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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特殊和谐技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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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也包括那个跳出来打头炮的林大人。
谁让他这头一炮,竟也成了最后一炮呢?
耳听一国之君很不高兴地宣布了退朝,男人偷偷瞥了瞥事前约好却临阵退缩的几个同僚,在心底狠狠地问候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与此同时,明疏影则鼓着腮帮,同君宁天一前一后去了御书房。不过,才刚一进屋,她那张装模作样的脸就恢复了常态。
亲口屏退了屋里的宫女,她看着君宁天一如往常地坐在他的位置上,二话不说就拿起一本折子看了起来。
还真是若无其事啊。
明疏影觉得,她真的要“皇帝不急急太监”了。
“摄政王。”她终是开口唤了一声,目视男子不徐不疾地抬起眼帘。
“臣在。”
“你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君宁天沉默了片刻,无甚表情地回答:“臣谢皇上今日替臣正名。”
“……”
我在你脸上看不到半点真诚的谢意啊……
明疏影腹诽了一句,扬唇干笑两声。
“你明明知道,朕指的不是这个。”
她一本正经地说罢,奈何君宁天却不理她了。
可就在她杏眼微眯、略觉不满之际,对方又冷不防掀起眼皮子,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
“那些流言蜚语,皇上无需挂心,臣自会令其平息。”
明疏影撇撇嘴。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就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吧。
这样想着,女子便从善如流地选择了沉默。
翌日,她下了早朝,正好奇着今日怎么真就没人站出来闹腾了,便接到了十公主回宫求见的消息。
明疏影掐指一算,估摸着对方约莫是听说了她险些被害的事情,所以出于担心,急着想要来见她一面。
尽管她本人同这位十公主的感情并不深厚,但一想到对方出嫁那日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辞,她又觉着心里暖暖的,当即便趁着君宁天被几个大臣拖住了的空当,一溜烟地跑去了寝宫。
她知道,十公主定是惧怕君宁天这冷面阎王,是以才不敢上御书房来请求觐见。想想这丫头也真是胆子够小,也不晓得就她这唯唯诺诺的性子,在婆家会不会过得不痛快。
想着想着就想多了,明疏影远远地望见缦立远视的少女。
哦,不,而今,温婉可人的少女已然嫁做人妇,连梳的发髻,都与她大不相同了呢。
明疏影粲然一笑,这便脚底生风地迎了上去。
姐妹俩多月不见,自是分外亲厚,在寝殿里互相拉着手说了好半天的话,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居然已是巳时过半了。
十公主不知怎地忽然如梦初醒,一脸担忧地问自家姐姐,她偷偷从御书房里跑出来这么久,摄政王会不会责怪于她?
明疏影摆摆手,表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摄政王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不会同她斤斤计较的。
岂料话刚说完,屋外就匆匆走来一名宫女,说是摄政王急寻皇上回去。
明疏影忽觉大窘。
摄政王啊摄政王,你就是要打脸,也不带这样打的吧?
☆、又被捉弄
好在明疏影有“傻气”护体,这就装作方才什么也没有说过的样子,言笑晏晏地跟十公主道了别,便无视了其紧张、尴尬的神情,眉开眼笑地往御书房去了。
不过,等到她旁若无人地走进御书房后,她这傻乎乎的模样便一下子破了功。
“摄政王……你找朕有事啊?”女子小心翼翼地探问着,只缘君宁天此刻的脸色委实不怎么好看。
“皇上莫不是回寝宫睡了一觉么?害得臣一阵好等。”君宁天面色不霁地说罢,一双凤眼冷冷地端量着女帝姣好的面容。
“呃呵呵……怎么会呢?这不是……十妹妹难得回一趟娘家,朕一时忘形,就同她聊得久了些么……”
君宁天面沉如水地看着她。
“……”明疏影被他看得略觉发怵,却也只好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摄政王找朕究竟有什么事?”
所幸男子诚如其先前所言,是个肚子里能撑得下一艘船的人,是以,他虽心有不悦,却也没有追根究底,而是将几本折子递到了女子的面前。
“再过半个多月,便是除夕了,礼部和工部已共同拟定了除夕宫宴的各项用度,还请皇上过目。”
明疏影下意识地接过他手中的奏本,可东西刚一拿到手,她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慢着,这事儿归皇帝管吗?再说了,就算当真归皇帝管,那不也该是……他这个摄政王代劳的吗?
女子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无甚表情的男子,却只见他忽而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怎么?皇上不愿看么?”
“哦,没有没有。”
明疏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说完了之后,她再暗自一合计,认为她之所以会如是作答,大约是由于对方适才看她的眼神里,威胁的意味有些浓重。
她觉得,君宁天好像又在整蛊她了。
果不其然,翻开那看上去并不厚实的奏折,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数字首先就闪瞎了她的眼。
明疏影越发肯定,这家伙就是在挤兑她。
她无奈地揉揉眉角,努力定下心神,纵身跳进了他给她挖的坑里。
然而看着看着,她就皱起了眉头。不是因为她看不明白,而是因为她看得太明白了,反倒发现了其中的不合情理之处。
“摄政王,这些折子,你看过吗?”鸦雀无声的屋子里,她冷不丁出言询问。
“尚未。”君宁天抬头据实以告,映入眼帘的,则是女子双眉微锁的神情。
“这个,一桌宴席,需要三十六坛上好的女儿红,这么多吗?”明疏影不自觉地抬起脑袋,向男子投去疑惑不解的目光。
君宁天不接话,只面无涟漪地与她对视。
明疏影便兀自说道:“朕觉得,一桌子人,大约也就十几个罢了,即便都是正值盛年的男子,碍于乃是除夕宫宴,也不会像在自己家里那般肆无忌惮,喝酒约莫也是浅尝辄止的,怎么着也喝不了三十六坛吧?”
“所以呢?”君宁天总算吭声。
“所以……依朕看,这三十六坛是不是太铺张了些?”明疏影试探着问完,忽然莞尔一笑,“多下的那些酒,难不成是要朕与摄政王日日对饮吗……”
无伤大雅的玩笑,没能让君宁天发笑,却也没叫他动怒。
他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子轻柔浅笑的面孔,悠悠地扔了句“还有呢?”。
明疏影闻言微愣,须臾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在允许她接着说,便壮着胆子将自己的看法一吐为快。什么烟火、歌舞安排得太多,耽误人家回府同自家老小团聚守岁啦,什么上等的红木椅子缺了为何就偏要重新购进一批,那黑灯瞎火的,大家光顾着看桌上的菜色,谁会注意这个啦,什么鲍鱼肚翅人参燕窝也太丰富了些,真是朱门酒肉臭啊路有冻死骨啦……等她口若悬河地把种种弊端都陈述了一通,君宁天看她的眼神也愈发意义不明了。
明疏影这才猝然还魂,忙不迭补上一个讨好的笑容。
“呃哈哈……摄政王莫要见怪,朕自小不受父皇待见,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哥哥姐姐们,眼界自是窄了一些,还望摄政王见谅……”
说完这些话,她自个儿也替自个儿捏了把汗。
这君宁天也真是的,刚才怎就任由她滔滔不绝地叨念个不停?害得她一时忘乎所以,都快在他跟前锋芒毕露了。
等等……他该不会又是故意的吧?可是,可是她自认为近来一直掩饰得很好,也没有哪里露出马脚吧?更何况,就她那点儿女儿家的小聪明,他一个叱咤风云的七尺男儿,能看得上吗?
正暗暗犯着嘀咕,她看见男子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朝她这儿走了过来。
明疏影的心跳得有些快。她眼珠不错地注目于来人,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最终驻足于御案之前。
君宁天向她伸出了手。
但就在她揣摩着他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他却面色如常地将她手边的那些奏本给拿走了。
“……”
明疏影深深地感觉到,君宁天今日就是专门来给她添堵以及吓唬她的。
对着男子高大挺拔的背影速速做了个鬼脸,她看到一个小太监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向屋里的一男一女行了礼,便附在君宁天的耳边,同他说了什么悄悄话。
然而令人介意的是,那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面阎王,在听完了来人的附耳之言后,竟是破天荒地变了变脸。
他回过身来,头一回向她告了假,甚至顾不得翻阅方才那些奏本,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嘿?之前数落她的时候,还理直气壮的,这会儿,自己不也是撇下公务、撒腿走人了吗?!
明疏影霎时胸臆难平,但只一眨眼的工夫,另一种名为“纳罕”的情绪便迅速取而代之。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事,竟能让这个时时以国事为先的摄政王放下政务、匆匆赶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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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念乍起
疾步出了皇宫,君宁天径直骑上快马,扬鞭策马而去。
说实话,他已经许久未有体会到这种归心似箭的感觉。谁让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他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他苦苦寻觅了七年的人,居然自个儿出现在了他的王府里。
马不停蹄地回到摄政王府,君宁天匆匆下了马,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进了大门。穿过前院来到前厅,屋里站着的一名女子令他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那女子背对着他立在那里,正仰着脑袋,望着高悬于上空的牌匾。约莫是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她不紧不慢地回过身来,终是叫君宁天蓦地睁大了眼。
“宁天。”女子嫣然一笑,柔声唤出了一个他许久都未听闻的称呼。
君宁天顿时只觉心头一涩,素来鲜有表情的俊脸竟然少见地破了冰。
“大姐。”他举步迎了上去,主动将手伸向来人。
君语心噙着柔和的笑意,握住了弟弟温热的大掌。
“我找了你整整七年。”君宁天眼珠不错地注视着温柔浅笑的长姐,仿佛生怕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不见,“大姐上哪儿去了?”
君语心闻言眼帘微垂,片刻后,还是抬起眼帘,强颜欢笑道:“那年家门生变,爹爹让钱伯带着我逃命,结果……还是被那人给捉了回去……所幸后来姐姐自己逃了出来,却也因此而流落异乡,数年难归……不过现在好了,姐姐回来了,还见到了你,这下,便可以安心了。”
说着说着,女子抬手轻轻抚摸弟弟的面颊,眼中情不自禁地生出些许湿意,看得君宁天又是一阵揪心。
他不用问也能猜到,只身漂泊在外的这几年里,姐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他只恨自己鞭长莫及,没能及时找回姐姐,许姐姐一个安稳的生活。
“大姐……”思及自身无能,业已许久未有跪人的男子竟屈了膝盖,作势就要向长姐请罪。
君语心连忙将他扶起,声声只道“一家人团圆了便好”。
听她无意这么一说,男子倒是想起了另一个重要的家人。
“对了,大姐可知道熙儿的下落?”
话音刚落,他就目睹女子蓦地面色一凝。紧接着,自见面起就强忍着泪意的女子,便禁不住潸然泪下。
君宁天见状,不由心下一沉。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女子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宁天,姐姐没用,没能保护好熙儿,他……他在七年前,那人来捉我们的时候,就因为反抗官兵,被……被他们……乱刀砍死……钱伯……钱伯为了保护我们姐弟俩,也命丧那些鹰犬的凶器之下,姐姐……姐姐……啊啊……”
言说至此,女子已然无法承受满腔悲苦,当即便哭倒在君宁天的怀里。而后者显然也没有想到,那个曾经每日跟在他后头哥哥长、哥哥短的小少年,竟然死得如此凄惨。
这一瞬间,他自以为业已沉入死水的心,遽然迸发出强烈的悲愤与杀意。他恨不能立刻冲入皇陵,踢开那侩子手的棺木,狠狠地鞭挞他的尸首!叫他曝尸荒野,遭野狗啃食,永世不得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感受到胞弟揽着自己的大手正在微微地颤抖,君语心顿了顿哭声,很快便又沉浸于悲痛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向来不懂得该如何宽慰他人的男子才笨拙地安抚了几句,令泪流满面的女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君语心擦干了眼泪,拉着唯一的亲人坐下说话。言谈间,君宁天生怕触动了长姐心底的伤,是以并不询问她在这七年间的经历,只是有问必答地回着长姐的话,将他如今的情况简单地告知与她。
然而,他却有意避开了某些部分。譬如……
“听说你如今已成了摄政王,皇帝,是那个生来痴傻的九公主?”
“是。”
“那你是不是打算……”
“大姐,朝堂上的事情,弟弟自有分寸。”
“哦……”眼见君宁天不愿深谈,君语心会意地点了点头,也不追问。
长姐虽饱经风霜,却仍是那个善解人意的性子,君宁天深深为之庆幸。
“大姐,”他难得放柔了语调,噙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注目于面色如常的姐姐,“往后你就在我这儿住下,什么都不用担心,弟弟会护着大姐一辈子的。”
那些痛苦和磨难,他再也不会让她遭遇。他要让她像多年前那个风华绝代的君家嫡长女一样,养尊处优,人人称羡。
君语心听罢,自是眼含泪花,微笑颔首。
姐弟俩又坐着叙了好半天的话,直到府上传来急报,说有要事须得君宁天回宫处理,当弟弟的才不得不安顿好了长姐的一切,起身离去。
风尘仆仆地赶回皇宫,男人的心绪仍是起伏不定,尤其是当他看到一国之君的那张脸时,他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那惨死的胞弟。
倘若熙儿还在,也同这九公主一般大了。
他突然就攥紧了拳头。
偏偏这个时候,对方却全然没能察觉到他的异常,还一如往常地跟他说着话。
“其实,朕以为,适当缩短除夕宫宴的时间,也未尝不可。这样,可以多留一些时间给诸位爱卿和他们的家人,比起在宫里逢场作戏,如此,应该才更符合‘团圆’以及‘守岁’的意义吧?”
明疏影语气如常地阐述了自个儿的观点,发现君宁天正顶着张晦暗不明的面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瞧。
“摄政王?”她不理解对方的反应缘何与两个时辰前的有些不同,因此下意识地启唇唤了一声。
岂料她话刚出口,男子拿在手里的茶盏突然就“嘭”地碎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碎裂声将女子吓了一跳,她猛打了一个激灵,转眼却发现对方竟分毫不为所动。
简直就像是……他故意用力把这茶具捏碎了一样。
明疏影不明白,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平时还算是大度的摄政王忽然就动了怒。
她怔怔地与他对视着,目视其眸中不知名的怒气从鼎盛迅速归于虚无。
“臣失礼了。”过了好一会儿,君宁天才面无表情地张开嘴皮子,站起身朝女子作了个揖,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明疏影有些缓不过劲来。半晌,她才心有余悸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向那一地尚无人收拾的残渣。她蹲下身去,拾起了其中的一块碎片。
点点殷红赫然入眼,明疏影忍不住敛起秀眉,抬眼望向男子消失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今天的加更,过会儿还有一更:)
☆、金屋藏娇
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丽国上下年味渐浓,不日便迎来了热热闹闹的除夕夜。是日,明疏影穿上了华美的新衣,与文武百官举杯共饮。只不过,她偷偷瞅了瞅真正万众瞩目的焦点,心里头莫名有些不舒坦。
都十几天过去了,这君宁天就跟着了魔似的,又变回到初遇时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害得没了“傻气”护体的她都不敢随意跟他搭话。她就想不通了,明明经过大半年的相处,他们之间已然和谐了不少,怎么一夜之间又退回到当初了呢?
明疏影实在不理解,自个儿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进而得罪了这尊大佛。奈何这十几日来,她几次明示暗示,皆是被对方面若冰霜地挡了回来。
还说她想太多了……他这么奇怪,她能不多想吗?
始终没能找出原因,明疏影多少感到有点儿郁闷。
算了,早点儿结束这无趣的宫宴,回去陪陪卧床休养的冬苓吧。
如此思忖着,她又情不自禁地望了自斟自饮的男子一眼,恰逢一个小太监倏尔闯入视野,套着君宁天的耳朵说了什么话。
明疏影一下子警觉起来,只缘这景象同那一日的太过相似,让她想不留意也难。
果然不出所料,君宁天听完了小太监的禀报,脸色都变了——较之上一回,那变化之明显,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两次令他这般紧张?
明疏影好生纳闷,刚巧对方冷不防一眼朝她这儿看了过来,吓得她差点露了陷。
君宁天皱了皱眉,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的身前。
“臣有事先告辞了,皇上请便。”
啊?这是什么话?
没等明疏影回过神来,男子便已自顾自地背过身去,迫不及待地离了席。
这一下,明疏影不得不多长个心眼了。等到宴席散去,她悄悄命人将那传话的小太监给叫了来,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模样,问他摄政王到底是因为什么而中途退席——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跑去玩儿了!
小太监眼瞅着女帝一脸气愤又呆傻的样子,于内心暗暗摇了摇头。可是,皇帝问话,他一个人微言轻的奴才,又不好欺君罔上,只得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明疏影听罢,简直不能更惊讶。
摄政王府上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且还有点儿年纪了?摄政王两次丢下手中事务跑回王府,就是为了她?
明疏影觉得,她好像探知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啊呀呀……她还以为,那君宁天天生缺根筋,全然不懂儿女情长呢!原来,他不是不懂,只是彼时彼刻,心里的那道明月光,尚未照我还?
女子胡乱揣度之际,她臆测的对象业已心急火燎地赶回了摄政王府。
才刚踏进后院就听到了几下惊悚的尖叫声,君宁天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他忙不迭加快脚程循声而去,恰逢君语心披头散发地从一间屋子里跑了出来。
“小姐,小姐!”紧随其后的,是几个年轻的丫鬟,她们一面惊慌失措地喊着,一面手忙脚乱地来追。
君宁天赶紧一个箭步挡在了女子的身前。
“大姐!”他一把抓住了君语心的身子,看着她一脸惊恐地扭过头来,透过凌乱的长发,与他四目相接。
“宁天……宁天!啊!宁天宁天!有坏人追我,有坏人追我!”君语心慌慌张张地说着,整个人都吓得缩进了弟弟的怀里,这近乎失常的姿态,叫男子看得一阵心痛。
“大姐莫怕!莫怕!没有人追你,没有人追你……”一手拍打着女子的背脊,另一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身子,君宁天极富耐心地哄慰着浑身发抖的姐姐,一双眼却并未望向其身后。
诚然,先前在宫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听人禀报了,说大姐在屋里待得好好的,突然就跟中了邪似的,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一个劲儿地说有歹人欲对她不利,还满屋子甚至满院子地乱跑,几个丫鬟和家丁多次试图安抚,却皆是无功而返,他们又不敢擅自将人捆起来,只得让人赶紧入宫通知他们的主子。
君宁天猜测,大姐之所以会忽然变得神志不清,定是与她这七年间的经历有关。
大姐,你究竟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小半个时辰后,君宁天亲自坐在君语心的床前,看着她喝下大夫开的安神药,抓着他的手沉沉入睡。
“来人。”
他终是忍无可忍,命人悄悄去打听长姐在这数年间的遭遇。
翌日,大年初一,天气晴冷。天还没亮的时候,明疏影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打着哈欠穿上龙袍,去金銮殿接受百官朝贺。只不过,让她颇觉意外的是,往日里那张总也坐着冷面阎王的蛟龙椅上,今日居然空无一人。
别说是她了,饶是堂下的那群大臣们,也是各怀心思。
堂堂摄政王,居然缺席一年一度的新年朝贺,这可是大大的有鬼啊。
见这群老谋深算的家伙们几乎个个都在拿眼瞧那把空椅子,明疏影杏眼一眯,然后……毫不避讳地打了个哈欠。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不着调的傻子女帝给吸引了过去。
“昨儿个太累了,诸位爱卿是不是也没睡醒啊?啊——”她又毫不掩饰地张大了嘴,不紧不慢地阖上双唇,“那你们也散了吧,散了吧。”
女帝都挥着玉手发话了,主持大局的摄政王又不在场,众人自是乐得轻松,赶紧谢过一国之君,便草草结束了这本该慎重处之的新年朝贺。
当然,其中最高兴的,应该还数明疏影——她可以提前回到暖烘烘的寝殿里,好好补上一觉了。
然而,设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明疏影郁闷地发现,自己虽是躺回到温暖的被窝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不但如此,她在床上辗转许久,渐渐地,竟还让一个诡异的念头盘踞了她的脑海。
能让君宁天撇下“朝贺”这么重要的国事不管,留在王府里“陪驾”——这个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明疏影觉得,自打变成九公主继而荣登九五之后,她就没再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是啊,在这座禁宫里待了快一年了,确切而言,她已然错过了这人世间的八轮春秋,是不是也该出去放放风了?
对嘛,就以关心国之栋梁——摄政王为由,去王府探望一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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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乌龙
明疏影是个胆大心细的人,在脑袋里将事情从头到尾盘算了一遍,她觉得此计可行,便换上一身朴素的便装,让楚聂亲自去备马。
楚聂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皇上,您……”
“嘘——快去。”
楚侍卫尴尬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领命而去了。
两刻钟后,一面金灿灿的令牌一亮,楚聂驾着的马车便轻轻松松地通过了宫门。
“皇上,您当真要去摄政王府吗?”可是,楚聂还是忧心忡忡的,想劝服自家主子放弃入那龙潭虎穴的想法。
“去啊?当然要去。朕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离宫门还不够远,明疏影不便把脑瓜探出去,只好煞有其事地拔高了嗓门,隔着车帘表明了自个儿的立场,“再说了,往后要跟摄政王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朕不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怎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呢?”
楚聂被她这理直气壮的一席话堵得无言以对,心道皇上也不是个有勇无谋之人,便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一主一仆坐着马车,径直来到了摄政王的府邸,却发现那儿门庭冷落,分毫没有当朝权臣的做派。明疏影对此倒也不是太过吃惊,只稍稍打量了一番,便让楚聂前去敲门。
前来应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一开门,就见一陌生的漂亮姑娘冲他粲然一笑,小伙子当场就怔了神。直到楚聂在一旁亮出了明晃晃的金牌,猝然还魂的小伙子才瞪大了眼珠子,随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前的妙龄女子。
明疏影便是趁着他有所迟疑却不敢不替她开门的空当,大摇大摆地跨进了君宁天家的门槛。
当然,她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姑娘。不请自来已是不够地道,她不好再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这君家随意走动。
是以,明疏影一进门便直奔前厅而去。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也不吩咐谁去请主人家,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环顾四周。
开门的家丁摸不透这貌美如花的年轻姑娘是什么来头,可一想到那块险些闪瞎他眼睛的令牌,他就足以断定,对方八成是哪里冒出来的贵人。
只是……这贵人登门拜访,怎么还抱着个暖手炉啊?看着似乎不太靠谱啊……
话虽如此,小伙子还是一刻不敢耽误,赶紧发动了同僚兵分两路,一路去替贵客端茶送水,另一路去禀报自家主子“有客临门”。
孰料消息还没来得及递过去,他们的主子就自个儿出现在了偌大的厅堂内。
原本是陪着长姐到处走动的君宁天不由蓦地一愣。
皇上?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正敛起眉毛奇怪着,对方也好巧不巧地看到了他,这便笑逐颜开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这儿走了过来。
“君哥哥,我来看你啦!”
话音未落,君宁天才缓过来的心肝倏地又是一抽。别说是他了,就连女子身后的楚聂也是眉角一跳。
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
诚然,楚聂与君宁天皆是心知肚明,这女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是她故意装出来给人看的,她是一个神智清明的正常女子——那么现在,她究竟是在装傻,还是打算以普通人的言行示人?
微眯着眼端量着行至近处的女子,君宁天看着她巧笑倩兮道:“你今天果然没去上朝呢!不然不会这么早就在王府里的。”
这是……预备隐瞒自己的身份?
事实证明,君宁天猜测无误。只见女子很快就眸光一转,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身边的君语心来。
“这位姐姐好漂亮,是君哥哥的夫人吗?”
直截了当的询问顿时令一行人显出了各色各样的表情。
君语心稍作愣怔后即是掩唇失笑,君宁天的一张脸霎时黑成了锅底,楚聂情不自禁地替自家主子捏了把汗,一旁伺候着的家丁则窘得快要抽了嘴角。
“这位姑娘好生可爱。”君语心首先开口,打破了叫人哭笑不得的气氛,并侧首以余光看了看身边的胞弟,“宁天,你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位活泼开朗的姑娘?怎么也不告诉姐姐一声?”
此言一出,轮到明疏影面色一凝了。
姐……姐姐?诶?!闹了半天,既不是破镜重圆,也不是金屋藏娇,更不是痴男怨女,而是……而是家人团聚啊?
明疏影忽然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天哪……她究竟闹出了怎样的一个大乌龙?!
聪明反被聪明误,女子简直就想挖个洞把自个儿给埋了,先前的一腔热情和满腹筹谋更是瞬间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君宁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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