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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侠与小皇子作者:吞拿鱼王三明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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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做什么!”周家念满脸的震惊,用衣袖猛力擦了擦嘴,把嘴唇擦的红透透的。
  赵晗揉揉后背,做出无辜的表情来:“亲你。”
  “…………!!”周家念的脸这才过迟的红了起来,他似乎气不打一出来,试图说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词,于是脸又憋红了几分。
  赵晗见他脸红透透的,嘴红透透的,要不是为自己的性命担心,真想再扑上去亲一下。
  “难道……你……”看着对方过于激烈的反应,赵晗忍着笑,半天才说出口,“你不会是没有经验吧。”
  周家念瞪大了眼,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说也是近三十岁的人,又在关外那些鱼龙混杂之地生活了这么久,自然能听懂对方说的意思,让他震惊的是,他居然会沦落到被一个小他一半岁数的少年就这种问题而嘲笑。
  赵晗当然猜得出他的想法,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别看我这点大,我可是连妻室都有了。”皇家的香火向来都是极重要的,赵晗又是三代单传,因此十四岁便有了太子妃,对于床笫之事也极早便有过启蒙。
  想到这里,赵晗一拍手,灵机一动道:“不如我来教教你吧。”
  “滚开!”
  ——————————
  一场闹剧虽然让赵晗占了点口头便宜,却也失去了方才那搂搂抱抱的快活。他苦着脸,看着背对着自己侧卧的周家念,手指戳来戳去,对方却再也不肯转过身来了。
  “唉——”骚扰了半天没有反应,赵晗终于叹了口气放弃了,但或许是下午再马车里睡太久,如今他怎么辗转反侧也是睡不着。
  大约失眠了两个多时辰,赵晗突然坐了起来。
  他忽然想到个事。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去看看方才周木头鬼鬼祟祟藏着的东西是什么。
  扭头看看那挂在不远处的衣衫,赵晗低声试探:“木头?你睡了吗?”
  听着身侧的呼吸轻微而平稳,全然不似有任何反应,赵晗喜滋滋的挪动身体,轻轻的将被子掀开,蹑手蹑脚的越过对方的身体。他为了尽量把动作放轻缓,光这爬下床的功夫就将近一盏茶,下床后无意间见周木头闭着眼睡得沉,睫毛一如少女一样纤长,又忍不住停下来多看了几眼。
  其实光看长相,周木头一点也不木讷,这五官端正的,别说是塞外,就是京城中的才子名士,也未必及他模样。赵晗看得心猿意马,好一会儿才想起正事,蹑手蹑脚的朝椸枷而去。
  周家念藏东西可真是藏不深,赵晗随手抖落抖落,翻找了一下,就在衣袖中找到了一块软软的东西,闻了闻,还带一丝淡香。好奇之下他又往边上挪了几步,就着照入窗的稀薄月光看清楚了手中的东西。
  一个香囊。
  那香囊似乎已有些年头,鹅黄色的绒布就同那一件汉服一样洗的发白,连味道都已经淡得让人难以察觉了。
  “……”赵晗起初感到有些匪夷所思,像周木头这样的人,居然会带着一个香囊,但随即而来的胡思乱想,便让他有些不是滋味。
  这香囊虽然旧了,但仍看得出手工精巧,看起来就出自个巧手少女之手,而随身带了这么多年,周家念对这香囊的重视也可见一斑,这其中怎么想,都似乎该有些什么猫腻。
  本来是喜滋滋的来找东西,此刻心情却变得莫名低落,赵晗沮丧的回到椸枷边,正要将香囊放回原处,突然听见门外的走廊有轻轻的脚步声。
  若是心里没鬼,谁会这么蹑手蹑脚的走路?赵晗顿时警觉了起来,僵直在原地不敢乱动,压低声音喊道:“周家念,周家念。”而床上的人还没任何反应,门就立刻吱呀一声打了开,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先探了进来,几个黑衣人各自拿着武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赵晗一见那匕首,便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了。所幸他站在门背后的暗处,没有被立刻发觉,见没人发现自己,他立刻安静的蹲了下来。
  进门后几个人关上了门,交换了一下眼神,便拿着匕首,放轻脚步缓缓朝床而去。
  不好了,周木头睡的太死,这下可不好了。赵晗脑子里一片混乱,眼看那几人就要靠近床头,他情急之下便顾不了许多,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大喊:“啊啊啊啊啊——杀人啦!!!”
  突然而然的一声大喊让几人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人立刻顺着声音把赵晗拎了出来,他一手堵上了大喊大叫的嘴,一手的匕首便是直直的朝赵晗的脖子抹去。
  赵晗吓得心都停跳了,但匕首终是没有如预期般的落下,另个黑衣人眼疾手快的把刀子截住,然后指了指床,低声道:“杀了大的。小的,卖了。”
  闻言赵晗也不由顺着往床边看去,却差点没气死过去,他那一声大喊如此歇斯底里,把自己都赔进去了,居然还没能把周木头叫醒。
  他是睡的有多死?!这逆天又凶残的能力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被捂着嘴压制着举动,眼看着剩下两人又拿着刀子重新朝周家念走去,赵晗心里着急的要命,但无论怎么用手,用脚发出声响,床上的剑客就是俨然不动。
  眼看着两人已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边,千钧一发之际,赵晗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猛得一蹬腿,悬挂着衣物的椸枷便轰然倒下,“咚”一声撞在布满雕花纹路的床头,震得床都晃了晃。
  见床上沉睡的男子眉头一紧,黑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一刀捅了下去,却被一道力稳稳的截了下来,再看那男子方才还紧闭的双眼,此时早已清明的睁了开。
  发出动静后赵晗立刻被反扭着手臂压制在了地上,虽然看不到情形,但听见床侧传来搏斗的动静,便稍微松了口气。
  那两个黑衣人哪里是周家念的对手,随着几声痛呼,三下五除二的就被轻易的放倒。“你这臭小子!”压制着赵晗的黑衣人见形势不对,骂了一句便冲出房间,从那二层楼的回廊一跃而下。但他还没有跑到门口,便身子一震,背上插着一把匕首仆倒在地。
  赵晗挣扎着爬起来,走出房门,见那追出去的周木头站在回廊边,惊醒之下又与这三人殊死搏斗,让他一贯平静的背影也看上去喘了起来。
  “这,这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就不应该信这种荒郊野林……”赵晗正抱怨着,忽然见到周木头转过身来,他看着自己,费解的皱着眉头,像是要弄懂什么。
  像是混沌的脑子终于开了窍,时间刹那间变慢,回忆中无数的片段一下子涌到赵晗的眼前,他的声音渐渐的轻了,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与他每一次的交谈,他每一次的回应,每一次的不回应,明明弃自己而去却又折回来,这一切的一切,都直指一个早就该发现的事。
  “…………”
  周家念见他发愣,更加的困惑了:“怎么了?”
  “你……”赵晗震惊的神情溢于言表,结舌半晌,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天呐……你听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你……”赵晗震惊的神情溢于言表,结舌半晌,才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天呐……你听不见……”
  话音刚落,对方立刻局促的转移了视线,更间接的证明了赵晗的猜测。
  原来如此!
  周木头听不见任何声音,仅靠读唇语与人交流,所以他要盯着别人才能看懂他在说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当他背着自己的时候,问他的话都如石沉大海,从来没有什么回应。所以他头也不回的丢下了自己,却又在发觉之后折回寻找。
  赵晗百感交集,他不由上前了几步,将剑客的手握了住。在对方习惯性转过脸来阅读时,轻轻的问道:“发生过什么?你的耳朵。”
  先天失聪之人,大多也语不成句,而周木头能练就这一身武艺,又掌握了唇语,赵晗猜测这失聪之症应当并非先天的。
  周家念却并不习惯被人如此看着,他凝眉抽开了手,没有回答,却道:“太子殿下,冒昧的问您一件事。”
  还是头一回被他称呼太子殿下,如此疏离的感觉让赵晗感到有些不适应,却还是允道:“……你问。”
  “如若将太子平安送到京城……能否免去草民流放之刑。”
  为什么你想要回关内?是不是关内也有个人在等你,是不是你与她有十年之约。
  赵晗的心纠结成一团,许久才答道:“我答应你。”
  就像他曾说的,人无信而不立。
  ————————————————
  赵晗感到自己对这剑客的心情已坠入几近癫狂的状态,简直发了疯的想知道关于他的事,但这周家念,连失聪这种事都不曾与人告诉,就更不要想从他那里得知任何过去。
  此时的他早已并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更多的是害怕,他怕一无所知的自己触到的只是对方的表象,而那些过去,终于有一天会把周家念从自己身边夺去。他会回到以前的生活,而自己只是他回来的途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这毫无凭据的假想敌却让赵晗感到危机重重。他真希望周家念是一张空白的羊皮纸,没有牵挂,没有过去,等到回京之后,便是他的座上宾,一个专属于他的人。
  回到房中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裳穿上后,周家念下意识的摸了摸袖子,似乎发觉丢了什么,在衣衫掉落的附近着急的寻找,床下,床头的茶几下,圆凳下,可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东西。赵晗心怀鬼胎的看着他找东西,却不知为何反而把藏在袖子里的香囊推到更深处。
  此地不宜久留,周家念终于还是放弃了找寻,拿上包裹便带着赵晗再度启程。但谁都看得出来,丢了东西的他,心情低落得不得了,原本就没有什么笑意的脸上,更平添了几分忧伤。
  连夜赶路了一宿,终于马车驶到了一个小村落,小村庄的人丁稀落但民风淳朴,怀有恶意与抱着善意的消息都还不曾到达。为了不被人轻易追踪上,周家念将惹眼的马车卖了,只留下两匹好马,两人又用了一餐便饭,备置了一身衣裳和些许干粮,便再度启程。
  周家念原本还担心这养尊处优的太子爷不会骑马,特地询问,对方只报以自信满满的一笑便翻身上马,上马动作干净利索毫不含糊,看来是骑术精湛,师出名门。
  骑马的脚程虽然比马车快许多,却也劳顿许多,并且需要全神贯注,更加没有多余的功夫闲聊。赵晗策马紧跟在后,看着前方的周家念心情复杂,一来想到昨日从客栈离开后他已彻夜赶车,如今又继续赶路,担心着他的身体能否吃得消。二来又总觉得他好像希望一天就赶到京城,迫不及待的要丢掉自己这个包袱似的。
  话说回来,这个聋子在前面跑的这么快,自己就算在后头被人抓走了他也不知道吧!
  越想越远越想越气,赵晗愤愤地一扬马鞭,便跑到了周家念并排位置,这才见对方难得的将视线微微偏过来,在自己身上落了一眼,又迅速的看向了前方。
  这一眼平平淡淡,却看得赵晗心花怒放,受用一天,再没了什么脾气,屁颠屁颠的跟着跑了一上午,自己都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时近晌午,周家念才在河边一处树荫下勒马停了下来,毕竟连日奔劳,就算人不需要休息,马也是需要补充些体力的。在河边对座歇息,赵晗托着下巴一面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一面一脸荡漾的看着对方,谨言慎行的剑客在这树荫下依然端坐的笔直,连微微低头吃着东西的样子都格外的英俊。赵晗时不时的窃笑终于让对方不自在起来,一脸严肃的抬起头看向赵晗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
  赵晗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快流出哈喇子了,忙收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眨了眨眼,一副无害的样子,便把身子顺势挪到了树下的剑客身边,凑上去问:“周木头,回到京城之后,你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周家念想了想,回答道:“我要去一趟京郊。”
  “嗯?”赵晗有些意外。
  还想再问,却见他又低头吃起东西来,赵晗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追问,立刻笑嘻嘻把脑袋放在了对方的膝盖上,四目相对的同时,身子也没骨头似的仰躺了下来。
  “……!”这诡异的姿势让周家念窘迫得差些噎住,立刻放下了干粮要推开放在自己膝盖上的脑袋。
  赵晗却索性两手一环,把他抱了个满怀,怎么都不肯被推开。
  “周木头,你看看我。”
  “……”周家念这才停下了动作,费解的皱着眉头,不知所错的看着这硬要躺在自己怀里的少年。
  见他如此,赵晗不由弯起眉笑了,抬手轻抚上对方的脸,清晰的从指尖感受到他的脸渐渐发烫,随后白皙的脸上便开始透出浅红来。
  “回到京城后,除了免除流放,你还想要什么赏赐?”
  “只求归隐山林,平静度日……未敢奢求其他。”说着,周家念便微微偏过了头,避开了贴在脸上的对方的手,也不再与他四目相对。
  这几日相处下来,对方会如此的回答不出所料,赵晗勾起嘴角,轻轻捏着对方的下巴将他的脸扳回来。
  赵晗放在指尖的力道很轻,周家念正犹豫着要不要挣开,不料听见一句。
  “周木头,本宫好看吗。”
  “……?”
  看着对方费解而皱起的眉,赵晗弯起眼,目光更柔了几分:“本宫把自己赐给你,你喜欢吗?”
  赵晗自然不是毫无根据的问出这种话,自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容貌属人中龙凤,人称果掷潘安之貌,京中的深闺少女无一不是倾慕不已。可对方却在一愣之后,蹦出一个“啊?”来。
  真正是不解风情。
  赵晗正觉得不满,却见周木头的脸色迟钝的变了,随着理解了那话的些许含义,他的脸颊慢慢变色,不消片刻就红透了。
  当下便再也忍不住,赵晗勾在他脖子上就亲了上去,只是还没亲到一下,脑袋就被推开,狠狠的按回了原来的位置。
  “别闹。”严厉的这样说着,剑客脸上的羞涩却没褪去一分,掩饰着神色再度吃起东西来。赵晗沮丧的扶了扶脑袋,刚坐稳便不由又朝剑客看了过去,在他的角度看去,只见长发全部束在脑后,将那一截白皙的脖子暴露在外,服帖在旁的几缕发间露出泛着淡红色的耳尖,这几缕颜色下,在赵晗眼中,眼前的剑客早已不是什么绝世高手,只觉得美味的让他不由的觉得嘴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攻受关系在往诡异的方向直奔而去。。【……

  ☆、第八章

  “离下个村子还有好一段路。今日便在这儿过夜吧……”
  “唔。”
  落日西下,赵晗靠在树下,借着余晖睨着手中的羊皮地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便稍稍低放了手,越过地图朝周木头看去。
  周家念正栓好了马在检查绳结,回头撞见他的目光,显得有些不大自在:“怎么了?睡不习惯。”
  赵晗索性顺水推船,点了点头,可怜兮兮道:“才是初春,荒郊野岭的,晚上冻。”若是如在塞外那般相拥入睡,那定是极好的。
  周家念略一思忖,在马背旁掏出包裹,取了张两毛毯,大步走到树下,草草铺好。待赵晗兴冲冲的爬上去,便将另一张毛毯丢了过来,轻巧的盖在赵晗的身上。
  赵晗苦下脸来,拉下毛毯探出头:“那你呢?”
  “习武之人,餐风饮露家常便饭,无须这些。”说完,那人便抱着剑在树下坐下,靠着粗壮的树干长吁了口气,悠然闭上了眼。或许是几经颠簸,又接连两日彻夜未眠,原本一丝不苟的脸上也浮现了几丝倦意。
  周家念的眼一闭上,气息便也全收敛了起来,赵晗知他失聪,狠狠的骂了句“木头”,便抱着两张毯子移到了树下。当为周家念盖上毯子时,对方才再度睁开眼来,定定的瞧着他,瞧得赵晗都快不好意思了,才是伸手接过,顺势将自己裹好,或许是过于疲倦,也没说什么,便再度闭上了眼。
  赵晗抱着另一张毯子坐到他旁边,也靠着树干盖上毯子。准备入夜的时辰,丝丝宜人的凉风吹得林间的叶子沙沙作响,赵晗拉着毯子悄悄看周木头的睡颜,越看越是欢喜。想贴过去一些,却怕闹醒了他,此时低头见对方毯子下一截衣带,神使鬼差便伸手握了住。
  似乎在哪里读到过,两人钟情,当结置衣带。赵晗这么想着,毯子下摸出自己一截衣带,双手翻了翻,便将两条衣带结在了一起。
  做完了这些,赵晗笑起来,握着两个衣带的布结便靠着全然并无察觉的周木头闭上了眼。
  这一觉就是睡到天微微亮,听不见林中鸟鸣渐渐嘈杂,周家念仍在沉睡,还是赵晗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睁开了眼。他睡得肩膀脖子酸痛万分,迷迷糊糊的看了看仍闭着眼的周木头,才悄悄嘟哝了一声。
  正捏着脖子活动着颈肩,赵晗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两匹马儿似乎也是察觉了什么,呼着粗气不安的踢着地转圈。
  “诶,诶,周木头。”赵晗伸手推了推身边的人,对方便眉头一紧醒了过来,周木头睡得虽沉,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习武,一旦醒来眼中便无任何倦意,一双眼飞鹰一般明亮,已是环视了一圈。
  环视一遍见四周密林空无一人,连野兽也没有一个,周家念才收回视线,问:“怎么了?”
  赵晗还待要说什么,忽然听见渐近的杂乱马蹄声,少说几十个骑兵,当即脸色一变。周家念本听不见,直至人马愈发接近,震得地面微颤,才是警觉的看向赵晗所看的方向,带着赵晗悄无声息的移到了大树后。
  两人方隐蔽好,便见一队人马闯入视野,放缓了脚步,在远处的密林徘徊找寻。
  直觉来者不善,赵晗紧张的攥着周家念的衣袖,周家念却是看向了另一棵树旁拴着的马,若是马被发现,两人行踪也就暴露无遗,可在这密林中藏两匹马何其困难。
  唯一的出路就是趁这些人下马逐地找寻时,迅速夺马逃走。这么想着,周家念便转身对赵晗做了个手势,赵晗会过意来,忙松开了他的衣袖。
  周家念放下毯子,深吸口气,忽而一个箭步冲向马驹。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哎呀!”,周家念感到被什么牵扯,身子一滞,后面的蠢太子更是被巨力带动一个踉跄跌了过来,周家念未料闪避不及,两人扑通一声,叠罗汉般双双跌倒在地。
  “什么人?”远处官兵听见响动疾步持刀赶来,只见两匹马儿拴在树上,再一眼便见两个身影互相推搡着朝山下疾奔,当即全数上马:“在那儿!!追!!”
  “这是什么,快解开它!!”
  “我我错了。”
  “快点解开!!”
  “我在解!!晃死了!!你倒是慢点!!慢点儿!!”
  “快解开!!”
  两人一前一后,鸡同鸭讲,一面抓着衣带试图解开,一面慌不择路一路疾奔。感到无法轻易解开衣结,周家念抽出剑来转身正欲快刀斩乱麻,忽见寒光一现,只能暂用剑格挡开两把飞刀。
  追兵骑马而来,很快便追上,周家念知已无路可退,一咬牙便身形一闪,刺入第一个追兵的马腹。
  他身形轻灵,正欲斩向第二个追兵的前蹄,却是被身后累赘牵扯,非但没得手,还差些再度跌倒。
  “!”周家念气结,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英雄气短,可无暇顾及身后衣带,追兵已大喝着劈头砍来,他只得拿剑格挡。
  几番拉扯之下原本还比较松散的衣带结反而越来越紧,赵晗跟着周木头的身形被拉来扯去,也是知道解不开,干脆抓了他腰间的剑鞘,就毫无章法的朝来人发狠的打了过去。
  他虽在宫中只学过骑射,不曾习近身武艺,却并不愚笨,背靠着周木头,不消多久便习惯了对方的动作,尽量跟着他的脚步迅速转换。一面跟紧,一面则是毫不含糊的拿剑鞘敲打马蹄,刀子,树枝,树干……等等任何出现在眼前的东西。
  虽是配合愈发默契,却毕竟敌众我寡,周家念斩杀几人,却也身中一刀,被逼的连连败退。
  赵晗见他脚下血流如注,心疼不已。几十个骑兵已一同赶到,几乎将两人围堵在湍急的河边。周家念似也自知难以力敌,两人双手一握,无须多言,便一道顺着河岸往下游奔去。
  虽是逃亡,却有丝情愫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心头,紧握着手心中滚烫的手心,赵晗偏头看向跑在前头的人,忽然见周木头回过头来,一剑挑开了直直朝赵晗背后射来的暗箭,而后他看了看地势逐渐陡峭,当即便揽着赵晗,转身就投入了身边的湍湍急流中。
  前些日子的雨水充足,此刻水势凶得很,周家念带着赵晗小心避开巨大的石块,很快便将骑马的追兵甩开了一截。
  “你。咳!!”水花仿佛四面八方一齐涌来,赵晗刚开口便被呛了一大口水,“你的伤。”
  “没事。”
  “怎会没事?”
  赵晗看着周家念的血晕开在水中,沿着水路变成愈发稀薄的红色,心下担忧不已,却未料随着水波浮沉,忽然一件小东西飘出了他湿透的衣袖。
  当看见那鹅黄色香囊飘出袖口,赵晗霎时吓得大气也没了,周家念唇色发白,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眼,更是脸色铁青。
  周家念伸出手去够,却因为左肩带伤一时没握住,反而疼得倒吸一口气,这转眼工夫,因为浮在水面,那鹅黄色的香囊很快便被水流冲开了几丈开外。
  他扑腾着就要游回去,赵晗见追兵还在沿途往下狂奔,忙用力抱住了他。
  周木头已受了伤,此时若被追兵追到,定是凶多吉少。
  周家念气力好歹大过赵晗,好不容易挣脱了他的桎梏,想游回去,却又一次被那衣带牵扯。赵晗很快又顺势过来,水草般缠上了他。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在心里反复说着,手上气力却不减一分,周木头在他双臂间挣扎得像一条被拖出水面的鱼,直至水流带着他们远去,再看不到那一抹鹅黄,才逐渐安静下来。
  赵晗感到心在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大声,末了还有些钝痛,因为他从也没见过周木头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多于悲伤,大于绝望,仿佛弄丢的,是他眼中最最重要的东西。
  顺着山瀑一路向下,也不知最后落在哪里的湖中,被冲到岸边的两人皆是筋疲力尽,趴在沙岸上咳个不停。周木头咳出些许水来,也不顾回复好,便一剑斩断了和赵晗系在一起的衣带,而后收剑入鞘,用剑撑着河岸堪堪爬了起来。
  赵晗见他扶着伤处就准备离去,慌忙爬起来跟过去,他伛偻着腰一面跟着一面咳出水来,恐怕这辈子也没有过如此狼狈至极。可周木头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赵晗看着他的背影,那一截斩断的衣带随着风起孤零零的飘在身侧,心里也不禁泛起几分委屈,可他压下委屈,只是道:“周木头,对不起嘛。”
  说完才想起来周木头是个聋子,这一句道歉就如石沉大海,没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赵晗生怕被丢下,紧跟着走了一段路,却渐渐得,见周木头在前头越走越慢,最终在走到河岸尽头的树林时,喘着气倚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赵晗在后头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忙跑了过去,跪在一旁,掀开周木头的衣摆,这才见到那左脚踝的红肿,方才激流中两人避过了不少巨石,只是赵晗不知道,全身而退的只是他一个人。周家念没有什么好脸色,在赵晗触到脚踝时更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晗在半干的衣裳上擦了擦手,左右看了看却没有什么可用的,便干脆又撕下一截衣摆。他仍记得上一回是如何包扎,正准备循着记忆中的步骤做下去,却是被周木头推开了手。
  “不必了。”
  赵晗举着布条,不知周木头是什么意思,愣了半天:“……?”
  周木头看看来路,又眯起眼看了看天,叹气道:“你走吧。”
  “……”赵晗下意识的以为周木头要赶走他,顿时红了眼眶,“我……”他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可还没说上一句话,便被对方打断了。
  “不必说了。你……走。”
  赵晗看看手上的布条,忽然不再哭了,咬咬牙,终于坚定下来,抬头道:“好,我走。”可与所说的不同,他立刻着手包扎起了周木头的脚踝,“但我要带着你一起走。我们说好的一起回京城,我绝不会丢下你的。人无信则不立。你说的。”
  周木头有些哑然的看着赵晗将手中布条一圈圈的缠绕在自己的脚踝,那副模样的沉稳,总觉得与初见时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孩子会成长,因为父慈母爱,少年会懂事,因为尊师重道,人生中每一个阶段细小的变化,都是因为一段独特的感情。
  周家念觉得少年的确变了,变得生出几分自己年轻气盛时的模样。而此时此刻他们之间,萍水相逢,年纪悬殊,地位霄壤,天差地别,又当算是什么感情,简直叫周家念想躲避,又无从说起。
  赵晗包扎了周家念的两个伤处,便搀着他继续赶路,两人在树林中沿着河水走了不知多久,直至夜幕降临,也没有看见一户人家。
  “方向没有错。”尽管丢了行囊,连地图也一并没了,但周家念仍记得地势,点点头,他腿伤十分严重,说到一半又喘了口气,赵晗忙搀着他坐了下来。他缓了口气,才接着道,“只是我们没了马,脚程慢了许多。不然,此时应当已到了长安。”
  “长安。”赵晗默念了一遍,神色仍是有些不安,他看看身周漆黑一片,不知隐匿着什么野兽,便要起身,“我来生个火。”
  “别。”周家念连忙阻拦,牵动了伤口又是痛嘶一声,低声道,“如今藏身于此,树林便是最好的隐蔽。追着你的那批人,几乎将山头都翻遍了,可是比野兽还可怕。”
  “……”赵晗点了点头,便讪讪的在周木头边坐了下来,他静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真是什么也不懂,这一路来也全是贪图享受,尽拖累着周木头。
  周家念闭目休息,感到衣摆被牵扯了几下,睁开眼便看到赵晗跪坐到了他脚边,正在查看他的伤势。
  “到了长安……”赵晗顿了一顿,一脸认真,“我定会找来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的腿伤。”
  “我们没有盘缠。”周家念出言提醒着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话音未了赵晗的肚子便发出了些动静,提醒着他们,别说马儿,盘缠,他们连干粮也没有了。
  周家念垂下眼帘,终于是提起口气,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赵晗忙起来扶他:“干什么?”
  周家念一瘸一拐的走到河岸边,坐下,指指天上,道:“趁还有点月色,去把我的剑取来。”
  赵晗忙不跌跑回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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