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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手机不可以-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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挠头,发现那几年买了好几本岳麓的神仙书啊,以前都没留意是一个出版社的。

3。【最牛掰最精分最纠结的人是杨度】

感兴趣的童鞋可以自行百度,句子就不在正文里说了。套用度娘百科的一句简介:杨度,拿过秀才,参与过公车上书,当过满清四品。和康有为、梁启超、黄兴是好友,跟汪精卫、蔡锷、齐白石是同学,怂恿袁世凯称帝,赞同孙中山共和,北伐时说毛泽东能得天下,救过李大钊,是杜月笙的师爷,入过佛门和国民党,最终由潘汉年介绍,伍豪(周恩来)批准,秘密入党,他是一名文人。

膜拜神人,真的厉害。

“嗨……小手机……”

张伦背靠邮筒坐在路边;满头汗水;大口喘着粗气,才勉强说出这么四个字。

哟;他倒是对我知根知底。可是我对他的根底却一无所知;有一箩筐问题等着要问。于呆子的师弟;N大的研究生张伦童鞋;为何你追寻你师兄跑到这里?又为什么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而且……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手机?”我忍不住问道;这世间我自己不说就知道我原形的,只有豆制品家族的那两个渣啊?

“你的气息……和呆在于庸泽身边时;一模一样……”张伦说着,在力竭之中;还扯出了一丝笑容。

路边车多人杂;不远处还是车祸现场,这里实在不一个适合言说彼此秘密的地方。我扶起张伦,朝五十米外路边的豆浆店走去,“走吧,张伦童鞋,看你这么虚弱,我给你补充点儿能量吧。不过,吃人嘴短,你懂的……”

我们在店里靠窗的角落坐下,这个时间段不是饭点,店里没什么顾客,我点的两杯豆浆,五个韭菜盒子很快就摆到桌上,我装模作样在拿过一杯冰豆浆放在自己身前,用吸管吸一口,当凉凉的豆浆快碰到唇边时,再松开咬着吸管的牙,豆浆就又顺着吸管流回杯中,我上上下下玩得不亦乐乎。身后,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我背上,暖暖的,舒服得要命。自从我的改用了太阳能电池,不论冬夏,都对太阳特别有感情了。

我对面,张伦在我晒太阳玩吸管的功夫也没闲着,快速地消灭了五个韭菜盒子,又招呼服务员再来两个千层饼,两个麻酱饼,两个糖饼,外加两份份咸豆浆。

“你这种吃饭的做派,还真像是我认识的那个张伦。”我由衷地感叹。

“我本来就是张伦。”张伦咽下一口糖饼道。

“不仅仅只是张伦而已吧。”我朝他会心一笑,“说吧,是神仙,妖怪,还是魔?”我把自己知道的这几个物种统统列了出来,供他选择。

张伦大口咬向麻酱饼,满嘴食物的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摔,还跟我装!看我年纪小好骗啊!

“难道你还想说你自己就是个纯人类?!”我一拍桌子吼道。

“嘘——嘘,低调……低调……”张伦满嘴食物说话含混不清,三两下咽下麻酱饼后,他拍拍胸口正色自豪道,“我就是个人类啊。”

“真的,”他无比真挚地看着我,“如果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你会怀疑到我吗?其实今天你怀疑我论据也是非常不充分的,我就不能是正好路过这里吗?又正好没吃早饭低血糖了在路边休息吗?”

我勒个去,您在这儿坑妖怪呢您,我虽然生得晚,也不能这么忽悠我啊喂!我愤然吼他,“正好,哪儿那么多正好?!”

用柯南揭露真相只有一个的豪迈与气势,我伸出右手食指指向张伦的鼻子,“张伦,你这家伙可疑得从头到尾,我怀疑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啊?”张伦眨巴着眼睛看我,丝毫没有放慢嚼千层饼的动作。

“眨什么眼睛,装什么天真,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毕业你可耻不可耻?你这个两百多岁高龄的研究生。”

张伦吃吃喝喝的动作稍慢一分,还未停止。

我继续进攻道:“还记不记得去年夏天,你和小师妹一起在于呆子寝室吃西瓜,你们玩手机里的软件,有一款叫photoage,当时根据你的面容,软件分析后,显示出来的年纪是275。我还暗自喝彩智能机的花哨软件不过如此,其实,photoage算得一点儿不差,对不对?”

“再后来,有一天在实验楼自习室,王导的狐朋狗友白教授来访,于呆子因为白教授问话,把储物间的钥匙给你,你望着那钥匙楞了几秒,就把钥匙递给一旁的钱锐,让他去储物间拿东西。其实,你的犹豫与转交不是你懒,当然你也的确不勤快。”我咽下口水,“根本原因是,你知道储物间里设下了无影之壁,你根本就进不去,对不对?”

“还有,你的那把钥匙!你藏在自习室最里面抽屉,压在各色密封袋底的那把古色古香的钥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对不对?”

张伦用纸巾擦擦嘴角的饼渣,“对。”

我一愣,他这么痛快就全应下来,我一时还不太适应,我是做好了长期抗战的打算的。

那家伙将纸巾放在一旁,拿起豆浆杯,尝一口又说:“也不全对。”

啊?!

在我的注视中,张伦边喝边道:“我去年275,对。那把钥匙是老古董,对。但是不去储物间取东西,根本原因,还是我懒。”

我吸到嘴巴的豆浆差一点就咽下去了。

“我知道储物间设了结界,穿过无影之壁,我虽然会感受到滞力,但是也不至于会受重伤,因为——我是个人类。”张伦放下豆浆杯,神色平和地看着我。

我很少看到这样表情的张伦,八卦的,嬉笑的,不正经的张伦,我看过很多次,而他这样安详而平和的一面,却真的不多见。

“你是人?一个……276岁高龄的人?!”我的尾音禁不住上扬。

演艺圈里,不乏不老的传奇,晓庆,潘姑娘,雅芝,都是不老的神女,但是仔细去看,岁月还是在她们眼角眉梢染上了时光的风情。

可是您老笑起来连个鱼尾纹都没有啊!头发连半根白色的都没有啊!还混在N大攻读博士学位啊喂!

你让我相信,你,是个……人?!

似乎看透了我在想什么,张伦解惑道:“其实,比我长寿的人类,大有人在。比如,彭祖,你知道吧?”

“那位中华第一位职业厨师简武术文化鼻祖兼养生大师兼OOXX大师的,彭祖?”

“对。”

“那多么职务的神仙,谁不知道啊。”我不满,作为一个妖怪,这点儿知识我还是有的。

“准确说来,彭祖算不得神仙,他活到了八百岁余离世,还有一位青精先生,逾千岁时,面如孩童,日行五百里,我与那些前辈比,还差得远呢。”张伦满脸谦虚。

我却愈发不解,“以前,我偷偷看过许多典故和小说,凡人也是可以得道修仙的。张伦,你都活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想过,去修炼为仙呢?飞来飞去,好不快哉,又怎么会像今天这样,想救一个人,就将自己的气力消耗到这种程度。”

张伦笑了起来,“对于凡人来说,神仙不是那么好当的,今天既然我们谈到了这里,不妨给你讲讲我当年的故事。”

“那是两百五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正值乾隆年间,那时候N市还不叫N市,那时候考试还不考英语,我会试得中解元,准备去京城赶考。离开江陵前,我与几位好友江上畅谈,直到酒尽月落才酣畅而归,然后,我偶然遇到了一位神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后来机缘巧合,连着三天,我都在江陵不同地点见到了那位神仙。于是,第三次,她说,【吾仙人也。寻器于世,今事毕,当去。子有仙缘,宁相随乎?】此话一出,让我心念一动,科举功名一朝中第光耀门楣造福一方固然是金光大道,可成仙得道造福苍生却是天下大道,我当即便下拜仙人,求她收我为徒。可是,我心中却也有一丝犹豫,神仙无欲无情,我虽心欲求道,却念家人为忧,割舍不下。”

“那位神仙见我如此,扬手截断一株青竹,嘱咐我将竹子悬于门梁之上,转身又朝我与竹子挥气念法。转瞬间,那竹子就渐渐化身为我的模样,家人听到声响奔入房中,将竹子化身的我救下,却以为我已气断身亡。整个过程之中,我一直立在一旁,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我的身影,听到我的言语。众人伤心欲绝,却也只能办理丧事将我埋葬。就这样,我了断了凡俗之情,专心跟随仙人修道。”

“可是啊,修道可比当年的科举和当今的高考国考还难!仙人给了我三重考验,看我是否能修得道中真理。”

我点头,这个我了解,初试复试面试嘛,从古到近的考试都是这么玩的。

张伦继续道,“我随神仙入山,披荆斩棘。第一考,她让我独自一人、身无他物行走于猛虎群中,我无所畏惧。第二考,她让我躺在草屋子里,用朽索悬万斤石在我身上不远,不止于此,她还唤了众蛇围绕其间啮咬索绳,朽索欲断,巨石摇摆,我不移分毫。神仙很满意,她说,【子可教也】。”

我摸摸额头冷汗,这哪是考试啊,这根本就是玩命啊。

你玩的全是心跳,神仙能不满意嘛!

张伦说到这里,停下来,缓缓喝了一口豆浆,我却正在兴头之上,连忙催促他,“那第三个考试呢?你只差一步了啊。”

对猛虎与群蛇镇定自若,应付自如,对艰难的环境坚韧不拔,坚定如山,这简直就是神仙后备队的优秀预备役队员嘛,看不出现在吊儿郎当的张伦,在二百多年前那么神勇无敌,那么兰博。不信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他!

张伦放下豆浆杯,长长吸了口气,把已经吃空的饼碟推到一边,才道:“最后一试,神仙搞出来一坨便便。”

我咬着吸管,脑补着阿拉蕾小树叉上举的那一坨……

“不是卡通片里的便便,不是街上卖的玩偶便便,是活生生,热气腾腾的一坨粪,粪中有虫子活力扭动,臭秽刺鼻。”张伦眉头微微皱起,显然那段记忆刻骨铭心啊。

难不成神仙让张伦去给蟠桃园施肥,我想着。

很快,张伦就说出了答案。

“神仙说,”张伦上下唇一碰,说出两个字,“吃吧。”

咕咚,吸管到嘴边的豆浆,在我一个惊讶下,直接被我咽进了肚里。

“吃,吃,吃……□!”我顾不上满肚子液体,震惊地望向我对面的张伦。

神仙,果然是没有人性啊!

张伦点点头,“我虽不畏险境猛兽,但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因为我实在无法通过这最后一道考验——吞食粪便。神仙很失望,她说,【子几得道,恨于此不成。】”

我非常想让他别再引用神仙的原文,都过了二百多年了,咱说普通白话文成不成,不过,也许他对那位神仙还是很尊重,才要完整地用原文。为了显示我完全能听得懂古文,是一个很有文化底蕴的电子产品,我选择了不挑剔张伦这个小小问题。

“这个神仙真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一个修道的考试,搞出这么个内容作什么?”我很替张伦愤愤不平。

张伦却一脸了然,“不,她是对的。只要心中还有嗔喜好恶,便难以超脱于世外,是我自己,没有这份仙缘,无怨于那位神仙,反之,遇到她是我的幸事。”

阳光映在他脸上,第一次,我觉得于呆子的这位师弟坦荡高洁,我好像,是刚刚才认识了他一般。

对,我的确是刚刚才认识了这个小“老头”。

“然后呢?”我问下去。

“然后,然后神仙传给我一套养心道法,悠悠而去了。从那以后,我一直浪迹天涯活到今时今日。随着朝代更替,时代发展,我换衣服变发型改名字学知识,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张伦眼睛眯眯陶醉道。

“只差一点点,就能成为仙人,张伦,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后悔当年没咬下那一口吗?”

我好奇,我真的很好奇。勾践当年都下口了,虽然只是个传说。

张伦摆了摆食指,“一点也不,这么多年,反而愈发看得开了,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还挺不错。彭祖和采女曾有段著名的对话,现在我的心境亦如是。”

他轻轻转动手中的玻璃杯,望向窗外悠悠白云,喟叹道,“仙人,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仙人虽然无所不能,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御剑而行,直达九天;或化身鸟兽,游于青云;或潜行四海,遍历名山;或食四方元气,品孤峰芝草。可是,仙者术法隐身,却不能与世为伍,不与俗流交接。如此,虽能长生不死,却失去了为人的真性,以我愚钝的想法,这样的人生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趣味。倒不如像我现在这样,做一个服吃甘脂自由自在的得道者,体味人间种种,看遍红尘乐事。”

“这些年,我走过南去过北,回忆起当年科举的时候,就去伪造证件上上学,想体味职场滋味的时候,就去公司面试就职。这几年我喜欢上了物理,就在N大学学习,等忙完手边的事儿毕业了,这一次,我打算去A国看一看。”

我看着侃侃而谈的张伦,忽然有点儿明白为啥他的各种电子产品孜孜不倦地追求更快更新更强了,这家伙在滚滚红尘里,玩得是不亦乐乎,享受无比。

可是,还有个问题。

“你的家人呢?”我问。

这么一大把年纪,这么一张不老的容颜,您老谈过多少次恋爱啊。

“父母妻子都早已安然离世,自幼子病逝,长孙成年后,我就远走他乡,孙儿自有孙儿福,随他们去吧。”

“你就结了那么一次婚?”

张伦点头,“是啊,一次就够了呢……”他略略低下头,复又抬起,笑言,“我是以彭祖为鉴嘛,他一生丧四十九妻,失五十四子,那种苦痛,我是不愿意尝。”

我换了一个姿势坐在靠椅上,他说得又何尝不对。长生从不是一件幸福满额的旅途,其痛苦之一,便是要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老去,一一死亡。没人能护子孙一生一世,他们的路,始终要他们自己去走,如此,与其看着他们这样老去,还不若相忘于江湖。

也许有一天,在某个学园的课堂之上,与张伦同桌的人,就是他哪一世代的后代吧。

我们就这样聊着,谈他二百多年的见闻,谈世间变化莫测的风云迹遇,谈他遇见过的与事。

他说乾隆的诗词一般般。

他说最漂亮的美女在民间。

他说认识过的人里最牛掰最精分最纠结的是杨度。

他说N市历史最悠久口味最纯正的小吃在后巷。

他说……

一定是很多年没人揭开他的真面目了,话唠张伦有吐不完的真言,讲不完的故事与人分享。他从太阳上班说到太阳下班,月亮值班,还在口若悬河。

豆浆店里东西他口快尝遍了,服务员都换了两拨,我一边听张伦讲时光的故事,一边望着窗外的来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没有看到于呆子从路的尽头返回。

于呆子,找到了妈妈没有?

小蝌蚪都能找到,没理由于呆子比小蝌蚪还呆啊。

我扭回头,看向滔滔不绝的张伦,既然他说了那么久,还没说到我最想听的,我还是问他好了,已经没钱再请他吃夜宵了。

“喂,我想起来件事儿。”的确还有件事儿得问。

“嗯?”张伦停下他对百年建筑变化的讲解,看向我。

“你以前三天两头怂恿你师兄换掉我这个手机,到底是觉得我旧,还是你能感受到我与别的手机不同。”

“不同,你的感觉与别的手机完全不一样。时至今日,即便你能化作人形天衣无缝,你的气息还是与当日当于师兄身旁时一模一样。”张伦对自己的每一段角色一定都很投入,所以他还是叫小自己两百多岁的于呆子师兄。

“喂,小手机,学着点儿隐藏自己的气息吧,这个世界很危险的。”张伦点点我的额头。

对,就你狡猾,看出我与别的手机不同的苗头,就把自己小H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把柄不留,跟那个白腐乳一样奸诈。

我拍掉张伦戳我的手指,反攻道:“你好,修行了两百多年了,功力也不过而而,急停个车救你师兄,就累得跌倒在路边。对了,你还是很关心于呆子的啊,看他跑出去之后,跟在我后边一路跑的是你吧。日行一善,救人一命,是不是也是符合天道,是你修炼的一项?”

张伦正色道:“这不是什么好人好事,这完全是我应该做的事。无论出于因缘际遇的相逢,师兄弟的情谊,还是,难以形容的感激……”

太,太深情了,我一时间被他肃穆的表情吓到,想不到这家伙对于呆子这么有感情,该不是有JQ

我还没YY完,又听张伦声音低沉道——

“……于师兄他妈就是度化我的那位神仙。”

噗通——

我从座椅上摔了下去。

☆、信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去还的学位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迷踪幻境的;一路之上,我始终处于一种梦游状态。

太不真实了;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那个天天跟在于呆子屁股后面抄数据;蹭食堂;要答案的不正经的嘻嘻哈哈的张伦;是活了快三百岁的得道的超然人类。那个我曾经在于呆子收藏的照片中看到的人;今天挡住了我镜头的人,是给张伦出了变态题目之后;又在另一条路上点化了他的神仙。

而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于呆子。

他是;神仙的儿子……

等等;等等,我再重头捋捋。

我头昏脑胀地重新整理着,越来越不清醒。

快来个什么人摇醒我啊,摇醒我!

咚——我一头撞到大学生活动中心旁的路灯上。

“喂!醒一醒啊,诺亚!你是睡着了走路啊,还是走路梦游啊,还是傻啊?”身后有人摇着我的肩膀,大声在我耳边说着。那个惹人厌的声音,熟悉得很啊。

摔,这个时候倒是心想事成了,老天爷你很喜欢耍人啊是不是。

不过在摇醒我之前,翼你这个混蛋能不能先问问我脑袋撞的疼不疼!

我揉着额头转过身,就看见翼笑得特别开心。

“你真是违背规律的神奇存在啊,诺亚。”翼看着我道,“都说妖怪活得越久越聪明,你倒是越来越傻了啊。”

没理会我射向他的刀子眼神,翼转身径直朝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告示栏走去。

我不晓得他这么热心学生活动的。

“喂,这么晚了,回去了,明天再看吧。”我快步往楼里走,我得回去冷静冷静,理顺逻辑,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嘶,身后什么东西从告示栏上被撕了下来。

“跑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翼自我身后三两步追上我,将手中拿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问我。

粗糙的质地,暗褐的颜色,我将那东西放在手中,上下前后反复摩挲了两下。

“树皮?”搞什么啊,现在公告栏都流行贴植物标本了吗?

翼点点头,“不错,我看着也像。”

我们并肩进了迷踪幻境,我奇道:“你去告示栏取块树皮做什么?”

“纸迪让我去的。”翼答到。

我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翼总是喜欢胡闹的,可是纸迪副会长从来不会。

脑中电波涌动,我想起那一次在高崖之巅,副会长让白菜君将学生活动中心右侧布告栏中第一行第五列的通知取来。再然后,我们见到会长,纸迪汇报了天庭风息发来的公文。

布告栏,通知,天庭的公文……上下联系,充分猜想,我双掌一击,兴奋道:

“布告栏是N次方妖怪协会用来与外界联系的邮箱,是不是?”

“不是专用的,跟人类借用的。”翼摆弄着手里的树皮,上下前后看着,随口回我一句。

我也凑了过去跟他一起研究,“喂,翼,这次这个,是什么东西?公文吗?通报批评吗?天庭又发飙了吗?”

“不是啊。”翼继续研究着,头也不抬,“纸迪大人说,是一封给你的信,让我先帮你取回来……”

纳尼!!!

我嗖地伸出手把那树皮抢了过来,居然是我的信!

居然有人给我写信!以最原始的树皮为载体,写给我的信。

莫名地,好激动。

“激动个头,你这样在世间无亲无故无背景的小妖怪,所有认识的朋友基本全在N次方协会了,收到邮寄到这个地点的信件,不觉得诡异吗?”翼当头泼我盆凉水。

我不理他,专心致志研究我的信。放在眼皮子底下瞧,对着光亮的地方瞧,放到树荫下瞧,越瞧却越觉得……诡异。

怎么看,这都是一块纯天然的,新鲜的,散发着树木独有味道的——树皮。

文字呢,信息呢,情意呢,我是一点儿点儿也没找到。

该不是翼又在耍我?

抬头恶狠狠地看向那个喜欢捣蛋的妖怪,翼却很坦然:“切~偏要和我抢,看不出来吧。”

“你看得出来?”

“……”翼沉默了下,“我也看不出来。”

摔,好想打人啊。电流乱窜,烦躁死了。

夏天的时候散热不好,肯定是这样,所以我才格外暴躁。

“走吧,我们去找纸迪副会长。”翼拍拍我的头,展翅将我带上天际。自从A国归来后,翼的飞行能力与速度,好像越来越强了。不知道与白昊当时说到的“奖励”,有没有关系。

“翼。”

“嗯?”

“为什么纸迪副会长每次不必去告示栏看就知道有新信息传来?还有,他肯定能看得懂我的这封信吗?”

山峦与溪流在下方越变越小,我害怕我心中的小小希望也越来越渺小。

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强烈地想要破解出信里的内容。

不知是缘于好奇,求知,还是什么别的期冀。

“没有纸迪副会长看不出的文字。”翼在我身侧自信地说,“知道纸迪大人的原身是什么吗?”

这个,真不知道。

“求科普。”

“千年以前,诸神在九重开茶话会,有一次他们兴致好,偏要题诗作对。那天文昌帝君心情好,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雪棉长卷,众神仙纷纷在上上面题诗题词、挥毫泼墨。那次盛会直开了三天三夜,第四日,长风忽起,长卷随风飞落下九天。”

“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喽,那长卷凝结仙之气,神之思,随风而行,数百年后合天地灵气,长卷终于修炼成精,就是我们的副会长纸迪。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文字与记录在册的信息能够难倒副会长大人。”

人类的孩童出生时,每个人都像最纯粹的白纸,洁白无瑕,像最晶莹的水滴,剔透玲珑。

可是我们妖怪不一样,每个妖怪的出生,几乎都有一段或长或短的故事。

我们是有故事的妖怪。

********

翼带着我刚一踏上千仞之壁,就看到不远处褐色巨石之上盘膝而坐的纸迪,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是那样,纸迪还是一身白衣墨点。

想起翼讲起的副会长的前世今生,我突然就明白了了为什么纸迪常年都穿这一身衣服。

“副会长大人,求您帮我破解这封信的内容。”我朝纸迪飞奔过去,暗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埋汰副会长穿的衣服了。

纸迪缓缓睁开眼,看一眼我手中举着的树皮,又看看我,沉声问道:“诺亚,你真的想知道信里的内容吗。”

我重重点点头,“想知道!”

真的想知道,比真心瓜子还真。

纸迪抬起右手,没有接过树皮一探究竟,而只是将三指触碰在那粗糙的树皮之上,两秒后,他左手一晃,指间转瞬已多了一张褐色的折纸。

“确定想看吗?”

怎么的,看一封信也要走开心辞典反复确定的路线吗?电子产品的内心,都是很坚定的。

我点点头。

纸迪望向我的眼睛,手腕微扬,收回右手,用左手将那对折的褐色纸张放到我掌中。

“你的私人信件,我就不在这里为你读出来了,回去以后,慢慢看吧。”

“谢谢副会长。我以后一定倍加努力,遵守会规,成为N次方协会合格的好会员。”我兴高采烈收好树皮和我信件的破解版折纸,朝纸迪鞠了一躬后,拉着翼就准备返航回果子的院落看信件。

“诺亚……”身后,副会长的声音传来,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最近我们协会很多会友都打算参加五百年一次的选神会,你不参加吗?”纸迪问。

我挠挠头,“还没想好,不过,真的没有太大兴趣。”

纸迪点点头表示听到了,朝我们挥下手,又在巨石上闭目入定。

随着风,翼带着我回到果子的院落。双脚一沾地,我立刻跑进自己的屋子,锁上门,关上窗,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树皮和褐色的折纸。

第一封信啊,神秘而诡异,却又让人激动而期待的信。

展开折纸,我细细看下去。

不过是一页,数行,我却看了很久。

久到翼在院子外跟果子他们看完了一部螃蟹螃的电影,久到看完电影后他们反复敲我的门,问我是不是不认识字所以才搞了这么久。

果子分给我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镜子。所以,我看不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什么表情。

一定,就是一个傻瓜的表情。

我收好折纸,手脚放开,仰躺在地面上,转瞬就回复了手机的原形。

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一封相当有杀伤力的信呢。

房间内的窗锁和门锁啪嗒一声自动解开,果子和翼分别从门和窗户探头进来。

翼嚷嚷,“喂,你就那么没文化啊,不会是繁体字就不认识了吧。”

果子调侃,“别告诉我你在抱着情书哭。”

院子里,白菜君轻声哼着歌声张的经典歌曲,情书。

我蓝色的脸一闪一闪,“蚊子呢?怎么看到蚊子。”

“没良心的,我们叫了你半天,你偏偏找那个不在这里的。蚊子那家伙忙着呢。”

“有急事儿,帮我找蚊子。”我蹭地从地上蹦起来,活像变形金刚。

对,肉做的心才脆弱,我们电子产品,心比外壳要坚硬得多。

就像变形金刚一样,哪里那么容易被打败。

哼,我还要加入打不倒的博派呢。

********

隔日,果子的院落中,蚊子百忙之中被请了过来。

“诺亚,我最近忙得很哦,什么急事,速说。”

蚊子神色匆忙,好像真的很急。

“忙什么?夏天了,你是忙着混女生宿舍呢,还是忙着谈恋爱呢?你这个重色轻友的魂淡!”我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蚊子的脸倏地红了,然后立刻握拳正色道:“胡说什么,我,我是在忙我们家族复兴重振的伟大事业!”

“你们家不是有名的四害之一吗?还有什么伟大事业?”众妖怪挠头。

“滚!”蚊子吼道,“诺小亚你有事儿快说。”

我掏出树皮,递给蚊子,“喏,给你,闻闻看。”

“小气死了啊!这么久没见,递我块木头做什么!我还以为是牛肉干呢。” 蚊子分外沮丧。

“就是树皮啊,你不是嗅觉最好吗?帮我判定下,这块树皮出自哪里?”

还牛肉干呢,你个吃货。

蚊子将那块树皮放在手中上下前后仔细看看,又拿近鼻端,随后眯着眼睛静静而立,好像在检索自己记忆中所有曾经闻到过的味道滋味。

“这是碧梧的树皮,”蚊子道,“这种树只有N市才有,而在N市中,这些珍贵的碧梧也只生长在一个地方。”

“哪儿?”

蚊子勾勾手指,我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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