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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血洗银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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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能解?”
“秋虫并非必死,只要救得快,就能解。”
“你能解?”
“我不能,他能。”
吃苦和尚转过头,看着玉道人说:“识毒天下无人及我,解毒我不及你。”
玉道人道:“你怎知道你不及我?”
吃苦和尚道:“因为你是个负心人,我不是。”
玉道人笑了。他不能不承认这一点。从他十六岁的时候开始,就不知有多少女人想
毒死他,因为他太多情,情却不专。因为他太可爱,她们都不想失去他,因为她们都知
道,除非毒死他,否则他迟早会负心的。久病都能成为良医,经常可能被人毒死的人,
怎么能不会解毒?
吃苦和尚道:“如果他不知解毒,现在他早已是个死人。”
绝大师道:“如果他解不了这秋虫散的毒,还有没有别人能解?”
玉道人自己替自己回答了这问题,他的口答是:“没有。”
马如龙终于明白了。这不仅是个陷阶,简直是条绳索,一条绝对可以把他吊死的绳
索。毒在最后一杯酒中。那时小婉已经死了,下毒的当然不是她。如果邱凤城自己下的
毒,有谁会相信他自己要毒死自己。
所以下毒的当然是马如龙。
邱凤城毒发时的情况,和沈红叶、杜青莲死前完全相同。寒梅谷中的那壶毒酒里,
下的无疑也是秋虫散。所以那次下毒的人当然也是马如龙。
邱凤城早已知道绝大师他们会来,早已算准自己有救,所以不妨先在酒中下毒。
现在他虽然已经在马如龙面前承认自己是凶手,可是除了马如龙外,世上并没有第
二个人听到他的自白。所以世上也绝对没有人相信他会在别人面前自承罪状,所以马如
龙就算说出未,也没有人会相信。
邱风城既然是被马如龙毒死的,小婉当然也是被马如龙捏死的。没有人会追究他为
什么要捏死小婉,像这样的凶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
杀人者死。现在马如龙无异已经被判了吊刑。
第十二章 苯莉花
邱凤城果然没有死。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死中复生了。马如龙又想到金振林那一
枪,想到他贴胸慎藏的那块玉佩。有了小婉这个人,他才能解释那块玉佩。他的计划每
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的设计,细密的安排。每次他都先将自己置之于死
地,让别人不能怀疑他。
现在他已经呕吐过了,将毒酒都吐了出去,每个人都看得出他可以活下去了,说不
定可以活到一百七八十岁,比谁活得都长。现在他们的目标已经转移到马如龙身上。每
个人的眼睛里都仿佛有把利刃。
第一个开口的是冯超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马如龙无活可说。如果他把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有谁相信邱凤城捏死小婉?有谁
相信他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又有谁相信他会在自己的酒杯中下毒?
绝大师已经在冷冷地问:“这一次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
马如龙掌中纵然还有宝剑,囊中纵然还有黄金,身上纵然还有狐裘,这一次他无法
再重施故技了。
绝大师道:“现在你的罪行虽然已有铁证如山,但是以你的为人,还是绝不会认罪
的,更不会束手就缚。”
马如龙承认。现在他不但已无法辩白,而且已无路可走,他自己也看得出这一点。
但是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肯放弃反抗。
绝大师道:“以我们四人之力,要拿你虽然易如反掌,但是我们也不愿以多为胜,
以大压小。”
马如龙忽然道:“我明白了。”
绝大师道:“你明白什么?”
马如龙道:“你是想自己对付我,想亲手来杀我。”他淡淡地接道:“因为除了杀
人外,你已没有别的乐趣。”
这句活就像是一根针,一根必定会直刺人对方心底的针。绝大师却全无反应,冷冷
道:“如果你不愿我出手,也可以选另外一个人。”
马如龙道:“我还是选你。”
绝大师道:“很好。”
马如龙道:“其实我本来不该选你的,你的内力虽然不及吃苦和尚,剑术虽然不及
玉道入,可是你杀人的经验远比他们丰富,远比他们会杀。”他叹了口气,“只可惜我
虽然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要选你。”
绝大师不能不问:“为什么?”
马如龙道:“我选你,只因为你是个残酷、固执、自大的狂人,总认为只凭你自己
就可以判别人的罪,只要你自己判了一个人的罪,你就要赶尽杀绝,非把那个人杀了不
可。”他的声音已激动,“我选你,只因为我要替那些被你冤杀的人出口气,我纵然不
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一定有法子可以跟你同归于尽。”
绝大师当然不能不问:“什么法子?”马如龙说的话,他也不能不信。
他的脸色已经开始在变,一心想置人于死的人,自己也同样怕死的,这一点他无法
掩饰。
马如龙忽然笑了,大笑。“原来你井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绝,原来你也跟别人一样
爱惜自己的生命。”他的笑声中充满讥诮,“其实我根本没什么特别的法子能跟你同归
于尽,我只不过想吓唬吓唬你而已。”
高手相争,非但要不动心,还要不动气,否则就会被人占去先机。这道理绝大师一
向很了解。
可是他现在已经动了气。他的眼睛里已现出血丝,额上已暴出青筋,鹰爪般的一双
手已伸出,一步步向马如龙走过去。
这屋子里地上铺着光滑的油木板,他走过的地方,木板立刻碎裂。
他已将全身真力集聚,只要出手一击,很可能就会杀人!他已全不考虑自己是不是
会杀错人!
除了木板碎裂的声音外,天地间仿佛已听不见别的声音。可是他们忽然就又听见一
阵卖花的呼唤声:“珠兰,茉莉。”
清脆悦耳的卖花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可是忽然已到了很近的地方,近
得就好像有人在耳边呼唤。用白粉涂得很亮的墙壁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破洞。
“珠兰,茉莉。”一个头戴竹笠、身穿青衣,身材苗条的卖花女,手里拿着朵用铁
线穿的茉莉花,忽然从洞中走了进来。
茉莉花清香美丽,她的手也很美。马如龙立到想起了那个在窄巷中将大婉惊走的神
秘卖花女。她到这里来干什么?
“买一朵茉莉花吧。”她忽然将手里的茉莉花塞入绝大师鹰爪般的手里。这双手上
的力量本来已像是满弦上的箭,一触即发,只要一发出,就算是石头碰上,也必将被捏
碎。
但是这只手居然没有捏碎这朵茉莉花,这朵茉莉花反而好像刺痛了他的手。不但刺
痛了手,而且从他的手指间,一直刺入他心脏。因为他一接到这朵茉莉花,他的人就已
跃起,箭一般窜出窗外。
一这个卖花女是谁?这朵茉莉花上有什么神秘力量?
卖花女已转过身,走到玉道人面前。“买一朵茉莉花吧,”她手里又拈起一朵花,
“又香又好看的茉莉花,很快就会谢了,不买一定会后悔的。”
“我想买,你怎么卖?”玉道人问。
“我卖花一向价钱公道,老少无欺,”卖花女的声音清柔,“一条命。
一朵茉莉花。”
玉道人在笑,笑得很勉强。“我买不起。”
他的身于忽然后退,箭一般从墙上那个破洞穿了出去。吃苦和尚和冯超凡走得也不
比他慢。
卖花女轻轻叹了口气:“这么香的茉莉花,为什么偏偏没有人肯买。”
马如龙忽道:“他们不买,我买。”
卖花女背对着他,没有回头。“你也只有一条命,你也买不起。”
“我若一定要买呢?”
“我就一定不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你这条命。”
“我这条命反正是捡回来的。”
“既然已经捡回来了,就应该多加珍惜。”她说话的时候,一面在往前走,马如龙
一面在后面追。他们很快就走出这栋房子,走入了外面那条昏暗的小巷。
第十三章 卖花女
寒夜,无云,却有星。在淡淡的星光下看来,这个神秘的卖花女的背影竟仿佛很熟
悉,是他以前看见过的一个熟人。她没有施展轻功,也没有奔跑,马如龙却偏偏追不上
她。
等他施展出天马堂驰名江湖的轻功时,她的人忽然已在五六丈外,等他再追上去
时,她的人更远了。他慢下来,她也慢下来。他停下,她也停下。看来她虽然不想让他
追上她,却也不想把他抛得很远。
马如龙忽然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见你,不想让我知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马如龙笑了笑:“可惜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卖花女忽然也笑了。她的笑声在达寂寞的寒夜中听来,就像是一杯热酒,可以让人
全身温暖。
“你本来就应该知道的。”她吃吃地笑道,“因为你并不太笨。”
她当然就是大婉。她本来是被一个卖花女惊走的,可是现在却穿着那卖花女的衣
服,连手里提着的花篮都是她的。那个神秘的卖花女到哪里去了?
马如龙想不通的当然不止这一件事,“大婉的身世、武功、来历都太神秘,那天她
怎么会被埋在冰雪里?绝大师、玉道人,这些顶尖武林高手,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畏惧?
有关他的每作事都不是任何人可以用常情常理解释的。他跟她相处的时间越长,反而越
不能了解她。
他当然也不会走。每次只要她出现,就一定会有些奇妙诡秘的事情发生。这次她又
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还有什么奇怪的花样?他实在很想看看。大婉的花样果然来了。
她的笑眼中又闪出了狡黠的光,忽然说:“我知道你的胆子一向不小,所以这次我要带
你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去。”
“去干什么?”
“去见一个人,”大婉似乎在故作神秘,“一个非常奇怪的女人。”
“我见过她?”
“大概见过一次。”
“你说的就是那个卖花女?”
“你果然不笨,”大婉盯着他问,“却不知你敢不敢去见她?”
马如龙当然敢去。就算那个卖花女是个会吃人的女妖怪,他也一样要去。
大婉眨着眼,又问:“你不后悔?见到她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后悔?”
马如龙的回答很绝。“我已经做了这么多应该后悔的事,再多做一件有什么关
系?”
大婉又笑了,“没有关系。”她的笑声清脆如铃,“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他们去了。在路上的时候,马如龙一直在想,不切道这次她要把他带到什么地
方去?他想过很多种奇怪的地方,却还是想不到,她居然会把他带到了这个县城的衙
门。
知县的官秩虽然只不过七品,却是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县府衙门的气派,远比马如
龙想象中大得多。大门已关了,他们是从边门进去的。
这是马如龙第一次进衙门,高架上的鸣冤鼓,大堂上摆着板子夹棍,各种刑具和肃
静牌,每样东西,都让他觉得很好奇。最使他奇怪的。
还是那些戴红缨帽的官差。县官虽然早已退堂,椅门里还是有官差当值守刁,每一
段路,就可以看见一两个。这些官差却好像全部都是瞎子,根本就没有看见他们这样两
个人。
官差都不是瞎子,他和大婉明明是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他们怎会看不见?难道人婉
又使出了什么神秘的魔法?把他们变成了个隐形的人?
大堂后有个阴森森的院子,也有两个戴着红缨帽的宫差守候在外面。马如龙忽然走
过去,道:“喂,你有没有看见我?”
官差不理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却去问另一官差:“刚才是不是有人在说
话?”
“没有。”
“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马如龙发现自己果然又遇到件绝事,如果不是大婉已经把他拉入院,他真想用力拧
他们一下,看看他们会不会痛?
大婉在笑:“你就算在他们面前翻筋斗,他们也看不见的。”
“为什么?”
她忽然改变了活题:“你知不知道这院子是什么地方?”
马如龙不知道。可是他已感觉到这地方有种说不出的鬼气。
“这就是杵作验尸的地方。”大婉轻描淡写的说,“只要县境内有凶手冤死的人,
尸体一定要先送到这里,让杵作检验死因。”
马如龙还没有看见尸体,也没有嗅到血腥气,可是胃里已经开始觉得很不舒服。到
了这个地方,无论谁也不会觉得很舒服的。大婉为什么要带他到这里来?
院子里的两排房屋,非但没有点灯,也没有窗户。可是右边最后一间屋子,不但关
着门.门缝里仿佛还有灯光透出。大婉走了过去。
马如龙忍不住问:“你要带我来见的人,就在这房子里?”
“你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她推开了门。
屋里果然点着灯,一盏昏灯,一张大床。床上盖着雪白的布单,布单下有个人。这
床单显然太短了些,虽然盖住了这个人的头脸,却没有盖住她的脚。
马如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的脚。是一双雪自的脚,足踝纤巧。
中趾柔美。无论谁看到这双脚,都应该看得出这是双女人的脚,也应该可以想象
到,这个女人一定很美。
在那条阴暗的窄巷中,马如龙并没有看见那卖花女的脸,现在也已想到。他忍不住
叹了口气。
“她死了?”
“看起来好像是的。”
“是你杀了她?”
大婉淡淡的回答:“她一直看不起我,一直认为她的本事比我大,随时都可以把我
打倒,我一看见她就逃走,也正是要她低估我。”
——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永远都是种不可原谅的错误。
大婉悠然道:“她果然低估了我,所以现在我站着,她已经倒下,看起来就好像死
了一样。”
马如龙又忍不住问:“只不过是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嗯。”
“其实她还没有死?”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大婉笑得很神秘,“看得清楚些。”
想看清楚些,就得掀开这床布单。马如龙掀起布单,立刻又放下,他的脸忽然红
了,他的心忽然跳得比平常快了一倍。虽然还是没有看得十分清楚,却已不敢再多看一
眼。
布单下这个女人,竟是完全赤裸的。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这么美的身
材,这么美的脸,这么样一个女人如果真的死了,实在可惜得很。
大婉又在问道:“你看,她是不是死了?”马如龙看不出。
大婉道:“只看了一服,你当然看不出她的死活,但是至少应该看得出,像她这么
美的女人并不多。”马如龙承认。
大婉道:“那么你就应该看得出她还没有死。”
马如龙道:“为什么?”
大婉轻叹了口气,道:“因为她实在太美了,连我都舍不得让她死,就算我心里很
想杀了她,也不忍下手的。”马如龙也在叹气。
大婉道:“你为什奇*书*电&子^书么叹气?”
马如龙道:“你怎么会发现的?”
马如龙又道:“现在我已经看过她,也相信她还没有死,可是我反而越来越不明白
了。”
大婉道:“不明自什么事?”
马如龙道:“我认不认得她?”
大婉遁:“不认得。”
马如龙道:“她跟我有什么关系?”
大婉道:“直到现在还没有。”
马如龙道,”那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来看她?”
大婉道:“因为你们现在虽然还没有关系,以后却一定会有的。”
马如龙道:“以后会有什么关系?”
大婉笑得更神秘:“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保证,我要你做的
事,绝不会让你后悔的。”
马如龙道:“现在你又准备要我干什么?”
大婉说道:“我准备再带你去见一个人。”
马如龙道:“去见谁?”
大婉道:“一个很喜欢你的人,你好像也有点喜欢他。”
马如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大婉道:“只要见过他的人,想要不喜欢他都很难。”
马如龙立刻想到了一个让人很难不喜欢他的人:“江南俞五?”
大婉道:“除了他还有谁呢?”
马如龙道:“他也在这里?”
大婉道:“就在对面。”
马如龙道:“在干什么?”
大婉又笑了:“他在干什么,你一辈子都猜不出的。”
第十四章 绝人绝事
马如龙第一次看见俞五时,俞五正在做菜。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做菜,做莱
绝对不能算是件很奇怪的事,可是江南俞五居然会亲自下厨房做菜,就让人觉得是件怪
事了。这里是停尸验尸的地方,不是饭馆,也没有厨房。
“如果你能猜得出他在干什么,我佩服你。”
“我不要你们服,我猜不出。”
“他在梳头。”
梳头绝不能算是件奇怪的事,江南俞五也一样要梳头的,他不是替自己梳头,他在
替别人梳头,替一个老得连牙齿都快掉光的老太婆梳头。
对面一间小屋里,不知何时已燃起了灯。这个老太婆就坐在灯下,穿着一身红衣
裳,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种绣花的红衣裳,跷着一条腿,脚上还穿着双用大红绸子做的
红绣鞋。她脸上的皱纹虽然比棋盘格子还多,嘴里牙齿已经掉得比两岁的孩子还少,可
是一头长发却还是又黑又亮,就像绸缎般柔软发光。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江南俞五居然会替这么样一个老人婆梳头。他梳头的动作也跟他
炒菜一样,高雅而优美,不管他手里是拿着锅铲也好,是拿着梳子也好,他都是江南俞
五。独一无二的江南俞五。
马如龙虽然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替这老太婆梳头,也想不通大婉为什么要带他来
看,却已不知不觉看得出神。俞五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走进来,他无论做什么
事,都是全心全意地在做。所以他才会做得比别人好。
现在他已经用一根长长的乌木簪,替她挽好最后一个髻,正在欣赏自己的杰作。的
确是杰作,连马如龙都不能不承认,这老太婆看来仿佛已年轻了很多。他的眼睛一直闭
着,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接受情人的爱抚。
“没有人比得上你,绝对没有人比得上你。”她声音也老了,却仍然可以听得出年
轻时的甜美爱娇。她轻轻叹息,“只要你的武功有你梳头的本事一半好,你已经天下无
故。”
俞五微笑:“幸好我并不想天下无敌。”
“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如果真的无故于天下,日子过得一定很无趣。”
老太婆也笑了,大笑,“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就算你不替我梳头。
我也会替你做这件事的。”这老太婆究竟是什么人?俞五想找她做什么事?马如龙
的好奇心已被引起,大婉却偏偏把他拉了出去。
“现在你一定越来越糊涂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
“这次是去看谁?”
“看一个画在纸上的人。”大婉道,“你就算比现在更聪明一百倍,也绝对猜不出
这个人是谁。”
隔壁一间房子也点起了灯,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个相貌很忠厚、样子很平凡的
中年人。
马如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样一个人,就算见过,也很快就会忘记。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别人牢记在心,也很不容易被别人牢记在心。
“他姓张,叫张荣发,是个非常非常忠厚的老实人,在城里开了一间小杂货铺,用
了一个跟他差不多老实忠诚的伙计。”
大婉说的就是画上这个人:“今年他已经四十四岁,生肖是属猪的,十九岁时他就
已娶了亲,他的老婆叫桂枝,又会生气,又会生病,就是不会生孩子,所以越气越病。
最近已经病得根本下不了床,连吃饭都要老张喂她,所以越气越病,脾气越来越大,连
左右邻居都已受不了。”她忽然停下来,问马如龙,“你听清楚没有?”
马如龙听得很清楚,却听得莫名其妙,更想不通大婉为什么要带他来看这幅画,把
画上的这个人介绍得这么详细。他当然忍不住要问:“难道这个人跟我也有什么关
系?”
“有一点。”
“我怎么会限他也有关系?”
“因为这个人就是你。”大婉绝对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你就是他,他就是
你。”
马如龙觉得很滑稽,简直滑稽得可以让人笑掉大牙,笑破肚子。可惜他偏偏笑不
出。因为他看得出,大婉既不是开玩笑,也没有疯。他故意问道:“这个叫张荣发的
人,就是我?”
“绝对是。”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我。”
“但是你很快就会变得像他了,非常非常的像,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样。”
“可惜我不会变。”
“你不会变,有人会替你变。”
大婉忽然问他,“你知不知道俞五为什么会替那位大小姐梳头?”
马如龙道:“那位大不姐好像已经不是小姐了,好像已经是位老太婆。”
大婉居然不同意。“她不是老太婆,她是大小姐,有些人,就算活到一百八十岁,
也一样是大小姐。”
“她就是这种人?”
“绝对是。”大婉道,“如果她不是,世上就没有这种人了。”
“为什么?”
“因为她姓玉。”
马如龙终想起了一个人:“她和六十年前的那位玉大小姐有什么关系?”
大婉道:“她就是那位玉大小姐,她就是‘玲珑玉手’玉玲珑。”
第十五章 玲珑玉手
玉玲珑六十年前,江湖中有三双最有名的手,无情铁手、神偷妙手、玲珑玉手。铁
手无情,手下从未放过任何一个不该放过的人。妙手神偷,任何人偷不到的,他都能偷
得到。玉手玲珑,神奇巧妙,谁也不知道她的一双手能做出多少巧妙神奇的事。可是每
个人都知道,无论谁在她这双手下,半个时辰内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马如龙总算明白了。“俞五替他梳头,就因为要请她替我易容改扮,把我变成张荣
发。”
“对。”
“你们选择了这个地方,就因为这种地方是江湖人绝不会未的。”
“对。”
“那些官差,全都看不见我们.只因为他们都有求于俞五,不能不放个交情给
他。”
“对。”
“因为我已被认定了是个心狠手辣的恶徒,已被逼得无路可走,所以你们才替我出
了这法子,让我可以多活些日子。”
“不对。”
大婉的态度诚恳而沉重:“俞五相信你,我也相信你。我们都相信你是被人陷害
的,我们也知道你绝不会躲在一个小杂货铺里苟且偷生。”
马如龙很久没有开口。他的血已热了,他的咽喉仿佛已被热血堵塞,过了很久,才
嘎声问:“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因为我相信一个刚杀了人的凶手,在自己逃命的时
候,绝不会冒险停下米,从雪地里救起一个快要被冻死的女人。”
马如龙没有再说什么,他心里的感觉,已经不是言语所能表达得出。
大婉道:“可是你自己一定也要相信,人世间还是有正义公道存在的,邪恶迟早必
将灭亡,阴谋迟早必将败露,你受到的冤枉迟早有一天会洗清。”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又道:“只要你能有这种信心,暂时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马如龙沉默着,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那个杂货铺在哪里?”
“就在西城的一条窄巷里,你的主顾,都是些善良穷苦的小百姓,能吃饱饭,已经
很不容易,所以,很少会管别人的闲事。”
她又补充:“你的伙汁也姓张,别人都叫他老土,除了偶尔喜欢偷偷地喝杯烧酒
外,绝对是个可靠的人。”
马如龙道:“他认不出他的老板已经换了个人?”大婉道:“他的眼睛一向不好,
耳朵也有点毛病。”
马如龙道:“就算他认不出来,别人呢?”
大婉道:“别人?”她忽然笑了笑,道:“你是不是说他那个多病的老婆?”马如
龙苦笑,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婉又笑了笑,道:“其实你自
己应该看得出的。”
马如龙道:“我看得出?我几时看见过她?”
大惋道:“刚才你还看见过她。”
马如龙怔住。“难道刚才我看见的那个好像已经死了的女人,就是我的……”他忽
然发觉自己的说法不对,立刻又改口,“难道她就是张荣发的老婆?”大婉道:“本来
不是的,现在却快要是的了,就好像你本来不是张荣发,现在却快要变成张荣发一
样。”
马如龙道:“她本来是谁?”
大婉在考虑,看起来并没有回答这句话的意思,这次马如龙却不肯放过她,又问
道:“她本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你难道还是连这一点都不肯告诉我?”
大婉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如果还是不肯告诉你,好像就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了。”马如龙完全同意。
大婉道:“她姓谢,叫谢玉仑,谢谢你的谢,宝玉的玉,昆仑山的仑。”
马如龙道:“我知道这三个字,你用不着说得这么详细。”
大婉道:“她是个女人。”
马如龙道:“你以为我连她是男是女都看不出?”
大婉苦笑,道:“你一定也看得出我只不过是在故意拖延而已,因为我实在不知道
究竟应该告诉你多少事。”
马如龙道:“你能告诉我多少?”大婉终于下定决心:“好,我告诉你,今年她十
九岁,大概还没有碰过男人,也没有被男人碰过。”
马如龙道:“她真的只有十丸岁?”大婉道:“难道,你觉得她已经很老了?”
马如龙道:“她的人虽然不老,武功却很老,她穿过那道高墙时就好像穿过张薄纸
一样,那种武功连九十岁的人都未必能练到。”
大婉道:“我的功力也不比她差,你是不是认为我也很老了?”马如龙闭上了嘴。
大婉道:“武功不是死练出来的,一个人功力的深浅,跟他的年龄大小没有多大关
系。”
马如龙道:“我懂。”
大婉道:“她的武功的确很高,你们知道的那些英雄大侠们,能胜过她的绝对不会
超过十个,因为她不但有个好师父,而且几乎是一出娘胎就开始练武了。”
马如龙道:“她的师父是谁?”
大婉道:“我只答应告诉你有关她的事,不是她师父的事。”
马如龙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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