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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里的恋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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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一身艳丽的霞光,哽咽着对她恨声说道——“我讨厌你!最讨厌你!”
心痛的就像那个时候一样,锥心剜骨,却口不能言,喊不出疼。
在她曾经贫瘠阴仄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一抹纯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不被污染,为此她可以费尽那个年龄所能攻于的全部心计,只为保护他远离阴暗。
七岁的时候她就发誓,如果有些坏事一定要有人做,那么就由她来动手,她的弟弟一定会是最干净的少年,她永远不会让他的双手,沾上任何肮脏的事情。
她只希望他可以在阳光之下长大。
长成最光芒万丈的少年。
然后她就可以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偷偷的为他骄傲。
可是现在——病危……他竟然病危……而她,毫不知情。
医院。
希落一直憎恶医院这样的地方,病人们总是愁容满面,脸色大多就像刚刷过的墙,死灰一般的颜色,了无生气。
可是今天,她却待在这里再不愿离开。
“你来干什么?!”
原本精神恍惚的莫母一见希落,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她似乎想要冲到希落面前,却被莫父拽住了手臂。
“为什么你一定要搅进我们的生活?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她哭得声音沙哑,知道了事情真相的她,竟把全部过错归结到了希落的身上——如果不是希落如此神秘的和莫父接触,她又怎么会误会!
“她是伤心过度了……”莫父神色黯然地对希落说道,他用力把妻子拉回怀中,“请你不要介意……”
“她没得说错,是我的过错。”
希落的背脊挺得很直,像是一放松自己就会崩溃那样绷直着身体,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我错在让他离开我身边,我错在把他错交给你们。”
“我以为你们会爱护好他的……”
“可是你们……杀了他……”
“你怎么敢这么说!”莫母哭红了双眼,她试图去拉扯希落,可是莫父阻止了她,但她不甘的挣扎着,用力曲张着手指——“不!我不许你去看他!”
“我知道你急着要找一个人来怨恨,这样你才能有勇气活下去……”希落冷眼直视着莫母,“但不要对着我,因为你没资格。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的野蛮。”
“你若不让我见他,我会报警的。”
“不——”惊慌的莫父向她露出了祈求的目光,“别这样,希落,求你……”
“你就是想从我身边抢走他!”
莫母声嘶力竭,不知是对希落,亦或是在对上帝哭喊,“他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能把他交给我们之后再夺他!你怎么能在我们那么爱他之后再抢走他……!”
而莫父只是搂紧着她,即使神色哀戚,但他的手臂却依旧有力的,坚定的搂紧着他的妻子。
希落蓦然间有些心酸。
即使那个女人犯下多不可饶恕的罪责都好,依旧有人站在她身边,即使被她伤害过,也依旧愿意,站在她身边。
而自己呢……她仰起脸,不让眼泪落下来。
现在还没到哭的时候。
她告诉自己,然后,她越过那对伤心的父母身边,走进了莫雪辰的病房。
希落一直认为经过那么多年,她的眼泪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她以为她可以控制的很好,可是当看到少年瘦弱的插满了管子的身体时,她的眼泪,顷刻就决堤了。
她想飞奔到他的身边,可是她的脚却重的抬不起来。
当她终于走到他的病床边时,她恐惧的几乎发抖。
“你不可以离开我……”
她不敢碰他的身体,她怕碰痛了他,所以她只能俯在他的床边低泣,手指死死掐住床沿,疯了似的掉泪。
“这个世界上姐姐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小辰……”她的泪滴在他的手背上,缓缓滑落,“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或许,生命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只是她,再也承受不起了。
当晚,莫父终于把几乎已经体力透支的妻子安顿到了隔壁病房休息,因此就只有希落陪在莫雪辰的病床边,她始终握着他的手,寸步不离。
主治医生委婉的告诉过她,他的情况很坏。
“或许他撑不过今晚了。”
后来她又听到那个年轻的巡房医师,对护士如此低声说道。
然后那个医师就接触到了希落的眼神——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会有那样凌厉可怕的眼神,当她用那样冰冷的眼神扫过他时,他突然就觉得仿佛有一千根细细的针扎进了身体,刺得他只想立刻逃开。
“我知道你不会这样睡下去的……我感觉得到。”
她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她还是不敢去用力握住他,她想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可她的力量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她不能代替他痛,不能代替他昏迷,甚至连减轻他的痛苦她都做不到,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心电波,微弱而缓慢地跳动着。
“所以你要争气一点……一定要争气一点……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就像小的时候他总是生病,经常发烧,烧得小脸通红,而当时只有桌子高的希落就已经知道要照顾弟弟,她会绞好小毛巾给他擦脸,给他喂稀饭,虽然平时他们要打架抢东西,但他还是她弟弟。
她唯一的弟弟。
希落始终望着病床上衰弱的男孩,她是如此的专注,浑然没有察觉到门外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你是希落的朋友吧?”
将妻子安顿好的莫父再次走到病房前时,就看到了那个少年。
空寂走道上的灯光,朦胧了他单薄的剪影,松散的围巾拢在颈边,他站在那里,安静的就像不存在。
千琉一直都是一个非常能够等待的人,小的时候为了等待一朵花开的瞬间,他可以静坐在那里4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他的画家父亲为此深觉高兴,因为能够忍耐寂寞,是一个艺术家成功的前提。
听到莫父的声音,他似乎才恍然回神。
“是的,接到您的电话,我就过来了。”
“我想,那孩子今晚会需要朋友的陪伴……”莫父对他露出了一个感谢而苦涩的笑容,“所以我刚才借故用了一下她的手机,看到你的号码是她最近拨的最多的,所以就打给你了。”
“莫雪辰他……”
他话语里隐约的寓意,让千琉的神色微微一凛。
“我让护士给他母亲注射了镇定剂……如果小辰他熬不过今晚……”莫爸爸的声音哽咽了,嘴唇颤抖的厉害,“我不希望,她看到那一幕……她受不了的,她会疯的。”
莫雪辰……可能会……死?
他震惊了。
目光掠过病房的玻璃窗,他看到希落俯在她弟弟的病床边,她似乎是在和他说话,那眼光流溢出让人心碎的温柔。
没有人敢去想,如果那个万一会发生,希落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希望希落那孩子……也能有人陪着她撑住……如果小辰他真的……”
莫爸爸的声调突然变了,他像孩子一样狼狈的转过身去,擦掉眼泪。
“我会在这里陪她的。”
千琉低声说道,他的背脊倚靠在身后的大理石柱上,就像一株依墙而生的苍白植物,安静而沉默地守望着那个病床前的少女。
即使她根本不知道,有他的存在。
直到后半夜,希落模糊着倚在莫雪辰的病床边睡过去一会后,又再次尖叫着惊醒过来时,千琉才一下推门而入。
“希落!”
他以为莫雪辰的情况有变,于是一下冲进了门,却看到那个男孩依旧昏迷在病床上,而希落却双眼空茫地瞪视着前方,冷汗涔涔。
千琉叫着她的名字,双手扶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她战栗的不能自己,双手死死抓紧着病床边垂下的床单。
“怎么了?”
“没……没有……”她似乎对于他的突然出现一点都不感到惊奇,或许她根本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站在她眼前的人是谁,她只是努力克制着不去回忆那个梦,忍得浑身都在发抖。
“……你刚才在叫。”
他想到了刚才听到的她的尖叫,于是对她说道。
“我没有!”她像是被蛰了一下,倏然抬起了头,眼睛睁得很大。
“你在叫,”他执意揭穿她,“你叫,‘不要打我’。”
时间凝滞了住。
希落的脸色发白,仿佛一只藏在深海的海星,骤然被冲上了沙滩,曝晒在灼热的阳光之下,被滚烫的沙砾凌迟着,却又无法死去。
“他不放过我……”她低声说道,语音颤抖,她抖抖簌簌地抓住莫雪辰冰凉的手,喃喃自语,“即使他死了,也还是不放过我……所以他要来带走他了……”
“他是谁?”
千琉轻声问道,语调就像对待一个受惊的孩子那样轻柔。
“他是妈妈带回来的……”她就像被催眠了那般,恍惚如梦,“他出现之后的日子,就是我们的噩梦……”
已经不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了,只记得对当时矮小的他们来说,他高大的就像个怪物一样。
她至今不知道母亲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或许又是因为她一时头脑发热,她总是那么容易陷入恋爱,然后受伤。
那个男人很爱喝酒,喝醉了就会打人。
当白天母亲赶去上班,家里只有他们的时候,他就会喝得酩酊大醉,他会摇晃着走过来,突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去——她根本挣扎不开,小辰冲上去撕咬他,他随手就能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出去,就像扔一块抹布那样轻松。
他打他们的原因太简单了——“看到你们两个拖油瓶就晦气!都给我死了才好!”
连偶尔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因为他会冷不防甩过来一个耳光——如果他恰好在吃饭,那就更糟糕,他会直接把油腻的筷子抽到他们脸上。
当母亲下班回来看到两个小孩浑身的青紫和瘀血,她竟也会接受他的解释——两个孩子不听话,自己和别人打架打的。
可他们什么都不敢说。
因为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曾经狞笑着威胁他们——敢乱说话就把你们全都杀掉。
但他在母亲面前却不从流露他的残暴,他是一条卑劣的寄生虫,要依靠一个女人微薄的工资去养活自己度日。
日以继夜的,仇恨就在累积的恐惧中爆发。
然后那一天终于来了。
那天,因为饿昏了头的莫雪辰偷吃了一点他的下酒菜,他发现后就像疯了一样的毒打他,直到他像个被摔坏的娃娃那样昏迷在地。
希落想逃出去求救,却被他一把扯住了头发拖进厨房,他似乎准备找一样更称手的东西教训她,最终他找到了一个空酒瓶,他又对她露出了那种恐怖的笑意,她看到他发红的双眼,就像一条剧毒的残暴的蛇——“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又发出了让人惊悚的咕咕笑声,对着她举起了酒瓶——“拖油瓶都给我死光了才好!”
巨大的恐惧让她开始拼命挣扎,她的手臂就像暴风雨中的枝桠那样狂乱挥舞,然后她的手摸到了灶台上那把小而冰凉的东西,她没有一秒钟犹豫的把它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男人发出了一声恐怖的低吼,犹如负伤的野兽,他用那不敢置信的通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咬牙怒骂了一句什么后,他手中的空酒瓶,就重重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鲜血在刹那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失去了知觉。
“等我醒过来之后才发现他死了……”希落簌簌发着抖,吐字断断续续,“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一把水果刀!”
她冰冷的手指,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而绝望。
“我杀了人……在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
他完全呆住了,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然后我就看到了我妈……”希落发出了类似哭泣的音调,“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她当时的样子……她一直都是那么迷糊又没头脑的一个人,可是那个时候,她很果断地把吓傻了的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从没见过她那样坚定清醒的样子……”
“她把我和小辰推出了家门……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以后,照顾好弟弟’。”
“后来她就被抓进了监狱,她对警察说人是她杀的,因为那个男人总是打她的孩子,所以她就把他杀了……”
“你懂吗?她替我顶了罪,然后她就被抓了进去,我们进了孤儿院……我每天都想去看她,神父总对我说他们会安排的,后来他们也的确安排了,安排我们见了她的骨灰……”
她死命地咬紧了下唇,强压着从胸腔内发出的哭音,咬的嘴唇发青。
“她病死在监狱里,她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就那样静悄悄的死掉了……”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我们不会没有家……曾经我很恨她,可是现在,我每天都在后悔我那样恨过她……”
她喃喃着,眼神空洞得像个木偶,她睁大着双眼,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眼泪流下来,她没有大哭大叫,但那样隐忍多年的痛苦,却仿佛更能撕裂人心。
千琉望着她苍白的脸,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他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什么都过去了,不要怕,你已经长大了。”
你已经长大了,已经足够强大,所以再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所有的悲苦和哀伤,都会如那些流逝的时光一样远去,再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终于没再能忍住眼泪。
她转过头去,哭着对莫雪辰说道。
“你听到了吗?我们已经长大了,所以不会再有事了……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让我补偿你……你不要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
其实她一直都憎恨自己,是她害的他们没有了家,她一直记得母亲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以后,照顾好弟弟”——那句话最终变成了她的遗言,于是她始终努力的想要做到这点,努力的想要照顾好他。
是她害得他们进了孤儿院,所以她要还给他一个家,她从不在乎自己会过的怎么样,他的养父说要送他出国,但他却没有足够多的钱时,她想也不想的承担下了这笔费用。
即使从此她要周旋在不同的男孩身边,即使她可能因此永远失去她的爱情,她都不在乎。
她不能在乎。
没有什么比小辰更重要。
没有什么比让小辰过的好更重要。
这是她亏欠他的,她一定要还。
所以你要醒过来,你要让我补偿你,让我把欠你的都还给你,好不好?
仪器屏幕上的心电图波纹,突然开始急剧起伏,希落骇然地瞪大了眼睛,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她看到氧气面罩下,他的呼吸急促的惊人。
“叫医生!”
千琉立刻按了呼叫铃,几秒钟后,一群医护涌入了病房,希落呆滞在原地,看着那群白色的浪潮将他包围,将他们隔绝开,她挪不动脚步,仿佛一动就会崩溃那样绷紧着双腿,直到一双手挽住她的手臂,将她生生拉开。
她机械地回头,看着千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
那里面映出了她苍白绝望的脸。
她的嘴唇颤抖,想说话,却几经努力都说不出一个字。
“他要……他……”
那个“死”字在她喉口萦绕,像把锐利的刀子,割破了她的声带,让她发不出声来。
“不!他要醒了!就要醒了!”千琉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手掌托着她的手臂,支撑着她虚弱身体的全部力量,“所以你给我支持住,听到了没有!”
直到很久以后,希落都觉得千琉像个神。
因为就在他做出那番预言之后的二十分钟,莫雪辰真得睁开了眼睛。
当医生疲累的摘下口罩告诉她,他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会活下去的时候,她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她身后的少年怀里。
莫家的父母闻讯赶来,莫母又哭又笑地抓紧着儿子的手,似乎怕他会随时消失一般。
莫雪辰躺在病床上,眼睛却望向希落,他脱下了氧气罩的嘴唇干枯苍白,他动了一下嘴唇,但没能发出声音。
可希落听到了。
他的口型在叫她。
姐。
窗外,第一缕曙光恰好在此刻穿透了云层,晨光恩泽大地,宣告了黑夜的结束。
微弱的光芒落在希落的睫毛上,闪耀了莹亮的泪光。
天亮了。
“我想他一定听的到你在哭。”她的身后,千琉低声说道,“所以他一定会醒的,因为他爱你,他不会舍得的。”
Five
莫雪辰在期末考之前回到了学校,即使依旧苍白,即使因为住院缺了那么多课,他却仍然轻易蝉联了全年级第一的宝座。
今天是本学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是期待已久的寒假了。
教室里很安静,班上的同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希落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冬日浅暖的光线透过了玻璃窗,为她苍白的下颔勾勒出了淡淡的金色弧度。
自从莫雪辰出院之后,她没有再去特意看望过他,因为莫母一直对她抱着说不清的敌意,她惧怕也憎恶希落的出现,她始终认为希落会抢走她的儿子。
其实她真的多虑了,在希落决定了要给她弟弟找一户领养家庭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要再找回他。
只要他过的好,她就绝不会再打扰他。
把最后一本课本塞进了书包,正准备扣上链扣,口袋里的手机却徒然震动了起来,打开一看,是千琉的短信。
“晚餐吃什么?”
“如果奢侈一点我们可以叫外卖,节约一点可以你做,我都能接受。”
“为什么又是我做?”
“你是男生的话就别老计较这种小事。”
“那你干什么?”
“我可以负责监督你,鼓励你,还有吃。”
那之后千琉终于没再来短信,想到他一定是一边准备晚饭,一边一脸郁闷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伸手把书包的肩带拢上肩膀,希落抬头,微笑还未从唇角退去,门外少年那抹颀长的身影就撞入了眼瞳,这让她的手指瞬间紧了一紧。
“身体好多了?”
脚下是夕阳铺展开的瑰丽,他们并肩走在学校的过道上,希落开口打破了沉默。
“很明显。”莫雪辰的态度却很生硬,口气更是质问的。
“你一直没来看过我。”
“我……”
希落只说了一个字,他就已经尖锐地接了口。
“照你一贯的风格,你一定准备说你没空,是么。”
她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那个时候一定要送走我……”再次开口之后,莫雪辰的声音却变得说不出的低沉,“我也没有很麻烦你……我一直在尽量不麻烦你……”
希落顿住了脚步。
身边的少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子了,现在她要仰起脸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刻着伤,这让她的心骤然疼了一下。
是她做错了吗?
“那个时候妈妈死了,孤儿院里的日子不好过。”
记忆就像一卷被刮出伤痕的旧唱片,缓慢的倒带。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如此寂寥的音调。
“而他们可以让你上好的学校,去好的补习班,你还可以有自己的卧室,穿干净漂亮的衣服……”她看着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领,动作轻柔。
莫雪辰怔怔的,恍若未闻。
希落露出了一个艰涩的笑容。
“你可以过的很好,你可以变得很优秀,你可以……不用像我一样。”
不用像我一样总是要饿肚子,总是要被罚关禁闭,不用像我一样去为18岁以后的生计操心,不用再因为孤儿的身份被人轻视瞧不起……
你可以很骄傲地活着,活在阳光底下,那就是我想要看到的。
我得不到那样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得到。
如果我没有能力给你那些东西,我就只能放弃你。
“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感激你!”
他却徒然激动起来。
“你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我宁可……”
“别说你宁可待在孤儿院里。”希落的眉宇间有淡淡的疲倦和不耐,“那个时候我们都想离开,有谁不想走?你还记得么,你养母第一次来的时候带来了一篮牛奶曲奇饼干,分给院里的小孩子每人一块,你把那块曲奇拿在手里,对我说,‘如果她是妈妈就好了’。”
“莫雪辰,你说没说过这话?!”
“我是说过!”他的叫声却更大,那声音撞击在墙上,几乎形成了回音,“可我更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我更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告诉她的话。
我更愿意和你一起饿肚子,和你一起关禁闭,和你一起为以后的生计操心,我不要你把一切都抗起来,我不要离开你。
无论别人家的条件有多好,我都更愿意和你待在一起!
因为只有你在的地方,才可以叫做“家”,才是,我的家。
希落的眼中有奇异的光芒绽放开。
他几乎要被她看得狼狈起来。
“就算重新选择一万次,”她终于说话了,语气依旧专制,但目光却柔和如斯,“我还是会把你送走。”
“你凭什么决定……”他最恨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就凭我比你早出生一分钟。”希落施施然地接口,她背对他向前走去,步履轻盈,“所以你的抗议注定永远无效,弟弟。”
上帝总是让她想的比他多,承担的比他多。
原因就是,她的身份是姐姐。
Chapter 09
One
假期开始之后,希落就有了午睡的习惯,因为和千琉待在一起实在太闷了,他经常一画起画来就是三四个小时一动不动,偏偏她还不能去骚扰他,原因是他在赚的是两个人的饭钱。
一放寒假,千琉就开始替一些小说和杂志画起了插画,而希落现在就彻底沦为一个吃白饭的了。
这个下午,天气很好,庭院里的榕树沐浴着阳光,枝繁叶茂的迎风飘摇。
千琉坐在电脑桌前,扑进玻璃窗的风吹碎了他柔顺的发,他只套了一件单薄的烟灰色针织外套,却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冷,手法纯熟的操作着软件,他正在用电脑修改最后的定稿,很是全神贯注。
从希落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背脊就一个男生而言,略嫌消瘦了一些,但却出奇的让人有安全感,她望着他的身影,不知不觉就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阳光吻过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沉睡中的女孩子嫌光芒刺眼似的将脸埋进了松软的枕头里,她棕色的发散乱贴在脖颈上,不怎么好看的睡姿,就像个玩累了的小孩子。
睡意朦胧中,依稀感觉到有人替自己掖了掖毯子。
然后听到了走动的声音。
她迷糊地睁开了眼,却看见千琉正在换鞋。
“我想吃小龙虾……”她嘟嘟哝哝地说道,翻了个身,裹紧毯子,准备睡到吃饭,“记得买点回来……”
“现在这个季节哪有小龙虾?”
千琉一边穿外套,一边说道。
“另外,今晚我不回来吃饭了,晚饭你要自己解决。”
希落闻言蹭一下跳了起来,她要怎么解决晚饭?
“你去哪里?”
他慢条斯理地围上了围巾,
“约会啊。”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
“和晓涵。”
“噢,对……”她怔了怔,才恍然想起来,从寒假开始,他就经常和卓晓涵出去玩了,同屋共住的这段时间,他对她的照顾和纵容,让她差点忘了一个事实——其实,他属于另一个人呢。
“看来很顺利啊。”她由衷地说道。
千琉却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要不要晚上给你带点宵夜回来?”
“免了,我不吃人家吃剩的,”希落打了个呵欠,搂过一边的枕头,揉了揉惺忪的眼,支起下巴,“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约会。”
“你也要出去?和谁?”
他显出了微微惊讶的神色,让希落有点恼火,他那表情就像根本不相信现在会有人约会她一样,于是她声音很大的回答了他两个字——
“男人!”
千琉原本真的以为希落是随口说的,所以当他和卓晓涵在一家风格独特的餐厅吃过晚饭后,他还特意要了一份芝士蛋糕外带,那是他们家最出名的一道甜品,他知道希落一向很喜欢芝士蛋糕。
可是千琉猜错了,事实上,希落真的有约会。
酒吧的灯色妖冶,激扬的音乐仿佛能震颤全世界。
舞台中央,酒红色长发的女子一扭身,随着她外罩的那层薄薄轻纱飘落在地,全场的气氛也被推到了最high点,女子甩动着长发跳舞,她的双眼迷蒙,舞姿狂野而热辣,充满了感染力。
围在台下的年轻男女跟着她的节奏尽情摇摆叫喊,场面high翻了天。
吧台在此刻就显得有些冷清,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那里,她细长的手指轻叩着大理石台,一手支着下巴。
她穿着黑色的宽肩带背心,海军蓝的牛仔裤,宽宽的金属镯子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闪光,她进来脱了外套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像是在等人。
女孩没有化妆,素白的脸孔和周围的靡丽格格不入,她看起来很年轻,可却有一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艳,这让正在用花哨的动作调酒的酒保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给我一杯玛格丽特。”
她对酒保说道,声音清亮有如山涧泉水。
“那么早就喝那么烈的酒,今晚很想醉?”
好听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少年修长的手臂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肩。
“其实我更想直接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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