了嘲讽之意。
  杜将离有时也会考虑自己这样的举动不大合适,毕竟对方是一国世子,有他的威信在,可要自己正正经经守好臣下之礼,杜将离委实不乐意,若没了自己的心性,杜将离就不是杜将离了。
  正想着,马车突然开始前行,杜将离重心不稳,猝不及防歪倒在蓝艺身上,他嘴角有一瞬间的抽搐,有孟禾央在,车夫定然由他来担当,阿央对于此些能握在手中进行控制的事物,拥有近乎狂热的喜好。
  “将岚。”均墨从随身包袱中取出一卷地图,递到杜将离手上,“去惠国的路线,我描了出来,你让孟二公子照着图上走,别错了路。”
  待杜将离将地图转交给孟禾央后,均墨便指向那一声不坑的黑衣男:“他是宋青,我的护卫。”
  “宋公子仪表非凡,一看即知非池中之物。”杜将离笑靥如花,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咽了口唾沫,该不会就是那晴端两国通缉数年抓捕未果的杀手宋青罢……
  对方不说话,亦不看他一眼,瞧这反应,八成就是了。杜将离僵硬地扭回头,初见孟禾央时,对方也是凶神恶煞,自己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但对方总归是心无恶念,最后还被证明只是缺根弦的善良孩子,而如今坐在自己身前的这位可不一样,那是杀过不下百人真正的杀手啊,对方从里到外都散发出冻彻肌骨的冰冷气息。
  这样的人竟成了均墨的护卫,还跟自己同在一辆马车内,杜将离立即正色,毕恭毕敬地唤了声信王殿下。
  外强中干,见风使舵,杜将离当属第一人。
  均墨忍笑,又指向青衫男子:“这位是千面公子,你已经熟悉了罢。”
  “什么?”杜将离转过头,惊道,“小天,你是千面公子?”
  楚天嗓音如春风和煦,给了白发男子肯定地回答。
  不由张圆了嘴,听闻千面公子的易容术出神入化,除了本人以外没有任何人能看出端倪,杜将离想到什么:“莫非惠国瑞王爷也是你……”
  楚天摇摇头:“那时我还未到信王殿下身边,手上技艺也没有精湛到现在的程度,是殿下找了个模样相似的孩童,暗加训练以后,才掉的包。”说到一半,疑惑地看着已凑到他身旁的杜将离,道,“你做什么?”
  杜将离顿觉稀奇,眸中晶亮亮闪着光,他伸出手指杵杵对方的脸,琢磨道:“你这脸,莫非也是假的?”
  男子不置可否。
  杜将离睁大眼,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易容过的人,果真如传闻所言,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触感、温度、光泽都与真的如出一辙,激动之余突然使劲拧了对方一把,只听到楚天闷哼一声,杜将离立马兴奋地叫道:“红了!红了!你们看还会变红!”
  楚天眉毛轻颤,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研究好了?”
  身旁的均墨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楚天,我说过你招架不住他吧。”
  杜将离闻言给均墨送去一记销魂的白眼,回到座位,只觉得意犹未尽,看向坐在自己正前方的均墨,欲言又止。
  均墨翘起唇角,调侃道:“只怕我说是真的,你也未必信,不如你来检查一下?”
  杜将离当然很想试试,能捏到对方毁容,更是再好不过,省得他从早到晚顶着一张可恶的嘴脸同自己一道,把自己的桃花都抢光了,只可惜摸信王殿下的脸,自己暂时还没这个胆子,不说其他,光他那些貌美如花的面首们就不会轻饶自己。
  杜将离遗憾地扭过头,小声嘟哝:“不用检查了,能展现出如此丰富多彩惊天地泣鬼神讨厌得不能再讨厌的表情,绝对是真脸无疑。”
  “将岚。”听对方这样讲,均墨却并不生气,他看进杜将离的眼,良久,突然褪去面上笑容,连杜将离也被对方的神情弄得平白生出些许紧张,男子徐徐道,“你是不是怕我?”
  竟是一语中的,杜将离缩缩脖子。
  “为何?”均墨皱眉,紧接着问道,他的眼眸漆黑深沉,仿若万千思绪辗转其中,却分毫未显露出来,也正是那双无底无波的瞳让杜将离不自觉地,想要远离,手指微曲,他说什么好呢?说他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直觉地认为均墨是个不应该接近的冷情而又危险的野兽?
  可惜的是杜将离的直觉还不曾错过。
  他瞥瞥均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口诵心惟道:“均墨,我本生活在美好故乡,你贼眉鼠眼处心积虑将我拐骗过来,却只顾自己欢乐,明明自己有那么多的面首,竟连个丫鬟都不给我配,玄鸣阁里的下人全是些唇红齿白的白面小生。”杜将离想了想,又低低地嘟哝了一句,“我又不是你。”
  眼看杜将离扯开话题,均墨未加戳破,听着对方瞎糊弄的话语,揉揉眉心,头疼道:“我哪来的面首?”
  “没有?”杜将离心中讶异完全不亚于听到楚天的身份。
  “没有。”
  “没道理啊。”杜将离上上下下扫了均墨一遍,二十好几了既不纳妃又没面首,这不正说明了……视线定格到对方身下,无比同情,“好凄惨,竟不能人道。”心中偷乐。
  均墨扬起下颚,微眯起眼,淡淡道:“能不能,你亲自尝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杜将离顿时语塞。
  楚天看了笑不能自已,忍不住开口道:“将离,我们殿下素来洁身自好,你大可放心。”
  “要我放心做什么?”杜将离疑惑地看向楚天,忽想起在沉香坊对他的胡诌之言,身子一僵,赶紧不再多言,琢磨着得私下里尽早向他解释清楚才是。
  车内安静下来,只听到车轮滚滚前行之声。
  此去惠国,众人沿青龙山脉向北而行,走过的路荒芜而偏僻,没有人烟。对于惠国,均墨从数年前便开始布局,如今,种子发了芽,只差剪除多余的枝叶,就能让其能顺利开出花来。可刺杀惠王,是件极难的事情,混入惠王宫,便是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接近惠王,此为其二,若部署得当,一二两步甚至可合并为一步。
  除此之外,他们所做的任何举动,都不能被他国看出端倪,他们必须小心行事,万不可被人查出蛛丝马迹,否则教祈国发觉了,别提拿不下惠国,黎国在这九国之争里,将会满盘皆输。
  杜将离想到这里,看看小天与宋青,均墨带来的人,都极富本事,再想想自己带来的,一个擅长做梅香酥,一个擅长寻衅挑事,自己这不是摆明了给均墨找麻烦么。
  杜将离扁扁嘴,罢了,反正刺杀惠王的事,均墨自有分寸,自己跟过来,也就给他打打下手而已。
  车外青山延绵,飞速向后退去,孟禾央驾车,若不论其摇晃程度,速度是极快的。不觉已是午时,进过餐粮后,楚天开始为杜将离染发,不知涂抹了什么,刚过两个时辰,银发便转为乌黑,和常人无异,据楚天说,此为采用西地的散乌果熬炼而成,能保持一个月,沾水不褪。
  杜将离倍感惊奇,手舞足蹈,撩了车门帘出去与孟禾央炫耀。
  同孟禾央相处久了,杜将离与他之间的交流有时非常简单,比如现在,杜将离晃晃脑袋,孟禾央便明了,皱起眉头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缓缓地点点头。
  杜将离咧开嘴就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又三日,行至祈惠交界,均墨选的路非常隐蔽,一路过来未有碰到他人。临近傍晚,众人停下歇息,孟禾央牵着马儿去吃草,宋青与蓝艺到附近寻吃食水果,剩下均墨、楚天与杜将离围坐一块大石边。
  杜将离起身,伸伸胳膊,抖抖腿,坐了三天孟式马车,腰酸背疼,身子骨都几近散架了,杜将离活动一阵后实在饿得慌,又坐下对着蓝艺离去的方向干瞪眼。
  “将岚,伸手。”
  杜将离闻言乖乖摊开掌心,均墨在其上放了两块糖酥:“先垫垫肚子。”
  声音听入杜将离耳中有如天籁,此时此刻,肚子里的蛔虫都没有均墨来得贴心,杜将离眼笑眉飞:“均墨,看不出来你还会随身带糖吃。”
  “听闻你爱甜食,我特意备了,以免你路上聒噪,好堵你的口,不想这几日你如此乖巧,竟没用上。”
  杜将离挺直腰板:“那是自然,人总是会变的,昨天的我不是前天的我,今天的我不是昨天的我,所谓悠悠众生,红尘浮事,烦恼随心而生,随时光而逝,声音是天给的,说不说,说什么,说给谁听却是由自己,我这些时日冥思苦想,马上就要了悟真谛,超凡脱俗了。”杜将离振振有词,一本正经,心里暗叹自己竟能说出如此水平的话来,不禁得意万分。
  杜将离扬起下巴,赶紧来个高僧,把天分极高的自己收了做俗家弟子吧,念及此,杜将离双手合十,似模似样地念叨了句阿弥陀佛。
  均墨看他这样,面上浮现出头痛的神情,又来了……他不客气道:“哪里像你这么多废话,你不吃我便拿走了。” 
  杜将离连忙将两块糖酥一齐塞进口中,鼓起腮帮子,口齿不清:“给都给了,哪有要回的道理。”
  他艰难地嚼着,眼尖瞟到均墨未来得及放好的包袱,其里一样熟悉的墨绿色物事,杜将离眯着眼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龙纹断璧!不会吧?难道……杜将离下意识地摸向自己怀中,自己的还在啊,那均墨包袱里的?
  杜将离急忙把口中糖酥囫囵吞了进去,表情很是不悦:“均墨,你们黎王室,难道盛产龙纹断璧,每个皇子备他个十块八块的?“
  均墨听罢知他看到了,不由无奈:“你也道是龙纹断璧,断璧断璧,原是整玉,如今断了,当然有断的另一半。九首龙纹璧,一块在我这,一块在你那,普天之下就只有两块,你想到哪去了。”
  杜将离拍拍胸口,安下心来:“那就好,这类东西吧,越稀少越珍贵,多了就不值钱了。”
  均墨正提着水袋喝水,听到此话,差点喷出口:“将岚,你曾经可是祈太子……怎么竟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杜将离顿时委屈起来:“我如今已是一介布衣,不得不跟寻常百姓一样每日担惊受怕,要为自己跟蓝艺的生计多做打算,这哪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着更觉得自己心里憋得慌,杜将离转向均墨,咬牙道:“皇子不知百姓疾苦。”
  对于杜将离没头没尾的指责,均墨哭笑不得,没好气道:“我亏待你了?”
  杜将离摇摇头,想想又点点头,形容严肃,有板有眼:“屡屡对我施行暴力,简直惨绝人寰,令人发指。”
  均墨终于彻底明白,跟面前的人讲道理是完全说不通的,他实在忍不住,决定不理对方的血泪控诉,重重在杜将离头上敲了一记。
  杜将离吃痛,眼泪花花,神色幽怨,不敢多言。
  楚天从头看到尾,只觉得好笑,也只有这位号称无辜百姓的杜将离,能把一向淡然自若的信王殿下气到如此程度。
  杜将离又张望了阵,蓝艺等人觅食迟迟不归,他百无聊赖,便抢过均墨的水袋到河边取水。
  小河不宽,河水源自周旁山川瀑布,水流十分湍急,看不清深浅。杜将离蹲下身,水方装了一半,怀中的琥珀铃铛却突然掉出,他连忙伸手去抓,手探进水里,熟悉的圆润触感从掌心传来,杜将离松了口气,仍心有余悸,还好捞到了,否则掉下去可怎么找。
  杜将离提起胳膊擦擦额上冷汗,才意识到自己捞铃铛时,放开了水袋,现定睛一瞧,水袋已被水流冲出数尺远,杜将离心中气极,这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啊,自己是来接水的,却把水袋弄丢了,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死。正激动着,杜将离脚下一滑坠进水中,心想正好,自己可以顺便把水袋追回来,当下向前扑腾了几记,抓住水袋后,得意地狞笑。
  水势很急,杜将离已顺水漂出好一段距离,准备往回游的时候,无奈发现两手都抓了东西,无处着力,情急大喊均墨的名字。
  均墨很快便赶到,一看他这样脸顿时就绿了:“快扶住岸!”
  “我手上有东西!”杜将离大喊。
  “把水袋扔了扶住岸边!”均墨气极,沿着岸向他跑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杜将离扑腾着,难受地呛了几口水,水流实在太快了,说话间又被带出老远,眼睁睁地看着均墨的身形愈来愈小,杜将离深刻觉得,自己跟均墨出来就是为了给他扯后腿的,这样也好,不若让他独自去惠国,成功几率还高一些,当下扯开嗓子使出全身力气大义凛然地喊道:“小生去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大人您多保重——”
  均墨的身影杜将离已看不到了,隐约间仿佛他也跳入水中。杜将离此生最大的优点就是随遇而安,既然都已被冲下来了,那么不如优雅地顺水漂流,他扒住一块浮木,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顺便赏起两岸景色来,直漂到小河下游,水势才稍缓些。
  杜将离爬上岸,将水袋别至腰间,把铃铛藏好,开始寻找有什么地方是能让他把湿衣服处理一下的。杜将离环顾四周,入目处极为空旷,间或有几棵老树,趁着春暖抽出几支新绿。
  “不愧是均墨选的路线,实在偏僻,我都顺水漂了如此之久,还看不到附近哪里有人家。”杜将离捂住饥肠辘辘的小腹,自言自语道。
  随意挑了个方向向前走去,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暮色微垂,杜将离瞧见前方似有座破庙,笑逐颜开,加紧步伐。
  进了庙,杜将离瞠目结舌,庙内满满堂堂全是人,老幼妇孺,青年壮汉,都齐了,看似有十来户人家,皆挤在庙中。
  一位发鬓斑白的妇人看到杜将离,忙给他腾出位置,生了个小火堆,唤他来烤火。
  杜将离谢过,一边烤身上衣服,一边问道:“大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大娘叹了口气:“乡河水患,把我们的地淹了,把我们的房子也淹了,我们无处可去,只好来此。”
  “怎么会?”杜将离惊讶道,“县官不管么?”
  大娘摇摇头:“我们去找县官,县官说淹我们村庄的河水从惠国来,他们管不了,我们就去惠国找官大人,他们那边又说我们是祈国的人,被淹的是祈国的地,不归他们管。村里人无奈,能投奔邻村亲戚的,都去了,没有亲戚的,便只好到这破庙里暂时安顿,等水退了,我们再回去,只是不知我们现在这样,还能不能撑到水退的时候。”
  “荒唐。”杜将离气道,“身为县官,平日里不做好筑堤防护工作,临了水患,却推卸责任,弃乡民于不顾,怎能让你们在此自生自灭!”
  “官么,大抵都是这个样子,怎么公子不知道?”一个男子开口,语调讽刺。
  大娘听到这个声音,面上有些热切:“穆公子你回来了。”
  被称为穆公子的男人放下背篓,径直去向大娘附近盖着被褥正熟睡的孩子身旁,伸手碰碰孩子微有些潮红的脸,轻身道:“烧已经退了,刘大娘您放心。”
  大娘喜上眉梢,感激道:“多亏穆公子行经此地,要不然我这孩子……”
  男子笑道:“医者医人天经地义,我采了些药草,你们可食之预防病疾,亦可拿来充饥。这几日我都会同你们一起,明天我就给你们弄些食物来。”
  村民们纷纷起身感谢,男子忙摆手推辞,好不容易让村民们都坐了回去。男子转身,看到背篓旁站着一个人,他两手抓着药草,嘴边几点绿汁痕迹,正眸光炯炯地望着他。
  杜将离满脸哀怨,幽幽道:“你不是说,这草能充饥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穆公子被庙里的村民奉做活菩萨,清晨便出门为乡民们张罗食物的事。他身形与杜将离一般高,生了一双明眸,顾盼神飞,面色极为苍白,平白为他添了分柔弱气息,不过也只有在他不说话的时候。
  红日刚刚升起,周旁还弥漫着淡淡的水雾,杜将离迈着步子,心情愉快。
  男子回过头来,不耐烦道:“你究竟要跟我到何时?”
  杜将离眼巴巴瞅着对方,信口回道:“他们都说你是天上掉下的活仙儿,心眼好,医术高,财大气粗好依靠,我……”十足一副老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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