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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月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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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笑了,一拉缰绳,策马朝前跑去。
彩云也策马跟了上来,不快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半个马身的位置。
他看着大美人抱着我的眼神,像见鬼了一样。
策马跑了大半天,我却越来越精神。
大美人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淡淡的花香笼罩着我。
风尘仆仆地跑了大半天,我早就颠出一身臭汗,这大美人的皮也不知道是不是花瓣做的,居然还能冒香汗。
随着马的颠簸,大美人的身体一直在我后背蹭。简直要蹭出火花来。
我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挪,大美人却一伸手把我搂了回来。
“小心点。”他在我耳边喷气。
我下意识地抖了两抖。
大美人啊大美人,你这是故意的么?
我还是往前挪了挪,摆明立场,“美美,你我孤男寡男,总这么黏黏呼呼的,被别人看在眼里多不好,你看彩云弟弟那鄙夷的眼光。”
我话刚说完,刚才眼睛炯炯发亮的彩云马上收起好奇的目光,换上一双死鱼眼睛。
我惊讶了。
真行啊,装得比我都像。
大美人说:“以前你不是挺喜欢黏黏呼呼的么?还命令我脱衣服……”
彩云的目光唰一下又亮起来。
我干咳一下,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变心了。”
大美人却轻轻笑了一下,“你不会的。”
我闷哼了一声。
这大美人真够自信的。
师公隐退江湖后居住在东海一座海岛上,那海岛名为南山岛,于是师公被称作南山居士。
但他有另一个名字,叫双面老怪。
这个名字的缘由有二,其一是因为他的药,无色无味,用药的人永远不知道他给的药究竟是毒药还是仙药。
其二,就是因为他极度变态,把人依据相貌划分为三六九等,对美人比对爹妈还亲,对相貌丑陋者往往是直接开门放狗。
我几乎能够确定,双面老怪当年选择尹洛依做他的小弟子而不是选我,是因为我的相貌入不了他的贵眼。
看见双面老怪,我就能够理解尹洛依的变态究竟是哪里来的了。
我们朝着东海的方向一路骑行,一路上大美人和彩云两个人就跟吃了哑巴药一样安静,只听见我扯着嗓子唱小曲,从《西厢记》唱道《孟姜女》,从《梦殇华》唱道《长相思》。
一开始彩云还会用阴森森的目光仇视我,到后来也不知道是他习惯了我的破锣嗓子,还是眼睛瞪累了,也就不管我了。
我唱完一曲《花非花》,一股微风夹带着海水的腥气迎面吹来。
放眼望去,一线碧蓝泛光的海面出现在视线里。
彩云道:“主子,从这里开始要渡船了。”
我们走到港头,海上零零星星地停了几条渔船。
彩云唤来一个船夫,问他能不能把我们送到南山岛。
那船夫一脸不情愿,说:“在这捕鱼的都知道,南山岛上有邪术,要是到那附近去捕鱼,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上个月有个兄弟离南山岛近了些,回来的时候全身都长满了鱼鳞,那样子真是吓死人了!”
我道:“那位兄台定是相貌不出众吧?大哥你放心,这回有大美人坐阵,保准你平安无事。”
那船夫道:“那可不行,我家里还有好几个娃,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我掏出十两银子仍在那船夫手里,那船夫还是摇头,“不行不行,命都没了,要钱也没用。”
我又多掏了十两银子。
船夫还是不愿意。
我索性把尹洛依给我的六十两银子全都摸出来给了那船夫,那船夫的表情果真动摇了一些。
他瞄了瞄大美人和彩云,可能觉得他们俩身上还能多榨点,于是还是一身浩然地摆了摆手。
我被他气乐了。
不会看人脸色的船夫不是好生意人啊。
我摘下腰间尹洛伊的剑,在手里掂了掂,无奈道:“我全身上下就剩这个值两个钱了,但这可是我情人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那船夫还挺有眼光,看着那剑时眼睛唰地亮了一下。
手还不自觉地伸出来往那剑上摸,“剑是好剑,就是有点旧了,不过嘛,我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只不过,这是要命的事,总得再商量商量……”
彩云有些不耐烦了,皮笑肉不笑地把手往那船夫肩上一搭,船夫“嗷”地一声惨叫,肩膀就塌了下去。
彩云笑得不冷不热,“船夫大哥,帮个忙?”
那船夫脸色煞白,一条手臂像断莲藕一样晃晃悠悠,疼得他龇牙咧嘴,让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吞了口唾沫,看彩云的作风,真不像是什么信男善女啊。
我把彩云拉到一边,说:“彩云啊,人家是正正经经生意人,跟你们闯江湖的不一样……”
彩云不耐烦地看我,“我们闯江湖的就不正经了?”
我说:“不不不,只是人家一般人身子骨脆,不像你们练过的,怎么折腾都没事……再说了,你把他手折断了,谁给我们开船啊?”
彩云哼一声,把那船夫从地上拉起来,把着船夫的手臂喀喇一声接了回去。
那船夫期期艾艾,再不敢说不载我们上海,只道:“既然各位大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舍命带各位大侠到南山岛……但务必等到明天。”
彩云又不愿意了,“我们就要今天去南山岛。”
那船夫脸色难看,哈着腰往后蹭,“大侠,真的不是我不愿意,只是今夜乃是月圆之夜,东海中潜伏有不知名海妖,每月月圆之日必会出海兴风作浪,若是在月圆日出海,定会死于海妖之手啊!”
海妖?
这可不得了。
那彩云却是天不怕地不怕之徒,冷冰冰道:“你若是今天不带我们出海,我就把你扔进海里喂那海妖。”
我大骇,忙劝他:“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出海也未尝不可,是吧美美?”
大美人有些心不在焉,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第15章 月圆之夜(三)
我们寻了一家客栈住下,我坐在房里战战兢兢地等大美人来给我解毒,想到前几次被轻薄的经历,特意让小二给我拿上来一只碗。
夜幕降临,我都等得不耐烦了,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我抬头看,居然不是大美人。
我脸上一定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彩云扬了扬眉毛。
“本公子来给你送药你不情愿么?”彩云道。
我道:“怎敢怎敢,要是知道彩云美人亲来,我定会鲜花十里相迎的。”
彩云好像抖了抖。
他说:“你这人说话不能好好说么?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美人地挂在嘴上,听得人难受。”
我乐道:“彩云啊,你真是谦虚,我这人就爱夸奖别人,彩云生得好看,我怎能不夸奖夸奖?”
他脸阴了下来,把一只碗放在茶几上,碗里乘着暗红的血浆。
他转身就要走。
我道:“彩云,你怎么这么薄情啊!你看这夜半清凉,咱俩孤灯独影,若是能把酒夜谈,共话人生,不也别有一番意境么!”
他回头,横眉冷对。
突然,他从剑鞘里抽出剑,身影一晃就晃到了我面前,我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他的剑尖已经毫厘不差地微微顶在我的喉头。
多进一厘,我就将血溅当场。
我扯了扯嘴角,笑道:“彩云美人啊,你的反应真热烈,热烈得我都吃惊了。”
他冷森森地看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是断袖。”
接着,他又欺身朝我贴近了些,剑仍抵在我的脖子上。
“你若是敢对不起我们主子,我要你偿命。”
我吞了口唾沫。
他哼了一声,把剑收了回去。
我顺了口气,心中不爽。
我说:“彩云美人留步。”
他转过身看我。
我说:“你家主子武力高强,我林暮全身上下也没几斤几两,怎敢对不起你们家主子?”
他挑了挑眉。
我继续道:“然,我心匪鉴,不可以茹。我心匪石,不可以转。”
我指了指我的胸口。
“这个,转或不转,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彩云美人愣了愣。
彩云的反应跟我预想的有点差距。
我突然明白过来是为什么了。我眨巴眼睛,笑道:“彩云啊,你莫不成是没读过《诗经》?”
彩云面上浮起愠色。
我笑得更欢了,“你们这些跑江湖的嘛,不爱读书,我都明白。来来来,我来给你解释一下,我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就是……”
我话没说完,一束寒光一闪,剑锋擦着我的耳边飞了过去,几缕黑发应声而落。
我颤巍巍抬手,擦了一把冷汗。
我还想逞强,“你看你,剑也不握好,万一手滑伤着别人怎么办呢……”
彩云一抬手,那剑居然凭空又被他吸回了手中。
这内力,直接把我吓得闭嘴了。
他握着剑,剑端低垂,冷森森地看我。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就是……什么也没有,彩云慢走,不送啊……”
彩云开门出去,回头说了一句:“你要是还想要命,今晚不要去主子房里。”
彩云甩门走了,门哐地一声关上,整个房间都抖了两抖。
这彩云是什么意思啊?他莫非以为我会半夜摸到大美人房里对其下手?
他也太高估我林暮了。
我摸了摸脖子,喉头挑破了皮,却一滴血也没流。
我吁一口气,心知自己掉进了贼窝里。
我端起乘血的碗,看着猩红的液体,怎么都下不去嘴。
明明都是血,怎么在大美人嘴里就这么诱人,躺在碗里就这么恶心呢?
我捏着鼻子,把血灌进嘴里,腥得我想吐。
难喝是难喝,至少又多活了一天。
我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心里想着不知道大美人为什么今天不来找我了,是不是嫌弃我了?
忽然有点怅然。
转念一想,嫌弃我正好,免得我到时候还要抛弃他,引得彩云杀我。
躺了一阵,还是跳起来溜达到大美人房外,脚下顿了一顿。
只是顿了一顿,我就打退堂鼓了。
正要拔腿往回走,大美人在屋子里叫我:“林暮,进来。”
他耳朵居然这么灵,我脚步已经故意放轻了,他还能听出来是我。
我道:“你叫我进去我就进去么?我这主子当得也太没面子了。”
嘴上这么说着,我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房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四周看了看。
这大夏天的,房间里怎么还点着火炉子啊?
房间里东西两侧各摆着一只冬天用的火炉,里面木炭加得很足,橙黄的火苗在里面跳动着。
大美人坐在榻上,盖着一层大厚棉被,身上还披着一条雪白的裘袍。
我乐了,笑道:“美美,你准备冬眠了么?”
他的脸色雪白,皮肤像是透明的一样,我几乎能看见他脖子上的经络。
不仅如此,他现在的样子和平时不太一样。
但我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了。
我走到他身边,他看着我,神情中似乎有种警惕的意味。
他眼中静静地绽放着蓝色的水光,就像幽冥的星空。
我不自觉地伸手,覆上他的额头。
触手处,冰冷似雪。
我大惊,“美美,你怎么了?身体怎么这么凉?”
美美看着我,幽蓝的光像一层薄霜结在他眼中。
他朝我伸出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用力之大,就像一副铁钳卡在我手臂上,深深地嵌入肉中,我感觉手臂都要被他勒青了。
他突然欺身上来,另一只手缠上我的脖子。
冰冷的气息扑来,夹杂着甜美的花香。
他的神情让我感觉到可怕。
就像……就像他想吃了我一样。
“美美啊……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我干笑,伸手去扳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却像千年寒冰一样,僵硬冰冷,禁锢在我的手臂上,怎么都扳不开。
“林暮……”
他唤我的名字。
但他的语气让我打了个寒颤。
接着,他干了一件更让我大寒颤的事情。
他伸出舌头,舔了我的脖子!
湿润,冰冷。
我的寒毛马上全立了起来。
我赶紧伸手推他。
“你病了,我去给你找郎中。”
我慌乱地抽身下床,他却死死拽着我的手不放。
他阴冷的眸子看着我,眼中一片幽蓝。
“林暮,你就是郎中。”他冰冷冷地说。
他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但我是治人的郎中,可治不了僵尸。
他手上一使劲,我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他扯到床上,接着他身体一翻一压,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冷汗都下来了。
这情形,这次第,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霸王硬上弓?
我不屈不挠地挣扎,拼命朝他扔媚眼,“美人啊,你说你总是对我这么热情,让我怎么开得了口啊,我、我其实心有所属了!你看,强扭的瓜不甜,我这老肉老骨头的,你吃了也没滋没味,干脆咱俩就算了吧,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我的话似乎起了反作用,大美人眼中闪过一阵寒光,一张嘴咬在我的脖子上。
疼!怎一个疼字了得!
我再也没办法装镇定了,张嘴大叫起来:“彩云!彩云!快来啊——救命啦!你主子他疯了!他得疯狗病乱咬人了!”
我的脖子一定是被咬破了,我感觉到大美人在吮吸我的血。
我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彩云一点反应也没有。
或者说,他早就预见了这个情况,所以他警告我不要来找大美人。
是我没管住自己的腿。
大美人的身体开始发热,灼灼热气从他的身体冒出来,就像一个火炉一样。
一会儿冷如寒冰,一会儿热似火焰。
这是什么怪病?
我的血逐渐流失,我开始感觉到身体发凉了。
他的身体突然震了一下,他抬起身,幽蓝的眼中满是震惊。
“林暮?”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扯出一丝虚弱的笑:“美美,你喂了我几次血,都是用嘴的。这一次还让你自己动手,别怪主子没好好招待你啊……”
他的身体上慢慢浮现出浅浅的图案,图案发着幽蓝的光,像藤蔓一样慢慢爬满了他的脖颈、脸庞。
他似乎显得很痛苦。
好看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他的眼中又出现了那种危险的色彩。
他盯着我脖子上的伤口看,那里还在隐隐地往外冒着血。
他看着我。像野兽看着猎物的目光。
我心里还是紧张了。我能感觉到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冰凉,我的四肢都快没知觉了。
他要是再来一下,我大概就直奔西天去见王母娘娘了。
他突然像想遏制什么似的低吼一声,伸手抱住了我。
紧紧地。
我有一瞬间要被他勒得窒息了。
他抱得太紧,以至于他的手臂都在发抖。
他炙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际,他颤抖道:“林暮……对不起。”
我愣了。
等了好一会,他才逐渐停止颤抖。
我说:“美美,我看我还是走吧。”
他稍稍松了松手臂,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趁此机会赶紧脱身,不顾身体虚软,推开他就翻身下了床。
结果腿一碰到地,身体就跟着软倒了。
大美人神情一怔,伸手要来扶我。
我一摆手,道:“不用了,我能走。”
主要还是怕他一碰我,又要化身成僵尸了。
我软着身体走出房间,看见彩云站在外面,冷冰冰地看着我。
我强笑道:“彩云美人,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彩云瞪了我半天,哼一声道:“活该!让你对我们主子动邪念,这回没死成算你好运。淫贼!”
我撇撇嘴道:“话不要说那么难听嘛,到底是谁对谁动邪念了?你看清楚,我才是被拉上床的那个。”
彩云啐一口,“不要脸!”
他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淫贼!”
我拖着脚步走回自己房里,从药箱里翻出青莲金露丹吞下,又在伤口处上了些金疮药,灌了几杯凉水倒在床上。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
兴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我晕晕乎乎马上就睡着了。
第16章 月圆之夜(四)
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被惊醒的。
我自从成为了药师,就对各种味道很敏感。
比如说,在这个季节,就不应该出现梅花的味道。
我睁开眼,窗外是如水的月色。
身体出了一层薄汗,头有些昏沉。
是迷药。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香,却仍盖不住烟味。
最劣质的迷药,就是点燃后挥发的迷香。
我翻出药和水吞了,脑子里慢慢清醒了一些。
隔壁房间传来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安静地搏斗。
隔壁房间,是大美人的房间!
我跳起来,悄悄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走廊里没有人,只有不知哪间客房里传出来的呼噜声在回响。
我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
林暮啊林暮,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现在不是温山剑派的大弟子俞森,你没有武功,没有内力,你只是个凡人林暮!
大美人武功深不可测,他要是都摆不平,难道我还敢妄想救他吗?
隔壁的动静越来越小,像是有人奄奄一息下在殊死挣扎。
我心一横,悄声迈出门来,踮着脚尖走到大美人房门前。
房门洞开,里面是修罗地狱。
我从没想像过这样一幅景象会出现在我面前。
清寒月光从窗户外倾斜下来,在屋内撒上一层清辉,如水如华,如练如素。
月光之下,他浑身浴血,孑身孤立站在屋子中间,脚边躺着着十多具千疮百孔的尸体。尸体死状可憎,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形状,被开膛破肚,内脏连着肚肠落在地上,血流成河。
猩红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服,沾湿了他如玉如璞的面庞。
血液,沿着他的手指往下滴落。
他像一个罗刹,从地狱中爬出来的罗刹。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我想要后退,腿却使不上力。
突然,我脚边一个人动了动,嘶哑着声音说:“你傻么你,快跑啊……”
他的脸被血染红,头发一丝一缕地粘在脸上,以至于我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来他是彩云。
“彩云!你怎么……这是怎么回事!”我大骇,伸手去拉他,想要把他往屋外拽。
彩云被我一拉,就吐出一口血来,我不敢再动他,只好呆在他旁边。
彩云喘息越来越轻,声音也小得几乎让人听不到。
“一月一次,月圆之夜……武功反噬,闭……”他的嘴唇在动着,但我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听见他说,武功反噬。
大美人的武功反噬了,所以才会一会冷一会热,而且还会像野兽一样把人撕成一片一片的?
大美人的武功,也太蛮横了吧。
大美人听见了我们的声音,抬起眼,朝我的房间慢慢转过头来。
清辉洒在他的侧脸,夜风吹动他的发稍,他的眼中是无尽的虚无。
他看见了我。接着,朝我缓步走来。
我知道我要跑,但我要是跑了,彩云一定会死。
如果彩云死了,大美人清醒过来时可能会难过。
……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这种念头只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还是撒丫子地转身就跑。
别说我无情,在生死面前谁都没办法无私。
但是我又天真了。
大美人即使在武功反噬的时候,也还是武功高强的大美人。他想抓住我,就跟猫玩耗子一样简单。
于是他像拎耗子一样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拎了回来。
“大美人……”
我被扳过来,被迫直面着他。
血腥味充斥着我的鼻翼,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在红色的染缸里洗过澡一样。
我努力地把那些红色的液体当作是染料。
我扯出一丝笑,伸手扒拉了一下他额头上粘着的发丝。
“美美啊,你看你怎么玩得这么脏啊,不乖啊……”
我听见那边彩云奄奄一息地吐出一口老血。
大美人的眸子里有水光一闪而过,接着又凝固成了冰霜。
人在绝望当中总是会电石火光一闪冒出一个念头,我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我突然想到,要是脑子坏了的话,拍一拍可能就好了。
于是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抬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甩了大美人一个耳光!
打得我自己的手都疼了。
大美人顿了一下,好像有些懵了。
接下来的事实教育我们绝望下产生的念头会让我们的处境更加绝望。
他反手还了我一巴掌!
他,居然带着内力甩了我一个巴掌!
我的眼珠子没喷出来就算我运气好了。
我立马就站不稳了,在原地转了两圈才跌倒在地。
他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又提了起来。
这回,我的脚也够不着地了。
“美美……我错了,你……你先放我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大美人眸子更冷了,他的脸慢慢地靠近过来,缓缓地张开嘴。
眼神像饥饿的野兽。
他要咬我!
我俞森,家被屠的时候没死成,在温山十年苦功没死成,独挑慕容府的时候没死成,武功被废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十年没死成,中了鸳鸯连心散的毒没死成,甚至连流月宫追杀我也没死成。如今,居然要让一个失去理智的野兽活活咬死!
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我挣扎起来,伸腿狠命踢他,他却似乎无关痛痒,一心只想着咬我。
我怒道:“你个没用的东西,不就是练个武功走火入魔嘛,谁没走火入魔过啊!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这世上人都被咬死了!没出息!你要是敢咬死我,我做鬼了也不放过你!”
他把脸凑到我面前,张嘴要咬我的脖子。
他的脖子却暴露在我面前。
电石火光之间,我又灵机一动。
我张嘴咬在了他白皙剔透的脖颈上。
他突然一松手,我的腿能够着地了。
但我没有松口。
我怒道:“知道疼了吧!看你还敢咬我!”
他挥手甩开我,我被他直接扇得摔在地上,头猛地磕了一下,眼前立马就花了。
大美人像是支撑不住身体一样,整个人晃晃悠悠地,看得人很是揪心。
他的身体不停地在发抖。突然,他发出一阵低吼,他的身体又浮现出蓝色的藤蔓一样的图案。
蓝色的藤蔓从他的脖颈爬上来,慢慢地爬满了他的脸。
他痛苦地低吼,眼中的游动着破碎的光。
我爬在地上,怔怔地看他。
他在痛苦,而我心里出现了刺痛的感觉。
像小针一下一下地扎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会流血,但却让人难受极了。
我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回我的房间。
以前马小花最怕看杀鸡杀猪,说杀鸡杀猪的时候它们叫得太凄厉了,每次都会跑到我家里来跟我哭。
于是我调了一副能够麻痹神经的药。喝下这种药,那些动物就没有痛觉了,就跟睡着了一样。
我给这种药起了个言简意赅的名字,叫麻醉药。
如果够好运,我或许还留了一些药根在药箱里。
我的手哆嗦得让我开个箱子都开了半天,好不容易打开了箱子,手一抖又打碎了两个瓷瓶。
林暮,你真没出息啊。
我翻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个贴着“麻醉药”标签的小瓶子躺在药箱底下,我抓着瓶子跑回大美人的房间,大美人跪在地上,身体不住地发抖。
我跑到他跟前,他猛然抬头,目光凛冽如寒冰。
他看我一阵,眼中的冰封逐渐冰释,他微微开口说了两个字,“林暮……”
我心里又是一阵刺痛。
我伸手把药递到他面前。
“美美乖,把这个喝了,好么?”
他的神情晃过一丝抵触的情绪。
他痛苦地一甩手,把药瓶摔到地上。
“不……你别过来,别看我,你走吧……快走……”
我赶紧把药瓶捡回来,药剂流掉一些,瓶子里还剩下半瓶。
我说:“别怕,我是林暮,我是个郎中,还记得么?我会治好你的,你要相信郎中,好么?”
他摇头,眸子里又染上冰霜。
大美人看着我,似乎在克制自己,眸子里时而疯狂时而痛苦,他低吼道:“你快走,我让你走,你听到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道:“听见了。你叫我走我就走,我这个主子不就太没面子了么!”
说完,我一咬牙,仰头把半瓶药倒进嘴里。
大美人怔了一下,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把把他拉过来,把嘴印在他唇上。
我暗叹一声。
这种少儿不宜的喂药方式,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紧接着我又叹一声。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弟子不孝,迄今为止,我的第一次被吻,第一次吻别人,都给了男人。
而且,或许还开始对男人动心了。
所谓假戏真做,假戏也成真。
演着演着,我居然也会对男人心动。
装着装着,我或许就真的成了个断袖。
人生,真是惨淡啊。
大美人意外地没有紧闭起嘴,反而微微地张开唇接纳了这个吻,我扶着他的脖子,让他微微仰起头,把药渡进他的口中。
他没有闭上眼睛,而是轻轻地看着我,眸子里星星点点的亮光如同漫天星辰。
他没有抗拒我给他喂药。
血的气味包裹着我们,他的身上、脸上都是血,我抱着他的手黏糊糊的,还带着一些温度。但我却不觉得恶心。
我只觉得心疼。
心疼他的痛苦,心疼他眼中的水光。
他渐渐地平复下来,身体不再发抖。
不知道是药的功效,还是因为亲吻。
我尝试着加深这个吻,他身体震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
他在回应我。
带着血腥味的亲吻,冗长,温柔。
就在这时,彩云又半死不活地吐了一口血。
我听到他嘶哑着声音说,“淫……贼……”
药效很快发作了,大美人闭上眼睛昏昏睡去,身体上的蓝色图腾也退下去了。
第17章 月圆之夜(五)
我坐在尸体遍地的屋子里,突然一阵阴风刮过,我抖了一下。
冷汗唰地下来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对一个男人动心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回头看着他微微蹙额的睡颜,脑袋里茫茫然不知所措。
彩云又颤巍巍地出声了,“淫贼……我还没死呢……”
彩云伤得很严重,跟那些尸体一样肚子都被抛开了,里面的肠子流了出来,我闭着眼睛把他的肠子给他塞回了腹腔,造来他一顿狠骂。
我几乎把所有的金疮药都抹在了彩云身上,又用纱带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现在就是一个浑身冒着药膏味的大白虫。
他怨恨地看我,声音虚弱无比。
“林暮,你在公报私仇!”
我道:“彩云美人何处此言啊?你我有的只是奸*情,何来的仇?”
他郁悴了,幽幽地瞥我一眼,转动两只眼睛看地上的尸体。
他说:“是今天海边遇到的那些人。他们看上了你的剑。”
我一惊,忍着呕意扒拉地上的尸体,果然看见了今天搭话的船夫。
尸体的脑袋上都蒙着黑布,黑布上写着一个红色的“妖”字。
月圆之夜,海上会有海妖。
彩云说:“东海水妖,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在东海一带兴风作浪,拦路抢劫诈骗,居然敢抢到主子头上来了,不知死活。”
我从穿上扯下被子床罩等物,将将就就把尸体都盖住,双手合十,念叨:“南无阿弥陀佛,各位大哥各位爷,大家一路走好,早日转世回魂,下辈子就别再这么贪心了。林暮在这里给各位送行了。”
抬头看一看窗外,旭日初升,东方渐白,帘影无风,花影频动。折腾了大半晚上,竟已是天明时分了。
再有一会客栈里的住客就要起来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恐怕我们就要被抓到衙门去了。
我看了看包成了个粽子的彩云,“彩云美人,你……能走么?”
彩云怪异地瞪我一眼,气吁吁地转开了头。
果真是问了一句废话。
又转头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大美人。
不是说武功高的人睡得都浅么,我在这折腾了半天,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是昨夜太累了吧。
想了一想,还是没有把他叫醒。
彩云说:“主子腰带上挂了一只鸣镝,你将它取下来。”
我在大美人腰间摸了一圈,果然摸到了一只圆形的小挂饰,打磨光亮的柚木上精致地雕着繁复的花纹,摸起来的手感就像握着一只核桃。
我回头看彩云,彩云瞪着我的眼睛怒冲冲的。
他气吁吁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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