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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酒话西汉之楚汉争霸 作者:史杰鹏-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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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豪杰之士,都纷纷远离。这不说明将来天下归于汉王,是一定的吗?汉王出师以来,破三秦,擒北魏,出井陉,诛杀成安君陈余,此非人力,乃上天给予他的福分。现在据敖仓之粟,塞成皋之险,绝太行之道,距飞狐之口,守白马之津,垄断了天下一切形胜之地,谁不服气就会遭到灭亡,谁先投奔就会得到封赏,大王如果现在马上投降汉王,可以长保齐国,否则危亡翘足可待也。” 
“怀王之约”被有些历史学者屡屡提到,当成一个重要事件,以为是项羽的失败的重要因素,刘邦确实也屡屡以此为口实,对项羽发动攻击的。但我觉得并没有多重要,诚然,刘邦开始是纠集诸侯,率领五十六万大军攻入彭城,但项羽一回师反攻,汉兵灰飞烟灭,诸侯立刻又相继归服了项羽。这说明众之归附与否,仍旧在于力量,不在于所谓的一个“怀王之约”。在现代化的宣传手段没有发明之前,舆论左右军事的能力总是有限的。况且就郦食其的这些话来说,完全是胡说八道。项羽分封诸王,完全是靠军功,而不靠世系,怎么能说项羽有功不赏呢?他所封诸王,没有一个姓项的,怎么能说非项氏莫得用事呢。顶多他有些顾旧情,而又自负聪明,不识人才,不通谋略。说什么刘邦立诸侯之后,更是滑稽。他出兵三年,仅仅立了一个赵王张耳,并非诸侯之后,还是项羽早就封定的。除此外魏王、赵王都被他干掉,地除为郡,要说贪婪,他比项羽厉害得多了。 
齐王听了郦食其一番高论,也不知是脑子进水还是别的,完全相信了他的话,说愿意投降,派使者出使汉。本来听说韩信要来进攻,已经在历下(今山东济南)修筑了强大的工事,派华无伤、田解两将军率重兵把守,现在下令军备全部撤除,自己则天天在临淄和郦食其饮酒作乐。



第55章 广武对骂

这时韩信的军队基本上靠近了齐国,已经准备发动进攻,听说郦食其竟然成功说服齐王投降,决定罢兵。这时他手下一个叫蒯彻的劝他:“将军受诏伐齐,汉王又派使者偷偷出使齐国,劝说齐王投降,有诏书阻止将军进兵吗?郦食其不过是个书生,靠着三寸长的一个舌头,劝说齐国七十多城投降,将军率数万兵马,打了一年多的仗,才攻下赵国五十多个城池,和他相比,是不是太丢人了?” 
蒯彻我们知道,他是范阳人,原先在武臣手下做事,后来武臣被李良干掉,他大概还留在赵地。韩信定赵,因此又变成了韩信的谋士。他现在劝韩信这么做,有没有别的原因,我不知道。不过这家伙是个典型的纵横家,唯恐天下不乱的类型,一旦天下太平,他所学的一套就没用了。他一生都在孜孜不倦的寻找合适的主子,比孔子还卖力,如果生活在战国时代,一定很有用武之地,可惜命运不济,他的青春期大概是在秦朝度过的,好不容易等到天下大乱,投靠了武臣,结果又是个没用的货。估计他还想投靠过项羽,因为他的师傅安期生向项羽献过计谋,但我们知道项羽喜欢能打的,对谋略不感兴趣,没有采纳。据史书上说,项羽后来改变主意了,想封他们师徒俩做官,两人又不肯接受,大概觉得项羽不足以辅佐。而刘邦又远在大西北,他肯定不想跑远路去投靠。现在见韩信到了齐地,马上就像鼻涕一样贴上来了。他劝韩信进攻齐国,当然是希望韩信能够割据齐国,他就能施展口舌封侯拜相了。不过这确实就害了韩信、郦食其和田横,司马迁在《史记》里说他“甚矣蒯通之谋,乱齐骄淮阴,其卒亡此两人”,班固说他“一说而丧三俊”,有一定的道理,但不够全面。韩信不攻齐,郦食其确实就不会死。韩信的军功也不会这么大,乃至骄横到想割据,自取祸端。但田横我估计还是死定了,刘邦是绝不会容忍一个齐国存在的。 
而韩信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听蒯彻这么一说,当即继续进兵。因为齐历下军没有防备,很快被韩信攻破,俘获了华无伤。华无伤二话不说,投降了韩信,身先士卒帮韩信打仗,后来还因此封了侯。他们一路火速进军到临淄,齐王那时大概还在和郦食其一起吃吃喝喝,过得很嗨皮,一听已经兵临城下了,当即气得七窍生烟,骂郦食其道:“原来你们都是一帮骗子,气死我了。来人,烹了他。”左右马上上来把郦食其掀翻在筵席上,堂上烹牛肉的鼎是现成的,水正翻滚着。郦食其张口结舌,我们以前说过,郦食其按其学术底子,还不是纵横家,而是儒家,口舌虽然还可以,但儒家知识分子特有的迂腐,让他为自己一方背信弃义的行径感到深深的羞愧,估计他宁愿一死以谢齐王,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为自己辩解。他没有苦苦哀求:“请一言而死。”但就算这么说了,齐王也会回答:“放屁,你当说客,他会不知道?难道你们不都是刘邦的手下,给我烹,老子才不会学项羽,给刘邦养老爸和老婆,烹得一个算一个。”总之郦食其就这样在滚汤中活活烹死了。 
烹掉了郦食其,齐王出城和韩信鏖战,大败,率兵撤退到高密,这下他彻底醒悟了,刘邦的胃口比项羽要大得多,该是和项羽捐弃旧恶,共同对抗豺狼的时候了。他果断派人去楚国求救,他的部将田横则率兵撤到博阳(今山东泰安东南),守相(代理丞相)田光撤到城阳,另一将军田既驻扎到胶东,静静等候楚国的援兵。 
这时项羽第二次征讨彭越的游击队依旧很顺利,把彭越打得哭爹叫娘,真可谓霸王一出,谁与争锋?外黄、睢阳等十七城皆投降项羽。如果上天给项羽时间,他依旧能顺利把彭越这个渔业公司董事长兼游击战大师彻底干掉。但是这时又传来了曹咎、司马欣两人兵败的消息。项羽长叹一声,看来真是天意啊!不早不晚,永远偏偏在这时候,从这点来看,他后来在乌江自刎时,悲愤地说自己的失败乃“天也”,“非战之罪也”,其实是可以理解的。他的手下废柴倒也罢了,可每次都废在关键时刻,这就不能不让人怀疑自有神力。他只好再次放过彭越,重新率领士卒赶赴成皋。 
此时汉兵攻下了成皋,正在集中力量围攻钟离眜据守的荥阳,听说楚霸王回来了,吓得屁滚尿流,像猴子看见了养由基,纷纷向险阻处逃窜,不敢露面,荥阳之危一下解除。项羽也驻军广武,一东一西和刘邦隔涧相望,谁也不肯相让。 
他们就这样一直相持了数月,由于敖仓和成皋又回到汉军手里,楚军逐渐粮草不济,项羽有些烦闷,这天,他命令在城头设立一个高俎,也就是当时宰割猪用的砧板,把刘邦的老爸刘太公放在上面,隔着涧对刘邦说:“再不投降,我把你爹给肢解了,再烹成肉汤。” 
但凡有点良知的人,看见自己父亲为人鱼肉,一定会发狂拼命。人家吴三桂一个汉奸,当年看见父亲被满族兵围住,还不顾安危,率自己的亲兵出击救回了父亲呢。但项羽低估了刘邦的流氓程度,人家刘邦为怕自己被追上,能屡次三番把自己的亲生儿女踢下大车,又岂能在乎一个颤巍巍快要挂掉的老爸?他恬不知耻地回答项羽:“小项,当年我们可是在楚怀王面前发过誓,约为兄弟的,我的老爸也就是你的老爸,你烹了你老爸,可千万记得给我舀一勺汤尝尝哦。” 
项羽被刘邦这个回答雷得外焦里嫩,彻底傻眼了,靠,这家伙他妈的还是人吗?不,他确实是人,但和你不是一个型号的。人和人的区别,从某种角度上说,比人和畜生的区别还大。刘邦人性匮乏,兽性丰富。你跟他斗,怎么斗得过呢?项羽哀嚎了一声:“我的娘诶!”蹲在地上,目眩良久,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对手下挥挥手:“把他们拖下去,肢解了熬汤。” 
他身边的内奸项伯却赶忙跳出来说:“天下之成败现在还不能预料,何必彻底把脸皮撕破呢?况且志向远大者不顾家,你杀了他老爸,也没有什么益处,只怕反而招祸。” 
项伯这家伙实在太无耻了,这番话简直是胡说八道,双方交兵已经是你死我活,多杀得对方一个,就多占一份便宜,还能招什么祸?难道你饶了他老爸妻子,他将来就会对你网开一面?项伯这家伙吃里扒外,我不明白项羽为什么没杀掉他,看来项羽还是太讲情义,而且确实缺乏判断能力,该听的不听,不该听的狂听。这会也是如此,他想了一想,说:“算了,把他们暂且关押起来。” 
项羽又隔着涧对刘邦叫:“天下汹汹扰动不安,已经几年了,都因为我们两人的恩怨。这样罢,你老爸和老婆,我也不杀了。我提议由我们两个单独决斗,一决雌雄,免了害得无辜百姓为我们殉葬。” 
要是搁在西方,有人提起决斗,刘邦如果不接受挑战,只怕再也混不下去,鄙视的目光会立刻把他射得抬不起头来。但是作为在中国最底层市井长大的流氓,刘邦自小就习惯于街头群殴火并,哪屑于像西方或者春秋时贵族那样公平决斗,他哈哈大笑起来,哼唱道:“我不我不我才不,我只斗智不斗力。谁要跟我斗力气,我只当他是放屁。” 
什么斗智,刘邦说得冠冕堂皇,他所谓的智,不过是因为年龄大项羽将近一倍,又从小生长于市井,培养出来的机灵、狡猾和事故,和真正的智肯定是挂不上钩的。项羽的智商绝对不会弱于他,和刘邦相比,项羽缺乏的只是心计,世故和狡猾,当然,还有背信和无耻。 
项羽无奈,命令手下壮士挑战,但是刚出场不久,就被刘邦手下一个楼烦族的神射手射杀,一连三个壮士死于箭下,项羽大怒,身披甲胄,亲自上场挑战。楼烦人还想射,项羽瞋目大喝一声:“我射你妈逼。”他终于抛掉贵族传统,当众骂起了脏话。楼烦人吓得两手哆嗦,弓箭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掩面回头跑入防御工事,再也不敢出来。刘邦这时已经躲进防御工事里喝茶,看见楼烦人跑进来,问:“怎么回来了。” 
楼烦浑身发抖,刘邦诧异道:“现在不冷啊,怎么突然打起摆子来了?” 
旁边有人说:“不是打摆子,他被项王吓的。没想到项王一个体面人,也会骂脏话。” 
刘邦大惊,但假装笑道:“体面人了不起?只要是人,就会说脏话。再说了,体面不体面的,得看谁笑到最后。”但心里嘀咕,妈的,项羽这么大胆子,不怕射?他走出去一看,果然见项羽披甲持戟,神威凛凛,宛如天神降临,也不自禁一阵慌乱,暗想,这家伙确实牛逼。好像贾环看见了宝玉,颇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项羽继续邀请刘邦:“兄弟,出来谈谈,我们俩人的事,俩人解决算了。”刘邦又开始耍嘴皮子:“你有十宗罪,知道不?” 
不等项羽回答,刘邦就自顾滔滔不绝地数落下去:“背弃盟约,让我在巴蜀当王,一罪也;矫诏杀卿子冠军宋义,二罪也;救完了赵国不回报怀王,擅自率诸侯兵入关,三罪也;烧毁秦宫室,发掘秦始皇墓,吞其私财,四罪也;杀秦降王子婴,五罪也;欺骗活埋秦国降卒二十万,六罪也;封自己的亲信在好地方当王,而把原先的王迁徙到差地方,七罪也;将义帝赶出彭城,又夺取韩国的土地,自己兼霸梁、楚,八罪也;派人在江南劫杀义帝,九罪也;为政不公平,立约不诚信,天下不容,大逆无道,十罪也。我举义兵率诸侯吊民伐罪,驱使劳改犯们打你,干嘛亲自跟你打,岂不污了我的手?” 
真不知道刘邦这老流氓下了多大功夫,把这么一大堆话全背熟的。但只要稍微分析一下,就会发现大部分所谓罪行是拼凑的。第一条,勉强能够落实。第二条,杀卿子冠军,扯淡,难道宋义不该杀吗?如果听宋义的,章邯和王离就能搞定赵国。如果没有巨鹿之战的胜利,他刘邦哪能顺利入关,就算入了关,也会被章邯灭掉。第三条,救完了赵国我不乘胜追击,难道还等敌人缓过气来?第四条,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当然是罪。但那时打仗,谁战胜了不残毁宫室城池?你刘邦不也屠过不少城吗?第五条,杀秦降王子婴这就更扯了,虽说现在文明条约规定不许杀降,但那时还没这规矩呢。何况项羽杀的还是降将,你刘邦后来把同甘共苦的韩信、彭越、英布都杀了,不是比人家更坏吗。第六条,可以坐实。第七条,不值一驳,项羽是按功行赏,而且人家封的都是异姓王,你刘邦占据天下后,完全搞家天下,非刘氏不许封王,才是真的无耻。第八条,人家项羽功最大,韩国君主毫无功劳,自己兼占两地算得了什么?第九条,可以坐实。第十条,完全是口号,为了凑足“十恶”之数,可以不予理会。 
所以说,项羽的罪,除了第一、第六、第九确实做得不对,其他都是刘邦的污蔑。以项羽这样年轻气盛而又自负的性格,哪受得了这样的污蔑,所以当即气得发昏,提着戟在场上哇哇大叫。 
刘邦见效果基本达到,继续火上浇油,他轻蔑地一笑:“小屁孩,跟我玩,玩不死你。”他正在得意,突然项羽营中一支弩箭急速飞来,刘邦躲闪不及,羽箭正中胸部。这老流氓也的确机灵,马上弯腰大叫一声:“唉哟,敌人射中老子的脚了。” 
他被大伙簇拥着到屋里休息,张良劝他:“虽然伤势沉重,但希望大哥还是强打精神到军营巡视,让大家知道您只受了点轻伤,以免军心大乱,给楚兵以可乘之机。 
估计楚兵也被刘邦瞒过,竟然没有乘势进攻,刘邦强起巡视,喊了两嗓子:“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但实在忍不住,夤夜驰往成皋养病。在成皋的日子过得很爽,汉文帝刘恒就是他这时搞出来的。别看这老家伙五十多了,精子质量倒还不错。 
那边齐地打得沸沸扬扬,韩信继续追击齐王。项羽得到齐国求援,马上改变了敌对态度,他知道唇亡齿寒,当即派龙且率大军,号称二十万,去高密和齐王回合,准备迎击韩信。 
有客劝龙且说:“韩信兵屡战屡胜,千里而来,其锋锐不可挡,而我们在本土作战,士兵容易逃亡,不如深沟高垒,与其相持,同时让齐王派使者招降所丢失的城池,那些城池听说他们的王还活着,楚兵又来救援,一定会背叛汉国。汉兵客居齐地,齐人不拥护,粮草就不能供给,无粮之兵,而不战可降。” 
我们看到,凡是韩信兵来攻前,各国都有人向主将建议深沟高垒,将敌方拖死。陈余不听,被斩泜水。如果龙且能吸取陈余的教训,果断听从,就不会辜负项羽对他的厚望。可龙且这人自负得很,以为自己是项羽。如果是项羽带兵,估计韩信也占不了便宜,可他龙且不是啊。他竟然说:“我听说过韩信这家伙,很好对付。当年天天在洗衣服的老太婆那里混饭吃,还被街头牛二威胁钻裤裆,是个窝囊废。况且我来救齐,如果不战而让他投降,我有什么功劳?如果战而获胜,齐国一定会给我们一半土地来犒劳。” 
看看,这家伙竟然不知道《孙子兵法》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者,善之善者也”,如果你能不战使对方投降,齐国人难道就忘了你的功劳?况且现在楚国腹背受敌,当以保险获胜为上,你如果一战不利,楚国全境门户大开,项王断了后勤,仗就没法打了。所以说,龙且实在是项王的罪人啊。项羽任用了这帮窝囊废,也算是瞎了眼,这帮鬼魂到了阴曹地府相遇,都谁也没话说。 
十一月份,齐楚与韩信兵夹潍水布阵。水东为齐楚军,水西为汉军。战前的晚上,韩信做了充分准备,他派人在潍水上游扔了数万沙袋,将潍水堵住,下游水量因此大大减少,韩信于是派兵渡河佯攻,军队刚渡到一半,假装败走。看来韩信打仗,也就这点伎俩,总是假装不敌。要是龙且研究过韩信攻赵的战术,一定会有所防备。但是龙且是根不折不扣的废柴,他见状果然大喜:“我说了罢,韩信是个胆小鬼。”下令全部渡河追击韩信,韩信则立刻传令上游士兵将沙袋全部挪开,水流汹涌而下,楚兵渡到水中央,洪水倾泻而下,大部分立刻成了水鬼,还在岸上的士卒则大乱,不听约束,四散奔逃。韩信于是下令进军,大败楚兵,斩杀龙且,虏楚将周兰。齐王田广见事不妙,一溜烟向北逃窜到城阳,韩信一路追赶,还是将他俘虏了去。在博阳的田光军,也被灌婴击破。田横则自立为齐王,率兵还击灌婴,不敌败于嬴(今山东莱芜西北),于是逃往梁地,投奔彭越去了。灌婴继续进兵,攻打驻扎在千乘(今山东高青县东)的田吸军,斩之;曹参攻打胶东的田既军,斩之。齐国,就这样全面落入了汉兵手中。 
龙且军的覆亡,基本预示项羽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 
那边刘邦在成皋修养了一阵,箭伤基本平复,回了一趟关中,到了栎阳,把司马欣的脑袋示众了好几天,因为栎阳是司马欣当塞王时的国都,这是告诉百姓,别幻想司马欣带领还乡团杀回来了,他已经彻底歇菜了。然后刘邦又回到广武前线,和项羽对峙。 
这时他接到韩信派人送来的信,他打开信一看,气得发昏,信上是这么写的: 
大哥: 
我把齐国全部打下来了,在齐国呆了这么些日子,挺想您的。我不习惯这里的生活,海鲜不咋地,我都拉两回了。记得在家乡淮阴的时候,也偶尔吃海鲜,但从没闹过肚子。我琢磨着是不是齐国人心眼坏,海鲜里掺了防腐剂。我拷打了几个,都坚决否认。这帮家伙真奸猾啊,不好统治。我现在吧,不过是个汉相国的身份,统治这些刁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我想您能不能封我为假齐王,刁民们知道我一时半刻不会走,就会老实了。您说呢? 
您最忠诚的永远的朋友 韩信 
刘邦把信扔到桌上,大骂道:“老子被项羽困在这里,日夜希望你来帮我,你却想自立为王。” 
使者吓了一跳,不敢说话。张良、陈平两个奸人在旁,马上双双踩了刘邦一脚,在他耳边悄悄说:“大哥,我们现在战事不利,有力量阻止韩信称王吗?不如因势加封他,让他好好守卫齐地,不然的话,只怕有变。如果他投向楚国,我们就完蛋了。” 
是这个道理。刘邦马上悟到了,当即又破口大骂:“大丈夫定诸侯,就应当做真王,当什么假的,真没出息。我马上叫人铸印,立他为齐王。” 
下来后刘邦对张良说:“刚才虽然见机得早,但第一句话已经说出去了,只怕使者回报韩信,他会生疑心。” 
张良说:“好办,把他杀了,然后说病死,我亲自去齐国给他送印信,保险让他找不到破绽,同时再征他的兵来打项羽。” 
刘邦喜道:“让那使者‘被病死’?你真是他妈的奸猾到家了,良心大大的坏,不过呢,就这么办。”



第56章 会战垓下

在广武前线的项羽听说龙且战死,齐国全境被韩信征服,非常惊恐。从军这么久,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惊恐过。他恨自己的手下太不争气,一点忙帮不上,尽添乱。这时一个盱眙人叫武涉的安慰他:“君王,听说韩信要求自立为假齐王,刘邦则派张良去拜他为真齐王。臣看韩信也不是个善茬,刘邦上次派说客拉走了您的爱将英布,不如这次我们也试试去拉拢他的韩信。” 
项羽大喜:“那就有劳先生了。” 
武涉跑到齐国,求见韩信,说:“天下苦秦久矣,所以戮力攻秦。秦国覆亡,项王计功割地,分封诸侯,让士卒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刘邦却兴兵而东,杀诸侯,夺之地,还不肯罢休,又侵伐楚国,看来不把天下全部吞下,他是不肯罢休的,这么贪婪的人,实在闻所未闻啊。而且这人出身市井,特别不讲诚信。他屡次被项王控制住,项王可怜他,让他得以活命。但每次逃走,都背叛盟约,反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现在足下虽然自以为是刘邦的亲信,将来天下一定,一定会被他干掉。足下自立为假王,刘邦却封足下为真王,其实心中十分不快,只是不得已耳。您现在还能逍遥自在地当王,主要还是因为项王在,项王不在,他能不嫉恨足下,能留足下的命吗?人生世间,情义最不可信。我来这,也不是劝足下完全投靠项王,而是希望足下能善于利用形势,平衡各方面力量,保住自己的王位。以足下现在的实力。投靠汉王,则汉王胜;投靠项王,则项王胜。都不投靠,则天下三分,各不侵扰。足下和项王也是老朋友,何不反汉,彻底自立门户,三分天下,永保齐王之位呢?如果放弃这个机会,而自以为汉王讲信用,全心全意帮他击楚,将来兔死狗烹,唇亡齿寒,这不是聪明人所为啊,望足下三思。” 
韩信说:“我侍奉项王的时候,官不过郎中(侍卫干警),位不过执戟(郎中的职责),劝谏不听,谋划不用,所以离开楚国投奔汉王。汉王拜我为大将军,给我数万军队,把自己的衣服解下来给我传,把自己的美食推过来给我用,言听计从,我才能到今日的地位。人家这么亲信我 ,我却去背叛他,不祥啊。就算死了,也不能这么做,请为我向项王道歉,我不能听从。” 
武涉悲伤地走了。他的失败,不是他的口才不如随何,而是韩信没有英布那样背信弃义。他说刘邦亲信他,背叛刘邦不祥;难道想不到项羽亲信英布,英布却背叛了项羽,不也活得有滋有味的吗?武涉之所以失败,一则是因为刘邦给人的感觉比项羽厚道,脾气略微温和。二则还可能因为韩信手下的两个主将曹参、灌婴都是刘邦的铁杆班底,就算自己想反叛,只怕也有心无力。反正武涉游说的失败,象征着楚汉之争已徐徐落下了帷幕。 
这时韩信的手下纵横家蒯彻又冒出来,劝韩信道:“大王,我从前学过看相,要不要给你相一下?” 
韩信说:“当然啊,你看我的国家是不是可以像钻石那样恒久远,永流传,我子孙世代是否可以长富贵,不过气。” 
蒯彻假装围着韩信前后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道:“如果看大王的脸呢,顶多只是封侯,而且危险不安定;如果看大王的背,则贵不可言。” 
韩信疑惑道:“太扯了罢?我现在已经是齐王的,怎么只配当个侯?还危险不安。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听过看相要看脊背的……哦,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要我背叛汉王?”他说到后面,有些紧张。 
蒯彻道:“别紧张别紧张,听我细细分析。当年陈王初起兵发难的时候,大家一心一意是要覆灭秦朝。现在天下已基本上大定,只剩楚汉相争,百姓肝脑涂地,父子抛骸骨于野外,不可胜数。楚人在彭城大败刘邦,威震天下,一直追击到京、索之间,三年相持,却再也不能前进一步。汉王率领十万之众,以巩、洛阳为依据抗击楚兵,一天打几次仗,无尺寸之功,智勇俱困。百姓日夜盼望早点结束战争,我思量再三,只有像您这样的贤者才能做到。当今汉王和项王的性命,都悬在您手中,您帮助汉则汉胜,帮助楚则楚胜。我的意见是,不如谁也不帮,与他们三分天下,鼎足而居,这么一来,谁也不敢先轻举妄动。足下贤圣过人,甲兵众多,背靠强齐,以赵、燕为辅助,他们两家谁不忌惮?然后大搞宣传,呼吁和平,为民请命,百姓谁不拥护?您再割大国给小国,削强国以增弱国,天下诸侯谁不闻风响应,屁颠屁颠跑来朝见您?您也听说过:‘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希望您深思熟虑,早下决断。” 
和武涉的意见一样,按说两位辩士的说法不谋而合,韩信应该醒悟了,但他依旧迂腐地回答:“汉王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见利忘义呢?” 
蒯彻道:“又不要你杀他,何谈背恩?须知在权力面前,恩义不值一钱。当年常山王张耳、成安君陈余为平民百姓时,那感情好不好?恨不能妻子共用,裤裆共穿,脑袋互换。结果呢?因为巨鹿不救的事,两人反目为仇,恨不能取对方首级而后快,最后张耳把陈余杀死在泜水之南,手足异处。这两个人先前为天下最好的伙伴,最后却互相戕杀,为什么呢?因为欲望太多,人心难测啊。现在您和汉王的交情,比起他们来可以说差得远罢?但您要求自立为齐王,使者还莫名其妙病死了,谁知道怎么回事?谁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他的隐私而被干掉的。您当齐王,他难道没意见吗?您和他的隔阂,可比张耳和陈余的矛盾大得多了。再说您功劳太大,多赏则不甘心,少尚您也有气,这都是祸患之端啊。当年文种帮助越国打败吴国,却遭到越王勾践的猜忌,最后被勾践赐死。为什么?野兽捕尽,走狗就要烹掉啊。夫以友情而言,你和他不如张耳与陈余;以忠信而言,您和他不如勾践与文种,希望您好好深思,引以为鉴。况且我听说‘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现在您正挟有震主的勇略,不赏之功劳,您还想取得汉王的信任吗?还能安稳做他的臣子吗?” 
韩信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结果他考虑了几天,也没有个结果。蒯彻忍不住,又去找他,劝道:“听取意见,是事情成败的保证;计虑前后,是事情成败的关键。听错了意见,或者计虑有误,都会完蛋。所以智力,是决断的必要;疑虑,是事情的大患。只知道在毫厘小事上打转,就会丧失天下的大计,心里明明知道,但就是不敢当机立断,这是最大的祸患。夫大功者,难成而易败;时机,难得而易失。时机啊时机,失去了就不会再来了。” 
蒯彻的原话不少是韵文,大概是当时人都习惯背诵的处世法则,相当于后世的《增广贤文》《菜根谭》之类,这些法则,韩信不会比他更生疏,大家都在一个话语系统,因此更有说服力。现在的情况是,如果韩信稍微有野心一点,人品稍微差一点,刘邦就岌岌可危。因为天下三分,对项羽有好处,对刘邦只有坏处;项羽现在不过29岁,等得起,只要楚国后方稍微稳定,以他百战不胜的军事才能,一定会东山再起,岁月只会消磨他的暴躁,增加他的耐性。而刘邦可等不起了,他已经53岁了,折腾不了几年了。但是韩信到底有没有这么善良呢?可能本质还是善良,但没有采纳武涉和蒯彻的计策,还是那句话,有其他顾虑。身边有刘邦的死党曹参和灌婴。韩信中立,曹参和灌婴会不会窝里反,很是问题。总之他只能假装瞪大真诚的眼睛,对蒯彻说:“要我背叛恩人,实在下不了手啊。汉王计功授爵,不会夺走我的齐国的。” 
蒯彻长叹一声:“真蠢啊。”他知道再留在韩信身边,将来这番话传到刘邦耳中,自己就没命了。于是收拾了一下,假装疯疯癫癫起来,狂叫道:“我是玉皇大帝下凡,来救助尔等无知愚民的,好好供奉我,否则就给你们降灾。” 
韩信知道他的用意,对手下说:“蒯先生疯了,送他回家吧。给他建个庙,方便他跳大神。” 
这年七月,刘邦立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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