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闺中记-第2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竟又口没遮拦起来,云鬟苦笑:“你方才回东宫,问的是太子妃么?”
    赵黼道:“我还未来得及去见她,生恐又把我绊住,就偷偷问的灵雨。”
    “原来如此,”云鬟若有所思地垂眸,又问:“娘娘没为难灵雨么?”
    赵黼道:“并没有,灵雨是我身边的人,母妃怎会为难她?”
    云鬟听灵雨无事,也就罢了,只对赵黼道:“既然你才从宫内出来,只怕还有许多正经公务要做,不如去镇抚司罢。”
    赵黼道:“去是要去的,你送我过去可好?”
    云鬟即刻扬声道:“去镇抚司。”
    赵黼见她这般果决,不由道:“好好好,这份儿狠心果决无情,真不愧是六爷喜欢的人。”
    云鬟本满腹心事,听了这句,却不由微微一笑。
    赵黼却最会抓住时候,见状早拢着她的肩头,又黏在身上,贴着耳朵低低道:“我今晚上过去可好?”
    云鬟假作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差些儿就要念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
    只听赵黼又在耳畔道:“不,解,风,情。”
    缠绵悱恻地一字一顿说罢,他竟不由分说,一口含住了她的耳珠儿。
    滚烫的舌尖,叫人魂飞魄散似的。
    云鬟猛地一颤,忙举手推开他,早已满面火热通红。
    赵黼看了她的反应,甚是满意,忽地又笑了声。
    这一声来得有些突兀,云鬟疑心他是因调戏得手之故,不由嗔视:“你笑什么?”
    赵黼道:“白樘方才好似不高兴了。”
    云鬟略觉惊诧,问道:“你,连这个都看见了?”
    方才赵黼一路来寻云鬟,打听她来至大理寺,自然也半点不能耽搁,竟随之而来,便躲在马车里,想要吓她一跳。
    谁知正看见了白樘等众人跟云鬟迎面对上的那一场。
    冷眼旁观,见他们两人是这般的情形,又想到自己昨夜是那个情形,简直就如冰天雪地之于烈火朝阳。
    赵黼笑道:“我也不是故意,正好儿看见的有什么法子,可是看着他不高兴,我心里才觉着高兴呢。”
    他虽快活,又怕损的狠了,云鬟便“不快活”,于是话锋一转道:“对了,你是为何这几日都不曾去刑部?如此还敢在外头乱走,难道不怕白樘了?还是……已经不想在刑部,想要早点嫁给我了?”
    他原先本是胡思乱想,后来也是信口胡说,只不过却又一次的几乎“歪打正着”了。
    云鬟递辞呈之事,除了巽风天水知道,其他的连季陶然近水楼台尚且不知,不知怎地,也并未传开。
    但是此刻,云鬟却也不敢直接就跟赵黼承认,如今尚且有所谓“两年之约”,他还这般“放浪形骸”,倘若知道她自己放弃了……却不知道又要干出什么来。
    故而云鬟绝不敢在这时侯说半个字。只道:“你可知我方才去大理寺是想做什么?”
    赵黼道:“总不会是去找白樘的。”又改口:“肯定是找小白。”
    云鬟道:“不错,我是去找小白公子的。”
    于是,就将在张瑞宁府中,曾看见过顾芍那样令人惊悚一面的真相说明。
    赵黼也大为意外,可沉吟片刻,却又有些想通,便道:“其实……这也没什么。这些高门大户的姑娘小姐,哪一个不是有几十副的弯绕心肠?自然也有数不清不一样的假面,若顾芍真的如此,也不足为奇,现成不也有个人这般么?顾芍若跟她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起初还有些若有所思,说到最后,却是冷冽的语气了。
    云鬟略觉揪心:“你说的,是……”
    赵黼道:“我先前出宫的时候,遇到了沈舒窈。”
    
    第450章
    
    赵黼先前出宫的时候,正沈舒窈带着小世子,进宫面圣。
    两人在宫门处相遇,赵黼见了车驾,驻马行礼。
    宫女掀起銮轿帘子,沈舒窈在内含笑,嘘寒问暖,道:“殿下向来辛劳,王爷昨儿还念叨,殿下不似先前般去王府去的勤了。若得闲还请常来往些,让我们也尽一尽心意。”
    赵黼道:“多谢王妃。”
    正这会儿,那小世子不知怎地,竟叫了声,咿咿呀呀,十分可爱。
    沈舒窈笑道:“瞧,连宏睿都想念哥哥了呢。”
    赵黼虽不待见她,对那小孩子倒是颇为怜爱,便也笑了一笑,道:“王妃且请入宫,别叫皇爷爷等宏睿等的着急。”
    沈舒窈也道:“既如此,我也不扰殿下,只是王爷跟宏睿牵惦之意,还请知晓。不要疏离了才好。”
    沈舒窈原本说话就温和舒缓,如今做了王妃,更加透出些高贵气象来。且又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其和蔼仁善,旁人听着,也自信服赞叹。
    赵黼道:“知道。”立在旁侧等车驾去了,才打马离开。
    一路往回之时,赵黼不由想起先前在宫内的时候,赵世说过一件事儿。
    原来前几日,京内出了一件并不大不小的事儿。
    有人在京兆府告了一状。这告状之人身份不过寻常,乃是个京内的闲散人家,姓邹,祖上也是书香门第,近来落魄。
    这被告之人,却偏是有些来历的,细算起来,竟跟沈舒窈有些关系。原来不是别人,乃是王妃的母舅殷家。
    据那告状的邹先生说,他因有一块田地,挨着殷家的田产,这殷家便想将这块儿田据为己有,邹先生不肯,他们便以势压人,强行买卖,定了契约。
    当时京兆府因知道是跟沈王妃有关,不敢怠慢,先命人请了殷家的家长来,便问缘故。
    不料这殷家的人甚是莫名,道:“并没有强买强卖,委实是两下情愿,银货两讫的,不知这邹家因何出尔反尔,竟又来告状?”
    京兆府见两头各执一词,又因静王的面上,不敢如何,因此那几日只是搁置。
    谁知邹家便有些不依不饶,屡次前来催及早判决。
    正当京兆尹进退两难的时候,静王府派了一名执事人过来,起初京兆尹只当是来疏通情分的,心中已经想好了妥协的措辞。
    谁知这执事问了几句话后,便交代京兆尹道:“大人不必惊慌,此事王爷跟王妃都知道了。王妃听说,大为恼怒,特叮嘱王爷来告诉,叫万万不可徇私枉法,如果大人因王爷的关系而有半点儿不公,王爷跟王妃也是不答应,必然要惊动御史。”
    京兆尹大出意外:“王爷跟王妃果然是这么说的?”
    执事道:“这还有假?静王殿下向来的为人大人也该知道,可一定要秉公处置才好,若因徇私弄情坏了王爷的名誉,王爷可是不饶的。”
    京兆尹原本正吃不准王府的意思,听执事说的这般厉害,便明白了。当即便又审了两次,就判了那殷家“强买强卖”,命将田产返回邹家,并罚没银两若干。
    此事虽不大,却也是不少人都知晓,因军民等都知道殷家是静王妃的亲眷,本都以为这邹家是要倒大霉的,谁知道竟然是这般,细细打听,便知道了静王同王妃叫秉公处置不许徇私等话,自然都越发敬慕静王夫妇为人了。
    皇帝对赵黼道:“朕听闻此事,问起你四叔,才知道他原本是不想理会此事的,却是王妃劝他派人往京兆府走一趟,免得府尹为难。”
    赵黼道:“当初四叔娶亲的时候我就说了,必然是个贤内助,如今看来,却也是个深明大义灭亲的贤内助。”
    赵世“嗤”地一笑,又道:“深明大义就深明大义,何为‘深明大义灭亲’?照朕看来,你也不用酸溜溜的。娶妻当娶贤,至于你……且拭目以待罢了。”
    把沈舒窈这一宗说完后,眼见也将到镇抚司了。
    赵黼便握着云鬟的手:“有些人,看着面和心善,说的做的义正词严,实则不知是怎么一副花花肠子,算计着吃人呢。还是我阿鬟好,看着面冷心冷,却是个最、最靠得住的。”
    云鬟瞅了他一会儿:“六爷是在拐弯儿骂我心直愚笨么?”
    赵黼忍不住大笑:“哪里敢?何况我说的这样隐晦,你还能听出来,又哪里算得上愚笨了?”
    望着她凝眸起愠之态,却又忍不住在耳畔悄然道:“可知我就最爱你这样……看着聪明的不知如何了得,实则却是一条筋儿的愚直傻人?”
    云鬟眉头一皱。幸而此刻已经到了镇抚司,马车停了下来,云鬟道:“六爷去罢。”
    赵黼叹了声,起身将要下车,却又顺势拦着扑过来,轻轻在唇上吻落。
    云鬟知道马车在此停留久了,外头人多眼杂,谁知道会怎么样,任由他片刻如意,便在他手臂上捏了把。
    赵黼将她松开,声音沉哑说道:“你听了我母妃的话……又怎么样?”
    云鬟微微色变,默然看了他片刻,才垂眸道:“殿下既然问过灵雨了,难道不知……我已经答应了太子妃,凭她做主了?”
    赵黼一怔,隐约看出她有些冷意,道:“莫非我又说错话了?我可并不是随着母妃在逼迫你,只是想着……”
    云鬟道:“罢了,殿下还是去罢。车总是停在这里,叫人看着不像话,横竖以后再说。”
    赵黼道:“你若是不喜欢,母妃那边儿,我会去说。”
    云鬟同他对视片刻,瞧着他眼底一点儿焦急,神色才又缓和下来。
    当下轻声劝道:“不用了,何况,太子妃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你快去罢,不用多心多想。”
    赵黼虽觉着她是个肯了的意思,又不敢就信。
    待要再问清楚,云鬟已推道:“请了。”
    赵黼只得说道:“好,那一言为定,回头再同你商议。”
    云鬟点了点头,赵黼这才放心下车而去。
    送别了赵黼,云鬟回到府中,便见有一辆马车停在外间,站着的几个侍从,竟是辽人打扮。
    门公见她回来,忙迎着道:“主子,先前那个辽国的什么亲王来了,在里头等了一刻钟了呢。”
    入内,远远地果然见到厅门口处,睿亲王萧利天负手站在那里,观天望地,似饶有兴趣,旁边小厮有些忐忑地侍立,见云鬟回来,方松了口气。
    当即上前见礼,睿亲王笑道:“听闻谢主事病了,特来探望,如何竟未在府中养病,又是忙去了何处?”
    云鬟道:“怎敢劳动亲王大驾,不过微恙罢了,也已妥当。”
    萧利天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样便好,似谢主事这般良臣能吏,可是不容有失的。”
    两人到厅上落座,云鬟道:“殿下亲自前来,莫非只是为了探病而已?”
    萧利天笑道:“本是为了探病,既然主事风采依旧,便说些闲话倒是好的。”
    云鬟面色沉静,淡淡瞥过他,目光在他手上掠过,复看向别处。
    萧利天并未留意这细微小处,自顾自道:“我有一件事始终想不明白,主事为何竟知道……那传信的竹简是我的手笔?”
    正如云鬟所说,萧利天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华横溢之人,莫说是辽人之中首屈一指,大舜之中也难寻匹敌,随着声名鹊起,人人知道大辽睿亲王博古通今,博闻强记。
    但鲜少人知道的是,萧利天打小儿生来,便惯用左手,不过因他生性聪明,见别人都用右手,他便好强,默默地竟也练成了左右手都能挥毫自若的本事,且平常行事待人等,也并不流露异态,是以除非从小儿伺候的贴身之人,其他天底下的人却并不知这一点儿。
    却没想到,纵横大辽大舜,竟栽在一个舜国刑部主事的手中。
    倒是让萧利天百思不解。
    萧利天道:“不知主事可否赐教?”
    云鬟道:“那不知,亲王殿下可否告知,为什么会传信给我们皇太孙殿下,为什么要派蒙面人抢夺杜云鹤,又是为什么会在城外,如此‘巧合’地救了我跟薛先生?”
    萧利天挑眉,拍案笑道:“好,不愧是刑部的人,只是你问了这许多为什么,却让我怎么回答?”
    他沉吟片刻,瞥着云鬟道:“第一个问题,你们的白尚书大人已经问过了,我也已经回答,不过是偶然发现了沈丞相的不轨行径,又从来敬慕皇太孙是个英雄,不忍看他被蒙在鼓里,才有意传信罢了。”
    云鬟道:“尚书可信了亲王此话?”
    萧利天笑说:“不然又如何呢?至于那蒙面人……却跟我没什么干系,我更不知情。而救了你跟薛先生……一节,我也早说过了,虽然看似不可能,却着实是巧合而已,主事不必多心。何况如果我对你或者薛先生有不轨之心,又怎会特意相救呢?”
    云鬟思忖不语。
    萧利天道:“我说了这许多,不过是显示诚意罢了,主事也总该回答我那个问题了罢?”
    他擅用左手之事,是被云鬟点破,是以瞒不过去才承认了。可其他两家儿,他们并无把柄,故而萧利天仍是抵赖不认。这倒也是他的行事作风。
    云鬟道:“那天生死一瞬间,殿下射了一箭相救薛先生,可还记得?”
    萧利天道:“自然记得。”
    云鬟道:“殿下难道忘了,当时你用的是哪只手?”
    萧利天一震:“难道……”
    他从来最擅掩饰,何况这许多年都遮掩的好好儿的,但是人在情急关键之时,自然会按照本能行事。
    当时薛君生危在旦夕,萧利天情急之下,张弓搭箭,自然选了最顺手也是准头最佳的那只手……
    睿亲王并未再问,心中仔细一想,便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然而正如云鬟所说,那是生死一瞬间,她又为何会留意这样极微小容易被人忽略的细节?
    可又一想:这人有能耐恢复大舜山河地理图,又能将那拂乱的一盘棋在顷刻间恢复如初,若说能留意到他的马虎破绽之处,又何足为奇。
    睿亲王不由啧啧称赞:“好好,果然是卧虎藏龙,人才辈出。”
    含笑端详着云鬟片刻,又若有所思地问道:“只不知道,除了这些,主事可还看出别的来了不曾?”
    云鬟道:“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睿亲王笑道:“只是随口问一问罢了。主事如此天赋异禀,只怕会发现些凡人所无法察觉的……故而我好奇罢了。”
    睿亲王遂了来意,却并不就走,仍是跟云鬟说了半晌。
    云鬟心中警觉,若必答的话,则简略说一两句,如非必要,则缄口不言。
    萧利天也不以为意似的,仍自顾自笑吟吟地,终究盘桓了半个多时辰,眼见将过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起身告辞。
    等他去后,晓晴得信儿,才飞跑出来,道:“这个辽人,如何这样可厌!竟要赖着不走了似的!”若今日来的是别人,晓晴早就派人来问要不要备饭,因知道是辽人来到,暗中忖度云鬟的意思,便未曾派人打扰。
    云鬟笑道:“所以你故意没来劝饭?”
    晓晴道:“主子知道我,只不过也饿坏主子了,且不理那狗贼,那锅枸杞红枣山鸡汤熬的正是火候,正好伺候主子自在吃去。”
    云鬟道:“你如何这样厌恨他?”
    晓晴道:“谁不知辽人凶残成性,禽兽一般,亏得如今两国议和了,不然此刻还要打杀了他呢。”
    是夜,太子府中。
    赵庄便对太子妃道:“你今日怎么把谢主事叫了来,是跟她说什么了?”
    太子妃道:“我哪里能只听你们父子的话,好歹要亲自看一眼才踏实……又不会为难她。”便将今日的情形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主意也都跟赵庄说明。
    赵庄有些呆怔:“你说什么?”
    太子妃道:“让她假借阿郁的身份自然是委屈了,故而我就想让崔侯认回她,仍是以正正经经崔府嫡女的身份过门就是了……不过她的年纪到底大了些,行事又如此破格,崔侯府又是那个样儿,真是当不起黼儿这般心意。我便跟她说,让她权先做个侧室,将来若黼儿继承大统,还少不得是个贵妃呢,至于黼儿的正室,那就……”
    赵庄遽然色变:“你把这些话也跟她说了?”
    太子妃道:“我虽不曾如跟你说的这般直白,她是个聪明的,必然也明白了。”
    赵庄早坐起身来:“她怎么说?”
    太子妃道:“她只说由我做主就是了,又怎么说?你瞪着我做什么?我只觉着委屈了黼儿罢了,横竖黼儿被她魔障住了,若得了她,自然遂心。顺势再多几个伺候着,才和我意呢。”
    赵庄举手扶了扶额,道:“这话,你只对她说过呢,还是有别的人知道?”
    太子妃道:“我跟她说的时候,把灵雨那丫头都遣出去了。自然只有她知道。”
    赵庄直直看她半晌,重重叹道:“也罢,横竖那孩子是个懂事的,又知道黼儿向来孝顺,只怕不会对他提起。你也记住,这话不许再对其他任何人说半个字,尤其是黼儿!”
    太子妃见他疾言厉色,大不似从前,不由道:“你如何这样?”
    赵庄道:“可知我先前不肯跟你说这些,就是怕你坏事?你若再自作主张,弄得节外生枝,到时候我看你再从哪里去找个黼儿可心的人!他若肯要别的,又何苦辛辛苦苦熬了这许多年,若给他知道此情,只怕又要大闹一场,偏你是他的母妃,他不肯忤逆,只怕也要自伤……你这般盘算,是为他好呢?还是害他!”说了这句,气愤愤地下床,竟出了卧室,自去了书房安歇。
    
    第451章
    
    自从太子妃嫁给赵庄,便不曾见他如此动怒,又是委屈,又且惊心。
    见拂袖而去,唤了数声,更不回应。
    这一夜,彼此宿于两处,却都无眠。
    话说这日,镇抚司中。
    赵黼将手上数张看过,肩头一沉,把那几张纸拍在桌上。
    半晌才冷哼了声,道:“我就觉着必然蹊跷,不想果然给我猜中了,倒不知是我忒多心,还是这人心着实难料。”
    底下站着的,却是他心腹的一名缇骑,道:“那邹家的人本不敢说实话,听我要拉他来镇抚司才怕了,答应写了这张供词。”
    赵黼道:“这殷家的人难道就肯善罢甘休?”
    缇骑道:“虽然不肯,但是自然更加不敢跟王府较劲儿,何况他们本来也有些做的不对之处,见王府出面儿,就越发委顿难说了。”
    原来这会儿赵黼跟缇骑所说的,竟是前几日那件邹家跟殷家的官司。
    赵世曾当面盛赞静王妃“贤内助”,赵黼却本能地觉着这件事有些蹊跷。
    故先前他便吩咐人,私底下去打听询问,果然探听出了不同的说法。
    ——这王妃的亲眷殷家,跟邹先生家买田,的确是有其事,据那见证人说,殷家出的价格,虽然不算极高,却也未曾叫邹家亏了本钱。
    是以邹家人原本是答应这桩买卖的,契约都签订了。
    可不知为何,忽然一日,邹家的人竟不乐意起来,径直去衙门告了殷家,说是逼迫着强行买卖,讼词里隐隐有指责殷家“仗势欺人”的意思。
    殷家原本不怕,且毕竟也仗着有王妃撑腰,底气甚足。
    谁知王府执事出面儿,场面急转而下。
    加上又有一名本家的小厮出面作证,竟说的确是殷家居心不良,用手段谋了邹家的田地,此案自然便容易了。
    可是在赵黼遣人逼问之下,那邹家的人才承认,其实原本殷府并未强行逼迫,只是他们自个儿见出价尚好,且殷家又跟静王府有亲,所以想要巴结。
    但莫名的是,有天,忽然一个人来见邹家家主,竟问起这田地的事,言辞中暗示说殷府有强逼的行径,让他们出面去告。
    这邹家自然不会如此作死,那人便自亮身份,却说自个儿是恒王府的人,若是邹家的人肯去处告,便保他们无事,倘若不肯……
    故而邹家才“识时务者为俊杰”,战战兢兢将殷府告了。
    此刻那缇骑问道:“殿下如今还要如何行事?”
    赵黼沉吟半天,一招手,那人会意近前,赵黼这般如此,吩咐了几句。
    缇骑去后,赵黼又看了看手上的供词,笑道:“如今就看看到底是真‘贤’呢,还是真‘大义灭亲’。”
    赵黼做了此事,略觉神清气爽,正要出外,外间忽地有一人来访。
    却竟是张振。
    入内相见了,不等赵黼询问,张振道:“我是来给你传个口信儿的,但我却不知是什么意思。”
    赵黼道:“谁的口信?”
    张振道:“可繁的,也不知道你又跟她在做什么……她叫我告诉你,那个什么顾小姐,想见上次的小姐姐呢。”
    赵黼先是愣怔,继而明白过来。张振端详道:“这是哪门子的暗话?又哪个小姐姐?”
    赵黼道:“跟你不相干,不用操心。回去告诉可繁,我知道了。”
    张振嗤了一声,见身边无人,道:“可繁说的这顾小姐,是不是就是被保宁侯家退婚的那顾翰林家的?”
    赵黼道:“你怎么不问可繁?”
    张振道:“我问过,她不肯说。”
    赵黼瞅着他笑:“难道我长着一张有问必答的脸么?”
    张振咬牙切齿:“以后再叫我传话,也没这么便宜了。”哼了两声,扭身要走,又止步:“我再最后多一句嘴,不管是不是这位……近来听说这位回了白府居住,跟可繁来往倒是比先前还要密切了。”
    赵黼心中正想着云鬟同自己提起的、有关顾芍行止诡异的话,正盘算要问张振,张振皱眉道:“你也该知道,我父亲原本想将可繁许配给小白公子……”
    赵黼道:“怎么?”
    张振啧了声:“虽然白少丞的确是个难得的,又且门当户对,不过我心里总觉着有些……”
    赵黼忍不住道:“小白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外冷,可繁又是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聒噪性情,哪里受得了。”
    张振连连点头:“便是这个意思!”
    赵黼笑道:“你敢对张将军说这话么?”
    张振讪讪道:“我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赵黼咳嗽了声,便问道:“你可见过那位顾小姐么?”
    张振道:“因前几日她来的勤些,我无意中瞥过一两眼,怎么?”
    赵黼问道:“她怎么样?”
    张振道:“看着是个极有教养的闺秀罢了。你如何竟只管问她?莫非……你对她有意?”
    赵黼白了他一眼,道:“柳纵厚是禁军的人,顾芍又是白樘的亲戚,我自然多关注些。”
    说到禁军,张振便又想起一件事:“禁军里的阮磬如何死的那样突然?听说小白公子在负责追查此事?不知有没有结论?”
    赵黼道:“尚无。”
    张振便不再追问,告辞离去。
    且说张振去后,赵黼思来想去,便把手头的公事一放。
    看看日影,忖度云鬟这会儿必然是在刑部了,因此便出镇抚司,上马往刑部而来。
    谁知事有凑巧,眼见将到刑部之时,随官指着旁侧路上,道:“殿下,那不是谢府的马车么?”
    这随官是赵黼的心腹,见他来刑部,就知道是找云鬟的。故见了马车,便忙出声。
    赵黼转头诧异,果然见是谢府的马车驶了出来,竟拐向刑部。
    赵黼心道:“谢府怎么派了人来,难道是要接她回去?这也还不到散值的时候呢?还是说有什么意外?”
    他只当云鬟此刻还在刑部,这马车自然便是空的,当下等那马车过后,他便跟在后面儿。
    不多时马车果然停在了刑部门口,赵黼远远地看着,却见从车辕处跳下一个人来,竟正是云鬟。
    赵黼意外之余,惊喜交加,正要上前招呼,却见云鬟身着便服,下地之后,却不忙进部里,竟有些进退踌躇之意。
    却见她在原地踏步片刻,门口那侍卫自然招呼,云鬟应答几句,方又入内。
    赵黼瞧着疑惑,不觉慢慢地勒住了缰绳。
    你道云鬟如何竟出现在刑部?原来因先前在大理寺里无意中跟白樘一行人遇上,云鬟思来想去,确信自己先前叫阿喜送去的那封辞呈必然没有落在白樘手中。
    夜里云鬟因思虑前情,不免又想起那一天,她假扮阿郁、被太子妃阴差阳错拿住之时,太子妃当面儿训斥赵黼的那些言语。
    一句一句,颇为刺心,又叫人感叹。
    又想起风雨交织那夜,书房内的种种情形,羞赧之余,只剩诸般叹息。
    这日她清早起身,便又来至书房,耽搁了足足一个时辰多,才重又写就了一封辞呈。
    小心地揣在袖中,吩咐备车,便往刑部而来。
    往日她来部里,自然满怀踏实跟欣喜,不管是有什么难办的案情,难以料理的事务,毕竟是来正经行事的,是以心里始终是平和宁静,又暗暗带些满满足足的期待。
    可是今日……因知道是来递送辞呈的,只怕从此再也没有可能踏足一步,宛若舍断别离,是以滋味竟甚是不好受。
    且又要面对白樘,更是难上加难。
    谁知那门口的侍卫门官等,见她来到,都会错了意思,只当她是病愈而至,纷纷地招呼问候。
    云鬟不敢在门口耽搁,才把心一横,迈步入内。
    满心里沉甸甸地,垂首往内而行,欲去寻白樘,但是毕竟心情沉重的缘故,那步子也比往日要慢上许多。
    正走间,却见前方门口处探出一个头来,左右张望,见了她,便喜笑颜开道:“我还当他们胡说,原来果然你来了?”
    季陶然跳出来,将云鬟拉住:“来的正好,我本来想待会儿去寻你呢。”
    云鬟徐徐回神:“寻我做什么?”
    季陶然道:“正是为了阮磬那案子。”
    根据先前那陪伴阮磬的妓女所言,阮磬是因为服用一种助情药过度,才死的那般模样。
    而这种助情药,其实并不少见,寻常的青楼楚馆内几乎都备用一些,有些风月场中的老手,自己随身也都带着。
    阮磬服用的这种,也是他自己随身所带……季陶然费了点力气,才从那案发现场的杯子底层搜刮到一些粉末。
    但经过查证,却并不是市面儿流行的那种药,而是一种极少见的春药。
    连查了京内数家青楼,只在其中一家儿发现有这一种,询问其来历,却是从鬼市上得来。
    云鬟道:“难道阮磬是被这种药害死的?”
    季陶然道:“他并没有别的中毒迹象,也并没挣扎之意,可见是因此药而亡。我们又详细审问了那用过此药的青楼中人,原来这种药,不能服用过量,若是过量,便会癫狂不由自主……一直纵欲到精尽……”
    季陶然猛地打住,咳嗽了声,道:“总归就是这些,我已经跟清辉说过了。”
    云鬟道:“这阮磬既然有此药,难道不知用药禁忌?还是说误服了?”
    季陶然道:“谁又知道呢,横竖死无对证,偏那妓女也没留意此事。”
    云鬟道:“那么这药的最终来历可查到了不曾?”
    季陶然道:“据说卖药的是鬼市上的一名西域人,行踪飘忽,很难追查。”
    两人说到这儿,季陶然又道:“可惜那阮家的人耐不住,已经将阮磬下葬了。不然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