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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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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被缚于此的时候年纪不大,虽然现在人事变迁几度沧桑,这个小道长却依然还带着几分少年才有的意气和锋芒。他并没有思考太久,就惨白着一张俊脸看着林夕,弱声弱气地说道:“想要出去也并非无法,然,需要走过问心路,倘若汝能顺利走过问心路而不疯魔,就可离开缚灵地宫。”
林夕微微抿唇,“问心路”一听就知道它作用于什么,多半都是拷问心灵一类的术法,为了确保从地宫里走出去的灵魂不会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林夕心里并不慌张,因为她自认自己没有什么怨恨和放不开的执念,但是她又隐隐觉得这个问心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果然,不等林夕开口询问,阳明就已经问心路的情况说了出来:“问心路将重现汝一生最痛苦的回忆,倘若汝之怨恨来源于前世,问心路将会回溯汝怨恨最初的因果。为何死?为何怨?为何灵魂不得超脱?这些都是汝需要面对和思虑的,唯有放下前尘因果,执念不存,方得始终。”
林夕听完阳明的描述,整个人都木了,大凶命格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她怎么知道自己不得好死了多少次啊?
这个问心路是真心实意想让人出去的吗?别是为了给人希望之后再剥夺,让人更加绝望吧?
林夕忍不住问道:“如果没有渡过问心路,会怎样?”
“倘若汝无力渡过问心路,会视罪孽深厚于否而降下雷劫,最低为一九雷劫,最高为九九雷劫,雷劫的凶险将会层层递增。”阳明忍不住看了林夕一眼,他一身清正之气,眼角眉梢都显出几分仙家气度,凛然生姿,“汝若是熬过雷劫而不死,吾等将会恢复神智,并将尔带回地宫,从此深锁。”
于是林夕听懂了,如果熬不过试炼,阵法会先把人劈个外焦里嫩,劈完如果没死,就抓回来继续关小黑屋,再也不给她出去了。
林夕暗自思忖,她现在的实力对付阳明一个人都已经有些吃力了,要是北斗九星阵法被激活,她一次性面对九个道长道姑,还要应付他们阵法加成之后飙升的武力值,只怕是凶多吉少,下场难测。如果她实力能够恢复还另当别论,实力恢复不了其实也没什么,能过得了那个阵法最好,过不了也大不了是被抓回来跟道长道姑们作伴,她这具身体多半是饿不死的,等她想到办法还能再作一次,作不成就静等时机,看看叶青能不能过来搭把手吧。
于是林夕面无表情,闭着眼睛努力摆出一副刚直不阿的姿态,语气沉稳地说道:“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莫怕鬼敲门。道长,我愿一试。”
……林夕表示,亏心事做没做过这个另说,但是别说鬼敲门了,鬼上门她都不怕。
林夕答应得干脆利落,加上她那一本正经的气质本来就很能唬人,阳明几乎是立刻就信了。他的对错观念一旦偏向了林夕,就对林夕口中的那两个恶道士充满了厌恶。想到他们洞虚派一生殚精竭虑,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居然成了恶人手中为非作歹的工具,反而被用来害人性命,此种行径何其可恨?洞虚派门槛高,传承也难,阳明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纯阳之体都被锁死在这里镇守灵宫了,可见的确是舍了老本了。
林夕跟在阳明的身后慢慢地走,这小道长年纪不大,但人是挺好挺温柔。本来是个走路脚下生风的潇洒侠客,现在身边跟了一个瞎了眼的人了,脚步放慢了,步子也重了,还将半面衣袖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给林夕牵着,走在前头给人带路了。看这架势林夕立刻就无语了,感情这还真是个宋代来的老古董,估计思想还停留在摸了姑娘家的小手就得娶人家的程度上,那她之前对人家上下其手又摸又打,的确是太超出对方的心理极限了。
林夕觉得自己一个心理年龄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是别让对方心理负担太重来得好,就忍不住假做不经意地科普道:“道长被缚于此,就如那世外桃源的居民,只怕是不知道外界的变化吧?其实从古至今,要说变化最大的莫过于夫妻、帝王、还有社会风气了。现在已经没有黄帝了,人民自己当家做主,算是回归了上古时期的能者居之的禅让制度,女子的地位也提高了,男子也不能三妻四妾,所有人都一夫一妻制了,女子也能读书当官工作了……”
这话的信息量有些大,以至于阳明忍不住霍地回头看向林夕,可是林夕瞎了,看不见他脸上的惊诧和错愕,所以也压根没料到他的下一句话。
阳明沉默了很久,久到林夕以为这傻孩子的三观碎了一地捡不回来了,就听到他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地说道:“原来如此……这样也好,吾虽是正一派弟子,但毕竟已非人也,若是误了姑娘一生终归是罪过,能两不相欠自然最好。”
林夕:“……???”
林夕深深地震惊了,感情你沉默那么久是在思考应不应该负责的问题咯?被摸下小手就求负责的难道不是小姑娘吗?道长你这么甜这么好哄这么容易被拐你的掌门知道吗?而且人都已经死了就别那么世俗了好不好?出家人就出家人,被姑娘摸两下又不会中毒休克,死不了的!
林夕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凑巧阳明小道长也觉得很不自在,于是这最后的一段路走得异常沉默,谁也没说话。直到阳明轻声说了句“到了”,林夕才回过神来,她径直朝前走,没走几步,想了想又转过身来揉了揉阳明的小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道:“看开点,道长。实不相瞒,在下已经结……不,成亲了,在下的丈夫跟我一样也是个疯魔的,我这边要是出不去他怕是会把地宫给砸了。你就当被你妈……不,被你娘摸了一下,没啥大不了的,真的。”
阳明听完脸都黑了,虽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能不开心地将人往通道里推:“休得多言!自去吧!”
林夕面无表情地朝着前面走,想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娃子还那么多愁善感的,责任心倒是挺重,但是听对方语气里也没沉闷之色了,她也就放开这件事了,只是抬起手来潇洒地挥了挥,头也不回地说道:“谢了,道长,我若能出去,一定把那两个贼人切吧切吧地剁了,你就别担心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阳明再次恢复了原本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的形象,语气淡淡仿佛洞悉世事,“汝切记日后莫要作恶,固守本心,方是正道。”
林夕挥了挥手,没有回话。
……
林夕走在这条漫长的通道里,她每踩一步,耳边都会回荡着自己脚步声空落落的回响。
林夕扶着墙站稳,喘了口气,觉得有些不对头,因为她记得自己走了很久了,怎么还没走到头呢?所谓的问心试炼也半点都没看到。
“因为你从未迷茫。”
一个寂落落的女声在林夕的脑海中响起,林夕的动作微微一顿,意识突然转移视线扫向了身体里的那一团血雾,轻声道:“你醒了?”
“嗯。”
那个跟林夕一模一样的女声应了一句,冰冷的声线落在耳中有些陌生,但是更多的是一种让人酸楚的温柔:“继续朝前走吧,快到了。”
林夕依言向前买了一步,她原本一片漆黑的视线突然白光一炽,那亮光让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林夕忍不住沁出了生理泪水。但是等林夕抬手抹掉眼泪之后,却突然发现自己能看见了,说看见也不尽然,林夕还没傻到以为自己突然瞬移到春暖花开的地方了,她分明是出现幻觉了。
让林夕有些茫然的是,她面前出现的是一个穿着袈/裟的女人,女子眉眼温柔,五官和林夕有三分相似,神态却截然不同。
……这是干啥?
林夕还记得阳明道长说过,这条问心路会追溯到她最初怨恨起始的地方,也就是说她大凶命格由来的第一世。林夕虽然也好奇自己前世今生到底是犯下了什么孽障才落得这种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下场,但是她对前世的经历是没有什么同理心和代入感的,毕竟在她的观念里,记忆是构成一个人性格的根本,没有记忆也就不能算是那个人。失忆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饮下了孟婆汤,一切重头来过的投胎转世?不管发生了什么,生死明灭,尽数成空。
抱着这样的心态,林夕就当做自己是在看戏了。然后她就一脸懵逼地看见面前这个应该是她某一世的女人每日诵经、布善、渡人改过、劝人向善,就这样暮鼓晨钟,岁岁不歇,她跪地的姿态都清隽雅致,宛如佛前的一樽莲华,那低眉顺眼的模样都铭刻着月落黎塘柳絮飞的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女人,能犯下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林夕觉得困惑极了,但是她只是一个围观者,哪怕她知道这个女人是她的前世,也依旧不能对她的存在生出几分代入感和同理心。
林夕看着看着,却突然被神转折给敲懵了。
这支佛前的莲华,被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继续。
林夕的这些前世都很凄凉,但是跟林夕没关系,大家看过就算了。
其实这个前世是我另一本书里的女性角色(抬头望天)
将来大概会写。
第九十九章 缚灵地宫(9)
女人被一个男人求爱了,她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男子有权有势又不肯放弃,女子拗不过最终门扉深锁,决定从此不问世事。谁料那男的实乃无耻之尤,居然对女子下了药,要了她的身子。这还不算,在男子的默认下,爱慕男子的另一个女人知道了这件事,对方怒极之下竟将这件事情宣扬得天下皆知,要将女子置于死地不可。于是一夜之间事态天翻地覆,在那个时代里最受苦的莫过于女子。
林夕的眉宇染上了料峭的冰寒,心里甚至无法抑制地翻涌起些许的愤怒和杀意。
林夕也搞不懂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她只看到这个女人拒绝了一个向她求爱的男人,然后这个女人就被毁了。而且做这种事情的居然是另一个女人?因为自己心慕之人爱上了别人,她就决定报复这个被心慕之人爱上的女人?这是什么见鬼的逻辑!
佛门清修的居士,又是女子,整个时代加诸在女人身上的苛责几乎是变本加厉的,几乎就差没戳着她的脊梁骨问她为什么不去死。女人没有死,女人脱下了佛门袈/裟,换上了粗布麻衣,离开了繁荣的京都,不去面对那些曾经受过她的恩惠如今却对她鄙夷入骨的人的指责。她走的时候屋外风雨大作,她披头散发凌而不乱,半张白皙的脸露在外头,被雨水打湿的长发披了她一身。她眸光淡淡的,唇角弧度清浅,不怨不憎,不卑不吭。
一张被雨水淋湿的脸,平静而又从容。
林夕看着这个女人重新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用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编起了络子、拿起了锄头,甚至还女扮男装在一个偏僻的村庄里当起了教书先生。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凄惨的遭遇而怨恨他人,依旧一心向善,温柔待人。林夕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有好报的,毕竟她如此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了。
但是没有,命运远远比林夕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那个噩梦一样的男人又找上了门来,他以窝藏要犯的名义带兵围住了女子居住的小镇,为了不牵连他人的女子主动走入了为她画下的牢笼陷阱,却再次遭到了小镇居民们的憎恶和背叛。一身是伤的女子被男子带回了京都,这个病态的男人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女子的脸蛋,告诉她他爱她,但是他不喜欢总是逃离他的她,所以他要折了她的骨,毁了她的清名,让她知道这天下间除了他以外再不会有人爱她。
女子告诉他,她爱世人,他亦是芸芸苍生之一,何必如此?
看到这里,林夕微微一懵,以为这是一场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的狗血言情剧,心里甚至有点无语。但是她耐着性子看下去,却发现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或者说这从来就不是一出虐恋情深的小言剧本,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施虐——各种意义上的。
不管遭到怎样的折辱和虐待,女子都能想尽办法逃出生天,她从不认命,命运却从不曾善待她。她一次次被背叛,一次次被辜负,可笑的是她能很好地照顾好自己,但最后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偏偏都是曾经受过她好的那些人。有人目露贪婪,有人哭着述说着自己的情有苦衷,有人求她成全,然后女子失去了自己的眼睛,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她十指被人碾碎,她温柔清隽的笑容渐渐消失,像是林夕一眨眼间做了一场幻梦。
女子在一次流浪中经过了一个闹饥荒的城镇,她衣衫褴褛一如那些流离失所的贫民百姓,她在夜深人静之时听见有两个农夫在商量着易子而食,他们的孩子就安静地睡在不远处的茅草堆里,而孩子的父母却已经决定了他短暂一生的命运。在这因为饥饿和绝望萌生的无尽阴霾云翳中,在这人间地狱的景象中,她只是听着,因为她已经看不见也说不出了。女子趁夜离开,她在雨中缓步前行,雨水淋湿了她的衣裳,她的脊梁依旧青竹作骨依然笔挺,步履端庄。
原本要离开的女人走了几步,却又停下。她在滂沱大雨中抬起头,雨水洗刷出一张沉凝着眉眼的娟秀容颜,她眉宇间的悲悯却不复从前。
埋在茅草里的男孩强自压抑的哭泣惊醒了这个沉默的女人。
她在雨中沉默了很久,似乎思考了很多,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思考。
她再次折返回遮雨的大棚,用三张麦饼换走了男孩。
林夕透着朦胧的雨幕,看见了女子脸上的神情,那并不是温柔的、悲悯的、宽恕的,而是孤狼一样的决然,仿佛决意孤注一掷般的走投无路。
林夕在这一刻的女子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
“她为什么会被人背叛呢?”林夕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开口询问道。
“因为温柔。”林夕想了想,最终得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答案,“人性本恶,无底线的温柔会让人得寸进尺。”
“习惯施舍,没想过回报。因为别人知道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被报复,所以会受伤。”
“是这样吗?”那个声音喃喃低语,“是这样吗?”
林夕仿佛听见无数声音掺杂糅合在一起,有男有女,却都用着一种带着压抑的哭腔喃喃问道:“……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林夕缓缓闭上了眼睛,觉得鼻子抑制不住的酸涩。
一种陌生的感情在胸腔内鼓荡,仿佛从咸涩的泪水中捞出一颗沉甸甸的心脏,轻轻一捏,透指而出的全是淋漓的鲜血。
……
女子的孤注一掷,终究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男孩穷怕了苦怕了,命运的坎坷和痛苦让他渴望站在人上人之上。没有什么比渴望不平凡更平凡的事了,女子不觉得奇怪。她只是用一种异样的安静在等待,等待着自己的结局,亦或者等待一场早已知道结果的批判。
事实也是如此,男孩成了少年,考了科举,成了那个男人的义子。他将救了他的性命又给予了他学识的女人亲手送进了牢笼里,苦苦争辩着自己是为了她好,为了让她晚年有所依托而不是流离失所。他说那个男人会对她好,因为那个男人爱她,他也会对她好,让她后半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女人闭着眼睛,对着自己养大的孩子笑,那笑容带着大彻大悟的释然,清浅一如初时那般纯澈无垢的模样,男孩以为她也是欢喜的。
他松了口气,心里最后的负担也消失了,于是他也笑了。
——他不知道女人的眼睛、声音还有双手,都是被那个人毁了的。
那个男人给女子下了情蛊,情蛊带来的炽烈的情感与女子的本性产生了冲突,她为了抵抗这种感情而身心俱疲,体内因为控制不了她的感情而躁动的蛊虫钻破了她的五脏六腑。她在极致的痛苦中不停呕血,直到将那具本就是苟延残喘的皮囊榨干,她直到死,都没有再回应过那个男人一分一毫。
那个爱了她大半辈子的男人疯魔了,他找来了道门的法器困住了女子的灵魂,他要她哪怕是死都无法摆脱他,哪怕是死他们都要在一起。
他没能如愿,他落入了十八层地狱,而她徘徊在人间。
那个男人没有轮回,他在地狱里选择了魂飞魄散,诅咒她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他说,他要她痛,痛到哪怕忘却了一切也依旧会在生命终结最后一刻想起他给的痛。这样,他就满足了。
……
林夕:“……”
林夕双目失焦,一副被惨痛的现实打击得灵魂出窍的模样,嘴里无意识地呢喃道:“……难怪我会背负这样凶恶的罪孽,还生生世世不得好死呢……我擦,这女人是有多倒霉才会被另一个大凶命格的人看上?”
以魂飞魄散作为代价诅咒另一个灵魂,换在其他人身上肯定是做不到的,不然这世界上也没有这么多冤屈和罪孽洗刷不清了。
但是如果诅咒的这个人是凶魂呢?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凶险阴煞之魂,他以散去怨气魂飞魄散作为代价而立下的诅咒,这世间又有谁能破解呢?
林夕捂住心口,觉得自己有点心绞痛,还好那个人死了,不然说不定她现在下场会更凄凉也说不定呢。
但是宋雯之前的调侃她是真的信了,尼玛,喜欢她的果然都是变态,这换在别人身上谁伤的起啊?!
林夕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故事还没有结束。
那个困着女子灵魂的法器被一位道长带走了,那是一位白衣翩翩,以秋水为神玉作骨的白发道长,他神情如覆霜雪,冷若百尺寒冰,目敛阴阳,似有星辰在眼中流转。困着女子的法器是一枚额饰,道长用这条法器束起了白发,带着它和法器中的灵魂一起行走世间,看尽了事态变迁,看尽了人世繁华。
道长问女人:“可是悟了?”
女人笑得温柔,她说:“道长,你知道冤魂厉鬼为什么始终不入轮回,不得始终吗?”
道长说:“因为他们放不下。”
女人说:“是啊,因为放不下,他们被害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地惨死之后却还要化作冤魂看着仇人们幸福,你说,他们怎能放下?”
道长不置可否,他说:“判定一个人的是非功过是阴曹地府和十殿阎罗的指责所在,世间的一切不公会在死后得到审判。”
“那那些放不下仇恨,无法进入地狱的人呢?”
——“在人间腐朽,直到飞灰湮灭。”
女人听完,又笑了,她继续说道:“道长,我终究只是个痴人,因为经历过,所以我知道这有多痛,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林夕吃瓜围观这两人的谈话,她觉得这个道长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眼熟,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好奇女人口中不得不做的事情是什么。
然后林夕看到了。
她看到这个道长带着法器在游历人间的过程中遇见了一个大凶亡魂,那是一个村子里的童养媳,被人贩子卖给了她的夫君,成了家庭里的奴隶,公婆丈夫对她动戈打骂不说,脏活累活也全部让她做,一辈子活得猪狗不如。本以为人生也不过这样了,谁知道她的夫君居然和村里的一位寡妇勾搭成奸之后诬蔑她跟别人有私情,村民们活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腿,打杀了她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最后还将她浸了猪笼,让她在无尽的怨恨和痛苦中死去。
道长找到这个女人时她已经完全疯魔了,她的怨灵趴在丈夫居住的屋子窗外尖叫抓挠,却不能对阳界造成分毫的影响。
道长神情冷漠地看着女人深蓝色的灵魂拥抱了这一缕漆黑的怨灵。
“轮回往生吧。”女人的灵魂颜色变得深邃,她抬手轻轻点在怨灵的眉心,丝丝缕缕的怨气顺着手指化入她的魂魄,“吾替汝之恨,怨其而死。”
“汝舍下今生,远望来世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继续。
别槽我,看了前面那么多铺垫,大概也能猜出林夕变强的方式了吧?
我这里的设定是,所有人死后在地狱都会得到应有的审判,但是怨灵之所以不入轮回就是因为他们看着仇人快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所以放不下这种执念。他们执念不消就下不了地狱,无法进入轮回,会一直在人间徘徊,直到魂飞魄散或者失去神智变成厉鬼。
林夕的前世是大爱无私的类型,但是她心里有怨有恨,但是埋藏得很深很深,然后渐渐触发隐藏属性(doge)
前世的事情折腾完,就会折腾今生了。
你们叶大佬很快会出来了。
第一百章 缚灵地宫(10)
林夕看着剧情神一般的转折,心中奔腾的岂止是千万只羊驼?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前世居然是这么大爱无私的类型,被人残害到这种地步居然也无怨无恨……不,并非无怨无恨,只是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的怨恨要如何安放,所以她选择了这种看似大爱实际自虐的方式来让自己得到解脱。
林夕的前世修佛,是个坚信善恶因果的人,她对别人温柔以待却没有奢求对方给予同样的回报,因为她相信自己还有来生。
在佛教禅宗的《寒山拾得忍耐歌》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寒山问:“世间有人谤我、辱我、轻我、笑我、欺我、贱我,当如何处治乎?”
拾得答:“你且忍他、让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林夕的前世可以说是完美地表现出了“忍耐”二字的真谛,她受尽苦楚,被人背叛欺辱踩进了尘埃,被人利用伤害折断了膝盖,她心里并不是没有怨恨和愤懑的。但是她的信念和修养让她不能恨,不能怨,更不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她的理智远远凌驾于她的感情,哪怕她这么痛苦。到了后来,被人背叛和伤害几乎成了一种常态,女子的心反而不会再为这些事情而感到痛苦了,因为肉/体的疼痛让她的心灵得到了解脱。
——我从来都不欠他们的。
过度的自律和压抑最终变成了一种自虐。无处安放的怨恨最终以这种决绝的形式抒发了出来。
可以说,她是那种“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亦不负天下人”的类型。
林夕的表情有些麻木,她之所以走上吸收负面情绪而变强的这条不归路是因为她追寻力量,她中二病无药可救,注定了她永远会为了追逐更高更远的境界而不停拼搏。林夕想要变强的理由很简单,她想要超脱自我,塑造出更高的人格意识,不管是力量还是意志,她都希望自己越变越强。但是明明是不一样的人生,不一样的人格,林夕居然和自己的前世做出了相同的选择,不过一个是为了摆脱既定的命运,一个是因为无处安放和发泄的怨恨。
林夕看着这段过去,女人吸收了大量的怨憎之气后还能保持自己的理智,她超度了那些因为怨恨而诞生的冤魂厉鬼,将他们送往彼岸,而自己背负着这些仇恨煎熬下去。一年、两年、三年……第五年,道长拿起了自己的剑,将她“怨憎”的那些人给杀了。
女人愣了愣,大仇得报的快意冲淡了那份本不该属于她的怨恨,让她的神智清明了些许:“道长,你犯了杀孽。”
“我知。”神情冷峻的白发道长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然地收起了染血的长剑,“本就是造孽之人,不足惜也。不过令其下地狱后少受些许惩戒,以阳世之苦换其死后少受地狱之刑,算来也是得不偿失。杀人者人恒杀之,你若不痴,便知晓这本是常事。”
女人说:“造下杀孽,你也会下地狱的。”
白发道长负剑前行,神情冷凝如同墨色挥就的画卷:“贫道乃修道之人,只求今生,不问来世。”
这一鬼一道就这样相伴了一百五十多年,道长带着女人走过名山大川,五湖四海。让林夕觉得惊讶的是,这个道长居然容貌不改,一直维持着原本的模样,大概是真的修道有成,不知道活了多久。一百五十年,足够人世改朝换代,足够一个家族传承数代,也足够祖孙都走向死亡。
那一年,白发道长在一处山谷里开宗立派,剑刻“洞虚”,广收门徒,达济天下。白发道长舍弃了清静无为的思想,传下了崭新的道统,要求洞虚派的弟子固守道心,为民除害。他允许门中弟子嫁娶、蓄发、食荤腥,滞步红尘,却要求他们明辨善恶是非,试图理解红尘中冤魂厉鬼的不甘和苦楚,以净化冤魂为主旨而非斩杀冤魂,意在“超度”而非“杀绝”,护持阴阳两道共生,而非使其一枯一荣。
洞虚派在白发道长的坐镇下气运昌隆,盛极一时,声名浩荡,为天下苍生建立了缚灵地宫。
最后,道长取了传下道统的功德灌注在女人身上,将她送往了轮回,而自己闭了死关,再不现于世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坐化了还是飞升了。
林夕有点懵,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和洞虚派还有这样的前缘,感情她一个凶魂能投胎转世还是托了这位道长的福。
……原来她居住了这么久的世界居然也是个唯心主义世界吗?啧,真是可怜了宋雯。
重点严重偏移的林夕并没有多大的感触,看过了整个故事之后,她只感觉自己看了一场电影。不过搞清楚了自己大凶命格的来历,还是让林夕觉得有些舒心。比起佛教那一套善恶终有报的理念,她更愿意去信道教一心修长生的思想,虽然本质上林夕只信仰自己。
信仰的存在是因为人们需要精神支柱,佛教能治愈人心,道教却能坚定意志,林夕也从来不觉得投胎转世后纯白无瑕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林夕脑海里刚刚浮现出这种想法,就发现整个幻境都在坍塌,一片黑暗中,一个清冷如料峭雪寒的声音响起,仿佛昆山玉碎,天地绝响。
“汝若有意,自当成全。”
话音刚落,林夕就觉得神智一清,仿佛被人醍醐灌顶了一般,脑海里纷纷杂杂突然多出了很多东西。除了道教的经义以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剑术、符隶、阵法、道术等珍贵的典籍,可以说是海纳百川无所不包。这些寻常人哪怕倾尽一生的时间去学习都未必能吃透的复杂玄奥之理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烙印在林夕的脑海里,就像一个等待着打开门扉的图书馆,安静地烙印林夕的脑海里,也不管她能不能领悟,能吸收多少。
林夕几乎要给这个声音跪了,她面无表情,语气不稳地说道:“……这位道、道长,您老也太顾念旧情了,养女儿也不带这么尽心尽力的。”
那个幻境中白发道长冰冷的声线再次响起,却是夹了一丝虚无缥缈的笑意:“呵,大道清虚,何来子女?”
林夕抹了一把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大恩不言谢,敢问道长尊名?”
“汝唤吾‘道虚天’即可。”
林夕眨了眨眼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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