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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官修炼手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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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过的姑娘三天两头和人相亲,传出去恨嫁的名头可不好听,难保累得简露名声也跟着受损,简露还未曾相看人家。
  因为心里挂念着相亲的事,第二日傍晚去辛家书铺的路上,简娣一直没怎么在状态。
  一直到她看见了谢朗。
  没错,看见了谢朗。
  书铺中那个长身玉立,正和辛文浩谈笑风生的潇洒青年,正是简娣已经好久没见过的谢朗。
  他同意做状元宝典的形象代言人了?
  见到谢朗后,简娣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卢仲夏和俞珉。
  “你们是怎么忽悠……不是……说服谢朗过来的?”
  “简姑娘此言差矣,”俞珉严肃地看向她,“怎能说骗?”
  熟知俞珉的德行,简娣懒得搭理他,转而问卢仲夏,“卢小哥,他究竟是怎么答应的。”
  卢仲夏没有和她卖关子,醇和地笑了笑,便尽数吐露了实情。
  但不知是不是简娣错觉,卢仲夏好像比平常安静了许多,也或许是为了在同僚面前避嫌,和她的接触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他鬓角的碎发垂落,乌黑的眼安静地如同一汪极深的春潭。
  “今日在翰林院,我和俞兄提起此事,谢兄便一口答应了。”
  “诶?”简娣一怔,“就这样吗?”
  这倒不大像谢朗这个绿茶的性格,依照他对谁都一副塑料姐妹花的客套,什么时候改当做好事不求回报的活雷锋了?
  “谢兄虽同意了,但也有要求。”俞珉补充,“一,他要分红。”
  “这当然。”
  虽说人家不缺钱,但分红肯定是要给的。不过简娣也没想到,谢朗会这么大喇喇地提出来,明摆着要分红。
  “至于第二点,”俞珉意外地苦笑了一声,“他只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如今,俞兄和卢兄算不算欠了在下一个人情了’?”
  简娣:……
  她错了,谢朗果然还是这么鸡贼。
  而鸡贼的谢状元郎却在此时发现了她,停下了当前的谈话,看了过来。
  看清她的脸后,他眸中微露出些讶然,“是……简姑娘?”
  没想到上次见过一面后,谢朗竟然还记得她。
  被状元郎兼大庆朝的未来栋梁记住,简娣心里还是有些荣幸的,同时对谢朗的记忆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谢相公,久见了。”
  和夏天见到的打扮相比,他今天私服外面套了件大氅,领口处滚着一圈洁白的貂毛,愈发衬得气质清华,一眼便能看出来出自世家大族。
  “未曾想到简姑娘竟也会在此处。”谢朗扬起唇角,微微一笑。


第95章 香囊
  “我也未曾想到谢相公愿意帮我们这一个忙。”简娣忙跟着行了一礼;“还要多谢谢相公。”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那你还特地强调分红和人情。简娣暗自腹诽,当然面上没敢表现出来。
  同她客套地打完招呼后;谢朗便将注意力转移到书上来。
  “昨日;卢兄与俞兄曾同我讲过此书;但听得不甚明了。”谢朗道;“不知辛相公可否详细地说一说;由此一来;我也好尽一份力。”
  辛文浩点头答应了;扬手先唤了杯茶,请谢朗坐下。
  他又看向了简娣,请她也坐下。
  “谢相公,那我们坐下一叙。”
  简娣不明所以地跟着一块儿坐了,辛文浩这才开了口。
  “实不相瞒,此书乃是简姑娘的主意;谢相公倘若有不明之处;尽可问一问简姑娘。”
  谢朗眉梢轻扬,面露诧异,也仅仅只是诧异;并无任何轻视的含义,“原来竟是简姑娘的意思?”
  面对谢朗,简娣心中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的压力。
  压力来源于对方学霸的身份;后世的“状元”哪能跟古代的状元比;其难度完全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因而面对谢朗,要给他解释清楚了,就跟关公门前耍大刀一个性质。
  偏偏谢朗好像对她的压力一无所知,还特友好地冲她笑了一笑,抬起衣袖,行了一揖,“那便请简姑娘多多指教了。”
  “状元郎言重了。”
  说问就问,谢朗压根没和她客气,开门见山地就问她,“不知姑娘是如何想到要做这样一份书的?”
  简娣脑子里下意识地冒出一句:当然是王后雄薛金星一干前辈给我的启发。
  可惜这话不能说,想了一会儿,简娣道,“其实都是因为我表哥。”
  “实不相瞒,我表哥正在京中求学,一日,我同他相谈时,听他偶然提起学业繁重,他说倘若世上有这么一份书,能帮普天下的学子解惑答疑,那便好了,因而我便留了个心眼。”
  “原是如此,姑娘有心了。”
  简娣本来以为谢朗还会继续问她,但谢朗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后,就没有再问,倒是转头问起了辛文浩一些书铺和生意上的事。
  谢朗不再问她,虽然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也乐得轻松。
  有了谢朗作形象代言人,一切都好办了,辛文浩对他尤其重视,谢朗问什么就答什么,百依百顺地简直像个老妈子。
  不止谢朗,受到辛文浩的叮嘱,书铺伙计们卢仲夏和俞珉等人时也是如此,要纸笔就马上奉上纸笔,要茶就立马去端来上好的茶,谢朗是习惯了旁人对他的奉承和小心,卢仲夏则显得有些窘迫,而俞珉在面对书铺伙计的小心侍奉时,完全是头大。
  看得简娣没忍住,在谢朗不在的时候,槽了他一句。
  辛文浩无奈地笑道,“谢相公是今科的状元,其父又是当朝的次辅,我若不小心翼翼地捧着还能做什么?商还能与官争吗?”
  他静静地看向正聚在一块儿的人,目光悠远而平静,“简姑娘,你有所不知,在京城中,哪怕我家中生意做得再大,高楼倾颓,也不过是片刻的事。”
  “说起来。”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笑道,“当日舍弟鲁莽冲撞了姑娘,姑娘不计前嫌提点一事,我还未曾好好地谢过姑娘。”
  简娣看着他,突然有种错觉,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儒雅的青年商人,心情一时间也有些复杂。
  简娣摇了摇头,“当日你已经谢过了。再说谢就不必了,毕竟我什么也没做。我还要多谢你愿意收我的书稿。”
  辛文浩也跟着摇了摇头,“姑娘过谦了,我们书铺本就在征求好的书稿,我愿意收姑娘的书稿,是因为姑娘写的确实好。”
  “对了,不知姑娘下一回可写好了。”
  冷不防被对方催稿,简娣她刚刚那一阵同情的思绪顿时跑得干干净净。
  看到简娣一脸蛋疼地表情,辛文浩“噗”地一声笑出来,忍俊不禁地道,“姑娘可要好好写,如今许多人都在等着姑娘的书稿呢。”
  简娣举手投降,“我尽力。”
  “单单只是尽力可不行,姑娘莫要忘了,”辛文浩乐不可支地说,“如今俞相公也在盼着姑娘的书稿。”
  辛文浩不提还好,一提这事,简娣就觉得头痛。
  她和俞珉眼下勉强也算同事,她写话本的事本没打算瞒着,都是在书坊,自然而然地这里的进士们也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夸她写得不错,俞珉也算其中一个。
  不过和别人善意礼貌地夸赞不同,他是真情实意地,一边夸一边吐槽。
  他信道,是个真正的居士,对简娣文中各种境界和流派首先表示了震惊和肯定,夸完了,就开始吐槽了,一边翻着书稿一边啧啧感叹。
  搞得简娣又羞又窘,“道爷你行行好,别看了成吗?”
  俞珉拒绝了,不仅拒绝了,还笑眯眯地夸她,“姑娘写的如此有趣,在下还等着看新的章回呢。”
  心知这么掰扯下去,她和俞珉这货掰扯个一整天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简娣果断扭过头,不搭理他了,与其把时间花在和俞珉聊天打屁上,不如先去找卢仲夏谈正事。毕竟吴氏对她抓得越来越紧了,而卢仲夏他们因为白天要在庶常馆念书,傍晚才有时间到书铺中来,她能他们待在一块儿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时辰多一点。
  “卢小哥你这儿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简娣看他正在和其他两位进士商讨前几年曾考过的题,见到她来,卢仲夏给她让开了一步,莞尔一笑,眉眼中都好似泛着潋滟的笑意,冲淡了黄昏暮雪中的苦寒。
  “我这儿无事,简姑娘不如坐下歇一下歇吧。”
  简娣乖乖地搬个小凳子坐下,旁听。
  听了一会儿,她思绪就跟着飘到了远处。
  真的不是错觉,简娣皱着眉头心想,卢仲夏这两天确实对她沉默了许多。
  也……生分了许多。
  可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却想不通了。
  要她坐下看着其他人在忙活,感觉怪别扭的,简娣坐了一会儿,又想不出来卢仲夏这几日的态度变化是为什么,坐了半天她还是没闲住,“腾”地又站起来,去看看别处有什么她能帮的上忙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在牵扯到技术活的时候,这儿确实没她什么事了。
  而卢仲夏这态度又让她不好再继续待着。
  就这么纠结了两天后,简娣发现,自己又附身了。
  在维持了两天奇怪的气氛后,她又附身到了卢仲夏身上。
  被她附身的那一刻,卢仲夏起初好像是懵逼的。
  眼下不过寅时,他刚刚醒来,嗓音微哑,但并不惊讶,“简姑娘?”
  “是我。”
  简娣看了一圈床帐。
  这么久没回来了,算算也有一个多月了,如今再看到室内的陈设,竟然还有些怀念。
  卢仲夏刚睡醒有些发懵的模样,冲淡了这几天古怪的生分。
  简娣利索地翻起被子坐起来,却在下床的时候不经意间好像拂落了什么东西。
  脚下多了只松竹纹的香囊。
  “你什么时候用上香囊了?”简娣惊讶地捡起香囊,看了一眼。
  手上的香囊做工十分精致,疏竹散朗,古松遒劲,但和旁的香囊不同的是,却没有香气透出来,简娣闻了半天,都没问出个味儿来。
  “卢小哥你这香囊怎么没香气?”
  青年沉默了片刻,方才温声回答,“许是用的时间长了,简姑娘不妨帮我打开看一看。”
  听了他的话,简娣打开了囊口。
  出乎她意料的是,里面压根就没装香料,只装了一片兰花瓣,花瓣都已经泛黄卷曲,皱巴巴地像张纸。
  就一片花瓣,都黄了,能有味道就奇怪了。
  简娣重新把囊口给系上了,问他,“要换花瓣吗?”
  “不必了。”
  主人都说不用再换花瓣,简娣也没有强求,将香囊又好好地塞入了枕头底下,这才下了床,走到镜子前,准备洗漱。
  镜子里的青年,乌黑的鬓发散落,身上的单衣因为一晚上的睡眠,系带有些松散,衣襟向下,露出抹白皙紧实的胸膛。
  被人看到自己乱糟糟的睡颜,卢仲夏好似有一瞬的发窘,“简姑娘?”
  简娣笑了起来。
  这几天和她装什么生分有礼嘛,眼下还不是暴露了原型。


第96章 少年郎
  附身过好几次;已经有了经验,简娣娴熟地拿起梳篦。
  青年的发丝保养得很好,完全不像后世年轻人一样面临秃头危机,乌黑的发如同缎子一般顺滑。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简娣问。
  要有安排;她也好做个准备。
  “今日并无什么安排;但傍晚要去首辅家中一趟。”
  “那好。”将发丝整齐地梳好;简娣满意地看向镜子里端正俊秀的青年。
  没想到,她自己的发髻梳不好,每次都让花枝帮忙,而卢仲夏的头发却让她梳得十分完美。这也得感谢江储他们的督促,毕竟她披着卢仲夏的马甲;倘若衣冠不整叫人看见了,倒霉的是卢仲夏;就算被逼着她也要学会。
  穿戴整齐;简娣推开门;准备去和吕氏请安。
  卢仲夏住的屋,空荡荡的;除了正在洒扫的小丫鬟和小厮,简娣左看右看都没找到那两个对他有兴趣的丫鬟。
  “卢小哥;玉豆和玉藻呢?我怎么没看到她俩?”
  对于玉豆和玉藻,她印象不可谓不深刻,两个丫鬟;环肥燕瘦;各有姿色;尤其是玉藻丰盈的身材,就算简娣她性别为女,也十分心动。
  见她提起玉豆和玉藻,卢仲夏好似很无奈,“玉豆和玉藻,已不在我这儿伺候了。”
  “她们二人不是你贴身丫鬟吗?”
  “我并无贴身的丫鬟,玉豆和玉藻本是在我娘身边伺候着的。”
  听卢仲夏的意思,也就是说,玉豆和玉藻是吕氏特地安排给她这个儿子开开窍的。一瞬间,简娣的眼神变得饱含同情,她相亲还能拒绝,至少人不会安排到她身边来早晚伺候着,而卢小哥可比她惨多了。
  *
  约莫五点多的时候,简娣从翰林院准时打卡下班,冒着小雪,按照卢仲夏说的去张孟野家里。
  和门房打过招呼,得知张孟野依旧待在书房,简娣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不过还没走到书房,却在半道儿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陌生的小少年。
  他打扮得十分讲究,穿得很厚实,不过却和他的年纪不大相称,腰上系着白玉腰带,穿着件灰鼠袄,显得有些大人气。和打扮相比,他脸蛋圆圆的,有些稚气,胜在五官周正精致,两条墨眉如柳叶般俊秀。
  他怀中正抱着一只简娣十分眼熟的,肥硕的橘猫。
  在张孟野府上素有二老爷之称的胖橘,正懒洋洋地眯着眼,任由小小的少年郎抱着。
  能出现在张孟野府上,抱着张孟野宝贝的橘猫,穿着讲究的,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
  但简娣之前没有见到过他,第一反应就是问卢仲夏,“卢小哥,你见到过他吗?”
  “在下在首辅府上也未曾见过。”
  那是哪里来的正太?
  简娣还想再问,不过此时,橘猫却好像看到了她。
  它胡子抖了一抖,轻巧地从少年怀中跳了下来,垂着尾巴,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她面前,围着她衣摆绕了两圈,伸出个脑袋轻轻地蹭着简娣小腿。
  二老爷是真的很喜欢卢仲夏,她披着卢仲夏的马甲来了几次,二老爷就撒了几次的娇。
  简娣一时间不知道是嫉妒卢仲夏,还是感激他能让她享受撸猫的快感。
  而二老爷的动作使得小少年跟着看向了他们这儿。
  “你是谁?”
  少年站在雪地中,声音清透地问,乌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简娣抬起头。
  少年问人的口气算不上倨傲,但依然有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不像故意的,更像长年养尊处优形成的习惯,看起来是个官二代。
  想到上回碰到的豫王,就算对方是个小正太,简娣也不敢轻视。
  “我是来找张首辅的。”
  “首辅他眼下正在书房。”少年郎答道,“我带你过去罢。”
  面对少年郎主动要带路的提议,简娣也没有否决,说她认识路,干脆就说了声,“多谢。”
  少年郎轻轻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正要走,但没走两步,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喊道,“二老爷,过来。”
  包括卢仲夏,在三双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视下,橘猫连尾巴都没甩一下,压根不买少年的账。依旧自顾自地围着简娣打转。
  简娣:“……”
  小少年:“……”
  “二老爷,过来。”他加重了语气。
  但二老爷还是没任何反应。
  头一回受到猫如此宠爱,简娣她都不知道自个是该高兴还是该尴尬了。
  “卢小哥,你这是什么体质?”
  上次在大门口的时候也和现在一模一样,二老爷直接无视了张孟野,直冲着她,应该说是披着卢仲夏马甲的她而来。
  卢仲夏可能也没想到二老爷这么喜欢他,“在下……”
  “它很喜欢你。”
  看简娣一直没抱它的意思,橘猫终于急了,伸着肉垫扒着衣摆,就要往她怀里窜。
  简娣只好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接住这个好几斤重的胖子。它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下巴搭在简娣胳膊上,眯起了眼,任由简娣挠背。
  “它很喜欢你。”
  被猫无视了两次,少年并没有生气,他走到她面前,看着简娣怀里的橘猫,好像在陈述事实一般语气平静地说。
  简娣突然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橘胖子有够沉的。
  少年伸出手,挠了挠它的下巴,“我很少看到二老爷这么喜欢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它还小的时候,我和它见过。”
  少年疑惑地皱起了眉。
  简娣解释道,“二老爷本来是王元志,王大人家中的猫。”
  “这我知晓。”
  “家父和王大人有些交情,我曾去过王大人府上几次。”
  “原来如此。”
  少年又撸了一把,若有所思地说,“这也难怪。”
  卢小哥和面前这只胖橘固然有这么一段因缘,但简娣觉得主要还是因为卢小哥他体质吸猫。
  多么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体质啊……
  简娣心中小声嘟囔。
  “你不是说要找张首辅吗?”少年问。
  “是,我是要找张首辅。”
  “那跟我来罢。”
  雪地中,小小的少年走得步伐稳健,不快也不慢,如同青涩的小松一般挺直着脊背。
  简娣抱着猫,跟着他一路走到了书房门口,路上一边和卢仲夏瞎猜对方的身份,主要是她猜,卢仲夏否定她。
  “张首辅的亲戚?”
  “除了宁姑娘外,在下并未听闻首辅还有旁的亲眷。”
  也是,这少年虽说隐含傲气,但不像宁皎皎那样娇蛮任性,和她相比,还要更礼貌一点。
  “哪个世家大族,名士大儒的孙子?”
  “张首辅在外面的儿子?”
  少年在门前站定,低下了头,恭敬而礼貌地叩响了门,喊道,“先生。”
  先生?
  是张孟野的学生?
  屋内传来张孟野低沉的回应,“进来罢。”
  少年装过头,看着简娣,示意她跟他一块儿进来。
  “屋外冷,进来暖暖。”张孟野低头翻阅着桌上的折子,说着说着,就抬起了眼,视线不经意地撞向了简娣。
  “首辅,”简娣下意识地想行个礼,奈何怀里赖了个胖橘,只能不论不类地低下了头。
  “你来了?”看到她和少年一块儿进来,张孟野面上并无惊讶的神色。
  “学生来晚了。”
  “来得不晚,下雪天道难走,辛苦你了。”
  看他俩在屋里站着,他也不好继续看折子,将折子合上了,离开桌,到了少年跟前,看向了少年微湿的袖口。
  “刚刚在屋外玩雪了?”
  “和二老爷玩了一会儿。”少年垂眸。
  “去炭盆那儿烘烘。”
  少年恭敬地应声,去到炭盆前。
  “二老爷又缠着你了?”张孟野又看向了简娣。
  这种好像当了三,却被正主逮了个正着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简娣心虚地回答,“可能……是二老爷累了,就让学生抱它回来了。”
  正在烤火的少年却开了口,“二老爷很喜欢他。”
  张孟野面色不变,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走到少年面前,递给了他,“它也喜欢你。”
  “只是不大喜欢先生。”
  面对少年明显玩笑的口气,张孟野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和我来。”
  见张首辅在和自己说话,简娣赶忙把橘胖子放下。
  它甩了甩尾巴,看了一圈四周,并无什么不满,自个找了张孟野平常躺着休息的榻,一跃而上,窝了上去。
  简娣:“首辅。”
  张孟野领着她去了书斋的内室。
  “翰林院的事,就在这儿说罢。”


第97章 相亲对象
  眼下;他们还算不上真正踏入官场;每天不过就待在庶常馆中好好学习;闲暇时应酬走人情,除了宋仁德他们几人作死,一直来都安安稳稳,平静无波;并没有什么可说的。
  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向张孟野交代完;这儿就没她的事了。
  张孟野把外屋烤火的少年也喊了进来。
  少年进来了,手上却拿了个不知道哪儿翻出来的布老虎,兴许是刚刚烤火无聊;拿在手里把玩着的。
  他手上的布老虎简娣看着有点儿眼熟。
  歪着头看了半天;她才想起来;她家有个同款的面具。
  这不是上回在集市上碰到张孟野;他问货郎买下的那一堆小玩意儿中的一个吗?
  原来是卖给他玩的吗?
  简娣为自己的当时的脑补一窘,亏她还以为是张孟野他富有少女心和童心。认真想想,都不可能是这样吧。但从特地为少年买玩具来看;张孟野确实重视他这个学生。
  张孟野喊他入内,是要检查他的课业,简娣明智地退到了一旁。
  “可否先帮我拿着?”少年问;把布老虎伸到了她面前。
  简娣愣愣地接过了。
  手中的布老虎憨态可掬,模样竟和二老爷还有些相似;老虎身上还沾了些猫毛。
  “衣服可都烘干了?”
  “回先生的话;已经干了。”
  简娣低下头把玩着手里的布老虎;这时候的布老虎没有后世那么可爱逼真;红红绿绿涂得花里胡哨,但大大的眼瞧着很呆萌。
  她捏了捏布老虎的耳朵,却发现在耳朵和身子的连接处,裂开了一条缝,挤出了一小团棉花,可能是刚刚少年拿起逗二老爷的时候二老爷抓的。
  她在大庆朝已经待了这么久,平常就是跟着吴氏花枝她们学学女工,也学会儿了一些。对于她自己现在缝缝补补的本领,简娣还是很有信心的。
  等张孟野检查完他的课业,简娣把布老虎递给他看。
  “是二老爷抓破了?”少年诧异地问。
  简娣点点头。
  “首辅,请问这儿有没有针线?”
  “书房中并无针线,这布老虎待会儿叫个丫鬟来补便可。”
  简娣想想也是,她现在毕竟身份是“卢仲夏”,顶着卢小哥的身子缝老虎,在别人看来可能有点娘唧唧的。
  少年细细地看了她一眼,一针见血地问,“你刚刚是想自己缝?”
  “是。”
  他好像顿时来了精神,饶有兴趣地瞪着眼问她,“你竟会这些妇道人家的针线活?”
  这时候,他面上才流露出些天真的稚气,好像看到了什么没看到过的新奇事物。
  “这可不是妇道人家的针线活。”简娣一本正经地解释,“举子们不远万里,奔赴京中,路上诸事都需要自己打点,这衣服破了也得自己缝补,这算一项生活技能。”
  “生活技能是什么?”
  简娣思索了两秒,“技能是人们能掌握运用的一种能力。”
  看少年一脸懵逼的模样,她只好耐心给他科普。
  她猜面前这个正太生活技能基本为零,不过,依照他的家世,烧饭缝补一类的家务活都有丫鬟帮忙做了,也用不着他把生活技能点满。
  她一直在思考这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做张孟野的学生,看上去好像还是唯一一个真正的学生。他们这群进士虽然口中自称学生,和人家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张孟野任由少年去了,压根就没管他俩在一块儿絮絮叨叨。而少年好像对她很感兴趣,缠着简娣问东问西,甚至还认真地请教了一番吸猫的心得,一直缠到了餐桌上才罢休。
  看得出来他教养极好,饭桌上极少说话。
  就是吃饭的习惯……
  看见少年坐得笔直,夹起盘中一块儿芝麻馅的软糕往口中放的时候。
  简娣眼皮跳了跳。
  和他这位老师太过相像了。
  吃起甜来面色不改。
  用完膳,少年却没有在张孟野府上住下,而是恭恭敬敬地和他告辞,顺便也和简娣道了别。大门外已经有人备了顶软轿来接他。
  少年登上了轿,仆从们纷纷簇拥而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拥着轿子消失在了暮色中。
  能堂而皇之地无视夜禁,看来身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贵重一点。
  简娣蹙起眉头。
  这些人她和卢小哥都得罪不起。
  不过,这个少年除却口味可怕了些,看起来还是很好相处的。
  *
  第二天早上,简娣和张孟野告别,回到了翰林院。
  和上次附身了没两天就回去的情况不同,这回,简娣足足在卢仲夏身体里待了五天。
  但是,五天的时间好像也没有让之前奇怪的气氛有丝毫改善。
  因为辅导教材的事,参与的几个进士常常会来找她聊天,每当这时,简娣能感觉到卢仲夏变得各位安静,安静地就好像她身体中没这个魂魄,两个人并非一体双魂。简娣问了好几次,才确定卢仲夏他真的没直接消失。
  他将身体的控制权全权地交给了她。
  “卢小哥你当真没事吗?”趁着学士们不在的间隙,简娣悄悄地问。
  “姑娘放心,在下无事。”回答她的,只有青年清润的嗓音和明显糊在弄她的话。
  “但你最近……”
  “最近?”
  简娣一时语塞。
  最近她能感觉到卢仲夏和她生疏有礼了许多,不像之前她和他刚刚认识的时候,之前他完全是因为羞窘而战战兢兢地保持着距离和礼节,现在,他镇定从容了许多,也生分了许多。
  但她总不能说“你最近都不和我聊天打屁了”这种鬼话吧。简娣郁闷地想。
  这就像是一个平常一起聊天打屁的朋友,突然一夜间变得成熟了,抛下你独自一人傻缺。
  “没什么。”简娣闭上了嘴。
  卢仲夏他这么聪明,肯定看出来她想问什么了,既然她不愿意说,她也不能逼他。
  她和卢仲夏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她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时候。
  可惜,一回到她自己的身体,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吴氏就告诉她,日子定下来了。
  就算简娣她以自己“刚从昏睡中醒来”为推脱也不行,吴氏是铁了心要让她去相亲了。
  不仅将日子定了下来,将酒楼也定了下来。
  而在相亲当天,甚至拍了个自己的贴身丫鬟过来,给她好好地拾掇了一番。
  完全没心思去想卢仲夏的事,简娣愣愣地被按在了镜子前,换好衣服,挽了个发髻,塞入了轿子中,一路送到了酒楼里。
  简娣:“……”
  她今天穿了件粉色的穿花百蝶袄,下着一件白缃裙,发髻上别着一对蝴蝶簪。帮她打扮的妈妈说她看上去如菡萏出水一般可人,还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完全不像已经嫁过人,但在简娣她自己看来,她看上去就像个跑错了片场和季节的傻缺蝴蝶精。
  而坐在她面前的人,简娣看到他的时候,却比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还要感到惊悚一百倍。
  “咳。”低咳了一声,简娣留意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江大人?”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眉头紧紧地蹙着,面上表情看上去绝对算不上和善,他声音低沉地回复道,“嗯。”
  简娣:“……”
  面前的人,除了江储还能有谁。
  江储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兴许是发现她打扮得太辣眼睛,皱着眉头问,“简姑娘?”
  简娣:“……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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