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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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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那个字她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每个人都明白她的意思。
当年正是自己领兵攻破京城和皇宫的,若婉婉在那个时候被他手下的兵士杀了。。。。。。
崔季陵目光呆登登的望着李燕如,想要说话。不过双唇翕动了好几次,最后话没有说出来一句,张口就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周辉和陈平一直站在他身边,见状两个人互望一眼。陈平就轻声的说道:“大都督,您,您保重身体。属下去请王太医来给您看看?”
他担心崔季陵这样大悲大恸,体内的余毒会加速发作,到时极有可能就会危及性命。
周辉要聪明些,赶忙的说道:“大都督,既然燕如当年能从宫里逃出来,说不定夫人当时也逃出来了。现在正好好的在某个地方呢。只要咱们一直找,总有找到她的一天。”
甭管夫人现在到底是生是死,但给大都督一个希望总是好的。若不然,看大都督这个样子,往后的日子他要怎么过?
崔季陵不说话,抬手慢慢的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然后手扶着椅子的扶手慢慢的站了起来。
“孙、兴、平。孙、兴、平。”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叫着这个名字,面上神情阴冷若厉鬼,仿似恨不能生啖这个人的血肉一般。
周辉沉默了下,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大都督,这个孙兴平,前些天的时候刚死。这会儿应该已经下葬了吧?”
心中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这个孙兴平可真的是太会死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
“死了?”崔季陵咬牙切齿,“就算他死了,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
喝命陈平:“速去查探孙兴平下葬的地方。再点一百侍卫随行。”
是夜乌云满天,到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城郊山脚,侍卫手中火把连成一片,将面前石碑上的字照的清晰明了。
崔季陵看着上面刻的孙兴平三个字,心中恨极。自陈平手中接过一把匕首,手腕用力,一下下的将那三个字划的粉碎。
待划完,他手腕一抖,匕首如离弦之箭,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插、入墓碑后面的坟头。
“挖坟。”崔季陵厉声吩咐。
手中拿了锄头,铁锹的侍卫领命上前,一时只见尘土飞扬。
很快的就露出下面漆黑的棺木来。
崔季陵从身后侍卫手中拿过铁棍,亲自上前开棺。
心中愤恨之极,手腕上用力极大,就听得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随后那块厚重的棺盖竟然往后飞出去一两米远。
有几个侍卫举火把上前,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棺木里面的情景。
孙兴平已经死了好几天,而现在又是三伏天,所以这棺盖一开,就有一阵恶臭扑鼻。这会儿近前一看,更是无法直视。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经常跟死人打交道,倒没有人后退。也无一人发出声音,只能听到火把燃烧时发出的毕剥声。
崔季陵目光冷冷的看着棺木里面。忽然重重一脚踹出,竟然将棺木踹的侧翻了过来。孙兴平的尸首也从棺木里面滚了出来。
“鞭子。”崔季陵伸手,对站在身边的周辉冷喝一声。
周辉赶忙叫人拿了鞭子来。崔季陵接在手中,对着地上的孙兴平尸首就狠狠的一鞭子抽了下去。
一碗落胎药,这个人,亲手断送了他和婉婉的至亲骨肉。
只要一想到刚刚李燕如所说的话,婉婉跪在地上苦苦的哭着哀求这个人,但这个人心硬如铁,掐着婉婉的下巴,逼迫婉婉喝了那碗落胎药,崔季陵就恨不能将孙兴平碎尸万段,粉身碎骨。
即便碎尸万段,粉身碎骨也不能消他心头之恨,心头之痛。
但这个人竟然死了!竟然死了!让他满腔的恨和痛都无地发泄。
眼前仿似看到婉婉伤心欲绝的模样,耳中仿似听到她痛苦的哭声,一刹那连空中的电闪雷鸣他都看不到,听不到,只恨不能毁天灭地。
被迫堕胎,被送入宫中做贡女,被皇帝强迫时的无助害怕,杖责三十,在浣衣局中为奴三年。他的婉婉,那么娇气怕疼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受得了这些事?
但是她在经历这一切事的时候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心中还在怨她,怪她抛弃他去找卞玉成。
甚至当年他还跟她错身而过。
若是那时回过头看马车一眼,也许他就能看到婉婉。这样她就不会被送进宫里了。
他简直该死!
不过在死之前,他要将当年的那些事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要那些欺负过婉婉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愤怒,崔季陵双眼赤红,脑中如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扎着他一样。手中的力道也越发的大了。
饶是陈平是在死人堆里面滚过的,这会儿看着也觉骇然。悄悄的拉了拉周辉的衣袖子,目光询问要不要去劝一劝大都督。
周辉无声的对他摇了摇头。
心中挚爱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但自己事先竟然一点不知。现在猛然知道,只怕割肉剔骨,挖心挖肺都不足以形容其痛。
陈平只好站在原地,看着崔季陵一直在鞭打孙兴平的尸首。
约莫近百鞭,才见崔季陵劈手将手中的鞭子扔向一旁。随即从身旁一名侍卫的腰中抽出弯刀,照着孙兴平尸首的胸口一劈,五脏六腑就都血淋淋的肉眼可见。又用力一刀,割下孙兴平的头来,用脚一踢,已经被打的稀烂的头颅就咕噜噜的往旁边滚。
崔季陵犹且不解恨,对着孙兴平的尸首又劈了两刀,随后冷声吩咐:“喂狗。”
有侍卫开口应是。崔季陵这才手中提刀,快步的走到马旁,翻身上马。
周辉和陈平见状,叫了两个侍卫留下来清理现场,随后带着其他人上马,随崔季陵往前疾驰。
空中乌云翻滚,雷电大作。
今夜注定会是个不眠夜。
与此同时,孙家后院中,孙映萱正拔下头上戴的银簪子在挑灯花,忽然就见有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吓的一脸煞白的说道:“大,大小姐,不,不好了。大,都督带人,带人闯进来了。”
☆、第77章 第三巴掌
孙映萱闻言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银簪子都没有拿稳,扑的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去。
旁边伺候的丫鬟见了,赶忙的弯腰捡起来,双手递过来。
孙映萱定了定神,从丫鬟的手中接过银簪子簪在发髻上,然后呵斥那名小厮:“大都督来了便来了,你吓成这个样子做什么?狗的胆子都比你大。”
骂完之后,她起身站起来,抬脚往外就走。
她知道崔季陵一直在找姜清婉,若他找到姜清婉,当年的事情肯定都瞒不住,崔季陵势必不会饶恕她。但是都已经过去九年了,姜清婉一直没有下落,她觉得姜清婉肯定是死了。
姜清婉一死,当年的所有事自然都死无对证。而且现在父亲和母亲都死了,那当年的知情人就只剩了她和崔华兰。
她自然绝对不会将当年的事说出来。而崔华兰是崔季陵的亲妹子,想必打死崔季陵他都想不到一个做小姑子的竟然会对自己的亲嫂子做出那样的事来。崔季陵肯定怀疑不到崔华兰的身上去。
而且当年她骗崔华兰,说宁王府有意要将她作为贡女送到宫里去,除非找个人替代她,她竟然就信了,什么都听她的话。跟着她一起做下了那件事。
现在崔华兰肯定也怕这件事会抖落出来,她会主动说?肯定不会的。而且若有必要,她也可以找个机会将崔华兰灭口。那当年的事,就永远石沉大海,崔季陵至死都不会知道。
那她还怕他什么?他还能无根无据,无凭无由的就将她杀了不成?
心中一边琢磨着这些事,一边快步往前走。
等到了正厅,就见门口站了好多侍卫,个个一脸肃色。崔季陵手拿弯刀,背对着她站在厅中,旁边站了周辉,陈平等人。
看到她过来,周辉和陈平目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又很快的移开目光。
屋里屋外虽然站了几十个人,但无一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空中闷雷一声声间歇的响起。
气氛无端压抑,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孙映萱掩去心中的恐惧,对崔季陵屈膝行礼,唇角扯出一个笑意来:“未知侯爷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这样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小事。而且崔季陵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前几天才刚刚下令禁止她再登靖宁侯府的门,怎么今夜他竟然会到她家来?
想来想去的,也就唯有崔季陵知道那件事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时崔季陵回过身来。
就见他双目泛红,眉宇间阴寒森冷,望着她的目光雪亮锐利。
孙映萱心中一慌,正想要开口说话。但崔季陵忽然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就闪电般的落在她的左脸颊上。紧接着右脸颊也一阵刺痛,原来是崔季陵反手又迅捷的打了她一巴掌。
孙映萱还来不及反应,猛然又觉脖颈上一凉。定睛看时,就见有一把雪亮锋利的刀正架在她的脖颈上。
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一声炸雷响过,地面仿佛都在震颤。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
“婉婉离开之前你曾叫她出去,你跟她说了什么?”
崔季陵目光凌厉,声音阴冷:“还有,当年婉婉被人送进宫做贡女,到底是你父亲一人所为,还是他背后另有指使的人?”
孙映萱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了个干干净净,心底生寒。
当年的事,他果然还是察觉到了。
不过即便他察觉到了又有什么用?他依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多只是猜测罢了。不然他何至于还要问她这些话?这把刀早就照着她的脖颈砍了下来。
就竭力的敛下心中所有的震惊和惧怕,做了害怕的样子出来,眼中含泪的说道:“什么贡女?侯爷,您,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崔季陵握着刀柄的手往前送,锋利的刀刃划破孙映萱白皙细嫩的脖颈,有鲜血流了出来。
“这把刀刚刚才剖开你父亲的胸口,割了他的头,你若不实话实说,你父亲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崔季陵的声音阴寒的仿似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地狱的恶鬼爬了出来,压根一点温度都没有。
孙映萱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忍不住的又低头望过去。
这时正好有一道雪白的闪电划过,她借着闪电光,果然看到刀刃上有血迹。。。。。。
不过不是新鲜的血迹,是暗色的。若仔细闻,还能闻到一阵恶臭。
想到这把刀刚刚才。。。。。。
屋外炸雷再起。狂风暴雨席卷过处,院子里一棵香樟树的枝丫竟被硬生生的吹断,啪的一声落到了地面上。
孙映萱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同时想要逃开脖颈上架着的刀。
但崔季陵不容她逃脱,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送,同时冷声断喝:“说。”
孙映萱被吓的全身一抖。
但她还是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白着一张脸,眼中的泪水滚滚而下,哭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贡女不贡女的事。就是我那时叫了姐姐出去,也是看自你走后,姐姐一直郁郁寡欢,就想叫她出去散散心。谁知道一出去,姐姐就说了崔伯母要你将我纳为妾的事,一边说还一边骂我。我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的,猛然的听姐姐说起这事,我也呆住了。但是看姐姐一直哭着骂我,我只得跪下来求她,同时对她实话实说。我心中确实爱慕姐夫不假,也想过若能长伴姐夫身边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但既然姐姐不同意,我肯定不会再奢想这件事。可姐姐只是哭,一直在骂我。骂了我好一会,姐姐就转身回去了。我并没有和她说什么其他的话呀。”
若是在以前,崔季陵也许还会信她说的这番话,因为孙映萱的这番话确实和当时发生过的事对得上,他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她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但是现在 ,即便他没有半点证据能证明孙映萱到底是不是在撒谎,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在今天之前,他怎么能想得到婉婉会被作为贡女送进宫的事?他如何能想到他的婉婉曾经遭受过那么多的罪?
婉婉以前待孙家众人都很好。孙兴平的侍卫长职位,若不是婉婉在他面前提起,他绝对不会出手相助。但是,听李燕如先前说的话,孙兴平在看到婉婉是贡女的时候分明一点儿都不震惊,也不惊讶。
但凡孙兴平还有一点儿良知,在知道婉婉是两名贡女之一时,就该放她走,或是想方设法的通知他。但孙兴平竟然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在知道婉婉有身孕之后,还用落胎药残忍的打掉她腹中的孩子。其后这么多年更没有对他提起过一个字。
只能说,孙兴平一早就知道婉婉是贡女之一。甚至,婉婉能成为贡女,本身就是孙兴平在后面使的坏。
孙兴平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几斤几两,崔季陵自问还是知道一点的。就凭他一个人,他绝对没有胆量敢那样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一定有人在背后策划好了一切,他只是个执行人而已。
而那个策划一切的人。。。。。。
他一定要找出来,然后让他受尽折磨。
只可惜孙兴平现在已经死了,他不能逼问他。但是身为他的长女,孙映萱极有可能知道这个人是谁。
那他就来逼问孙映萱。无论如何,一定要孙映萱将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人说出来。
于是崔季陵右手微抬,刀刃斜斜向上,更深的侵入孙映萱脖颈上的那处伤口。
“你不用再瞒我。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不信这些年他就没有对你提过一个字。而且偏生就这样的巧,我正要开始查当年的事,你父亲就死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是否有人出手杀了他,不让他说出当年的真相?那个人是谁?你身为他的女儿,难道会不知?”
孙映萱心中一凛。
崔季陵说他都知道了,他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事?而且他竟然开始怀疑父亲的死因。。。。。。
不过听他的意思,他虽然怀疑当年的事是有人指使父亲去做的,但并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她。
心中略定。随后她脑中就快速的思考起对策来。
孙映萱原就是个做事极缜密,步步为营的人,同时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落泪,死鸭子嘴硬的人。更何况现在她觉得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步。
于是她定了定神之后,面上虽然还是一副哀戚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滴水不漏:“我一个姑娘家,整日只在后院里面,父亲做的事我如何会得知?至于父亲的死因,其实我心中也是有怀疑的。父亲是当日在永昌伯府吃了喜酒回来,之后不到两炷香的时间就忽然暴毙了。第二天我就带了弟弟和妹妹去永昌伯府,想要讨一个说法。但永昌伯府抵死不认,甚至还说我污蔑他们家的名声,要报官将我抓起来。其后还是我母亲赶过去,逼我对他们下跪认错,他们才肯罢休。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就只是个镇抚,他死后我们一家孤儿寡母,如何能斗得过永昌伯府?这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但回来后,我母亲越哭越伤心,后来趁我们不备,一头撞死在父亲的棺木上。这等血海深仇,我是一定要跟永昌伯府讨还回来的。”
说到后来,她眼中甚至闪着仇恨的光,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紧的攥了起来。教人看了,确实以为她对永昌伯府恨之入骨。
崔季陵目光冷淡的看着她。
他不是专业的仵作,而且其时天热,尸体腐烂的很快,刚刚表面上来看,他并没有看出孙兴平的尸首有任何异常。所以也不能确定他的死因。
不过他可以肯定,这件事跟永昌伯府应该没有关系。毕竟当年,他和姜天佑并无任何交际,甚至都没有见过。
而且他也确实没有想到,孙映萱为求自保竟然能狠得下心来亲手杀害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种狠心的人,能够自私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在旁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事,在他们看来却无比寻常。甚至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做人的底线。
所以时至如今,崔季陵依然没有任何证据。因为就算依据李燕如说的那番话,唯一能判定的也只有孙兴平跟这件事有关。但偏偏孙兴平恰巧就死了,这条线索也断了,他不知道当年到底是谁指使孙兴平对他的婉婉做出来这样的事。。。。。。
他感觉眼前迷雾重重。
不过没有关系。即便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他依然不会放过孙映萱。
☆、第78章 质问崔母
崔季陵收刀回鞘,侧头看了陈平一眼。
陈平会意,叫了两个侍卫过来,吩咐他们带孙映萱走。
孙映萱脸色一下子煞白起来。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不将当年的事说出来,崔季陵没有证据,就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是没想到。。。。。。
“你要做什么?”饶是她再冷静,但这会儿也有些慌乱了起来,“我是无辜的,什么事都不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无辜?难道婉婉和我的孩子就不无辜?可是孙兴平又是怎么对他们的?”
提到孙兴平,崔季陵的眼神又锐利森冷起来,“父债子偿,我即便现在要你偿命,那也是理所应当。而且,”
崔季陵目光瞥了孙映萱一眼,“刚刚你表现的也实在太镇定。做女儿的,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人开膛破肚,砍下头颅,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为父叫屈,痛哭流涕,或是为父报仇。而是弯腰干呕,竭力撇清关系,这本就是很不寻常的事。我不得不怀疑你父亲的死因,果真只是自己猝死?无外人加害?”
孙映萱心中突突乱跳,遍体生寒。不过还是竭力保持镇定:“我说过,我父亲的事肯定跟永昌伯府脱不了干系。侯爷若想为我父亲伸冤,我感激涕零。”
崔季陵冷笑一声:“若你父亲的死真的跟永昌伯府有关,他和你们全家都该感谢永昌伯府才是。若不然,他今日落在我手中,世间所有酷刑我都会一一用在他身上,到时连死都是一种奢望了。”
示意侍卫带孙映萱离开:“你最好好好的想一想你父亲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对你提过婉婉的事。若你能提供一点蛛丝马迹,你两位弟妹的性命我还可以考虑放过,若不能,你们就去黄泉底下找你的父亲哭诉。”
竟是要将他们一家全都软禁起来的起来。甚至,极有可能对他们下杀手。
饶是孙映萱再如何的机关算尽,拼命撇清自己,但是没有想到崔季陵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或者说,她没有想到崔季陵为了姜清婉竟然能心狠手辣至此。
“你疯了?”她咬牙怒喊,“太、祖皇帝仁慈,遗下祖训,废除连坐制。你现在竟然因为我父亲做下的事这样的对待我们姐弟?若教当今皇上知道,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快放开我。我可以保证不对其他任何人提起今夜的事。”
“你以为我会怕什么下场,什么报应?若婉婉好好的便罢了,我只会让当年加害过的她的人一一付出代价。但若她有个好歹,”
崔季陵看了孙映萱一眼,慢慢的说道:“那我便让这天下都为她陪葬又如何?”
这句话说的很轻,如深秋枝叶悄然落地。但依然能听得出来背后的绝望和巨大的悲恸。
说完,崔季陵再不理会孙映萱,转身往屋外就走。
屋外暴雨如旧。
周辉从侍卫手中接过伞,要去给崔季陵挡雨,却被他伸手推开。
“你回去吧。”他微侧过头,看着伞下的周辉,声音很轻的说道,“你家中尚有妻子在等你。早点回去,莫要让她久等了。”
而他无论什么时候回去,家中都再无妻子等候了。
但是以前婉婉也是一直等他的。无论他多晚回去,她都会坐在窗前。一听到他的脚步声,就会抬起头,对他展颜而笑。
但是现在,他竟然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到底是生是死。
崔季陵心中悲痛难消,转身大踏步的走进雨幕中。背影落寞瘦削。
脸上满是水迹,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他的泪水。
一路到家,小厮开门一见,吓了一大跳。赶忙请他进去,又叫人快去吩咐厨房熬姜汤,烧热水给侯爷沐浴。
崔季陵此时浑浑噩噩,对所有的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木然的往自己的书房走。府里伺候的下人见了,个个纳罕,纷纷猜测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番混乱,自然不可避免的就传到了衍庆堂去,惊动了崔老太太。
崔老太太刚刚洗漱好,头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正要上床歇息。忽然听宝珠说起侯爷回府之后的异常来,到底母子连心,就要过去看看。
夏日的雷阵雨来的快也去的快。刚刚明明还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这会儿却是雨消风散,夜空澄净若琉璃,一弯清月斜挂其上。
雨后的风带了丝丝凉意,碧玉寻了件轻薄的纱制披风给崔老太太披上,同宝珠一起,扶着她往崔季陵的书房洗梧斋走。
没有崔季陵的许可,守卫在洗梧斋外面的侍卫不敢放行。崔老太太气极,手中的拐杖顿的地面笃笃的响:“我是老太太,这府里我哪里去不得?你们竟然敢拦着我。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太太?”
侍卫跪了下去。但就算如此,依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崔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正要说话,就见陈平走了出来。
“见过老太太。”陈平对崔老太太躬身行礼,然后侧身相让,“侯爷请您进去。”
崔老太太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几个侍卫一眼,然后扶着碧玉的手往里面走。
这是一所独立的小院子,里面栽了一棵一人合抱不过来的梧桐树。刚刚一场大雨,这会儿梧桐的叶子被洗濯的青翠欲滴。能隐隐闻到草木清香之气。
崔老太太一路走进了正屋,就见崔季陵正坐在临窗的椅中,目光望着窗前的芭蕉,沉默不语。
屋里等了几盏灯,能看到他此刻全身衣裳尽湿。头发也湿透,有水珠沿着脸颊缓缓滚落。
不过粗一看,倒要以为这其实不是雨水,而是他的眼泪。
而且他现在整个人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就是,失魂落魄。
魂灵已出窍,唯余躯体还在这里。
跟九年前回来得知姜清婉离书出走时一模一样。
往事涌上一下子涌上心头,崔老太太又气又心疼,忍不住的就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儿的一副失魂落魄,痛不欲生的样子。”
赶忙的叫人去厨房催姜汤,抬热水。
不过等姜汤和热水来了,崔季陵却一点要喝,或是要去沐浴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崔老太太跟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崔老太太实在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心中又气又难受,禁不住老泪纵横。
“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你父亲走的早,我辛辛苦苦的将你们兄妹两个拉扯大,只指望你们两个都能听话,有出息。你原本是很听我的话的,从来没有违逆过我,对我也很孝顺。可自从你认识了那个女人,你就开始违逆我说的话,甚至为了那个女人顶撞我。后来那个女人自己走了,你竟然对我冷若冰霜,再无半点母子之间该有的情分。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这样对待生你养你的母亲,啊?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竟然这样的大不孝?”
“不要用不孝这个罪名来压迫我。”
崔季陵向来就是个冷静自制的人,做了大都督之后更甚,心中喜怒从不会表现在脸上,但今天他受到的连续打击实在太大,这会儿猛然回过头来,崔老太太才看清他竟然满脸泪痕,且声音嘶哑。
“不错,你是生了我,养了我,我知道那些年你也很辛苦,所以我尽我所能,做你想要我做的所有事,从来不违逆你的话。哪怕好多事其实我都不喜欢做。所以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唯一的身份就是你的儿子,而不是崔季陵,不是我自己。但为了孝顺你,让你高兴,我也甘愿这样。但是,”
崔季陵起身自椅中站起来,慢慢的走向崔老太太。
男女身高原就有差别,而且崔季陵的身高较一般人也确实要高一些,所以现在他就如同居高临下的在看着崔老太太一样,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但是,婉婉是我枯燥人生中的唯一安慰。只有跟她在一起,我才会觉得轻松,才会觉得快乐。可你为什么容不下她?你口口声声的跟我说什么母子情分,说你为我含辛茹苦,说你期盼我过的好,那我真心所爱之人,你不该也真心对她?即便不能真心对她,难道对她宽容一些也很难?可你为何要对她百般苛刻,一再背着我为难她?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心尖上的人,她高兴,我才会高兴,她不高兴,我如何能高兴得起来?还时常指责我娶了媳妇忘了娘,为了她百般顶撞你。若你不为难她,我为何要顶撞你?还有,我如何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知道身为一个丈夫,不该让自己的妻子受苦,要尽量给她最好的生活,但我同样也知道身为一个儿子,也不该让自己的母亲受苦,要尽量给她最好的生活。难道那些年我每天早出晚归,为生计奔波你都看不到?还是你觉得我做的那些事只是为了婉婉一个人?那你吃的饭菜,穿的衣裳是从哪里来的?大风刮来的不成?甚至买回来的糕点,布料这些,我和婉婉都是先紧着最好的给你,难道这些你都看不见?还有这几年,明知道你对婉婉诸多苛刻冷待,看在你是我母亲的份上,我也依然让你住着画堂华屋,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你还要埋怨我对你冷淡,不孝顺。但你知不知道,你在享受这些的同时,婉婉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第79章 柳暗花明
被堕胎,作为贡女送进宫,浣衣局中为奴。其后宫破,生死不知。但是这些他都不知道。而以前苛刻冷待过她的人,过的都是锦衣华服的生活。
她那样娇气的一个人,是怎么承受这一切的啊?想来便觉万箭穿心,剔骨挖肉。
崔季陵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眼赤红,面上神情狰狞,哪里还有平日清隽的模样。崔老太太被吓的不轻,往后倒退两步,目光怔愣的望着他。
不过片刻之后她反应过来,只觉胸中怒气丛生,当下就大声的斥责崔季陵:“你竟然敢这样的对我说话?真是忤逆之极。自古无不是的父母,但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呵斥自己母亲。再说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她原就只是个商户女,如何配得上我们书香门第的崔家?还不知廉耻的半夜私奔前来,能是什么正经姑娘?其后更是三年无所出。我要为你纳映萱为妾室,她竟然百般阻挠,对你使性子,摆脸色。这样不贤良,善妒的女人,你还。。。。。。”
一语未了,却被崔季陵开口打断。
“孩子?”他轻声的念叨着。面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须臾又心中猛然大恸,痛的连腰背都直不起一般,只能佝偻着身子。
“你知不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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