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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醉-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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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守军应过一声,再度行了礼,转身折向另一边去。
    胤禛站定原处,看向那巍峨的宫墙。高耸的宫墙在夜幕中显得格外阴森,微弱地月光投射下来,照在宫墙之上。那影子便斑驳不齐,映在地上仿佛一只吃人的巨兽,正欲将所有人吞吃入腹。
    胤禛微愣了一愣,突然露出一抹苦笑。
    或许已经被吃了吧。
    他们,已经被这名为“权利”的怪兽吞吃干净……
    便再不肯多想,转身向毓庆宫而行。
    远远地,便看见毓庆宫的偏殿中亮着一盏橘色的小灯。灯光不时微微摇曳,显得极其微弱。只是这样的灯光,在如漆的夜幕之中,格外明亮。
    那橘黄的色彩看上去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温馨。
    胤禛突然间,觉得自己紧闭的心门,似乎裂开了一小道缝隙。他似乎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又或者,那是干裂的土地吸水的声音。
    他只觉得自己呼吸紧促,手心中竟然微微渗出些许汗水。
    快走几步,方才到得偏殿门口,不等他推门,那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里推开了。叶紫不施脂粉,一身淡雅宫装站了门口,面颊上微浮起两片红晕:“奴婢给爷请安……”
    胤禛激动的表情略有停滞。
    踏在空中的脚步生生停住,缓缓收回。
    他的目光平静,淡淡瞥了叶紫一眼:“这么晚还不睡?”
    “奴婢方才看到爷出门……想爷回来时,要个亮儿,所以……”叶紫有些惶恐,声音微微打颤,头也低着不敢抬。
    胤禛微叹了口气:“以后不用自称奴婢,你是侧福晋,不是奴婢。”
    “奴婢知道了。”叶紫连忙回答,然后,僵了一下,“妾身知道了……”
    “进去罢,天冷。”胤禛竟抬手微扶了她,跨步入内。
    叶紫脸上的红晕更深,连忙抢了前头,服侍胤禛坐下。桌上是一个小锅,里面似乎煮了东西,正用灯炉小火温着。
    “这是妾亲手熬的甜汤,爷喝点暖暖身子罢。在外面走过一圈,一定冻得紧了。”叶紫取过瓷碗,揭开盅盖,轻轻舀出事先准备备好的银耳羹,里面加了桂圆、枸杞,红白相间,卖相十分的好。
    胤禛看她几眼,终是点了头,接过碗。
    她的手微冰……他的目光落在打开的窗户上,却是不语,低头啜了一口甜汤,稍加品味,开口道:“味道不错。”
    “爷喜欢就好……”叶紫温婉一笑,头上的粉色绒花微微颤动,衬出她的面色娇嫩。
    胤禛又看她一眼,犹豫一下,还是开了口:“以后晚上莫要站在窗口了。”
    “是!”叶紫羞涩一笑,低下头去。
   
莫离 (一)


    初曦。
    叶紫在微暖的阳光中醒来,昨夜的良人早已不见踪迹,只有桌上的青瓷杯还放在原处,未曾动过。
    她怔忡地看向那青瓷的杯口,那上面还残留着隐约的水渍。
    看了约莫半柱香的时候,叶紫突然翻身下床,连外衣也不多披一件,抬手握了那青瓷茶杯,猛地送到唇边。就着那水渍的地方,缓缓印上自己的双唇……这是,这是他喝过的杯子。这是他双唇曾经接触过的地方……
    她笑容惨淡,握住茶杯的手渐渐加力,手背上的血色全部退去,只留惨白一片。
    思绪从这茶杯冰冷的花纹上延展开,仿佛又如昨夜。
    “爷……”服侍着胤禛喝完甜汤,叶紫扭捏着咬了唇,半天才迸出几个字,“爷今夜,可要在此歇下?”
    说完这话,她已经是脸红到不行,目光更是不敢直视他,低低地看向自己的脚尖。
    胤禛顿时一愣,像是没有反应过来,略有仓皇地“嗯……”应了一声。旋即便将锐利的目光看向她,好似探究。
    “爷……”叶紫便是有些殷勤地捧了热水,将毛巾浸入其中,为胤禛擦手。
    “你可会下棋?”胤禛的目光落到一边的黑白棋盘上,似乎饶有兴味。
    “会上一点。”叶紫低低地应了声,又将毛巾浸回盆中。
    “那好,你泡杯茶来,待朕……”胤禛略停顿了一下,又道,“待真真切切地,我同你杀上一盘。可要使出全身的气力来啊!”
    “下棋?”叶紫愣了一下,眉目间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应了声,转身将盆端走,沏得香茗。款款而来。
    ……
    于是,一下便是半夜。
    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便只见那茶汤苦涩,冰冷地仿佛进九之后的大雪。
    惨白,无声。
    叶紫的视线微微地模糊起来,泪珠挂在眼角,欲坠未坠。她突然抬手拭去,转身换上件衣裳,梳洗之后,快步向长春宫而去。
    方才行至一半,却听得前方一阵喧闹。然后,便是震天动地的一声惨叫。
    叶紫踮脚瞧去,只见从一边的树丛中跌出一名打扫清洁的宫女,她连滚带爬地向后逃,一脸见了鬼的神情。
    叶紫觉着不对,连忙将她拦住,急促开口道:“怎么了?”
    “死……死……死人……”那宫女吓地面无人色,手上一片冰凉。更是连站也站不稳,牙关不停打颤。
    “死人?”叶紫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片树林。
    “死……人……死人……”那宫女似乎受的惊吓极大,来来往往只重复这两个字。
    叶紫自然不敢进林探看,那林子极密,此时的阳光方出,并不能直射入内。里面黑漆一片,加上这宫女的表现,更是显得那林子阴森怕人。
    好在那宫女刚才的惨叫已经响彻云霄,此时已经有禁军赶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叶紫简单的说了一下,那四名禁军对看一眼,立刻向林中进去。
    只听细碎的一阵脚步声后,林中亦传来一声惊叫……叶紫立刻担心地皱紧了眉,这四名禁军都是皇家护军,能够让他们发出惊叫的,会是什么情况?
    然后……一名禁军铁青着脸色从里面走了出来,向叶紫打了个千儿,道:“请福晋回避吧。林中女子死状过惨,福晋怕是承受不住。我要再去请些人来……”
    叶紫紧紧拧了眉,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福晋……”那禁军突然又呼唤出声,“若之后有事,还请福晋配合叙述。”
    叶紫再度点过头,沿着来路返回。
    傍晚的时候,便有人来请她了。来的人是长春宫的福桂公公,嘉贵妃身边的总管。往日他总是一幅得意的模样,不知何故,此刻却是沉默不语。
    叶紫随他一路前行,心中忐忑。
    “福公公……”叶紫咬了咬唇,开口道,“可否告诉叶紫,发生什么事了?”
    她原本便是嘉贵妃身边的宫女,福桂往日也算照顾她,见她问,便不加保留,一古脑儿地全倒给了她。
    “福晋放心,也没什么事儿。不过因着早上是福晋发现那尸体,所以娘娘召福晋去问个话儿。这也都是例行公事……毕竟死的是长春宫里的人,唉!那个惨啊!”福桂叹了口气,眉目之间尽是不忍之色。
    “长春宫里的?”叶紫听到这句话,更是一愣,立刻追问,“是我哪位姐妹遇害了?”
    “不是宫女。”福桂压低了声音,“是……伶贵人。”
    “伶贵人?”叶紫的脑海中立刻浮现林佳夜月那张娇媚的面庞,一下惊呼出声,“死的是主子娘娘?”
    福桂默默地点了点头,又道:“全身的衣裳都被剥光了,身上划了至少一百来刀,口子深浅不一,肠子什么都流了一地……眼珠也掉了一个出来……从没见过这么惨的……”
    叶紫的脑中立刻浮现早上那宫女惨白的面庞。
    自己只是听,就已经觉得呕心想吐,她亲眼所见……难怪是那般反应了。
    “是什么人干的?有这么大的仇恨?”叶紫微稳定了自己的情绪,面色不忍。
    “天知道。”福佳冷哼一声,“哎,作孽啊!!”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长春宫,叶紫踏步而入,只见嘉贵妃陪了侧座,正座上坐的,是一脸阴郁神情的乾隆。
    林佳夜月的贴身宫女辰音跪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
    “奴婢刘佳叶紫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叶紫深吸一口气,镇定地上前行了礼,又转同嘉贵妃磕过头。
    乾隆并没有说话。
    倒是嘉贵妃和颜悦色地开口:“起来罢,别怕,没什么事儿。”
    叶紫站到一边之后,又听嘉贵妃道:“听说,早上是你先发现尸体的?”
    “回娘娘,发现尸体的并不是奴婢,奴婢不过是路过……”叶紫定定神,将早上的情况又详细清晰的描述了一遍。
    她的目光收回,心中不由惊异,这案子竟然已经让皇帝亲自出马审了么?而一边的嘉贵妃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向乾隆。
   
莫离(二)


    她刚要说话,突然间大门外出现一名禁军,乾隆立刻传他进来。
    他方进了门,便跪倒在地,双手上举,口中大声道:“奴才在离密林不远处,发现血衣一件,请皇上过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件血衣。
    “撑开看看。”乾隆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森冷可怖。
    得令的禁军立刻用双手撑开血衣……那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衫。
    叶紫的目光亦落在那件长衫之上。
    长衫做工极精致,袖口和领口都绣了云纹。云纹交错而上,形成特殊的美感。
    在长衫展开之后,就没有人说话了。
    整个空间静寂的如同暗狱,叶紫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她不会认错的,这件衣裳……这件衣裳是永琰的永裳。
    他喜欢穿素色,喜欢在袖口和领口让人绣上盘延的云纹……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有这样的习惯……这件衣裳此刻在这里出现,难道意味着……
    嘉贵妃坐在上位,意味深长的看着叶子,长长的指甲慢挑,拨弄过手腕上的珠玉,缓声道:“叶紫,这衣裳你认识?”
    叶紫苍白了脸色,摇头坚定开口:“不认得。奴婢只是见不得血……”
    “不打紧。”嘉贵妃眼中寒芒扫过,声音冰冷刺骨,“来人,给我彻查这衣裳何人所有!”
    她话音未落,便听有人道:“奴才识得这衣裳。”
    叶紫循音看去,只见那人是侍卫队的一名侍卫,他一脸奴颜卑屈,讨好地开口:“这衣裳是十五阿哥的,奴才前天还看十五阿哥身边的奴才送去浣衣局。因着那奴才跋扈,和人扭打,衣裳落了地……正是奴才给捡起来的。”
    “永琰?!”乾隆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嘉贵妃凤目微瞪,声音听上去亦是十分惊慌:“污蔑阿哥是重罪,你想仔细了!!”她转头看向乾隆,“妾身相信十五阿哥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请皇上明查。”
    乾隆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那侍卫又道:“奴才还有要情回秉。”
    “说!”乾隆眼神阴暗,示意他说下去。
    “昨儿夜里,奴才和马顺、保尔噘几人一队巡逻。经过神武门附近时,看到有人正偷偷摸摸的向神武门走。奴才担心是哪个不长眼的太监偷了东西想趁夜拿出去,所以带队赶过去。不料提灯一看,那个人影却是十五阿哥。他一身简装,见到奴才几个,神色之间竟然十分慌乱。奴才见是十五阿哥,就没有在意,以为十五阿哥要出宫办急事,就问了他要不要出去……十五阿哥连说不是,还让我们退下……”那侍卫跪在地上,将昨夜的情景大致说了一遍。
    虽然他并没有指证永琰就是杀人凶手,但永琰不正常的举动和眼前的这件血衣,都让他的嫌疑上升到了很大的程度。
    在没有新的嫌疑人和疑点出现之前,永琰就是最有可能杀害林佳夜月的人。
    但是,永琰同她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又为什么要去杀她呢?
    “去,把永琰叫来!!”乾隆的脸色较方才更加阴沉。
    嘉贵妃看着那奴才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犹豫半晌,还是开口:“皇上……永琰不会……他是个好孩子……”
    话没有说完,就被乾隆打断。
    “你闭嘴!”乾隆的眼中透出几许愤怒,“他现在嫌疑最大,你再为他说话,朕就要连你一起怀疑进去了!!”
    嘉贵妃委屈的低了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盯着前面的血衣,似乎在想什么,半晌,她突然眼睛一亮,开口道:“你们在哪里发现这件血衣的?”
    那名发现血衣的禁卫军上前一步,跪礼后道:“回娘娘的话,发现血衣的地方和林贵人的遗体并不在一处。血衣是在……那里发现的。”
    “那里?”乾隆听到这里,皱了眉头,“那里是哪里?”
    “是……就是传说中闹鬼的那里。”
    宫里的人都知道那里闹鬼的传说,圣祖皇帝处死那些宫女太监的地方……由于那里过于阴森,所以几乎没有人去……这件血衣出现在那,突地为这件案子增加了几许诡异之色。
    “这几日,有谁去过那里?”乾隆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好了些许,却仍旧是阴沉地可怕。
    “扎。”那禁卫得令,立刻转身离去。
    乾隆长叹了口气,向后倒靠在椅背上。嘉贵妃起了身,柔软的手指缓缓移到他的额头上,为他轻轻做着按摩。
    不过片刻,去请永琰的奴才便回来了,他带回的答案是:十五阿哥一大清早就出了宫,不知道去了哪里。
    而那头去查探的禁卫也很快回来。
    同这边的无功而返不同,去过“那里”的人很快就被查了出来。
    正因为“那里”太过阴森可怕,所以会去那里的人宫里根本没有几人。一但有人往那里去,别人都会好奇的多看两眼。在会去那里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倒是经常去。
    因为去的多了,所以也没有人再在乎她。
    但是……她去“那里”的行为还是让众多宫人惊异不已。她们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人。
    她就是长春宫的答应:郭络罗。云绮。
    “郭络罗。云绮……郭络罗。云绮……郭络罗。云绮……”乾隆将她的名字在口中反复攀念,眼睛半眯,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亦猜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嘉贵妃静立在一边,也不敢多言。
    叶紫的心里却是叫苦连天,十五爷啊十五爷,您怎么就偏偏扯到这种案子里头去了呢?
    乾隆念了很久云绮的名字,然后缓缓地抬了头,声音让人从心底生出一股寒意来:“传朕旨意,先将此女打入天牢,等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行发落。”
    言罢起身,甩手便走。
    一行人跪了恭送。
    等他走远,嘉贵妃竟然上前亲自扶了叶紫起身,神色和蔼,语气柔和:“叶紫,你莫怕,这事情绝不会同永琰扯上的。只是这云绮有些麻烦,前次永琰就和她……哎!”她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气,“你原本是我身边的侍女,如今跟了永琰,封了侧福晋,算是不委屈……但永琰……你可千万不能让他倒了,他倒了,你也倒了。”
    叶紫被她说的心中一阵惶恐,连连点头,声音都带了哭腔:“娘娘,我要怎么做?”
    嘉贵妃眸光闪动,满面痛苦之色:“我也不知道……如果那云绮要害永琰……我可要怎么救他啊……永琰……”
    说着说着,她竟要险些落下泪来。
   
莫离(三)


    天黑透了。
    极致的黑暗也是一种美丽,胤禛在书桌前静静地坐着,一声不吭。
    他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叶紫带着哭腔,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再同云绮接近半分。
    这个女子,嫁给他的时间并不长,他也没有多放几分心力在她的身上,但是……她的的确确是真心向着自己的。
    虽然他心头恼怒,但也明智的没有向她发火。
    他如何能同叶紫发火呢?
    她的声音和云钰完全相同,就凭着这一点,他就无法再苛责些什么。但是……云绮……胤禛的脸上露出一分苦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不自觉的,会在脑海中浮起那张面庞。
    或者微笑。
    或者冷漠。
    或者阴险。
    或者脆弱。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在牵动着自己的心。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这是那个算命老头给自己的话,这句话……是不是要他忘了过去?毕竟他现在是永琰,而不是胤禛。
    “主子。”沉思被秦喜的声音打断,“福康安大人求见。”
    胤禛看过桌上的沙漏,已经是二更一刻的时候,他来做什么?等等!他的面上透出一分惊异,此刻宫门早下了钥,也还没有到上朝的时候,他是如何进来的?
    再看过秦喜,他似乎早已经习惯。
    难道说这个福康安常常半夜在宫里出现?
    胤禛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据说死状极惨的林佳夜月,难道这个贵人的死,会和福康安有关?
    他急忙站起,快步向外而去。
    福康安正坐在那间极小的暖阁里,一身淡墨青衫,显得儒雅贵气。见胤禛进来,他放下茶杯,行了个礼。
    “见过十五阿哥。”声音仍旧是极温和的,面上的表情也不愠不火,像是偶遇闲聊。
    胤禛看了一眼周围,秦喜眼色极好,立刻退了出去,小心的带上门。
    “你怎么进来的?”胤禛压抑不住心头的困惑,脱口便到。
    “墙并不高。”福康安笑地纯良,眼中却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如果您想出去,也不难。”
    “你!”胤禛沉默了一下,心底对他来的缘故通透,“这事与我无干。”
    “微臣知道。”福康安也沉默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变幻,“微臣来求十五阿哥,微臣……微臣求十五阿哥莫要再接近云绮。”
    他的话倒是同叶紫如出一辙。
    胤禛心头登时像是被大石堵住,喘不过气来。他紧紧盯了福康安,一字一句:“是你要我看顾她的。如今……”
    “是……”福康安点了点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嘉贵妃现在似乎已经盯上了您和云绮……我不想她丧命,亦不想……”福康安的声音在这时低了下去,低的胤禛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总之……”福康安深吸了口气,刚要说,却听秦喜在门外发出急切的声音。
    “主子,出大事了!!”秦喜的声音听上去不光急,甚至有些凄切,胤禛和福康安顿时对看一眼,沉声让他进来。
    “什么事?”胤禛挑了眉。
    “主子,云答应被人下了毒!!”秦喜抹去额上的雨水,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什么?!!”福康安惊的立刻向前走了一步,脸色有些可怕。
    “天牢那帮人说是主子让人给云答应送的饭,吃过之后,就人事不醒了。”秦喜没理会福康安,将话一口气说完。
    “……”胤禛半眯了眼睛,手不由紧握成拳。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向前一步,不顾倾盆而泄的大雨,径自冲了出去。
    心中脑海所想的,却并非云绮。
    而是那张惨白的面庞。
    她静静地躺在木床上,全无血色,眉目之间尽是痛苦。她连死,都以为是自已下的旨,她以为是自己弃了她,她以为是自己要杀他。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胤禛几乎狂吼出声,不是的!!!!
    我只是怨你日日戴着那蝴蝶金钗,老九送的东西,你难道不明白他的心思?
    我只是怨你同他来往那么多年,老九对你的情意,你难道不明白?
    我只是怨你从不同我说,我怕你的心里除了我,还有老九……
    我怕,我害怕……所以,我把你推开。
    可是,我不要杀你,我怎么会杀你?
    如果我真要杀你,那肯定是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我不想过着没有你的日子。所以,如果我死了,我一定下旨要你陪葬。
    可是,我怎么会杀你?
    每夜,知道你还在清宁宫,看到那里的灯,我才能入睡。
    我怎么会赐毒酒给你?
    彼时的场景和心境纷乱交杂,胤禛在雨中急速的奔跑。他似乎再度陷入昔日的情况,当他听到秦喜的话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一定要去。
    他不要她误会自己……
    他整个人已经陷入狂乱中,身影在漆黑的夜幕中奔跑,不时踉跄跌倒。
    福康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冲了出去。
    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追上前面的胤禛。
    胤禛就像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一样,跑地极快,福康安在后面紧追,却怎么也拉近不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永远比福康安快那么一步。
    眼见前方便是天牢,福康安猛地止住脚步,眼神复杂的看向那灯火通明的楼阁。
    胤禛已经冲了进去。
    福康安却仍旧站在门外,毫不动弹。
    他想进去。
    想到云绮此刻就在里面,福康安的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她中毒了,此刻一定很痛苦……福康安握紧了拳头,想到云绮没有入宫的日子。
    可是他不能进去。
    他若是进去了,私自进宫的罪名便坐实,他……担不起这个罪名。
    福康安抬了头,看向天牢。
    此时里面传出一阵骚乱的声音,一定是十五阿哥。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像是发了疯……福康安紧紧盯着天牢,突然从心头涌出一股恐慌的感觉来。
    像是要失去什么珍贵的东西,再也取不回来。
    要不要进去?
    他犹豫半晌,深吸了口气,猛的一回头,转身离去。
    身影渐渐消失在瓢泼大雨中。
    地上的足迹也被大雨冲涮干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夜更深。
   
莫离(四)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
    原本胤禛以为,天牢之中会因为下毒事件有些骚动,但是……眼前的天牢一片平静。只有两个牢丁在灯下喝酒。
    见到胤禛冒雨冲进来,两人惊地连忙起身,因为过于惊慌,甚至碰翻了杯中的水酒。
    一时间酒香满溢。
    他环顾四周,只见所有物设都如常,没有丝毫异常。
    胤禛的双眸微黯,眼神如电地看向那两人:“云答应呢?”
    其中一名稍机敏点的急忙跪下回话:“回十五阿哥,云答应已经被抬走了。贵妃娘娘特意派了太医为她诊治。”他停了一下,又补充说道,“是最好的太医,大抵是没有生命危险的。”
    胤禛横了他一眼,又道:“抬到哪里去了?”
    虽然明知自己这篇行径会惹下大麻烦,但胤禛却无法抑制住自己开口的冲动。心底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要见云绮,无论如何,都要见到!
    “抬……啊……”随着惨叫声响起那两名牢丁同时血溅当场,永瑆长剑贯入,将那两人穿胸格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来,眉头深锁,闪亮而冰冷的长剑握在手中,剑尖上殷红一片。鲜血从那两名牢丁的身上溅出,溅在胤禛的袍服之上,暗红一片。
    “你干什么?”胤禛惊异地抬头看向永瑆,暗黄的烛光印在他的脸上,加上先前溅上去的鲜血,显得他有些异样可怖。
    宛如从地底爬出来的厉鬼。
    “你疯了!!”永瑆拧紧了眉头,怒声喝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跑来问云绮,若是教皇阿玛知道,你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你知道不知道,别人都来得,就你来不得?”
    “你知道不知道,你和云绮在皇阿玛眼里是有嫌疑的?”
    “你知道不知道,我额娘正想尽一切法子找你的麻烦?”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干,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一声接一声,一声紧似一声,眉目之间尽是痛心疾首。他咬紧了牙,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握着长剑的手也在颤抖,手背亦泛出苍白的颜色。
    胤禛愣愣地看他。
    他当然知道嘉贵妃谋划着要对付自己,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永瑆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竟然也看出来了。
    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明明白白地同自己说这些话。
    他毫不避讳。
    胤禛就站在原地,愣愣地看向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先前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冰凉彻骨,但胤禛却丝毫不觉得冷,他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混合了血腥和酒水的味道,有些怪异。
    “永瑆……”胤禛低唤了他一声,方想说话,却被永瑆打断。
    “这会别说了,马上就有侍卫来了。”永瑆瞪他一眼,“你以前的精明儿劲也不知道哪去了,怎么老犯诨!”
    他抬手便拉了胤禛的袖子:“别傻站着,侍卫要是来了……”他叹了口气,“给你!”
    胤禛下意识的接过,那是另一柄长剑。
    他不及问,外面的人影便已经进入了天牢之内。
    “永琰,你别拦着我,我非得把这天牢的奴才全杀了!!”永瑆眼角余光见着那鱼贯而入的人影,突然咬牙切齿的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永瑆……”胤禛顿时心底透亮,他这是在帮自己脱罪。
    那些侍卫听到惨叫从边上赶来,满以为能够抓到刺客立个功,不想却见到两位天皇贵胄在天牢的过道上拔剑相峙。
    而永瑆的边上便是那两具尸体。
    胤禛的剑上只是寒光凛冽,永瑆的剑却还在向下滴落着血珠。
    很明显,十五阿哥是为了阻拦十一阿哥杀人,这才出现在这里。那么……十一阿哥永瑆,为什么要杀光天牢中的人呢?
    所有人心中几乎都立刻闪现出这样一个疑问。
    为首的侍卫向其它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轻微地变换了队型,呈半包围状向两人逼了过来。
    无论他们两个如何尊贵,出了这样的事情,这群侍卫若不将两人拿下……只怕天不曾亮,他们的人头就要落地。
    拿下了这两位阿哥,要如何发落,就不是他们的事了。
    永瑆亦向着胤禛使了个眼色,两人只象征性的抵挡了两下,便束手就擒。
    这样一番大闹,乾隆自然已经知晓。
    两人齐整地跪在冰冷的地上,眼前是一丝缝隙也没有的金砖。因为这地砖烧制和铺设时都极其严格,工艺复杂无比,所以又称金砖。
    别的不说,一眼望去,整个地面宛如一整块巨石,半丝缝隙也没有。
    永瑆见四下无人,抬手指了指那严丝合缝的地砖,向着胤禛眨了眨眼睛。胤禛心底通透,立刻知道永瑆的意思。
    要同这地砖一般,严丝合缝,绝对不能多透露一个字。
    否则,纵使他们是皇子……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死罪固然可免……但养蜂夹道可以禁锢一个皇子十年,也不在乎多禁锢几个。宁古塔能流放一个,自然也能多流放几个。
    两人挺直了身子,听到微弱的脚步声。
    不用抬头,单看那明黄的靴子,胤禛也知道是弘历来了。
    “都出息了!了不起啊!”乾隆显然是已经气极,上来便冷嘲热讽,“朕的好儿子啊!!太给朕长脸了!!”
    他重重的在前方坐下,冷哼一声,道:“都给朕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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