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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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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泰公主对什么蔡将军不感兴趣,只问陈云珊:“他被人偷了银子,可不要吃苦了?”

陈云珊一摆手:“没有。他说遇到了善心人,赠了他十两银子呢。真是走了狗屎运。”

“又说这样粗话。”宁泰公主意意思思地责备了一句,便关心起别的事来,“什么样的善心人会赠他银子?该不会被人骗了身上的饰物吧?”

“他什么贵重东西也没带。”陈云珊肯定地说,“大伯母检查过,他随身的东西,什么玉佩长命锁扇坠儿的,一样都没带出门。还真是人家心善赠了他银子,什么都没要。他回来还说呢,一定得找到人家好好道谢。”

顾嫣然开始听见赠了十两银子的话,心里就起了疑惑,待听到陈云珊说她的大哥身无长物,那份疑惑又没了——京城这样大,哪里就这么巧了呢?

第55章 偶遇报恩寺

景泰公主在闺学里闹了两场;没一场占到便宜,总算暂时老实了,只是带着王姝出入闺学时,看见孟瑾和顾嫣然都以鼻孔视之,说是同窗;其实特意摆出公主架子。只可惜孟瑾和顾嫣然每次见到她都态度冷淡礼数周全,叫景泰公主找不出发怒的理由;却又憋了一肚子气,没少向王姝和王娴发泄。

十几天下来,闺学里头的学生也隐隐分成了两派。

一派看重德妃和齐王的势力,自然对景泰公主趋之若鹜;甚至还有特意为此转学来的女孩儿。自然;也少不了为了奉承景泰公主而蓄意对孟氏姊妹和顾氏姊妹刁难的;甚至还包括了闺学里的几位先生,就连孟玫和顾怡然也免不了受些波及。

另一派却多是清流出身的姑娘,一来看不上景泰公主和王姝的嚣张,二来清流多重视正统,他们更支持的还是中宫嫡出的晋王,故而对自小就在皇后膝下抚养的宁泰公主也就更为亲近。顺理成章的,也就与孟瑾和顾嫣然着意结交。

老实说,这种日子不管是孟瑾还是顾嫣然,都觉得有些厌烦。本来孟家送女儿到昌平侯府闺学,就是为了那里安静,少些贵女们之间的矛盾和倾轧,可随着两位公主入学,昌平侯府反而不安静了,可不是与孟家原本的意思背道而驰么。

不过,虽然有些厌烦,孟瑾却坚持要等到及笄礼之后再退出闺学。一则是为了孟家的脸面;二则,依着林氏的说法,女孩儿们日后总要出来应酬的,若是如今连闺学里的同学都无法应付,将来嫁为人…妇,又如何走得出来?

嫁为人…妇四个字,让四个女孩儿当场全部红了脸,纷纷找个借口溜了出去。最小的孟玫也快十岁了,孟瑾马上就要及笄,一般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差不多都要定下亲事了。林氏之前也在替孟瑾物色,可惜随着孟节弹劾茂乡侯府失败贬官,那几家都找了借口与孟家减少了来往,亲事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这倒也是好事。”林氏倚在马车里,向孟素蓉微微一笑,“这样的人家,倘若真是瑾儿嫁过去了,你哥哥才出这样的事,瑾儿在他们家里还不知要受什么委屈。倒不如事前看得清楚,免得所托非人。”

今日是青文书院与闺学都休沐的日子,林氏遵守诺言,带了一家人来报恩寺上香。除了孟老太爷在国子监,孟节和顾运则在同文馆不能出游之外,孟家顾家所有的人都来了。就是顾老太太,这些日子也憋得受不住,跟着来了。

“嫂嫂说得是。”孟素蓉把想将小脑袋伸出车窗外的顾蔚然拖回来,拿了块酥饼让他磨牙,“女孩儿嫁人马虎不得,那样趋炎附势的人家,瑾姐儿万不可嫁过去。”

林氏点点头,神色之中多少也有几分忧虑:“只是再有一个多月瑾儿就及笄了,看你哥哥如今这样子,也不知瑾儿的亲事几时能定下来。”

林氏说着孟瑾,孟素蓉便想到了顾嫣然:“嫣儿也——”七月里顾嫣然就要过十三岁生辰,该往十四岁上数了。

说到儿女亲事,两个当娘的不由得对坐着忧虑起来,半晌,还是林氏笑道:“嫣姐儿先过生辰,这可是进了京城过的头一个生辰,很该好生办一办。”

孟素蓉连忙推辞:“不过是十三岁,也不是什么整生辰,何况瑾姐儿就要及笄,哪里腾得出手再替她办,大家吃碗寿面,看她有学里要好的姐妹,请过来坐坐就是了。”

林氏笑道:“哪里就麻烦了,不过请学里的同窗来也好,她们在一起还自在些,不比在我们跟前,还要顾着这样那样的礼数。”她说着,就听后面马车里隐隐传来的笑声,不由得也笑着摇了摇头,“看她们这样,我倒想起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了,那时候哪知道什么叫愁啊,天天都跟姐妹们嘻嘻哈哈的,总惹得我娘骂我。”

孟素蓉也侧耳听着后面马车里的笑声,含笑道:“钱家姑娘性子也好,孩子们么,也就是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能这样快活了。”

后面的马车里,除了孟家姐妹和顾家姐妹之外,还有钱喻敏,刚才正是她讲了一个笑话,逗得孟玫咯咯地笑个没完。

报恩寺虽不是皇家寺庙,却是本朝太…宗帝亲自捐资修建的。据说当初天下分崩离析,各地诸侯狼烟四起,太…宗亦是其中之一。有一次他兵败,曾被敌人追逐,直到报恩寺。当时报恩寺还叫做西山寺,不过是处小庙,太…宗无处可逃,就藏入了庙后的一口枯井之中。

敌军追来,庙里的住持便假指一个方向,将追兵引入山中,太…宗得以逃脱。后来太…宗得了天下,拿出内库金银将西山寺大肆翻修,并铸了一尊纯金佛像镇于寺中,且手书“报恩”二字悬于殿上,故而西山寺也就更名为报恩寺。

因为有这样一番渊源,报恩寺的地位超然,甚至还在皇家御用的皇觉寺之上。寺前三百六十五级台阶,除了六十岁以上老者可坐藤兜山轿之外,无论男女皆须步行,便是皇家人来也不可破例。

钱喻敏的母亲有严重的腿疾,今年虽然才四十岁,已经很少出门了,更不必说报恩寺这样的长长山路,因此钱喻敏虽在京城中长大,却是从来不曾来过报恩寺。此次孟家合家出游,便将钱喻敏也接了来一同上香,钱太太自然是欢欢喜喜地应了。

“……潞国公府当年啊——那是本朝第一武将世家!”同是生在京城之中,孟瑾性情内敛,就没有钱喻敏知道的事情多,再说便是知道,以她的性情也不会如钱喻敏这般高谈阔论。

“第一位潞国公,那是跟随太…宗东征西讨打下江山的人,开国四公四侯,到如今剩下的没几家了,潞国公府那是代代出大将军的人家。”钱喻敏对潞国公府显然十分推崇,说得眉飞色舞,“已故的皇后娘娘,就是潞国公府的嫡长女,听说在闺中时就能飞马射猎,不逊男子呢!只可惜生大皇子的时候难产,伤了身子,御医们也治不好。”

钱喻敏说到这里,眉毛都耷拉了下来:“后来大皇子五岁的时候出痘过世了,皇后娘娘悲伤过度,凤体更加衰弱。偏偏三皇子——就是晋王爷了,他十岁上种痘又是险些没熬过来,皇后娘娘没日没夜地照看,好容易晋王病愈,皇后娘娘却……”

“别说这个了。”孟瑾轻轻推了推钱喻敏,“宫里的事,你少说几句也罢。”

“哦。”钱喻敏从善如流,“这一代老潞国公和原来的世子也是大将之才,屡立战功——哎,你知道书画双绝禇易林的名头吗?”

“……知道,他怎样?”

“这位禇先生啊……”钱喻敏的思维发散开来,又兴致勃勃讲起禇易林来了,“这人清高得很,虽然后来迫于生计卖字画,可是从来不肯卖松梅竹三样。他说这岁寒三友,不是什么人都受得起的。可是那年老潞国公过寿,有人去请禇易林画一幅松鹤图,本来担心他不画的,可禇易林听说是送给老潞国公的,立刻就画了。不但画了松鹤图,还画了一幅岁寒三友的扇面,说潞国公一府的人,从老潞国公起,连同老夫人、世子,都是英雄人物。松父,梅妻,竹子,正合岁寒三友图。”

“啊?”顾嫣然突然想起了那个拿着岁寒三友扇面的青衣少年,难道真就这么巧?“那这幅扇面,可是老潞国公心爱之物?”

“当然了。禇易林如今的名头是没多少人知道了,可当年谁不知道他不肯画岁寒三友图?潞国公府能得这幅扇面,那可是极难得的。这扇子,如今大概是在老夫人那儿收着,外人都见不着呢。”

钱喻敏说到这里,猛然发觉自己又离题万里了,连忙再扯回来:“说远了说远了。还说潞国公府。当年老潞国公和世子在战场上双双战死,世子夫人忧伤过度,没几年也跟着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弓马刀枪也不错的,听说大有乃父之风呢。不过潞国公的爵位却是老潞国公的次子得了,陈云珊就是他的长女,也是爱骑马射箭的,当初皇后娘娘没过世的时候,经常接他们堂兄妹两个去宫里住,很是喜爱的。”

顾嫣然想起陈云珊就忍不住想笑:“陈姑娘的性情真是有趣。”

“是挺有意思的。”钱喻敏也跟着点头,“以前都不曾见过她,只听说她做了宁泰公主的伴读,又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还以为架子肯定也很大的,哪知道这么平易近人,哪像王姝——哼!”

顾怡然大着胆子小声道:“宁泰公主也很平易近人的。”

“是皇后娘娘教导得好呗。”钱喻敏口无遮拦地说道,“论出身,皇后娘娘比德妃可高得多了。茂乡侯府从前是茂乡伯,就是得这个爵位也不是靠自己起来的——”

“敏儿!”孟瑾再次打断了她,“不要妄语。”

钱喻敏发觉自己又开始评论宫中事了,连忙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不说了不说了。说点儿别的——我哥哥明年要参加秋闱了,孟家哥哥呢?”

“大约也要下场试试了。”孟瑾往马车外看了一眼。孟珩骑着马走在他们马车旁边。顾浩然不会骑马,被顾老太太拉到马车里去坐了,所以今日只有孟珩骑马。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一本正经地骑着马,身穿淡青色绣竹叶的长袍,阳光下看真是丰神如玉,当然,倘若不是把脸板得跟孟节一个模样,那就更招人喜欢了。

“我爹昨儿把我哥哥骂了一顿。”钱喻敏捂着嘴笑,“本来今日我想拉他一起来报恩寺的,可是爹爹说,他明年要下场,算起来不过一年时间了,还这样只想着玩,能考得过才怪呢!结果我哥哥羊肉没吃上,倒惹了一身骚。”

“这说的什么话!”以孟瑾这样的性子,也忍不住要笑了,“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哥哥的?本是因了要陪你才挨骂,你倒这样在背后奚落他。”

马车里笑成一团儿,坐在外头车辕上的杨妈妈忍不住也好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帘子:“姑娘们别笑了,报恩寺到了,该下车了。”

报恩寺前头的三百六十五级台阶虽多,但每级都修砌得宽而平,爬起来并不十分吃力。只是初秋天气仍热,等爬到山门前,众人都出了一层薄汗。

虽说不是什么年节,也不是报恩寺做法事的时候,上香的人也仍旧不少。顾老太太在神佛之事上倒是慎重,虽说平素不常来寺庙里,但既是来了,就得将菩萨一一拜到。也亏她劳作出身,身子比林氏等人都结实,带着顾浩然一处处大殿拜过去,还要孟素蓉等人也跟着,“万万不可怠慢了菩萨,才能保佑全家平安”。

这样的事,孟老夫人自然不好说什么,倒是钱喻敏想求母亲病痛缓解,又要求兄长明年金榜题名,决心也跟着拜遍这殿里的菩萨。而孟氏姐妹也想替孟珩许愿,遂也跟着拜去了。

一行人从前殿拜到后殿,却被小沙弥拦了下来:“几位施主请稍等片刻,后殿内已有几位女施主在上香,还请施主们稍待,可否先去旁边禅房略做歇息,等那几位女施主上香完毕,小僧再请几位施主入内?”

这样事在寺庙之中也是常有,多半是些高官显贵人家的女眷前来上香,有些手笔大的,索性将整个寺庙都包一日,单供自家女眷进入。不过报恩寺这样的寺庙,除了皇家人来之外,还没有哪家能将整个寺庙都清了场的,故而多半是如现在这样,在殿中上香时暂时不许别人进入。

顾老太太虽有些不快,但也知道京城里的人不是惹得起的,白姨娘自打上回被顾运则狠狠教训了几句,到现在还耷头耷脑的,自然也不敢多嘴。后殿的院子里有好些古树,浓荫直遮了大半个庭院,众人也不必去禅房,就在树下歇了,等着殿内的人上完香。小沙弥瞧着这也都是女眷,只有顾浩然年纪略长些,也不过是十岁出头,也就不曾在意,由着他们在庭院里等。

过了片刻,便见大殿里前呼后拥地走出几个女子来。顾嫣然一眼看过去,倒是见着了两个熟人:“这不是昌平侯府的两位姑娘么?”一个叫沈碧莹,一个叫沈碧芳的,整日在景泰公主眼前转,她想不记得也难。这会儿这两位围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也是一脸讨好的笑容。

“那位难道是昌平侯夫人?”顾嫣然小声问钱喻敏。沈氏姐妹都不是昌平侯夫人所生,沈碧莹是昌平侯弟弟的嫡女,沈碧芳则是昌平侯的庶女。

钱喻敏只看了一眼就摇头:“不会。昌平侯夫人四十多了呢。”

被丫鬟们簇拥着的妇人看起来只像三十出头,身穿莲青色长褙子,上头绣着墨色兰花图样,滚着淡银色边子,衬着下头的月华裙,端庄淡雅。头上一枝羊脂白玉钗,钗头雕着口衔灵芝的仙鹤,难得是仙鹤头顶天然生成一点殷红,顿时便显得栩栩如生。

俏色玉雕不少,做成首饰的亦不算罕见,这根钗难得是那一点红鲜艳到十分,却是玉中极其少见的颜色。单凭这一点鲜红,这根玉钗便是价格不菲。

妇人身边除了沈氏姐妹,还有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却是穿着桃红色散绣金银线的短襦,下头月白色襦裙,只那衣料光华如水,随着她走动似乎还在变幻深浅之色,却是贵重的缭绫。

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一件衣裙怕是穿上三五个月便不合适了,这家却拿贵重的缭绫来给女孩儿做裙子,可见富贵。钱喻敏眼珠转了转,忽然想了起来:“这位,莫非是平南侯夫人?就是昌平侯府的嫡长女,昌平侯的妹妹呢。”

平南侯?这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妇人,会是周鸿的嫡母?不过仔细瞧瞧,周瀚与她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钱喻敏还在小声感叹:“怪道人人都说昌平侯府的大小姐才貌双全,瞧着真不像快四十岁的人了呢。”

顾嫣然也小声道:“听说平南侯府的大公子前几年坠马过世了?”

“你也知道?可不是嘛,听说是跟庶弟赛马的时候坠马身亡的。平南侯把庶子打了个半死,还是三房的叔叔把人抢下来的,不然只怕就打死了。”钱喻敏说得有些忿忿,“这还是亲爹呢,下手也未免太狠了些。”

顾嫣然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毕竟是嫡长子……”将来还是世子,要承爵的,少年身亡,自然是要悲痛欲狂的。

钱喻敏摇了摇头,扒在顾嫣然耳朵上道:“我不是替那庶子说话——”她的父亲钱青也是庶出,“平南侯不喜欢这个庶子,嫌他生下来就克死了生母。”

“这,这怎么能算在他头上?”顾嫣然不禁皱眉。刚生下来的婴儿知道什么,怎么就说是克死了生母?

“可不是么。平南侯因此也不怎么管他,听说十岁以前都是放在外头庄子上养的。后来接回了家,是周大公子非要赛马的,结果就坠马了,并不关庶子的事。”

“你怎么知道?”顾嫣然随口问。

钱喻敏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堂兄跟我哥哥说话的时候,被我偷听来的。我堂兄那人——当初也巴结过周大公子……”钱家只有钱青这一支出息些,其余的兄弟都平平,少不得要想些别的出路。钱喻敏的叔叔只是个小吏,却舍得花钱送儿子进好书院,为的就是让他在那里多结识几个官宦勋贵人家子弟。

“这么说来,委实是有些过份……”

“还有呢。”钱喻敏撇了撇嘴,“李御史弹劾茂乡侯府那事儿你听说没?李御史棺柩返乡时,谁都不敢去送,只有周二公子亲自去送的,据说扶柩一直走到了湖广一带。可是平南侯府嫌他惹祸,人都没叫回来,直接就送到军中去了——周二公子才十六七岁呢!”

钱喻敏看不上景泰公主,也看不上德妃,看不上茂乡侯府:“茂乡侯世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仗着宫里有个姑姑,真是……”有些话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好说出口,“周二公子听说也就是曾得李御史指点过几天读书的事儿,就能把人直送到湖广去,不像那些势利眼——就凭这个,我就觉得他是个好的!”

顾嫣然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她也觉得周鸿不错。钱喻敏顿时高兴了:“就知道你跟我好!”

第三十二章

顾嫣然几人看见了沈氏姐妹;沈氏姐妹自然也看见了她们,沈碧芳轻轻撇了一下嘴,低声道:“怎么撞见她们了;晦气。”

“谁?”平南侯夫人沈青芸听见,随口问了一句;“芳儿识得?”孟家顾家人不少,她从殿内出来;自然也看见了;瞧这些人穿戴并不贵重;却雅致得体,便知是哪家小官的女眷。京城里头五六品的官员多如牛毛,她本也不放在心上,只沈碧芳本是个庶女;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难得倒有认识的人,因而听了沈碧芳这话,才随意问了一句。

沈碧莹抢着道:“姑母没认出来,那是孟家人。就是孟老祭酒家。”

沈青芸转眼看了一下,略有些诧异:“听说孟家只有两个女儿——”孟节如今的“名声”比他的父亲孟老祭酒还响亮,家中的情况沈青芸纵然身为侯夫人,也听说了好些。

沈碧芳暗地里瞪了沈碧莹一眼。昌平侯府这一代未出阁的女孩儿只有她们两人,沈碧莹的父亲是昌平侯的弟弟,不过是个六品的闲官儿,可沈碧莹却是嫡出的,故而颇有些瞧不起这个庶出的堂妹。可沈碧芳却觉得自己父亲是正经的昌平侯,若不是沈家兄弟们不分家,沈碧莹连这个侯府小姐的名儿都挂不上,有什么可神气的。

姐妹两个明里还算交好,暗地里没少争斗,尤其是在这位姑母面前。

昌平侯府从前也曾显赫一时,只是传到如今,爵位也到了头,这一代昌平侯已经是最后一位有爵位的了。换句话说,只要昌平侯过世,沈氏姐妹也就不再是侯府小姐了。与此不同的是,昌平侯的妹妹沈青芸,却嫁进了平南侯府做了侯夫人。

平南侯也是开国四侯之一,这爵位乃是世袭罔替,与昌平侯这样五代而绝的大有不同。但平南侯府这一辈儿子嗣不旺,长房早亡,无儿无女;承爵的二房只有两个嫡子,还坠马身亡了一个;三房本来就是庶出不说,至今都没有儿子。所以算来算去,除了一个被送去西北从军的庶子之外,平南侯府三个房头里至今只有沈青芸生的周瀚一个男丁了。

姑母如今只有一个儿子,既然如此,将来周瀚承了平南侯府,没有亲兄弟就少不得要这些表兄弟们帮衬一二,毕竟独木不成林。只是平南侯府人少,昌平侯府的房头分支却多,谁能多分些好处,全取决于沈青芸和周瀚,故而在沈青芸面前,昌平侯府能出头的人无不纷纷讨好,沈氏姐妹自然更不例外。

“那两个是孟瑾的表姐妹,姓顾,说是孟家大姑太太的女儿。”沈碧芳忙忙开口回答,“前些日子才来京城的。”

“顾家?”平南侯夫人眉毛微微一扬,略一沉吟,“孟祭酒夫人既然在,少不得要见个礼。”

“平南侯夫人?”孟老夫人听了小沙弥的话,略有几分惊讶。

“是。”小沙弥合什笑道,“平南侯夫人听说孟老夫人也来上香,请您去禅房稍坐。”

也不怪孟老夫人惊讶。平南侯夫人出身勋贵,与孟家这样清流人家少有交集,更别说孟家如今得罪了茂乡侯府,连从前有过交往的人家都退避了。何况平南侯府的庶二公子周鸿,听说也是因着送李檀灵柩返乡的事儿被送去了西北,按理说平南侯夫人这时候该对孟家避之唯恐不及才是啊。

“请小师傅前头带路吧。”平南侯夫人有一品夫人的诰命,孟老夫人略一踌躇,还是决定带着众人过去。

“侯夫人?”白姨娘又惊又喜,“原来刚才那位就是平南侯夫人?难怪那么雍容华贵的。怎么要见咱们呢?”

柳姨娘在这点上见识比她强,毕竟从前在京城呆着,勋贵夫人们也是见过的,看白姨娘那副模样,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什么见‘咱们’,那是要见老夫人。”孟老太爷是四品祭酒,孟老夫人身上也有相应的诰命。当然,顾老太太本来也有六品安人的封号,不过如今顾运则都被贬了,这封号自然也就没有了。

白姨娘一时兴奋过头,被柳姨娘拿住把柄,一句话刺得闭上了嘴,却仍是伸着脖子往前看,想再看看那位侯夫人。柳姨娘看她这样儿,更是不阴不阳地道:“我劝姐姐往后退着些吧,咱们这样的身份,可还够不上到侯夫人面前露脸。到时候惹得侯夫人不喜,还要说咱们顾家没规矩。”

两人在后头斗嘴,前头孟老夫人已经进了禅房。禅房不大,平南侯夫人又单提了孟老夫人,孟老夫人遂只带了林氏进去了。顾老太太等人只在旁边禅房先坐了,并不能进去,倒教白姨娘一阵失望。

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含笑过来:“哪位是顾老夫人,顾夫人,还有几位姑娘们,我家夫人请见。”

孟素蓉忙道:“不敢当姑娘这样称呼。”三品以上才能称夫人,平南侯夫人的丫鬟这样说是客气,她可不能就这么接了。

那丫鬟笑了一下,屈屈膝换了称呼:“请顾老太太、顾太太这边走。”

白姨娘极想跟过去,到底还是没敢造次,只等众人都出去了才喃喃道:“这是丫鬟?穿得跟小姐们似的。”她看得仔细,那丫鬟十七八岁,生得颇为貌美,身上那比甲都是秋香色蝉翼纱的,头上别着鎏金雀头钗,手腕上一对虾须镯子,还镶了颗黄豆大小的珍珠。这身打扮,比她这做人姨娘的还气派呢。

柳姨娘又嗤了一声:“那是平南侯府,你懂得什么。”白姨娘再是生了儿子,也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罢了。

杨妈妈咳嗽了一声,警告地瞪了柳姨娘一眼。没见孟家的丫鬟都默不作声地在一边站着么,倒是顾家两个姨娘先拌起嘴来,没得丢脸!难怪孟家不纳妾,这柳氏在孟家做丫鬟的时候瞧着也还好,做了姨娘便这样没分寸起来。

白姨娘小声道:“侯夫人怎么没让哥儿们过去?”怎么几个丫头片子能去见侯夫人,她儿子倒不能了?

杨妈妈狠狠又瞪了她一眼:“里头还有平南侯府和昌平侯府的姑娘们,哪有叫外男过去的道理!姨娘不懂就少说几句吧。”丢死人了。

孟素蓉扶了顾老太太,又带了四个女孩子进了平南侯夫人歇息的禅房,见平南侯夫人跟孟老夫人分宾主坐了,正在说话,见了众人进来便含笑道:“老夫人真有福气,这孙女外孙女都生得这样好,一把水葱儿似的,我瞧着就喜欢。”

孟老夫人也笑道:“夫人也太夸奖了,怎么比得上夫人身边这三位。”

顾老太太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孟素蓉,平南侯夫人已经笑道:“老太太请坐。”论身份顾老太太自然该给她行礼,但年纪摆在那里,若真行了未免有些仗势欺人之嫌,索性就直接免了。

孟素蓉便带了几个女孩儿正经行了个礼,沈青芸把四个女孩儿都叫到身边,每人给了一个荷包,笑道:“个个都是好的。”目光在顾嫣然脸上转了一圈,低下去瞧瞧她手里的帕子,“针线也好。这绣的花倒是别致得很。”

顾嫣然大大方方将帕子展开:“是含笑花,在岭南那边开的。我刚学针线,这花儿绣起来容易些。”

沈青芸笑道:“含笑花,这名字倒也别致。嫣然含笑,倒是正配得上你。”

沈碧芳在一边瞧着,撇了撇嘴,悄声跟身边的少女道:“表妹,姑母怎么仿佛还挺欢喜顾家丫头的?孟家可是因为弹劾茂乡侯府才丢官的,姑母可别被他们牵连了,不是连三表弟都避去北麓书院了么……”

那少女便是沈青芸的独生女儿周润,一直矜持地坐在一边,闻言微微一笑:“不过是相见了总要应酬几句罢了。孟祭酒桃李满天下,连先帝都夸赞过的,老夫人年纪又长,总该见个礼。”

沈碧芳没话说了。沈碧莹在一边暗暗冷笑了一下——庶出的就是庶出的,纵然父亲是昌平侯,也改不了姨娘生的那股子小家子劲儿。谁不知道孟家的事,沈碧芳这时候说出来,无非是看不惯沈青芸似乎对顾嫣然十分青眼的样子,拿来挑拨周润呢。

且不说沈青芸不过是第一回见到顾嫣然,便算是当真一见入眼,又干沈碧芳什么事儿?沈碧莹想到堂妹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便想冷笑。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跟沈碧芳一同长大,还能不明白么?沈碧芳,那是看上平南侯的庶子周鸿了。

说老实话,沈碧莹还真想不明白,那个庶子有什么好处?不就是那年她们在平南侯府捉迷藏,沈碧芳被雨淋了,那周鸿递了她一柄伞么?那时候沈碧芳也就才十岁吧,居然就一直惦记到如今……

依沈碧莹看,沈碧芳是傻透了气。虽说是庶出,但有昌平侯女儿的名头,又有平南侯府姑母帮忙,嫁个小官的嫡子也足够了——话说回来,就是她自己,整日里奉承着姑母,不也是为了将来能得桩好亲事么——偏偏沈碧芳看中了周鸿。

外人听起来,虽是庶子,也是平南侯的儿子。可沈碧莹知道,平南侯从来也没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将来分家,平南侯的家业只怕连十分之一都分不到他手里,不过薄薄一份产业饿不死罢了。如今更不用说,单是大表哥周渊因为跟他赛马才身亡的,姑母还不就恨死了他?沈碧芳若真嫁了他,那才有“好日子”过呢。

不过她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沈碧莹可没心思去拉她。只是也不必这样草木皆兵的,但凡是姑母跟哪个门户不显的女孩儿多说几句话,沈碧芳就虎视眈眈的,生怕姑母将人家挑中了给周鸿定亲。要沈碧莹说,真是失心疯了。

这些且不说,单说沈碧芳挑拨周润的事儿,就是愚不可及!沈碧莹看得明白着呢,周润年纪不大,却是沈青芸的独生女儿,亲自教导出来的,哪是那样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沈碧芳还去挑拨别人,却不知她那点儿心计少得可怜,只怕一眼就被周润看出来了,平白的讨嫌。

“妹妹快别说了。”沈碧莹心里琢磨着,带笑轻斥了沈碧芳一句,“还要表妹教导你这些礼仪,之前在闺学里念的书都到哪里去了?”又转向周润玩笑般地道,“表妹好生教教她,也就是姑母和表妹的话,她听了才会记在心里。”

这话既贬了沈碧芳,又捧了沈青芸和周润,周润唇角微微一弯,含笑道:“表姐又取笑我呢。”

这便是欢喜的意思了。沈碧莹瞥了沈碧芳一眼,暗自得意。既是有求于人,还不着意讨好些,倒去挑拨。便是个傻子,也不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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