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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长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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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静慧嫁与寿王?哼,顾长安倒打的一手好算盘,这么联姻,谁也蹦不出半个屁来,他还真是小看这丫头了,看来半年倒长进不少。
皇帝的怒火渐渐被理智浇熄,他不得不承认顾长安的话十分在理,已站在生命尽头的老人疲惫地一摆手,“就按你说的办吧。朕累了,想歇着了。”
顾长安再规规矩矩叩首,起身退了出去。
皇帝此时视物已是模糊不清,他含糊地看着顾长安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有点点几乎察觉不到的奇异的钦佩感。
第六十六章 尝试
顾长安出了含章殿,宋明远和戴天磊分站殿门两侧,俩人皆黑着脸,比之门神也差不了多少。
她进殿短短的片刻,宋明远和萧山已分别率两队人分东西将含章殿拿下。
“东华门那边情况如何?”顾长安看了眼仿似安宁的宫城,喊杀声从东边隐隐传来。
宋明远道:“方才追来的禁军见将军已进含章殿,便退回东华门去了,黄将军帐下的校尉刚来报,说再有小半时辰,就差不多了。”
顾长安点点头,“那便等着吧。”
“将军不去支援?”戴天磊在旁边很有“七大姑八大姨”嘴脸地问道。
“他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成,还叫里面人如何把重任交在他手里?”顾长安负手看着只得见瓦片的一排琉璃顶,道,“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收拾残局,安抚众臣。”
戴天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想言语又不太敢再吱声,总觉得顾长安从含章殿出来以后脸上就多挂了几分心事。
半个时辰后,刘珩率人当先来到含章殿,留下黄久泰在东华门善后。他拾阶而上,与顾长安相对而立,她微微侧身让开殿门,抬眸看他,迟疑了一瞬才道:“进去吧。”
刘珩凝神看着她,想说的话在胸肺间百转千回,最终,却只是解下佩剑,递到顾长安手里,道:“等我。”
顾长安接过那柄陪他征战沙场的利剑,剑鞘上还有他握过余温,沉甸甸的分量却似带着他不安。
皇帝的谕令从含章殿一道道传出,就在黄久泰跟康王两厢对峙不知如何是好时,先前还跟着康王浴血奋战的禁军忽然调转了矛头,按皇帝旨意将康王送去宗人府看押。
康王被禁军带走时没有疯狂的挣扎也没有怒不可遏的叫骂,他保住了皇室应有的颜面,只是通红的双眼和颤抖的手脚出卖了他内心铺天盖地的恨意。
他恨他猜忌多疑的父皇,恨他藏匿野心的兄弟,甚至恨那个狠心果决的顾长安。
他原以为折磨她的家人会让她有一丝松动,可这个女人的一副铁石心肠也真是叫人心寒,竟然不管不顾率军冲破城门。
刘隆唇边扬起丝嘲讽的笑,他那个愚蠢的七弟,还以为能和这女人共结连理。可笑,就凭她那天高海阔的心,怎能甘心被困在巴掌大的宫城内?
含章殿外秋风乍起,卷走了最后一丝秋老虎的热气。
晚霞映红天际,艳丽得像这些年顾长安见过的每一次流血的战场。她提着刘珩的剑,忽然觉得手脚都沉重得像动弹不了。
几个时辰前,她提着一口气,不顾及顾家人的死活,就这样杀进宫城,勉力撑着不怎么足的底气,跟皇帝来了场绵里藏刀的较量。
城楼下,她给顾长平磕了三个头,起身时那一阵天旋地转和不断翻涌的血气都被射向谢源那一箭给压了回去。
此时,周遭一片宁静,就连聒噪的戴天磊都跟着宋明远去城里善后了,安静得连那丝丝缕缕的云都显得那么高远。
顾长安脚下一软,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热血喷涌而出,血珠落在她的盔甲和刘珩的剑柄上。
眼前沉沉的黑暗铺天盖地袭来,她在模糊里只看见离得最近的萧山惊慌失措地向她扑来,然后便坠入了漆黑的深渊。
许多声音在顾长安的脑中徘徊,嘈杂、烦闷,她醒来又睡去,手脚像几块木头拼凑在身体上,毫无知觉。
日头在漪澜苑外升起又落下,顾长安觉得有时是黄昏,有时又是清晨。她眼前的人走马灯似的换,偶尔是顾长平,偶尔是顾长宁,甚至还有愁眉苦脸的君菀。
这一日,月上中天,屋里一灯如豆。
“诶,醒了醒了,君姑娘,咱们将军醒了。”竹染欢呼雀跃地奔过去摇晃打瞌睡的君菀,君菀一惊,差点一个趔趄摔到地上去。
君菀这么一吓,倒给吓的清醒过来,三两步挪到床边,看着一脸呆滞的顾长安,龇牙一笑,“总算睁眼了,你要再不醒,那个王爷估计要把房顶给掀翻了。”
顾长安略显迟缓地动了动眼珠,声音沙哑地道:“我在哪儿?”
“还能在哪儿,靖远侯府呗,你老人家那一口血憋着,旧伤加旧伤,怒极攻心,郁结不发,就一齐发作了……是这么说的不,”君菀皱皱眉,糟糕,那套说辞想不起来了,最后瞥顾长安一眼,“你可不知道,我前脚到京城,后脚就被叶清池提溜来守着你。我的姑奶奶,你是一个伤没养好就接着下一个伤,逼得我这个医术不昌的后进分子都快能挤进前三甲了。”
“君菀,”顾长安直觉喉咙疼得快要裂开,咽了口唾沫,才道,“我昏迷了几日?”
“十日,”君菀撇撇嘴,“老实说,你还能喘气真得感谢你这么多年练下的底子,照你这种折腾劲儿,要搁普通人早就翘辫子了。不是我打击你,你啊就此养着,还能活个百八十岁的,要是非找死还去打什么仗,活不过三十就得嗝屁。”
竹染端着水过来,一听君菀数落顾长安,就不乐意了,边要扶起顾长安喂水边道:“君姑娘,我们将军才醒,您就不能说句中听的么。”
“要听中听的?外面俩二十四孝好男儿等着呐,你要哪一个?”君菀“很有眼色”地给竹染让开位置,嘴上还是不饶人。
顾长安倚在软垫上,一点点喝着竹染手里的温水,就听君菀喋喋不休道:“我也真佩服你那个王爷,听说朝堂上都乱成一锅粥了,他每日折腾完那些鸡零狗碎的事还能雷打不动到侯府来守一两个时辰,你是没瞧见,那乌黑的眼圈,啧……顺带还有个把我绑来的叶清池,听他说你答应了个什么鬼的事,结果差点被王爷把他脑袋给搬搬家。没想到他这人还真有点脾气,都这样了还整日跟漪澜苑戳着,我看着都心酸。”
顾长安一面听着一面觉得君菀当个大夫实在可惜了,她应该找个茶楼说书去,才不算屈才。
“还有你那个什么哥,两个哥,瞧瞧,都快把姑娘我的脸上盯出俩窟窿了。可你老人家不醒啊,我有什么办法。蜈蚣啊蜘蛛啦蝎子什么的我都给你试了个遍,你才舍得睁睁眼。”
君菀七绕八绕地说了一大圈,也没说她到底什么毛病,顾长安也懒得问了,估计就算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干脆问旁边的竹染道:“老夫人如何了?”
竹染端着碗的手一抖,双眼一垂也不敢看顾长安,就这么不吱声了。
顾长安心里悬着的大石头咚一声坠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锋面扎进最柔软的地方,一时血流如注。
“姑奶奶你就别为难个小丫头了,这种任重而道远的问题当然得外头人来答,你挑一个,我替你去请。”君菀眨眨眼,一拉一拽,一手把竹染拉到旁边,一手把顾长安拽得重新躺下去。
顾长安盯着面前的一片虚空,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口中蹦出俩字,“端王。”
不消片刻,随着门帘轻响,刘珩大步走进来,可越是走得近,他就越是不敢靠近似的缓缓停了下来,犹豫着站在离顾长安不远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顾长安听见动静,却看不真切,只得问道:“刘珩,是你么?”
刘珩只觉喉头一紧,猛地吞咽了下,才道:“是我。”
顾长安的声音很沉也很弱,好像不抓住就随时会消失一般。刘珩紧蹙着眉,心底那点犹豫烟消云散,他紧走几步抓住了她的手,却不像从前那样热乎乎,而是冰凉冰凉的。
顾长安抿了下嘴唇,很艰难地开口,“我祖母她,如何了?”
刘珩握着她的手一紧,“决明救下了老夫人,可她还是没能等到你醒来。”诸多情绪在刘珩心底翻涌,是愧疚是无措还是怜惜,他根本无从分辨,“长安,是我对不住你。”
如跗骨之蛆的痛苦逐渐吞噬了顾长安,老夫人的音容笑貌在她眼前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想起从前老夫人总念叨的祖父,说他早年战死沙场,一个人在地下孤独了这么些年,要不是放不下府里都还没成才的娃娃们,倒当真想撒手去了。
顾长安很想放肆地大哭一场,可她的眼泪就像干涸了一样,根本流不出来。
她自嘲地想,原来,很悲伤的时候眼泪是掉不下来的,那种苦涩的滋味只会倒灌回心里。
“不怪你,谁都不怪,”她出神地看着床幔,“从裕州回京时我就明白,命运的强硬是怎样都拗不过的。”
“你小妹也,不在了。”刘珩咬咬牙,“是中了流矢,咱们的人施救不及……”
刘珩看着顾长安清亮却寂灭的双眼,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了,这些字字句句就像凌迟般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而他,就是那个刽子手。
“我到邺城时就想通了,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可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保住侯府我才铤而走险。”顾长安低垂着眼,看着他们相互紧握的手,“一旦大权落在康王手里,侯府就岌岌可危了。他并不像你们的父皇,是个知道旧情为何物的人。”
有些事,就是因为看得明白才会愈发残忍。
“传位诏书就在皇叔手里,那是父皇最后的一步棋。”刘珩抬手拨开她额前的乱发,俯身轻而缓地印下一吻,“不日后,我将即位……你可仍愿嫁我?”
刘珩知道,整个侯府都在服丧,他这个时候说这个话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可他不能等了,眼下不管是侯府外的局势还是他和顾长安之间微妙的变化,都不容许此事一拖再拖。
但他却几乎能预想到顾长安的回答。
果然,她迷茫又诧异地看着他。
片刻之后,她平静地点头。
“如果我赌上整个侯府百来条人命,要的只是个矫情的结局,那我根本就不会去邺城。”顾长安淡淡地呼了口气,“刘珩,我清楚地知道我要什么,这么多年,我已是很疲惫,不想再经历什么无谓的折腾。”
刘珩看着她,百般的情绪杂陈,从前他总期望着有朝一日他能替她挡去雨雪风霜,可她却一个人撑起所有,在艰难的路上踽踽独行。
“你父皇问我,是否甘愿陷入后宫那一方小小的天地,扪心自问,我并不愿,”顾长安露出个毫无意义的笑来,“可我却还是想试试。”
不尝试就放弃,无论是何事,在放弃的那一刻,就是连半分机会都没了。
第六十七章 一心
更深露重,叶清池还等在漪澜苑里。
“我说你也够狠心的,叶清池巴巴等了你这么多天,你当真不见?”君菀看看面色愈渐红润的顾长安,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问道。
顾长安把手里药碗递回给竹染,道:“不见。”
“不知道他哪里得罪你了,”君菀摇摇头,“你既然醒了,那这就没我什么事了。我给你开了几副药,你老老实实按顿吃,再吃个小半月,应该就能活蹦乱跳了。但为了你多活几年考虑,你得先妥妥将养个三五年,别舞刀弄枪,也别动气动怒。”
君菀说完,就站起来要走,可还没挪两步,又被顾长安给叫回来。
“日后只要你需要,只要不违背原则道义,无论何事我都会尽我所能来帮你。”顾长安说不出什么肉麻话,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君菀一而再的救命之恩,犹豫半晌只道出这么一句承诺来。
君菀背着手低着头看她,嘻嘻一笑,道:“我的将军大人,你的意思我心领了,这话我也记住了,往后有缘再见。”
君菀蹦蹦哒哒地出门去了,顾长安倚在床边却无法平静。
她这一睡就睡了十日,宋明远和戴天磊怎么样了,陌红楼去哪儿了,静慧公主如何安置了都被她一干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醒来,那些事情又一瞬间飞回来,堆了满脑子。
翌日,顾长安已觉得气力回来不少,看来君菀胡诌的几句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的确是旧伤未愈又加上激怒攻心。但她这回毕竟没受什么外伤,尽管没力气四处走动,但起床溜达几步还是能行的。
顾长平瘸着腿来看顾长安,进门就看见瘦成一根麻杆的人在院子里一步三晃地瞎走。
“一醒来就闲不住,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不是个猴儿。”沈氏扶着顾长平在藤椅上坐下来,然后就很贤惠地在一旁看着这兄妹俩。
“你那些伤都好了?”顾长安挪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狐疑地打量他几眼。
“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不打紧了。”顾长平有些压抑地叹口气,“祖母头七也过了,你等能走动,去灵位前磕个头。”
顾长安没吭气,不发一言地呆坐着,半天才道:“我还以为你得拿马鞭抽我一顿。”
“这事倘若换做我,也是一样的结局,”顾长平自嘲地一笑,“在这个位置上,就是有百般的身不由己。”
顾长安不置可否,抬眼看他,“二哥怎么样?”
“上朝去了,端王重用他,他也干劲十足,说是要把前头亏欠的都补回来。估计再过些日子,六部就要重新清洗。”
顾长安笑笑,“二哥一向是个达观知命的人。”
“不说家里头的事了,”顾长平眉心轻蹙,“你应该还没忘姑姑当初入宫时的情形,你当真都仔细考虑过?”
“我也说不清,”顾长安撑着额角苦笑,“回京城前就不止一人同我说过这话,我是不是脸上就写着跟皇宫八字不合,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来问这话?”
顾长平一脸“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样子,瞥她眼道:“怕你受委屈,还能有什么。”
“我能受什么委屈,了不起别人给一拳我再一脚踹回去就是了。”顾长安浑不在意地一撇嘴,顺手还活动了下筋骨。
顾长平怔了下,还真想不出什么来反驳她,反倒是顺着她的话往下一琢磨——这丫头娘家是靖远侯府,出嫁前获封将军征战南北,谁要欺负她恐怕也得掂量掂量。罢了,女大不中留,管不了了。
顾长安与顾长平又聊了几句,原想问问陌红楼的消息,哪知顾长平也不大清楚,只说宋明远和戴天磊已回北境去了,临走前还来看了昏睡中的她一回。
送走顾长平,顾长安干脆在藤椅上躺下,让竹染拿来条薄毯盖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顾长安?顾长安,你醒醒。”
“姑娘,你别这么晃我们将军,诶,姑娘。”
“顾长安!你耍什么赖皮!”
顾长安皱皱眉,半睁开眼来,先是看了眼抓在她手臂上的爪子,又看看爪子的主人——倒是不意外。
姜璃大概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扮成了个小厮模样,为了装的像还特地贴了两片胡子,结果还是连竹染都看出她是个姑娘,不言而喻的失败。
姜璃见顾长安醒了,悻悻地把手一收,瞪她一眼,“顾长安,没想到你心机这么重,要不是本宫你怎能顺利去邺城?现在倒好,你成了什么功臣,端王却连看都懒得看本宫一眼。”
顾长安挪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脚,勉强见个礼道:“末将去不去邺城,如何去邺城都跟公主没有半块铜钱的关系。公主是立了个字据没错,但那张字据不是虎符,也没法替末将上战场。至于端王怎样待公主,那末将更无权置喙。”
姜璃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把那两撇假胡子一撕,也不顾公主形象就在顾长安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你不知道,他、他要本宫嫁给什么寿王!”
“寿王一表人才又饱读诗书,与公主是良配。”顾长安接过竹染给二人重新沏的热茶,吹开茶叶末子,从容不迫地浅呷了一口。
“胡说,本宫与端王才是良配,那个什么寿王休想癞□□来吃天鹅肉。”姜璃一脸的视死如归,仿佛不嫁端王她就要投护城河明志一般。
“那公主不辞辛苦地来找末将,就是为了抱怨一番?”顾长安不想与她废话,干脆替她点出来意。
“自然不是,本宫是来给你个赎罪的机会……谁让你诓本宫立字据来着,”姜璃又端出她公主的架势,道,“知道你与端王关系不一般,你去同他说说,就说本宫要见他一面。”
顾长安很是疲倦地闭了下眼,“末将重伤,被勒令在府里修养,哪里也去不得,实在帮不上忙。”
其实姜璃进门时也看出顾长安满脸菜色,那样子跟刚从鬼门关爬出来也差不多,要不是她急的没法,也不会上来就扯着顾长安晃她。
“可你……”
姜璃的话才说了开头,就被月亮门那一阵脚步声给打断了,她甚是惊讶地看着来人,怔忡得说不出话来。
刘珩站在漪澜苑门口,愣了一瞬后便抬脚进来,后头还跟着抱了一摞大红绸缎的白辛。
“端、端王爷。”姜璃直勾勾望了他片刻,顿时双颊红霞齐飞,又娇羞地垂下头去。
这边,顾长安了无兴趣地掀了下眼皮,见是刘珩,额角的青筋都跟着蹦了一蹦——这回可好,她的漪澜苑怕得鸡飞狗跳一番。
姜璃娇俏得很标准,可惜刘珩天生就缺了这根筋,二十几年来也就顾长安入了他的法眼,其气质形象还跟什么美娇娥相去甚远。
所以刘珩从跨进院门就在琢磨怎么把姜璃打发出去。
姜璃这时候也顾不上记恨顾长安睁眼说瞎话,只恨自个儿缺心眼换上什么小厮的衣裳,还弄得灰头土脸,惨不忍睹。
“公主不该擅自离开慧宜馆的,这婚期就订在十日后,倘若出了什么岔子,九弟少不得要怪到本王头上。”刘珩板着脸道,“竹染,你去把童生叫来,备上马车送公主回慧宜馆。”
刘珩的话像是一根刺刺到了姜璃的痛处,他对靖远侯府下人的熟稔和对自己的淡漠让她那一点点希冀忽然支离破碎。
远离故土的悲伤,无能为力的失落混成一团熊熊的怒火,在姜璃的四肢百骸燃烧起来。从前她所见刘珩与顾长安的点点滴滴蓦地串成一条线,蜿蜒着在白辛手里的大红绸缎上找到了终点。
姜璃退后了一步看着面前的两人,凄凉又自嘲地笑起来,她指着藤椅上的顾长安,怒视着刘珩:“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和那些脏兮兮的男人同吃同住,野蛮又没教养。我容貌姣好,身份尊贵,你娶了我也将享有我母国的荣耀。你凭什么就要她,不要我?”
姜璃说着便抽泣起来,许是觉得忒过委屈,抹泪的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白辛暗自皱眉,转眼去看旁边的顾长安和刘珩,却见这俩人一个像事不关己地看热闹,一个捏紧了拳头像是要揍人。
“静慧公主,莫说你只是一个败国公主,就算你是神女下凡,在本王眼里也不过如此。顾长安是本王即将明媒正娶的妻子,公主侮辱她便是侮辱本王,既是对我大齐的蔑视,难不成公主还想挑起两国的纷争?”
刘珩的话没留半点余地,字字句句都像淬了毒的匕首把姜璃扎的鲜血淋漓。
姜璃就算再骄纵任性,此时刘珩已将这指甲盖大的事情上升到了国事高度,她如果还要纠缠,那真成冒傻气了,传出去还不得被人指着鼻子骂她燕国臭不要脸。
她忍了又忍,咽了又咽,好容易把到嘴边那一长串嘲讽顾长安的话给吞了回去,瞪着她像是要把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顾长安看了姜璃一眼,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被刘珩悄悄捏了下肩头,这才老老实实低头去喝她的茶。
姜璃被俩人的小动作给扎的简直想去把顾长安的脸给刮花了,再把手脚砍下来,就像对待那个欺负她的父皇的嫔妃一般。
可惜,竹染带着童生的到来直接结束了姜璃的幻想,将她从这撕心裂肺的痛苦里暂时解救了出去。
姜璃走了,白辛等人也识趣地都跑去了月亮门外头当门神,院里就剩下顾长安和刘珩俩人。
刘珩笑眯眯地把那一摞红绸都抱过来搁在顾长安膝头,自个儿在旁边坐下来道:“这是喜服的样式,你挑挑看。”
顾长安轻抚过那丝滑的绸缎,抬眼看他,“这么着急?”
“你不急,我急,”刘珩没好气地看她一眼,“是父皇的意思,赐婚的旨意这几日也就到了。”
顾长安摸摸下巴,“就不能再拖几日?”
刘珩苦着脸,“我都打二十几年光棍了,你就不能施舍点同情给我?”
第六十八章 出嫁
夜里的凉风在祠堂外卷起枯叶,打着璇儿飘起来又落下。
顾长安在老夫人灵前跪着,腰杆照样挺得笔直。
老爷子从前说过,身为顾家人,就要行得正坐得端,上不愧对国家社稷下不愧对黎民百姓。
可对家人,终究是相负了。
竹染和童生在祠堂外候着,一直等到天光大亮,顾长安才从祠堂里一瘸一拐地出来。
俩人赶紧上去一左一右扶住她,童生直叹气:“只说让您来磕个头,您倒好,这么一跪就是一宿。”
顾长安垂目不语,老夫人已经不在,不管她是想尽孝还是想诉述心底的愧疚,都再无法言明。
竹染道:“昨个儿叶先生又来了一趟,也没说什么,搁下几盒老参就走了。”
顾长安点点头,也是时候该见见叶清池了。
前两日圣旨就到了靖远侯府上,一是为褒奖靖远侯忠勇为国,所以得封平江王,二是给顾长安赐婚,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
按照大齐的规矩,既然婚期定下,那刘珩就不能隔三差五地往平江王府跑了,得老老实实等到大婚以后,所以顾长安的漪澜苑里倒彻底清净了。
“郡主,那位叶先生又来了。”一个小厮从前院匆匆跑来,行个礼对顾长安道。
顾长安有点无奈,顾长平变成平江王,她就成了个莫名其妙的郡主。
“我这就过去,他在漪澜苑?”
小厮回道:“是,在漪澜苑外等着呢。”
回到漪澜苑,叶清池像是就站在那棵桃树下没挪窝,远看着真有点形单影只的错觉。
“总算露面了,要见你还真不容易。”叶清池看了眼面色稍显苍白的顾长安,话里带了几分调侃。
顾长安回首吩咐竹染去沏茶,然后才道:“去院里坐着聊吧。”
叶清池近来对漪澜苑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得了,好像连那片树叶昨儿还挣扎着,今儿就枯萎都看得出来。
竹染取了薄毯给顾长安盖在膝头,生怕她才跪一宿,这凉风一吹再着了寒气。
叶清池在她旁边坐下来,舒了口气道:“你总说我是老狐狸,这回你可算得比老狐狸还精。”
顾长安道:“不算不行啊,一冒傻气就被人骗坑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凤涞县时还一本正经地答应我,随我去北去,怎么一眨眼就把这话给吞回去了?还专门等到皇帝赐婚,知道我没法子了才见我。”叶清池是千百个无奈都挤在了一堆,恼的想揍人,可又打不过她。
“我也不算食言,”顾长安拨弄着刚飘落在薄毯上的一片枯叶,“当时的确约好如果在你的助力下顺利‘清君侧’,我便辞官随你北上。可没料到皇帝会将虎符交给明远,他给截了胡,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叫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吧?”叶清池让她一席话给气的笑起来,“顾长安,你有时候确实挺无情的。罢了,我就问你,要我非得让你兑现承诺,你待如何?”
顾长安看他一眼却没回答,话锋一转道:“我知道宫城里胭脂堂的人是你临时撤走的,这个恩德我不敢忘,可要不是君菀及时拿着解药回京,你还会撤走他们么?你冒险出京,在凤涞与我碰面的确是一步险棋,但你当时果真就没有退路了么?
红楼是个直爽人,你在裕州时就花了心思要利用她作为你我联络的桥梁,却没想到她反而倒向了我这一边,甚至将胭脂堂的事和盘托出,所以在我昏迷那几日,你便让她离开了京城。我遍寻红楼不着,后来还是天磊来信,我才晓得她是回了裕州。清池,你对人对事的算计早已成为一种习惯。”
叶清池但笑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你当年救我,纵然一半是天意,但另一半谁能说不是人为?你那时在北境的盘子还不稳,急需有朝廷背景的人来给你扎根基,顾长平当然是不二人选。只是当时我年纪尚浅,对这些事并未知晓,是后来与大哥说起才慢慢猜出一二。”
“没想到你还挺记仇的。” 叶清池喝了口竹染沏好的茶,道,“是啊,那时候恰逢叶氏遇上危机,我如果不铤而走险到北境,也许叶氏就此便要没落。我在裕州盘亘数日,打听出你与靖远侯的关系,又知你为斥候将要出关去狄戎探听消息,这自然是个难得的机会。后来救下你,我也留在了裕州,一来二去与你熟稔起来后,先前的一些盘算倒都淡了许多。这么一晃就是十多年,谁能料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珩居然从京城跑到石岭去投军。”
“谁能想到,”顾长安像是想起什么糟糕的回忆,支着额头低笑,“他时候只懂点什么花拳绣腿,上了战场左支右拙,狼狈得不像话。”
“他只身跑到石岭,在那光秃秃的地方隐忍七年,你当真信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么?两年前刘珩回京,看似无权无势的七皇子竟能以雷霆手段压康王一头,在皇帝面前崭露头角。胭脂堂派去刺杀他的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音讯全无。半年前,胭脂堂几大堂口接连被毁,康王在朝中势力也遭打压,刘珩那时虽在南境,可谁能说这些与他无关?”
“他算计过天下人,只‘粗心大意’地漏了我一个。”顾长安在手里的枯叶上戳了几个窟窿,“不能说我从未被波及过,可他针对的人,从来都不是我。成大事者,哪有心慈手软的。我也是打过仗的人,见识过战场上小山包一样堆起来的尸体。战争是对生命从根本上的嘲讽和蔑视。刘珩很少与我说起他的‘大业’,他知道那是不见血的厮杀,本质上和肉搏战没什么区别,都会让人心生厌恶。对我来说,这样就挺好。我不是什么见不得血光和争斗的人,只是不乐见罢了。所以我赌上府里几百条人命兵发京城,也不单为了国家大义和皇帝的嘱托。”
叶清池看着她,总觉得她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但他却明白了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仨字,我乐意。他这回的确是输了个底掉啊,倒不是输给刘珩,是败给了顾长安这个“一根筋”。
“罢了,话到此处也不必再多说,我走了。”叶清池站起来,背对着顾长安摆一摆手,“如有需要,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
顾长安觉得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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