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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纪年作者:伽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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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就伴君如伴虎,何况女人一向心思有如海底针般难捞,女王的心思,以后还是莫擅自揣测的安全。
  半响之后,帘子里伸出一只白皙粉嫩的手,撩开了帘子。帘子后露出一张静美的脸,约莫双十年华,清润的声音道:“落轿。”
  女子轻身一跃,就下了马车。随后有侍从官也小跑着过来伏下,马车里又露出一张女子的脸,也不过双十年华,并不十分漂亮,却有十二分的雍容大方。
  苏碧落舒目眺去,一眼就认出来,当年的长公主殿下,如今也已长成到足够震慑全朝的程度了。
  女王梁珩轻轻搭了侍女的手,踩在侍从官的背上,下了马车。姿态娴雅,行止间竟是丝毫挑不出错漏,就连每步的迈幅,都像经过了精确的测量,多一分嫌粗鲁,少一分则扭捏。
  侍卫群让出了一条道,苏碧落翻身下马,将缰绳交到蓝珏书手里,小声说了一句:“黑靥交给别人区区不放心,你可得给区区看好了啊。”
  蓝珏书也翻身下了马,帮他理了衣装发饰,妥当之后,抿唇瞪他一眼:“还不快去迎接女王,如此墨迹,让人看笑话。”
  苏碧落暧昧地眨了眨眼,才转身向女王车驾步去。
  “三年不见,女王殿下风采愈发让区区不敢直视。”待得女王下了马车站定,苏碧落也恰好来到了马车近前,行了个使臣礼,苏碧落笑着开口。
  “三年不见,妄行也只有这颠倒众生的脸和惯于甜言蜜语的口才依旧如初。”梁珩挥手让他免礼,妙目打量着他。
  “陛下谬赞。”苏碧落神色不变:“不过,臣如今可不叫妄行。”
  苏碧落又一揖到底:“华胥国特使苏碧落,参见女王陛下。”
  梁珩压下心头的所有情绪,亦是再次抬手虚托道:“苏大人免礼,路上有劳苏大人费心。”


☆、暗杀

  两人再未过多交流什么,车驾再次启程。
  女王这一路都十分顺利,侍卫们不免也就松懈了一下神经。
  侍卫长和苏碧落并驾在最前方开路,神经却不由得死死地绷紧。苏碧落着鹿皮手套的手松松地挽着缰绳,由着马前行。黑靥本就是十分灵性的马,见到主人如此小心谨慎,踏出的步子也轻声了许多,连响鼻也不常喷了。蓝珏书落后两人几步,混在侍卫队里,但双眼覆着的缎带和不一样的衣着,亦显得十分显眼。
  一时之间,队伍静谧无声,只有马蹄达达的声响。
  官道越来越狭隘,两侧的山峰甚至可以互相瞭望,而队伍即将要度过这段狭长山道,进入平坦大道,还有不到一时辰就到符离城下时,苏碧落和侍卫长的神经都绷到了最紧。若真有刺客杀手,这里即将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在这之前,苏碧落甚至让手下反复探查这区域了三遍,并且日夜守在这片山道上。但苏碧落的心里总有某种不祥的预感隐隐约约地让人不舒坦。
  突然,爆出“咻”的一声尖锐脆响,从两侧山峰滚落下来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块,位置正是女王的车驾周边。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密集的箭雨,当场就射死了好几个来不及躲的侍卫。
  女王的车驾由于是特别建造,这些箭雨倒是没能穿透马车射进里面,只是叮铃哐当打在了马车外。但是滚落的石块却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知是不是来人有意的设计,这些石块层层叠叠,完全阻挡住了马车的路,马能越过石块,而车不能过。此刻箭矢如雨,若让女王弃车显然是更加冒险的做法。车夫只能让马停下,而一众侍卫不得不冒着箭雨飞奔回车驾前后保护有人突袭。
  侍卫长一见这架势,心下已是做了一场恶战的准备。抽出佩剑,挥舞着将射来的箭矢拨开,喊道:“护驾!快护驾”,自身也是掉转马头向车驾狂奔而去。
  苏碧落勒住缰绳,拿出一只造型古怪的翠绿色小竹哨放在口内吹了一声,哨子并未发出响声,苏碧落浑不在意,用裹了内力声音束音成线,传声道:“一半人保护女王,一半人上去清场!”说着,一拍马背,蹬了马镫,揉身向一侧的山峰疾行而上,轻功全力施展下,身形居然快到产生重影,肉眼难以辨清。
  哨子虽未发出声响,但随着苏碧落的动作,却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众青衣劲装的蒙面人,持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袖口统一绣着一条玄色腾蛇。那些青衣蒙面人的人数不算多,武功却十分高强,让双方的侍卫队都减缓了不少压力。
  蓝珏书看到腾蛇标志,心里毫无意外这群人的强悍,因为这群蒙面人是华胥鼎鼎大名的暗阁精英,分属修罗部。虽然华胥的暗阁向来很神秘,但很早以前他就对他们有了详细的调查。
  蓝珏书松了一口气,既然连最精锐的部队都已出动,想必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虽然刺客看起来来势凶猛,苏碧落应该都能应付得来吧。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蓝珏书也还是一拍马背,随着第二批腾空而起的蒙面人上了山峰。
  苏碧落借着山势,跃至滚落石块箭雨的地方,果然看到一群黑衣蒙面人正在聚精会神地射着箭。苏碧落知道,如果此时他极目远眺,对面山上,也必然是一样的情况。苏碧落寒着脸,抽出秋泓剑一刺就是一个死。
  虽说他心里也清楚这片山地易攻难守,并且很易躲藏,但之前他抽调了那么多人手,布置了层层防卫,居然还是让刺客钻了空子,不免丢了面子,心中不爽。下手愈发狠辣起来。几乎是照着大动脉刺下去的。顿时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等到苏碧落都刺翻了好几个人,黑衣人才反应过来,而这时蓝珏书和青衣人也到了地方。黑衣人首领忙让半数的黑衣人稳住,继续射箭,而另外半数的黑衣人则抽出近身武器,朝苏碧落他们扑来。
  此刻的青衣众也见到了那一地的尸体血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此狠辣残暴,自家首领果然是怒了。对事前未能防范住这些刺客的事情本就耿耿于怀,想到没完成任务的惩罚,和首领现下的心情,一个个都放开了手脚想要戴罪立功,亦是集体揉身向黑衣刺客扑去。顿时双方混战在一处。
  蓝珏书也抽出身上一直戴着的笛子向刺客杀去。那侗笛非金非玉,通体雪白,却牢固坚实得很,刀剑在其上不能留下半分痕迹。蓝珏书手持侗笛专挑人体的几大死穴戳,被戳中的人就这么直挺挺地“噗通”一声倒下去。而蓝珏书出手的速度也很快,顿时只听“噗通”、“噗通”的声响,他周围就倒了一圈人,让得温良俊秀如他,在众人眼里,也和此时的苏碧落一样,像尊杀神。


☆、镜花水月

  有了两尊杀神在场,也就奠定了一边倒的局势。即使黑衣人萌生怯意,只一味与他们缠斗,人数减少的速度丝毫没有放慢分毫。黑衣人只好都舍弃了弓箭,抽出近身武器,放弃了与他们继续缠斗,向山下飞扑而去。
  “哼,不过碌碌之众,也敢来给区区添堵。都给我滚下去,不需要留活口。放跑了一个,你们就等着去安子林的刑堂吧!”苏碧落冷笑一声,下了命令。
  青衣众得了令,像是狼一样呼啸着往下窜,生怕动作慢了惹得首领不快招责罚。
  没了压制的箭雨,苏碧落料想他们也整不起什么其他的幺蛾子。底下那群侍卫毕竟都不是吃素的。何况,还有整队的修罗堂压场子,若这样还能给刺客翻出风浪,那他这首领修罗也不用混了。
  苏碧落收了秋泓剑,向蓝珏书走去,笑了笑:“珏,你还好么?”
  蓝珏书觉得苏碧落的笑有些危险,但还是点点头道:“嗯,我很好。你怎么还不下去护驾?”
  苏碧落耸肩:“无妨,下面的交给他们就行了。”
  蓝珏书渐渐明白了过来,道:“碧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苏碧落阖目,又睁开,声音平静道:“珏,再不动手,你就没机会了。”
  蓝珏书皱了皱眉:“你……”
  苏碧落声音平静到平板:“无论是用毒、用蛊,甚至是用武力,现在下面依旧很混乱,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是了,彼此身份对立的两人,又怎会有真正的信任。之前的平静幸福,就像那镜中的花,水中的月。看着美好,却是假的。碰都不能碰,一碰即碎。他苏碧落经历了多少人心险恶,怎会如此天真地相信,蓝珏书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了苗疆的叛徒,蓝氏皇族的叛徒。虽然,他的选择是对的。可就像苏碧落自己一样,莫说华胥如今威震四方,即便是危若孵卵,自己也是不会选择背叛华胥,将华胥交到外人手上的。
  可是,即便是镜花水月,他依旧不舍得破坏。只是,如今,该回到现实了。
  蓝珏书刚想说点什么,只见斜里兀地刺过来一柄剑。
  又一个黑衣人持剑刺向苏碧落。
  苏碧落动作迅速地抬手去挡,可黑衣人的武功显然和之前的那批不在一条水准线上,剑尖虽然偏了几寸,却依旧势不可挡地向苏碧落心脏刺去。
  未等苏碧落有所动作,蓝珏书几乎是下意识地推了苏碧落一把,用尽最快的速度闪身到苏碧落身前。
  然后,那把剑深深地刺进了蓝珏书的胸口。
  再然后,苏碧落几乎是同时将秋泓剑送进了黑衣人的胸口。
  两把剑又同时抽了出来。
  苏碧落探手接住了软软倒下的蓝珏书,而黑衣人,则重重摔在地上,自个扯开了面罩。
  “是你!”苏碧落看了看黑衣人,只是皱了皱眉,注意力又放回了蓝珏书身上,手忙脚乱地扒开蓝珏书胸前的衣物就胡乱撒伤药止血。
  “柳白,或者我也该叫你苏碧落?”黑衣人捂住胸口,不住咳着血。
  “端木翎,三年前你不就已经知道区区的身份了么,何必多次一问。没想到,你也是个想不开的人,垂死挣扎。”苏碧落连个眼神也欠奉。
  “我……我只是不甘心。三年前我以为你死了,可后来符离城发生的一切,让我觉得,你没死,一切都是你布置的后手。现在,你果然没死,还活的好好的。”端木翎露出个自嘲的苦笑,眼神不肯离开苏碧落分毫,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入骨髓一般。
  “不知所谓,自取灭亡。”端木翎的那一剑虽然被他打偏了,未刺入蓝珏书心肺,却依旧伤势严重。苏碧落手忙脚乱地急救效果不大,苏碧落有些慌了,像是这辈子从没有过的慌乱,也顾不得再给端木翎补一剑,抱起蓝珏书就往山下掠去。
  端木翎费力抬起一只手,朝苏碧落伸去,却是连块衣角都没抓住。
  “苏碧落,你还是这么狠,这么绝。我也真是傻,怎么能奢望如此就能在你心中留下痕迹呢。”端木翎的剑刺偏了,可苏碧落的秋泓剑却未刺偏。被刺中心脉的端木翎流着泪,阖上了双目。
  可怜端木翎,为了苏碧落的死纠结了两年。符离城被卫洛舒掌控后,他仓皇逃亡。就算清楚地知道大势所趋,符离城大概是没可能夺回来了,可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仍是接受了锦瑟极度苛刻的联盟。而他策划已久的借住锦瑟攻击女王之势,自己来找苏碧落报复,也就这么被蓝珏书挡了去。他甚至都没能再和苏碧落多说几句话,只能含恨而终。不过他并不清楚苏碧落和蓝珏书的感情,他这一剑刺下去,注定也会在苏碧落的心上留下痕迹。
  伤痕,也是痕迹的一种,不是么?


☆、又回柳园

  苏碧落抱着蓝珏书飞身而下时,黑衣人果然都被收拾干净了。而青衣人也隐蔽起来,不知所踪。苏碧落顾不得其他,大声吼道:“医鬼,出来!”
  一名青衣人不知又从哪钻出来,迅速地奔向苏碧落近前。
  苏碧落把蓝珏书往青衣人面前一送:“救他。”
  话虽短,语气却极重。青衣人恭恭敬敬地把了脉,又查看了蓝珏书的伤口,皱皱眉,没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了数种药粉,当场调和起来。将调和好的药粉洒进蓝珏书的伤口,眼见着血慢慢被止住了,又用白布将伤口覆盖包扎好。
  苏碧落轻柔地帮已经陷入昏迷状的蓝珏书掩好衣服,道:“这一剑虽刺得深,却是被我打偏了的。怎么血还流得那么快?而且他这昏迷的状态,总觉得有些不对。医鬼,你把脉可是有什么发现?”
  医鬼想了想,这位号称从不把第二次脉的医师,又把手搭了上去,继续把起脉来。
  苏碧落心头的不良预感越来越深,忍不住催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何不妥?”
  医鬼的眉头死死皱着,往地上一跪,嘶哑的嗓音说道:“首领恕罪。这位公子的剑伤好治,可他所中的奇毒却……恕属下眼拙,这毒莫说是治,即便是见,属下也从未见过。”
  苏碧落心里抖了一抖,道:“毒?”
  医鬼道:“是的,公子身重奇毒。若不及时医治,恐怕只剩半年性命。不过属下在药毒方面,未能比得过宫中的两位夫人。首领何不将这位公子带去药师颜夫人处,或许能有救。”
  苏碧落的脸阴沉可怖,挥退了医鬼,抱着蓝珏书向侍卫长走去。
  此时侍卫长还在指挥众侍卫将石块搬开。而除了女王车驾未受损毁外,其他几辆马车却是有程度不一的损坏。侍卫长只能协同侍从官做苦力,把已经不能行路的马车上物什一一搬下来,匀入其他几辆马车。
  “苏大人,可是有事?”侍卫长见到苏碧落向他走来,问道。
  “区区有个朋友适才对抗刺客的时候受了伤,区区带的人都是骑马而来,不知可否借殿下随行的一辆马车安置区区的朋友?”苏碧落客气道。
  侍卫长看了眼蓝珏书,脸色苍白,眼睛紧闭,未多想什么,点了点头道:“苏大人开口相借,何有不行之理。大人请稍等,在下这就让他们腾出一匹马车给大人用。”
  苏碧落道过谢,静静地等了片刻,就有侍者通知他,马车已经备好了。并且女王听闻蓝珏书是因抵抗刺客而受伤,特地吩咐将马车内的布置更换一新。原本只是给侍从官和侍女们坐的马车,现下布置得像是给贵客坐一样。
  苏碧落再次托他们向女王表达谢意,利落地抱着蓝珏书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一路果然平安,直到回到柳园,也没再出什么乱子。
  苏碧落只陪着女王小坐了一会,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女王,就回了房。
  蓝珏书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让苏碧落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
  苏碧落用大拇指缓缓摩挲着蓝珏书的脸,眼神复杂。
  等到了半夜,已经被侍女捏着鼻子灌了两服药的蓝珏书才幽幽转醒。睁眼一看,桌上搁着一盏油灯,而苏碧落,就坐在桌边太师椅上,撑着脑袋,看着他。
  灯光如豆,忽明忽灭,照得苏碧落的脸也忽明忽灭,可潜藏其中的情感却深沉复杂得让人不忍直视。
  “我睡了很久?”蓝珏书笑笑,撑了一臂,想要起身。
  “还好,也不过几个时辰。”苏碧落抿了抿嘴道。
  “这房间……是柳园。看来你已经顺利把女王接回来了。”蓝珏书喘了口气,发现胸口还是很疼,也就不逞强,又躺了回去,只是转脸看着苏碧落。
  “嗯,过了那段路,他们不会找到机会的。”苏碧落道。
  “你一直在这等我醒来?”
  “嗯。”
  “碧落,有什么,你就问吧。我一定有问必答,毫无隐瞒。”蓝珏书忽然叹了口气,明白了什么。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苏碧落捏住椅子扶手,亦叹了口气。
  窗外寒月似冰。


☆、说好的一辈子呢

  “唔,其实,父王从来就未曾信任过我。这三年,我一直被关在王宫水牢,父王一次都不曾去看过我。只是这次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所以才把我放了出来。”蓝珏书摸着眼上的缎带,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你知道的,我的眼睛,被视为异端。而我出生时,祭祀曾做过祷言——我会给苗域带来不可预知的未来。所以父王惧我,防我,却因为圣纹而不能杀我。如今,他怕是对我已经没有了半点耐性。”蓝珏书极轻极淡地置了一笑,显得空洞又脆弱。
  “所以,这次你来,他给你下了毒?”苏碧落接口道,满心的哀恸快要溢出来。
  “没错。他本来是让我来杀死风暖女王,嫁祸给你华胥,如果有可能的话,将女王身上那枚金印带回去。如果女王没死,我就得死。”
  “你放弃了杀死女王的机会,甚至还与我做了交易。你回不去了,你的毒怎么办?”
  “没什么,活在当下不是挺好么?”蓝珏书尽量做了个轻松的笑意,还带点调皮,满不在乎地说道。
  苏碧落忍不住了,从椅子里站起来,一步窜到床前,用力捏住蓝珏书的肩膀,像要捏碎一样,咬牙切齿地说:“活在当下?活在当下!你的当下只有半年你知道么!半年以后你就会死你知道么!你答应过我的卖给我一辈子呢?!”
  蓝珏书眼上的缎带氤氲了一片,泪渍渗过缎带,顺着眼角洇湿了枕头,忍住肩膀处快要碎掉的痛楚:“苏碧落,我知道我只有半年的命。我甚至还知道——你也从未信任过我。”
  苏碧落身子一震,双手松了一些:“不……不,我只是……”
  “只是不敢信任对么?你是想这样说么?”蓝珏书终于没有力气维持住笑容,冷冷道:“你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你的心思,我都能猜到。可是那又怎么样?纵使我还有半年的命,我也是欢喜你的,苏碧落。我已经不想在这些勾心斗角斗智斗勇中浪费时间了,你明白么?”
  苏碧落慢慢松开手,呆怔地站立原地。手垂下来,竟是微微在发着抖。
  “我很明白那是什么毒,我是自愿服下去的。如果我的命能够换得苗域百姓的将来,我很乐意。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王把苗域往沟里带。可是,我好贪心,我也不想蓝族有何不测,甚至,即使父王对我毫无一丝父子亲情,我也不想看到他有事。所以,用我一条命换来这么多东西,我——赚了。”蓝珏书不住地流着泪,继续说道“所以苏碧落,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好,信任也好,不信任也罢,就算是做戏,也好好陪我半年,好么?纵使你我一直以来都是逢场作戏,但我——真的欢喜你。这一句,对我来说,没有半点的掺假。”
  苏碧落抖着手抚上蓝珏书的脸,漂亮的桃花眼也慢慢渗出了泪水:“不,蓝珏书,我……我也是一直欢喜你的。我不信任是真,逢场作戏是真,但欢喜你这件事——也是真的。”
  苏碧落双膝慢慢软下来,竟是跪在了床头:“我从未像欢喜你一样去欢喜过别人。我自小逢场作戏惯了,以为这次也只是一次风流,逢场作戏。但我错了。这三年,我把你锁在心底,却再也接受不了别人——哪怕是逢场作戏,也不行。我一直以为,是时机未到,是我遇到的人不够好。可再见到你我才知道,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我想要的。无论好与不好,信任抑或不信任,我只要你。”
  “碧落,就算你这番话是安慰我的,我——也很开心。谢谢。”蓝珏书握住苏碧落的手,脸颊传来两个人的温度。那个人的手和他的心一样是凉的,但难为他肯如此安慰自己。半年的时光,够了,不需要更多,更多只会让他的耐性和热情消失殆尽。让一切在最美好的时段,然后曳然而止。这样,即便不能完全拥有他,那个人也应该会记得自己一辈子。于此,他满足了。
  “不,不是安慰,这不是安慰。蓝珏书,你听清楚了,我—欢—喜—你。”苏碧落抽出手,帮他掖好被角:“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决心。若我们未再次遇见那就罢了,可是如今,你让我怎么甘心再次放手?我不会放手,也不许你放手。你不能那么狡猾,想让我记你一辈子?想都不要想。如果你死了,我第二天就会娶个俏媳妇,彻底忘记你。你知道我一向说到做到。”
  蓝珏书翘起嘴角,乖乖瞅着他,静静听他说,安静又温顺。
  “我会把你带回华胥。颜三娘和宝三娘的医药术冠绝天下,只要她们联手,你身上的毒一定会有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启程。你答应过把自己卖给我的,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要整个蓝族——陪葬。”苏碧落心情平静下来,在蓝珏书眼上的缎带吻了一下:“等你好了,我要让你大大方方拿掉这条缎带。那么漂亮的眼睛,我喜欢得很,不许遮着他。”
  蓝珏书只是微笑地听他说完,乖顺地点头,然后沉沉睡去。
  或许在梦里,这毒,是真的有解。


☆、回程

  苏碧落真的按照他半夜做的决定,第二天午时未过,就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包括向女王解释行程变动,启程回华胥。
  接下来的路途,果然像苏碧落预想中的一样,虽然有些小打小闹的劫匪刺客,但却不足为惧。甚至,他们这一路,还收拾掉了好几个占山为匪的寨子。
  女王有好几次想来探望蓝珏书,都被苏碧落以需要静养为理由给挡了。苏碧落自己也不骑马了,日日都在马车里陪着蓝珏书。
  “珏,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不舒服么?”苏碧落笑眯眯地递上一片削好的苹果。
  “天气这么冷,而且回华胥的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往北走吧。你从哪弄来的水果?”蓝珏书斜靠着特地布置给他养伤的软榻上似睡非睡。经过几天,他已经习惯了苏碧落突然间更为腻人的态度,面上翻了个白眼,心底却甜蜜蜜地张口吃了那片苹果。
  “嘿嘿,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天下富莫过于王族,这次华胥招待的可是风暖女王,说不定就是未来的王后,轩辕老头儿总得下点血本。再说,女王难得出门,少不得也要带点拿得出手的东西。”苏碧落得意地看着自己削的苹果皮傻笑。虽然没削过苹果,但他可是用刀的行家,找准了姿势还不是手到擒来。在蓝珏书的眼皮,道“我们这一路上护卫也算劳苦功高,你还因此受伤了,打劫他点水果算什么。你还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送来。”
  “唔,我吃食素来不挑。倒是你,碧落,你整日陪我腻在马车里,也太过玩忽职守了吧。”在苏碧落的无敌缠攻下,无人的时候,蓝珏书越来越少在眼睛上缠缎带,葡萄酒一样色泽的眼睛一眨一眨,配着那张远山远水一样美好的脸,简直把苏碧落的心给萌化了,恨不能一直亲,一直亲,亲到地老天荒。
  “哪有,该布置好的我一样没少的吩咐下去了好不好,我花的心力可不少,怎么能叫玩忽职守呢。”苏碧落委屈地瞥了一眼蓝珏书,“如果什么都要我亲力亲为,就算把我劈成两半累死也枉然啊。”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越来越爱上这种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了,半刻也舍不得离开。但他也有好好工作啊,回到了华胥国内,又有周密的布置,四周也分散着修罗堂的精英。如果这样还被刺客钻空子得手,那他这首领修罗还不如一头撞死——总比没面子到羞愤而死要好。
  “嗯,因为你安排好了所有的布置,所以现在光明正大的玩忽职守。”蓝珏书摸了摸眼睛,笑眯眯地调戏苏碧落。
  “喂喂,不带这样的,珏你不能这么欺负我!”苏碧落扁扁嘴,干脆放下叉子,扑到蓝珏书身上和他玩闹起来。
  等两人气喘吁吁的时候,蓝珏书推了推苏碧落:“走开,你重死了,伤口都扯到了。”
  苏碧落立马紧张兮兮地开始扒蓝珏书的衣襟带子:“怎么样,对不起,珏,我玩得有点过。伤口裂了么?还是出血了?不然我让鬼医给你看看再重新包扎一下好不好?”
  蓝珏书捏住他动作的手,喘匀了气道:“我没事。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也只是笑过了,伤口有些禁不住而已。”见到苏碧落这么紧张,蓝珏书忽然勾住苏碧落的脖子,动情地吻了吻他的嘴角,舔舔舌头:“好了,甜甜的苹果味,伤口不疼了。”
  苏碧落这才知道蓝珏书只是同自己撒娇而已。不对,撒娇?头一遭啊,蓝族小王子,和他一样刀里来血里去的汉子,居然对着自己撒娇?!嘴巴越咧越大,这是不是可以证明,他们的感情又升华到了新的阶段?这闺房情趣,他喜欢!
  于是,这一整段路都在类似这种“闺房情趣”下愉快地渡过。


☆、我保证不瞒你

  在苏碧落有意的加快行程下,队伍比预计时间早了好几日就到了华胥国都。华胥国王轩辕伏羲自然是用了最高规格的礼仪去迎接风暖女王梁珩。而原该是完满完成任务后当恢复御史令职责,站在轩辕身后,为这一盛况做好记录以备将来流芳百世的苏碧落,却让他的副官顶替这项职责,而他本人,则悄悄地带着蓝珏书,奔向了王宫的药房。
  蓝珏书的伤势已经大好,低调地跟在苏碧落身后溜溜达达地参观偌大的华胥王宫。
  蓝珏书摸着下巴感叹道:“这王宫和我们苗疆的王宫真的很不一样。”
  苏碧落越靠近药房,心里居然越发忐忑。却依旧嬉笑着同蓝珏书玩闹:“有没有觉得很壮观很恢弘啊?想不想在这住段日子?”
  蓝珏书负着手撇嘴:“这里没我们蓝族王宫漂亮。你以后有机会去苗疆就知道了。而且,你当王宫是你家啊,想住就住?”
  苏碧落去拉蓝珏书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心才稍微安稳了一些,呲牙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家?”见蓝珏书投来一抹鄙视的目光,才收敛了一些,续道“这里相当于我半个家。我出生到十岁左右,都是在这度过的。”
  蓝珏书没有再多问,他们的轨迹都是被安排好了,那些过往,多问无益。
  说着话,他们就到了药房。
  还是那个独立的院子,那两栋独立的小楼,两位风韵犹存的美妇人。这次,他进的仍旧是右楼。
  “两位三娘,我回来了。”苏碧落近乎讨好地拉了拉两位美妇人的手:“还带了我媳妇来给你们请安。”
  蓝珏书狠狠地剜了一眼苏碧落,他怎么就成媳妇了?但乖乖牌蓝族小王子还是很有礼貌地上前一步抱拳见礼:“在下蓝珏书。”
  宝薤凝和颜菁澜上下打量了一番蓝珏书,颜菁澜首先笑道:“好俊的孩子,配你倒是正合适。”
  宝薤凝立马接着哂笑道:“阿颜果然是笨蛋,这孩子全身上下都是蛊虫,小苏苏会被啃得半点都不剩的。”
  颜菁澜翻了个白眼:“你才是笨蛋好么,没见小苏苏还好好地在这站着。”
  蓝珏书摸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地抬头看着天,天空真蓝啊,北方冬天的太阳真亮。
  苏碧落皱了皱眉,正色道:“好了,今日我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宝薤凝撅了撅嘴:“就知道你这小兔崽子没什么事不会踏进园子。”
  颜菁澜抿着嘴,指着蓝珏书温柔道:“你是为了他而来,对么?”
  苏碧落点头,将蓝珏书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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