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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相-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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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上!”韩非要开口为郑国求情,却被郑国拦住了。嬴政见他要辩解,便朝着侍卫挥挥手,让他们暂且退下。他要到听听,郑国还能说出什么鬼话。

    郑国深呼一口气,挺直了腰板,铿锵有力地说道:“最开始,臣确实是韩国的细作,但是,等到郑国渠修建完成之后,会为秦国带来数之不尽的利益。修建郑国渠,为的是延韩国几年的国祚,但是对于秦国来说,却可以建万世之功业。”

    嬴政沉默了许久,就那么静静地盯着郑国,直到对方冒了一头冷汗,才淡淡地问郑国:“郑国,寡人还能再相信你一次吗?”

    郑国满脸苦笑,他被韩王派来这里当细作,身负使命,即使这样,当他面对如此器重他的君主,还是喜不自胜,恨不得以身报之,可惜,他不能做背信之人。现在,韩王交代他的“疲秦之计”几乎已经完成,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秦王了。

    “君上,臣辜负了您的器重,不过郑国渠虽然还没有全部修建好,臣依然可以保证,关中之地将因为这个水渠更加富庶。”

    嬴政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为寡人把郑国渠修建完吧。秦国的万世之业,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

    郑国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嬴政,满脸喜色,结结巴巴地问:“我,我还能回去修渠?”

    “怎么?不乐意?”嬴政反问道。

    “臣愿意,愿意,谢君上,臣一定尽快修建出郑国渠。”郑国哪里还有刚刚指点江山、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现在就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开心。

 第96章 郭开

    “那倒不必,量力而为,修渠这件事,急不来。若是最后修建的郑国渠不能像都江堰一样牢固,寡人可是要唯你是问。”嬴政可不想因为赶工期,导致水渠的质量不过关,那样遭殃的可是关中平原的广大平民们。

    “唯。”郑国眼眶发红,忍住激动的神情,恭恭敬敬地像秦王行了一礼。韩非见好友如此,不禁替他感到欣慰,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三教九流,在他们的心中,得一知己,死而无憾。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不是那个时代的人,或许很难理解他们的心情。

    “韩非啊,你这一出门不要紧,阿罗差点追着你跑到秦赵交战之地。”嬴政面对韩非的时候,语气缓和了不是一两点,只是没有之前的激动恭敬,因为他终于想明白了,韩非是他家阿罗的徒孙,也就是他的徒孙,他可是要好好照顾他的。所以他说话的语气,就带上了亲近之意。

    嬴政说的韩非也是脸红脖子粗,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君上,韩非,恳请、留在、秦国,助、君上、完成、大业。”韩非几乎是一字一顿,因而没有丝毫的结巴,也表现出了他前所未有的坚定。

    嬴政大叫一声好,一拍书案,站起身来,将郑国和韩非一同扶起,得意洋洋地说道:“寡人就知道,寡人如此信重两位,你们若不来辅佐寡人,还有谁当得起你们的这份心意?!”他说这话,将别的国君都贬低了一番,但是,事实也确实如此。

    韩非和郑国相视一笑,他们要侍奉的国君还真是意气风发啊,也就是这样的青年人才有这样的宏图朝气。他们不敢想象当年在韩国别离,如今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又重新聚首。

    嬴政原谅了郑国,得到了韩非,但是回到寝宫后,还是觉得心中不爽。他疑心重,恼恨韩王的下三滥手段,就想提笔写诏令。他刚写了三个字,就被甘罗给抓个正着。

    “逐客令?”甘罗逐字念道,疑惑地问,“阿兄,为何要写这个?”

    “哼,郑国之祸,有一而不能有再,为了避免有私心的细作成为秦国的重臣名将,我决定,把所有的客卿都给赶出秦国。”嬴政放下毛笔说道,他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眼里容不下沙子。

    “阿兄,那你岂不是因噎废食?自穆公以来,穆公得百里奚,孝公得商鞅,惠王得张仪,昭王得范睢,此四人皆是以客卿之身,成秦国帝业,蚕食诸侯的领土。阿兄,他们可曾有负于秦国?倘若不用四人,恐怕秦国也难以成为七国霸主吧。”甘罗知道嬴政心里不痛快,但是只要自己劝说一二,他会听进去的。

    嬴政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其中的利弊。

    甘*脆下了一剂猛药,补充道:“阿兄,你要是下了逐客令,那我恐怕也要回鬼谷生活了。”

    “你敢?!你若要回鬼谷,寡人就先派兵踏平那里。”嬴政立刻暴怒了,以前两人还是朋友的时候,他就不乐意甘罗离开咸阳宫,如今好不容易能厮守在一起,共同奋斗了,甘罗却威胁自己要回鬼谷,光是想想,他的暴虐之气就压抑不住,一把抱住甘罗。

    “深呼吸,吸气——呼气——”甘罗常年兼职猛兽饲养员,对于如何安抚对方已经有了不少经验,他感觉都能听到骨头咯嘣嘣的声音了,“阿兄,我是说如果。”

    “如果也不行。”

    “明明是你赶我走的,阿兄,你忘了我不是秦国人,也在逐客令的驱逐范围之内。”甘罗无奈地把话说完,“还有,以后不要随便喊打喊杀的,鬼谷可是生养我长大的地方。”

    嬴政傻眼了,傻呼呼的“诶”了一声,他再次确认道:“你不是秦国人?你怎么可能不是秦国人?!”

    “我是魏国人,阿兄,你忘了,我王父甘茂,也是魏国人。那你说,我是不是在逐客的行列里?”甘罗眨眨眼睛,打破嬴政的幻想。

    嬴政头有些发懵,为啥他一直觉得甘罗就是和自己一样的秦国人呢,对了,阿罗已经是他的人了,就跟原本是赵国人的母后一样,自动变成了秦国人。

    嬴政想通之后,多云转晴,心情特别明朗,松开死死抱着甘罗的胳膊,笑着说道:“哈哈,寡人的逐客令只是开个玩笑,我像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不像,你就是。”甘罗丝毫不给面子地回应道。就拿寝宫里侍候的人来说吧,嬴政觉得那些个宫女都轻浮而不够稳重,他不乐意别的女人呆在甘罗身边。然后那些不是男人的男人——寺人们,嬴政也不乐意他们在甘罗面前杵着。虽然他自觉自己英武非凡,那些寺人绝对比不上。

    总之,说起来小心眼的事情,甘罗噼里啪啦能说上半天。

    嬴政无言以对,只能凶恶地说道:“寡人就是小心眼,阿罗你就别和我计较了。”鬼谷什么的,回来再找机会派人悄悄封上。

    韩国细作之事暂时告一段落,长安君成蟜已经养好身子,准备重新出发了,他踌躇满志,乘着马车,离开了咸阳。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到了赵国的国都邯郸。

    这其实是成蟜第一次到邯郸,但是他在心中对比了一番,觉得这里什么都比不上咸阳,身为秦国公子,他分外骄傲自豪。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了。

    “李牧奉赵王之命,前来迎接。”李牧因战功被封为武安侯。即使是因为他,扭转了秦赵两国的局势,成蟜依然对这名将军敬佩不已。李牧在北边抵御匈奴十数年,打得对方蜗居于草原上,不敢侵犯中原。之后李牧换防,帮助赵国抵御强大的秦国、以及趁火打劫的魏国、韩国,丝毫不乱。

    所以成蟜并没有趾高气昂地为难李牧,他保持着翩翩有礼的姿态,随李牧一同去了赵王宫。

    一路上李牧并没有同成蟜热络,反而非常冷淡,充分表达了自己对成蟜的戒备。幸好成蟜经常见到秋无雪、长风这类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并不在意,沉默地走自己的路。

    然而这种直脾气的武将,显然得罪了不少人。他们两个在赵国王宫正走着,就遇到了小太子迁和赵王后。

    李牧看到了赵王后,面色黑沉,虽然行礼,但是在他心中,自己拜见的只有小太子迁罢了。赵王后风姿不减当年,生了儿子之后,依然美艳,也是因为这样,才勾得赵王废了原本的太子嘉,立幼子迁为太子。

    赵王后是娼妓出身,嫁过人之后成了寡妇,曾经被李牧当众骂过,一直怀恨在心,如今看到李牧不假辞色的样子,心中更加不爽。她也不叫起,就把李牧那样晾着。

    “行了,都进去吧,免得君上久等。知道的人明白李将军知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夫人故意为难你呢。”赵王后哼了一声,牵着小太子,袅袅娜娜地进了大殿。

    果然这李牧是个将军,而当不了政客。成蟜心中感慨。

    两人紧随其后,见到了赵王,自从上回赵国刺客参与嫪毐叛乱后,赵王就受了刺激,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好。

    小太子迁看到了郭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热情无比地喊着:“老师!”那份热乎劲儿,比对他父王还要亲近。只是郭开是赵王的伴读,受宠十多年,赵王见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盈盈的。

    “老师,你下回有空了,一定要带我一起去玩,别的人都很没意思。”太子迁拉着郭开的袖子,兴致勃勃地说道。他品行不端全赵国都已经知晓了,除了郭开,也有不少朝中人想要哄得他的心。只是没有人比郭开更讨他的喜欢。

    “太子放心,您想学的,郭开全部会一一教给您。”郭开低垂眼帘,遮住了里面的寒光,哼,原来还有人敢和他争夺太子的欢心,看他查出来之后怎么整治他们。

    “嗯!”太子迁高兴的点点头,在他眼中,郭开就是天底下最博学之人,他知道如何赌博不输,喝酒不醉,如何整治讨厌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成蟜等人都没有注意郭开和太子。

    成蟜质问赵王:“我当时一直昏迷着,赵王就直接封了我赵国的爵位,这赵国的封地也太廉价了吧。”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成蟜笃定赵王没胆量杀了他,所以说话不客气。

    “这……”赵王当时只想着让秦王不痛快,自相残杀,削弱秦国的兵力,别的没想太多。

 第97章 茅焦

    “国君不必着急,成蟜此次前来,除了请您除掉我头上赵国的封号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希望您能把叛将樊於期交出来。”成蟜虽然居于赵王下首,却依然昂着下巴,没有把赵王放在眼里。

    赵王为难地说道:“樊於期在兵败之后,就已经逃到了燕国,并没有回赵国。至于你的事情,都是樊於期蒙骗了寡人,寡人心软,不忍心看长安君命丧兄长之手,所以才出手相帮。”

    赵王为自己找到了借口,虽然现在秦赵两国经常打仗,可是他一点儿也不想给秦王留下再次开战的把柄。

    “樊於期居然去了燕国?”成蟜不敢置信地大声说道,若是樊於期担心在赵国会被赵王给出卖,那为什么要去遥远的燕国?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是王兄暂时不会攻打燕国,只能让那樊於期苟延残喘下去吧。

    赵王点点头,略带轻松地说道:“燕国太子丹要庇护樊於期,恐怕短时间内,秦王的万金悬赏是没有人领了。”

    成蟜不以为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樊於期会为他所做所为付出代价。至于赵王,成蟜撂下了狠话,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不义之举。

    李牧将军愤然而起,可惜在宫殿之内,就算是他也不许佩剑,所以他不能霸气侧漏地那剑抵在成蟜脖子上。李牧怒斥道:“你自己信错了人,成了樊於期的傀儡,如今脱困了,却要迁怒我王!这是何道理?秦国要战便战,我李牧誓死保卫赵国。”

    李牧的话说得非常放肆,但是成蟜也不得不承认他是足以与秦国王翦并称的一代名将,有他在,赵国就难以灭掉。

    可是李牧霸气侧露,尽显名将风范,却有个拖后腿的国君。赵王听了他的话之后,分外不乐意,一来是李牧抢了他的话头,僭越了,二来是如今秦赵两国处于停战局面,他不愿意激怒秦王,反倒希望犹如疯狗的秦军去咬别的国家吧。

    李牧大失所望,却又不能违背赵王,只得憋屈地请罪。

    成蟜看看在大殿之上的几人,虽然他的政治敏感度比不上王兄,但是也能看出来赵王后与郭开对李牧的敌意。而这两个人对于赵王和太子迁的影响可是极大的,看来李牧在赵国的日子不好混啊。

    成蟜在邯郸溜达了一圈,解决了自己的爵位之事,同时还向世人宣告,自己仍然好好活着,而不是被王兄给砍了,至于樊於期那背信小人,名声都臭了,任凭太子丹如何辩解,人们都觉得这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嬴政处决了嫪毐叛乱之后,对外宣称秦国赵太后鱼雍城为先祖祈福,并没有将太后接回咸阳。然而,却有一股流言以极快的速度传播着。传闻中,嬴政将赵太后幽禁在雍城的行宫内,摔死了他的两个异父弟弟。这样的手段太过狠辣,弄得人心惶惶。

    嬴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不将别人的看法放在眼中,真正践行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但是朝中大臣却认为这样对待自己的生母,有违孝道,不管是对于秦国还是大王的名声都不好。

    即使嬴政已经下了命令不许再提起太后之事,依然有不少臣子觐见,对于这二十多个不听命令的人,若不是甘罗拦着,只怕城墙上悬挂的头颅都能凑够二十八星宿了。

    这一天,茅焦不顾同行人的劝说,执意觐见秦王。难得的是,心情不错的嬴政居然答应了他的求见。

    茅焦在殿外,又整理了一番衣帽之后,缓缓地走进了大殿。甘罗经常出现在咸阳,茅焦曾经见过此人,如今在这里见到他,也就不难理解秦王的好心情了。

    领路的寺人催促他快些,茅焦的步伐依然未变,他神色坦然地说道:“我这一去,说不得性命都要丢了,现在步子慢些又有什么关系?”

    “您不必担忧,有甘丞相在,您绝不会掉脑袋的。”寺人微微一笑,似乎在笑话茅焦杞人忧天。

    茅焦听罢,对甘罗略有不喜,即使他知道此子心思纯善,深受秦国人爱戴,但是一国之君太过宠信一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是赵国的郭开,不就是靠着给赵王舔痔疮解痒才成为赵王身边唯一的宠臣。

    想到这里,他心中大骇,嬴政如此宠爱甘罗,几乎夜夜抵足而眠,难不成……

    等茅焦面见嬴政的时候,刻意观察了秦王和甘罗,两人的亲昵做不得假,他心中的怀疑也就更深,神色愈发严肃。

    嬴政觉察到了茅焦对甘罗的敌意,语气也不善起来,他问茅焦:“你究竟有何要事,非要见到寡人才肯开口?”

    “臣子乃辅佐大王之人,若是君上做了有悖天理伦常之事,臣却不闻不言,那是有负于君上的信任。臣今日有逆耳忠言,希望君上能给臣机会,倾听一二。此乃天下大事,关乎秦国的兴亡。”茅焦也像是其他辩士一样,一开口就先牵涉一国之兴亡,来加重自己话中的分量。

    嬴政听甘罗分析过纵横家辩论的要点,所以并没有太过着急,那样容易落了下风:“寡人洗耳倾听。”

    茅焦继续说道:“如今天下以秦国为尊,不仅仅是秦国的武力强盛,还因为君上乃是天下的雄主,文臣武将,汇集到了秦国朝廷。然而君上车裂自己的假父,乃是不仁;摔死两名幼弟,乃是不友;迁亲母于雍城行宫,乃是不孝。如此行为,如何使天下信服?朝廷臣子为了君上的名声,纷纷进谏,然而君上不听,有负于群臣,长此以往……”

    “忠臣离心,怨声载道,将士叛逃,呜呼哀哉,秦国帝业将成,却毁于君上一人之手。”甘罗扬声插口,将下面的话补个全乎,说完,他眨眨眼睛,对茅焦露出了笑脸。

    茅焦喉头一哽,即将说出的话憋得他脸色涨红,不愧是十二岁就靠一张嘴为秦国夺得十一座城邑的神童甘罗,居然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英雄惜英雄,茅焦虽然刻板,但也不得不承认,同样是宠信一人,秦王的眼光可比其他国君的眼光要强多了。

    原本听到了茅焦说到什么假父、幼弟的,嬴政的呼吸都加重了,外人看不出来,与他朝夕相处的甘罗却知道阿兄气得不轻。一方面是维护阿兄,一方面也是救茅焦这样的直臣一命,他咄咄逼人地继续开口问道:“刚刚你称呼嫪毐为假父?敢问,何为假父?”

    “收养儿女之人乃是假父,父死母再嫁之人也是假父。”茅焦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甘罗抓住了茅焦的语言漏洞,辩驳道:“既然如此,您为何要称呼嫪毐为君上假父呢?君上乃是秦国之主,受一国供养,嫪毐非但没有出财出力,反而借由太后的信任,私建国中之国,搜刮民脂民膏,弄得怨声载道。而且嫪毐虽然与太后有私,两人却没有名分。礼,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没有婚姻之礼,又怎么能成为假父呢?”

    茅焦无言以对,只能说道:“即便如此,看在太后的关系上,车裂之刑也太过严苛了吧。”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只说太后被软禁之事就行了,干嘛多嘴提及嫪毐。

    “甘罗有一疑问,还请您为我解惑。”甘罗继续给茅焦下套子。

    “不敢当,丞相请讲。”

    “国事为重?还是家事为重?”

    茅焦不敢轻易回答,他大概猜到了甘罗要说的,就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说道:“先有家,后有国。”但是他并没有说谁为重。

    “在上古时期,还未有家这样的概念,部落混居,孩童只知其母不知其父,没有家,只有国。而且那按照您的看法,壮年士兵要担起家中生计,拒绝入伍,广大平民为了多的几个刀币,拒绝缴纳税赋……”

    茅焦急切地打断他:“我并非这个意思,虽然先有家后有国,但是国之不存,何以为家?当然是国更重。”

    甘罗见到茅焦急切的样子,了然一笑,继续说道:“嫪毐假借太后之名,祸害一方,后又贪得无厌,企图霍乱朝纲,幽禁君上,偷天换日,就连太后都是他的帮凶。若他成功,秦国百年帝业毁之一旦。如此歹徒,依我看来,车裂之刑都是轻的。”

    “太后之所以为太后,乃是先王之妻,君上之所以为君上,乃是先王之嫡长。此二人的地位富贵,都来自于先王。而嫪毐,不过是小小贱民,未净身的寺人,却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秦王,岂不可笑可笑?若非有先王,哪里来的太后尊容?!君上对父至孝,才会诛杀嫪毐,对母至孝,才会留两位孩童性命。可惜太后不信任君上,宁愿如同过往多年一样留在雍城来的自在,才不肯回来。”

    至于真实情况是怎样,甘罗是不会说的,他现在的目的就是想借茅焦之口,洗白嬴政,名声这东西虽然看不到摸不着,有时却真的很有用。

 第98章 顿弱

    茅焦面色一白……咳咳,没办法,先王死了那么多年了,大家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国君亲母——太后身上,没有甘罗提醒,还真没想起来先王。好吧,先王的存在感有点儿弱。

    如此一想,确实,君上这样的处理方法已经算是两全其美了。太后这当母亲的也太不尽责了,他们光想着太后参与叛乱之后就没有回咸阳,却没想到太后都已经七八年没有踏入咸阳的土地了,哪怕是君上重病的时候,她这当母亲的依然和男宠玩乐。

    这样想着,茅焦就觉得君上可怜了,这孩子才不过是弱冠之年,能做到这样,他们这些老臣还是别苛责了。

    茅焦这样想着,为了君上的名声,他还是要说:“君上,您真是至孝之人。茅焦见识浅薄,经过甘相一番点播,才能想透。只是,不管太后做了何事,她毕竟是十月怀胎生养了君上。您是一国之君,还当为天下孝子做一楷模,亲自迎回太后,打破流言。”

    就算是装装样子,也要在这风口浪尖的关头,把太后迎回来才是。毕竟不论何时,孝,都是评价人的重要标准。

    说罢,茅焦居然脱起了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臣宁愿被君上烹杀,也希望君上能采纳臣的建议。”

    甘罗颔首,满怀希望地看着阿兄。太后经历过一年多的贫苦生活,早就无法忍受下去了,只是嬴政不屑于她的前后不一,才一直不肯回应。嬴政根本就不屑于他人对他的诋毁之言,反正没人敢放在明面儿上说。只是阿罗的担心让嬴政不能肆意妄为地把太后扔在雍城。

    “对了,您可知道究竟是从哪里传来君上摔死两名异父弟弟的流言的吗?”甘罗看向茅焦问道,借机阻拦了茅焦脱光光的行为。要知道宫廷无*,王室中人也没有掩盖自己所做所为的念头,这都是一群掉节操的人。但是,太后和两位私生子的事情,轮不到有心人编排牟利。

    茅焦为人耿直,但是并不迂腐,他立刻想到了有人想要败坏秦王的名声。这个人,隐藏在黑暗之中,很难找到。茅焦想到自己也被他利用了,心里就颇为愤懑,他当即说道:“臣虽然不知真正操纵流言的人是谁,但是我希望能亲手把他给抓出来!还君上一个公道。”

    甘罗点头赞同。他就不明白了,怎么总是有人想黑阿兄呢,他真想写一篇文章,就专门讨论那些年,他被黑过的阿兄。

    寺人前来通禀,大臣顿弱前来求见。嬴政爱才,搜罗了一干文臣武将,都是这个时代内惊才绝艳的人物。其中顿弱,最擅长的就是游说离间,口才极为蛊惑人心。难得的是,他本身却是个十分正直的人,心中永远有一杆秤。

    嬴政十分欣赏顿弱,因而听到他难得来觐见,就高兴的请他快进来。茅焦只能暂且退到一旁,跪坐在甘罗的下手。

    顿弱进来之后,并没有像别的大臣一样行参拜之礼,这是他和嬴政约定好的。若非要让他行礼,他宁愿一辈子不见君王,顿弱就是这么高傲。所以这么久以来,顿弱并没有见过嬴政几次。

    嬴政见到顿弱很高兴,顿弱也满脸笑容。顿弱说道:“臣此次来拜见大王,是想和您分享有趣的事情。”

    嬴政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的那些个大臣绝对没有讲笑话的爱好,一提到旁的事情,铁定是要劝说他这个大王了。

    “天下有无名有实之人,有有名无实之人,还有无名无实之人,君上可知?”

    “寡人不知。”嬴政有种要被骂的预感。

    “无名有实是商贾,未曾劳苦耕种,粟米堆满仓谷;有名无实乃是农夫,与商贾的情况恰恰相反。而无名也无实的,则是君上您啊!空有万金之躯,却无孝亲之名;坐拥千里土地,却无孝亲之时。”顿若不顾嬴政的恼羞成怒,继续淡定地说道,“君上的威势不去遏制东方六国,却施加于自己的亲母。臣认为,这样实在是不妥。”

    比起茅焦的慷慨激昂,顿弱说话不急不缓,音调也几乎没有起伏。

    嬴政呵呵冷笑:“那顿卿是有妙计帮寡人谋取东方六国了?”

    “从地势来看,韩国乃是天下的咽喉,魏国乃是天下的胸腹。给臣万金,用于游说韩魏两国的重臣,使这两国臣服,然后便可图谋天下。”顿弱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他不想在秦国碌碌无为,游说他国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

    “寡人穷得很。”嬴政随口讽刺道。

    顿弱微微一笑,危言耸听道:“只要七国未曾统一,战乱就永远不会休止。张仪丞相曾说,横则秦帝,纵则楚王,等到楚国夺得天下之后,君上纵然有万金之财还有何用?”

    当然,现任的楚王偏听偏信,弄得朝廷乌烟瘴气。除非楚国出现新一任英明的君主,一统六国根本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嬴政小麦色的脸庞越来越黑红,怒气值不断上升,他的眼睛仿佛是铜铃一般,怒视着顿弱。然而顿弱丝毫不畏惧,他知道君上并不会因为他的出言冒犯而杀了他。

    大殿内静得只听到嬴政粗重的呼吸声,一瞬间,他怒极反笑:“你和茅焦轮番上阵,寡人还能对太后之事置之不理吗?明天寡人就启程,亲自去接太后回咸阳宫。茅焦,你去查流言出处。顿弱,寡人给你一万金,任你去做想做之事,寡人信你。”

    嬴政一番话说的茅焦、顿弱心里极为舒坦,他二人欣喜地谢过秦王。

    他二人走后,嬴政朝着甘罗招招手,甘罗起身跪坐到了他的身边。

    嬴政一歪身子,懒洋洋地躺下,脑袋枕在甘罗的大腿上。他不屑地说道:“我原本还觉得她对于那两个野种还算是有慈母之心,结果才坚持了不到两年,她就哭死哭活的要回来,那两个野种的命也不在乎了。我就知道,这女人最爱的还是她自己。”

    甘罗没有说话,认真地听嬴政发牢骚,常年握笔而苍劲有力的手为嬴政按摩着头部的穴位。

    嬴政舒服的眯着眼睛,继续抱怨:“这两个小老儿拐着弯儿的骂寡人,真当寡人不敢砍了他们吗?”

    甘罗听到这里,低头亲了嬴政一口,夸道:“我就知道阿兄的心胸是最宽广的,绝不会和大臣斤斤计较,他们都是为了阿兄和秦国着想,没有私心的。”

    嬴政如同猛虎扑过去,坏笑着说道:“我心情还是不好,阿罗你要好好安慰我一番。”

    次日,嬴政就摆开仪仗,大摇大摆地前往雍城迎接赵太后,亲自前去更能体现他的诚意。到雍城,他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母后。如今人的平均寿命特别低,四十岁而亡也能算是活够本了,赵太后在三十岁之后连产两子,让她的身子虚的厉害。许久不见,赵姬更加的苍老憔悴。

    赵姬看到嬴政之后,眼泪盈盈,她此时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傲慢矜贵,反而有点唯唯诺诺。她反复说道:“政儿,谢谢你愿意原谅母后,母后真的知错了。”

    她原本柔嫩无骨的手变得又干又瘦,嬴政看着她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宫吧,寡人不会再追究往事。就算是你想找男宠,只要不是嫪毐那样叛国的,寡人也不会管。”华阳太后不就是这样,她年轻貌美,成了太后之后不愿意虚度青春,养了几个小宠过得快活得很,在三个太后中恐怕是最长寿的。大概华阳太后知道自己和嬴政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从来不踩嬴政的底线,祖孙俩也算是相处愉快。

    赵姬讪讪地放下了手,如今没有避孕的方法,谁能想到和那活儿极好的嫪毐在一起之后,她居然连连怀孕,孩子也没办法打了,才成了嫪毐手里的砝码。

    赵姬没有提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嬴政也就不曾提起,他已经过了最愤怒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嫪毐都不是威胁,更别提那两个刚断奶没几年的小娃娃了。

    重回咸阳宫之后,嬴政还听说赵太后专门把茅焦叫了过去。不过茅焦也顾念太后的名声不好,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他坚决不同意和太后单独碰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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