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闺中记-第1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两人正尽情说着,忽然身后有个声音问道:“你们说的这典史,是什么人?”
    捕快们回头一看,大惊,忙双双行礼。
    赵黼笑道:“别怕,到底是怎么样?我不过好奇罢了。”
    捕快方道:“是、那是本县的典史大人,为人是最机敏能干的,辅佐我们大人,屡破奇案……”
    赵黼挑眉道:“说了半天,竟姓甚名谁?”
    两人面面相觑,道:“自然姓谢,名字么……”
    因自打云鬟入了县衙,上上下下,不是叫她“谢小史”,就是“小谢”,或者“典史”,竟没有人直呼过她的名字,此刻被赵黼问起来,一时居然想不明白。
    赵黼见他两个发呆,不由噗嗤一笑,喃喃道:“我也是疯了,怎么也跟蒋勋一样,干这些没影子的蠢事。”
    没头没脑说了两句,转身便走。
    忽然身后捕快终于想了起来,叫说:“是了,徐爷常叫他小凤凰,他的名字,原本就一个‘凤’字,典史叫谢凤!”
    话音刚落,就听见“啪嚓”一声,赵黼夹在肋下的那半坛子女儿红落在地上,跌得粉碎,一时之间,酒水四溢。
    两个捕快吓了一跳,正不知如何,眼前人影晃动,却是赵黼闪身过来,死死揪着胸襟道:“叫什么?”
    心惊胆战,捕快道:“谢、谢凤……”
    还未说完,衣领一松,眼前已经没了赵世子的身影。
    
    第208章
    
    是夜,天凉如水,江南的冬跟北国不同,那股森冷寒意是入骨而来的,这点赵黼早有体会。
    而此刻,他却像是一只冬日里急欲扑火的飞蛾,扑棱棱地穿过那静寂无人的青石板街头。
    两个巡夜的捕快只听见极轻的哒哒声响,驻足看之时,却见前方街头上,刷地有一道黑影掠过,快的叫人看不清是人是鬼。
    先前赵黼出了县衙后,才蓦地醒悟不知可园在哪个方向,正门子听了动静,探头来看,被赵黼一把抓住。
    门子听了问,忙道:“世子原来是想去典史家里么?可园是从这里往右边儿去,直走过了西仓街口,从题扇桥上过,然后就能看见很大的门首……”
    赵黼将他放开,如一阵疾风,消失在这清冷幽静,微微有些爆竹气息的夜色之中。
    赵黼本猜测崔云鬟之所以消失的这样杳无音信,必定有人在背后相助。
    他算计过许多人,但最终目光落在了白樘身上。
    可是,虽然从蒋勋口中早就知道白清辉被外放到会稽,他却并没就想,崔云鬟会也这样凑巧的在会稽。
    因为这看起来,本就是一万个不可能。
    若白樘知道云鬟在会稽,又怎会把白清辉放来此地?他明明竭力为崔云鬟“善后”,赵黼迟早会知道清辉的去向,难道不怕赵黼会由此怀疑?
    后来跟清辉见面儿,赵黼旁敲侧击,白樘为了金铺案件曾途径此地,但却不曾停留,连见清辉一面儿都不曾。
    以白樘素来为人,这般性情,他也绝不会多嘴到将云鬟的下落透露给清辉。
    故而清辉会来会稽,只也是个巧合而已。
    所以赵黼并没疑心云鬟如今偏生在清辉身旁,更万万不能去信。
    却只是想从清辉身上探听到白樘相关。
    他又怎会知道,偏偏白清辉跟崔云鬟选择了同一个水乡小城,而白樘的性情他的确是摸的很透——白樘果然并没跟清辉透露有关云鬟的事,甚至在听说清辉想到会稽之时,白樘虽然诧异,却也并未硬加阻止。
    对他而言,能做的已经都做了,至于清辉的选择,他并不会格外干涉。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
    ……谢凤。
    典史……
    赵黼心底想到这个名字,这个称呼,想起自己初来会稽,经过小藤花胡同,眼前所见的那一角墨青色官袍。
    想到当看见他不期而至,白清辉瞬间的错愕——只因他天生冷淡,所以赵黼当时才未看清楚他眼底那错愕底下的一抹惊悸之意。
    后来,他特意起身叫了霍捕头,秘密地低声吩咐。
    如今赵黼才明白,当时清辉,是叫这姓霍的去给崔云鬟通风报信,避免让他们两人不期而遇罢了。
    怪不得他前往余杭之时,格外冷淡。
    怪不得在县衙里说起崔云鬟,他会那样回答。
    怪不得看见赵黼去了现场,他竟强硬阻拦。——那时候,他说“典史在里头……”,他竟正大光明,当着自己的面儿瞒天过海!
    以及当时那种眼神!!
    还有更多,更多……
    想笑,又想怒,最终交织混杂,竟像是湖底的水草。
    他疾奔过县衙街,往前经过西仓街口,高高拱起的题扇桥在水面上,被河街廊上的灯笼光映照,就仿佛半轮幽暗巨大地月。
    桥上也是空无一人,赵黼匆匆而上,两边儿河道中水光荡漾,有几艘乌篷船停靠在岸边儿,安静的仿佛已经入梦。
    赵黼听见自己有些压抑的呼吸,急促的心跳,也看见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在这水乡清寒的夜色中幻化出一团白濛濛地淡影。
    过了题扇桥,他发现自己有些迷了方向,遥遥地看见临河廊下有两个小孩儿正在点爆竹玩儿。
    爆竹的音信嗤啦啦作响,火花乱窜,两个孩子捂着耳朵正看,赵黼奔过去,抓着一个问道:“可园怎么走?”
    那孩子怔怔地,把手中的香头往身侧一点,幽光一点,却如见了日色。
    赵黼深吸一口气,扭身沿河往前。
    正在此刻,身后的爆竹“啪”地一声炸响,就仿佛有一团花火在他背后燃烧而起。
    随之便是孩子们的雀跃欢呼声,声声入耳,才让他有些恍惚的心神……在刹那觉着真实了些。
    河畔上的风越发冷,带着些河水的微微腥气,因跑的极快,他所经之处,头顶的竹灯笼无风自动,光芒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照的他的双眸也时而明灿如星,时而阴鸷幽深。
    很快便从沿河长廊过了,眼前又是一条十字街分岔路,赵黼深深呼吸,转头四看,终于又再前行,正急赶之中,猛地停了脚步。
    袍摆往前一荡,赵黼站住了,半晌才慢慢地回过身来,他抬起头,看见有一盏灯笼在眼前高处微微摇曳,映出模模糊糊的门首。
    双眸微睁,脚步往前,这一次却走的极慢,一步一步往前,然后在门口站住。
    风撩起他额前一缕鬓发,额头竟然有些亮晶晶地,那是汗意。
    ——昔日为了拒亲,春回天里穿着大毛儿的衣裳饮酒应酬,脸上都不曾有过一滴汗。
    赵黼缓缓抬头,看见门前匾额上的字迹:可园。
    且说这一天,因白清辉早派了人来告知“贵客驾到”,云鬟又因先前受了惊,因此一连几天也并没出门。
    因年下了,徐志清又派人来送了一批年货过来,云鬟让陈叔看着安排,又挑一些东西给霍家,范家,县衙的仵作孟叔等相识的人家儿送去。
    而府内,因露珠儿有了身孕,有些活计自不能让她做,又是年下,内里伺候云鬟,缺了这样一个贴身的人,不免有些短缺处,只是若现从外头再找人,又不大放心。
    于是只多忙了晓晴一个,一边儿尽心伺候,一边儿每日同林嬷嬷一块儿,指挥底下那些小丫头浆洗打扫等,幸而她身健手勤,又爽快伶俐,虽然一个人做了两三个人的活儿,却丝毫怨言也没有,也甚是周全妥当。
    这日因外头陈叔在分东西,云鬟闷了两日,便出门来。
    小雪本窝在门前细草上,见她往外,便也一摇一摆跟在后头。
    一人一鹅同来到厅上,云鬟往外打量,无意却见林奶娘跟一个徐府的女人在交头接耳的说什么,神情有些“诡异”。
    云鬟扫了一眼,仍看底下小厮领年货跟利是红包,一个个喜气洋洋地,她看了一会子,心里才又略松快了些。
    陈叔见她在此,抽空进来,同她禀明了发放年货、以及对诸家的应酬,又道:“徐家今儿又送了这许多东西来,这次二爷却不曾亲自来,只是叫把这个给主子。”又商议回送些什么等话。
    云鬟将那上头的一个锦缎匣子打开,看时,却见是那日她在徐记选的长命锁,后来因恍惚中忘了拿,便点点头。
    又打开底下的,却见竟是个翠色的玉扳指,水色甚好,最难得是,有一角里头若隐若现的,仿佛有些淡色山峦纹路,古朴雅致。
    云鬟一怔,拿起来试了试,居然正合适,且那翠色衬着净白的手指,竟是十分之美。
    云鬟不由哑然笑道:“二爷可真是有心的很。”
    陈叔才退了,林嬷嬷因走过来,也是满面春风,见了云鬟,便道:“凤哥儿到里间来,我有话说。”
    云鬟只顾打量那玉扳指,就把盛着金锁的匣子给林嬷嬷,让她先给好生收着。
    两人往偏厅站定,林嬷嬷道:“方才徐家派来的女人同我说了一件事。”
    云鬟方问何事,嬷嬷笑说:“原来那徐家有个管事,因来过咱们府里两次,不知为何竟看上了晓晴,便是托了那女人来说媒,问行不行呢。”
    云鬟诧异:“哦?这却是好事,那管事多大年纪,什么相貌?……叫什么名字?”
    林嬷嬷道:“方才他来送东西,凤哥儿你还没出去看呢,不到三十的年纪,虽然是鳏夫,但是样貌人品都是极好的,且也颇有些身家。”
    这徐府乃是本地第一号人家,他府里的管事,自然不同别家的,因时常走动,地方上头脸人物都认得,也算是个有名有姓的了。
    云鬟打听了名字,心里回想,果然便记起有个“张管事”,大大地眼睛,浓浓地眉毛,方正脸容,中等身材,人看着也似可靠……
    云鬟笑道:“瞧着倒是不错,只不知晓晴的意思,奶娘你问一问她就是了。”
    林嬷嬷得了她首肯,当下兴冲冲便回里头去找晓晴了。
    此后云鬟因留意此事,等回了卧房后,便欲询问,谁知竟不见晓晴在跟前儿。
    自打露珠儿有孕不便,但凡云鬟在家,晓晴几乎都守在身旁,阖家里除了晓晴,另一个对云鬟形影不离的,便是小雪了。
    云鬟左右打量了会儿,心想:“莫非是因那件事害了羞,躲起来了?”
    半晌林嬷嬷回来,便嘟嘴皱眉道:“那蹄子疯魔了,还不等我说完,就一叠声地叫嚷不嫁,我再说,她就甩袖子跑了。”
    云鬟诧异,林嬷嬷唉声叹气:“我看她性子真真儿是野了。以后不知怎么样呢。”
    云鬟笑道:“兴许是害羞呢。”便不理论此事。
    谁知到入夜吃饭的时候,晓晴也仍不见。
    因明儿便是年夜,外头不由有些爆竹声响,云鬟独自一个吃了会儿,不免有些索然无味,便问道:“我一直听他们说桂花酒好喝,且不比女儿红一般烈,记得今儿徐府送的里头似乎也有?”
    她素日从来滴酒不沾,林嬷嬷本要劝她,忽然想到已是年下,她又一年到头忙了这许久,就喝点子酒助兴无妨。
    于是便出外叫陈叔找了来,果然是一个细白瓷瓶,看着有几分意思,上头凸起的字迹,乃是“浅流霞”三字。
    云鬟暗暗称许,见林嬷嬷欲给自己倒,便说:“奶娘自去吃饭吧,我自己来就是了。”
    林嬷嬷把烫酒的盏子预备了,不由抱怨道:“晓晴这蹄子到底躲哪里去了,这半晌不出来。晚饭自然也没吃了……”
    云鬟问道:“不会出府了吧?”
    林嬷嬷笑道:“并没有,我叫人看着呢。”这才出去自己吃饭去了。
    当下云鬟自斟一杯,见酒色淡黄,嗅之果然有桂花香气,心里喜欢,试着浅尝一口,却觉着甜甜的,当下便慢慢地吃了一杯,竟觉着受用。
    因无人在身边儿,云鬟自斟自饮,不知不觉竟吃了三杯,方觉着有些头晕。
    心里一直犯困,便起身回屋里要睡,谁知起身之时,更觉晕眩,这才知道不胜酒力了,忙手撑着桌子,缓步往内而行。
    正要进屋之时,双脚竟有些蹒跚,正摇晃,有人从后而来,紧紧地搀扶住了。
    云鬟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人,便笑道:“是晓晴啊。你……方才去哪里了?”
    烛光之下,晓晴见她满面酡红,醉眼迷离,显然竟是吃醉了,便道:“主子如何吃这许多酒?难道不知道自己不能吃酒的?我才离了这一会子……”念了两句,忙又停住。
    晓晴扶着云鬟到了床边儿,令她坐了,便俯身替她脱靴。
    云鬟虽是端然坐着,整个人却觉着眼前所有都微微倾斜,旋转……不由嘿嘿笑了起来,晓晴正蹲在地上,见状啼笑皆非,便起身扶着她,让她好生躺倒。
    谁知云鬟冷不防往后一倒,晓晴一时没掌住,顿时便也倒在榻上,正压住了她。
    伸手抚过额头,浑身酸软无力,云鬟垂眸看了看眼前人,又挣着舌头,颠倒说道:“不用……羞,就让嬷嬷给你找个、好人家儿吧,赶明年,也像是露珠儿一样,快些生个宝宝……不用像是……像是以前一样……”她喃喃地,不知是说不下去,还是口齿不清,合眼要睡。
    晓晴本要起身,闻言轻声道:“主子,我不嫁人!”
    云鬟略睁开双眸看她:“什么……不嫁?你放心,会是个良人,总不会委屈了。我再……给你准备些好嫁妆,一定风风光光的。”
    酒力渐渐发作,云鬟一阵阵犯困,眼皮禁不住合起来,口中兀自喃喃说:“不是妾……是正正经经、风风光光的……”
    晓晴摇头,缓缓起身,凝视着面前正因不胜酒力迅速入睡的恬静容颜,喃喃道:“我要一直都跟着主子……”
    她的眼睛微红,又有些略肿,轻轻捧起云鬟的手,这支手,柔美修长,从手指都指甲,都透着柔和明净的玉色,晓晴垂首,便在那手指尖上轻轻亲了一下儿。
    这一夜,云鬟睡得十分恬静,大概是桂花酒的效用,所有的记忆都像是被甜香的酒意封存住了似的,整个人安然地沉酣而眠。
    身子就如浮在云端一般,自在轻快,偏五感都变得极为迟钝。
    只不知为何,隐隐地觉着有一丝异样,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有些难以言喻的受用,又有些无端畏惧……她忍不住含混出声,却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毕竟因酒力麻醉之故,意识复又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依稀听见“嘎嘎”地声响,叫的十分凄厉响亮。
    云鬟起初还无法醒来,后来听那叫声几乎近在耳畔了,才勉强睁开双眼,模糊懵懂,不知如何。
    正听见门外脚步声响,有人道:“小雪今晚上是怎么了?如何总不安静,快别吵了主子睡觉!”
    小雪却仍厉声大叫,间或有“砰砰”的声响,似在撞门。
    云鬟勉强起身,下地之时,只觉头重脚轻。
    
    第209章
    
    云鬟扶了扶床柱,隐约想起昨夜是喝醉了酒。
    摇摇摆摆地出了里间儿,往外将门打开,外头却是陈叔跟林嬷嬷两人,陈叔正试图让小雪不要吵扰,但却无济于事。
    门扇刚开,小雪就急不可待地冲了入内,雪白的大翅膀高高地扬起,这姿态,就仿佛是个要寻人打架的模样。
    只是才跳进门槛,忽地往前栽倒过去。
    云鬟吃了一惊,俯身将它按住:“小雪是怎么了?”
    林奶娘道:“我听它叫了半宿了,起初还当有贼,叫你叔起来看了会子,并没见什么,如今更是离谱,跑到屋里来了。”
    正说着,云鬟却发现小雪的长颈之下,翅膀边沿似有一点暗痕,在雪色的羽毛上显得格外醒目。
    小雪平日里虽在院中随意栖息,只不过这大白鹅很是爱干净,且又喜水,是以身上始终都是雪白的。
    云鬟低头细看,试着伸手指摸了摸,大惊,竟是黏黏湿湿的。
    这会儿林奶娘将灯移了过来,三人凑近了看时,却见竟是血迹!?
    三个人震惊之极,陈叔忙道:“是怎么伤着了的?”忽然想到小雪闹腾了这半宿,忙道:“莫非是有什么东西跑了进来?”
    林嬷嬷道:“又有什么?小雪平日里对外面的人都极凶,有什么能伤着它?”
    有一次范小郎随着霍植过来玩耍,因小雪第一次见范小郎,竟冲过来飞扑撕咬,范小郎虽会些拳脚,见这大白鹅如此凶悍,竟都不能跟他“一战”呢,霍植拦着都不行,多亏云鬟出面开脱才成。
    陈叔思忖道:“莫非是有什么黄皮子之类的?”
    林嬷嬷先前在鄜州的时候,因素闲山庄在郊外,也常有些野物出没,也见过几次黄鼠狼,知道此物也是有些凶悍的,若是它伤了小雪,倒是有的。
    云鬟因有几分“宿醉”,头正隐隐作痛,无法仔细去想,听陈叔如此说,也觉有理,又道:“如何小雪直往我屋里撞?”
    当下又惊起来,生怕这黄皮子偷偷跑了进来,陈叔同林嬷嬷两人便入内,里里外外看了一番,并没发觉异样。
    小雪因受了伤,扑棱了会儿,却不再往屋里挣动,只伸长了脖子,转动头往外看,嘴里又尖叫了两声。
    陈叔见状笑道:“罢了,只怕是跑了呢。”又对云鬟道:“主子别惊着了,还是先睡罢了,我带小雪出去。”
    说着,便将小雪抱了起来。云鬟叮嘱道:“记得给他上药。”
    当下陈叔抱了小雪出去,林嬷嬷屋里打量了会儿,对云鬟说道:“闹得这样,如何晴儿丫头还不来?昨晚上我明明看她回来伺候了的。”
    云鬟依稀想到昨晚上模糊中似同晓晴说过“谈婚论嫁”的话,还记得她仿佛不愿,便道:“多半睡熟了,叫她睡去,奶娘也自歇息去吧。”
    林嬷嬷知道她晚间吃了酒,便先去茶炉上取了茶,试着是热的,回来给她倒了一杯漱口,又吃了两口,见云鬟脱靴上榻,自个儿才挑着灯笼退了。
    话说众人去后,云鬟一时再睡不着,如此翻来覆去过了许久,耳畔又听见小雪在外头叫了数声,不由一笑。
    如此模糊又睡了片刻,耳畔忽然听到外头有风声响起,屋内也凉浸浸地起来。
    云鬟将被子裹紧了些,最终有些受不住,便又下地来,要往那炉子里加些炭,谁知转头间,却见窗纸上微微泛白,就仿佛天将明了般。
    云鬟不由走到窗边儿,却见窗栓并没上,因她每每要开窗通风,想是昨晚上晓晴一时忙碌,忘了闩好,当下将窗扇打开,抬眼看时,又惊又喜。
    原来此刻,外头白茫茫地一片,起初云鬟还以为又是落了霜,细看来竟不是,屋檐上,假山石,地上到处皆是,忽地一阵风旋过来,面上竟沁凉湿润,竟是在飘雪。
    云鬟大喜,也不顾关窗,将门扇打开便跑了出去。
    此刻院内静寂非常,小雪因受了伤,被陈叔圈住在屋子里,不许出来。因此院中更见幽静了。
    顶上的风灯随风摇曳,洒下一团柔和的浅光,照着廊下边沿儿,已落了薄薄地一层白,十分均匀。
    抬头看时,天空灰蒙蒙地,仍有细碎雪花飘飘洒洒降落。
    她来了南边儿,过了三个除夕,这还是头一遭儿下雪。
    次日早上,晓晴早起来伺候云鬟盥漱,林嬷嬷因问:“昨儿你是真恼了不成?晚上闹得那样,你也不肯出来看一看?别的赌气倒也罢了,如何竟不理主子了?”
    晓晴惊问:“我哪里不理主子,昨晚又是怎么了?”
    林嬷嬷道:“昨晚上小雪不知被哪里来的野物儿弄伤了,闹腾了半宿呢。我本要揪你起来,是主子说让你好好睡的。你敢情真是睡死了不知道?”
    晓晴寻思了会儿,怔怔说:“昨儿我伺候主子安寝,把茶都温好了,因想着要换件衣裳,便回了我屋里,本想换好了回来的,谁知不知怎么,衣裳还没换,就困得睡着,早上醒来还发蒙呢,何曾听见昨晚有什么躁动?”
    林嬷嬷哑然失笑,方说:“那也罢了,必定是因为前几日你忙里忙外,太过劳累也是有的,还好从此年下,要清闲些了。”又叹道:“怪道凤哥儿不叫扰你,果然还是凤哥儿心细。”
    晓晴闻言,抿嘴而笑,又说:“奶娘别尽管说了,年下时候还要请客,迎来送往的,到时候还要又有一番忙碌呢。”
    只因云鬟当了这个差使,每日里东走西走,本城从上到下,认得的人不计其数,有些爱“谢典史”为人的,又有些敬她的,自有心来结交。平日里的来往就极频繁了,何况年下。
    两人说着,来到屋内,却见云鬟已经起了,正坐在床边发愣。
    晓晴忙上前,先给她披了一件儿衣裳,又蹲下穿靴。
    云鬟垂眸看着她,忽然道:“晴儿,昨晚是你最后一个走的么?”
    晓晴手一顿,继而道:“是我,主子喝醉了,是我送了上榻的。是怎么?”
    云鬟眼神茫然,抬手在下颌处轻轻抚过,欲往上,又停住了,摇头道:“没什么。”
    晓晴松了口气,笑道:“方才奶娘跟我说了昨晚上的事儿,难道真是黄鼠狼子不成?总不会是个贼呢,又有哪个贼这样不长眼,敢跑到典史官的家里来呢?也不怕给县衙的差爷们乱棍打死。”
    云鬟见她巧笑嫣然地,不再如昨儿般,便也一笑说道:“说的是。”
    当下收拾好了,吃了早饭,便出门看雪,这会儿林嬷嬷正指使小丫头们扫里头地上的雪,云鬟便从内往外而行,正饱览景致,忽地想到小雪,忙又拐去找陈叔。
    正行间,就见小雪一摇一摆地从廊下转了过来,看见她,便扇动翅膀飞跑到跟前儿,只不过毕竟一只翅膀受了伤,翅子略耷拉着。
    云鬟俯身,细看他的伤处,见已经上了药,倒也罢了,便摸着头道:“幸好并无大碍,以后可要机灵些,别再吃了亏了。”
    小雪似能听懂,便昂着脖子,“嘎”地叫了一声,仿佛应答。
    晓晴因跟在身后,见状便笑弯了腰。
    就在这会儿,外头旺儿来报,竟说:“知县大人来了。”
    云鬟忙迎出来,到了前厅,正见白清辉自扫清了血的中间甬道上走来,微微垂眸,似有些心事。
    小雪虽仍跟在身旁,可见了清辉,却并不叫嚷,只有老老实实卧在门口。
    两人厅上坐了,云鬟问道:“大人如何这样早就来了?”
    云鬟自知道赵黼跟蒋勋来到县衙,心中便猜两人多半离开了,是以清辉才得闲,不由又低声道:“可是’贵客’已经去了?”
    清辉见问,看了她片刻,方点了点头。
    云鬟闻听,就仿佛卸下重担,却不便太过欢喜,却不由笑道:“也是凑巧,我本以为今年大人无法在可园一块儿过除夕了呢。这下子不用担心了。”
    清辉见她双眸明亮,竟有些意气风发似的,心底那些话转了几转,终于又缓缓压了下去,也便微笑道:“说的是,我……也正是想来跟你说此事的。”
    两人说话之时,外头仍有小厮在扫雪,云鬟心里松快,且因喜欢雪后景致,因便笑道:“我来此过了两个新年,这是第三年上才下了一场雪,倒不知雪后外头的景致怎么样,大人若是得闲,不如一块儿出去走走?”
    白清辉一怔,眼神便柔和下来:“好,我也正有此意。”
    起身之时,清辉垂眸,眼底方掠过一丝悒郁之色。
    其实清辉今早来可园,并不是为方才他所说之事,反而恰恰相反。
    本来……他是来警告云鬟的。
    昨晚上因蒋勋吃醉了,十分厮缠,颠三倒四地说起在云州之时、跟张可繁的相处种种,清辉耐着性子听了许久,才恍惚觉着赵黼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好歹扶着蒋勋入内,将他安置妥当。清辉才来至外头,因不见赵黼,便问底下人。
    因先前赵黼打听典史之事、而后却又瞬间消失无踪,那两个捕快本就疑惑震惊,如今见清辉问,不敢隐瞒,便将来龙去脉尽数交代。
    清辉听了,竟是前所未有的惊心胆寒。当下顾不得,也不叫随从,自己忙忙地出了县衙,一路也往可园而来。
    从县衙到可园,本并不长的一段路,清辉却想了许多可能,这会子赵黼如何在可园内大闹天宫,云鬟又是如何惊惧慌张,统统都是鸡犬不宁,天翻地覆的场景。
    谁知来至可园,却见大门紧闭,细听,里头却寂然无声。
    清辉皱眉思忖片刻,举手敲门。
    半晌,那门上老仆才醒来开了门。清辉道:“方才可有人来过?”
    老仆一愣,继而摇头道:“不曾有人来,今晚上只大人一个访客。您找我们公子有事么?我叫他们去传一声儿……”才要走,便被清辉拦住。
    清辉犹豫了会儿,道:“里头没什么事儿么?”
    老仆懵懂,又陪笑说道:“大人指的是什么?今天发了年货,晚上又吃了酒,大家伙儿都喜喜欢欢,睡得都格外早些。我听说我们公子都破例喝了点子桂花酒呢。”说着,便呵呵地笑了起来。
    清辉听到这里,皱眉在心中飞快地思忖了一会子,便道:“既然如此,你不必入内禀报,我今日来之事,也不用对里头说。横竖……明儿我会再来,亲给典史说明就是了。你去睡吧。”
    老仆躬身答应,又送了清辉出来。
    清辉虽出了门,一时却并不曾走开,来回踱步数次,忽然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忙迈步往前而行,最终停在可园旁边的周宅门口。
    白清辉再次见到赵黼的时候,仍是在县衙厅内。
    清辉坐在桌前,望着赵黼一步一步从厅外走进来,他的脸色有些古怪,让清辉无法形容,也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又仿佛只是一片风平浪静。
    但清辉知道那是不能的。
    赵黼缓步走了进来,在清辉对面儿椅子上坐了,沉默片刻,才抬眼看他。
    终于他说:“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在此地的?”
    清辉淡淡道:“刚上任不久。”
    赵黼笑了笑:“哦?如何知道的?”
    清辉顿了顿,不答反问道:“世子想要如何?”
    赵黼眯起双眸,却并不做声,只是默默地盯着清辉。然后说:“所以……你知道我去钱塘,就一直替她隐瞒?”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寒意,清辉仍是波澜不惊:“是。”
    赵黼道:“为什么?”
    清辉道:“世子第一次来县衙之时,我心里也有一句话,很想问世子,如今终于可以当面儿请教了。”
    赵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听清辉道:“世子,不觉着你有些逼人太甚了么?”
    赵黼双眉微蹙,却偏笑了笑:“哦?你指的是崔云鬟?”
    清辉道:“我一直想不通当初凤哥儿为何要投水,纵然外头那些流言十分不堪,但那也不是她的性子,后来,我想起在季陶然家里,无意曾见世子跟以凤哥儿说话,我记得,当时她的眼神。”
    赵黼瞳仁又有些收缩,清辉道:“她是为了避开世子,才宁肯选择这样决然的方式,这点儿,世子只怕也心知肚明吧。”
    赵黼不语,似笑非笑。
    清辉继续道:“如今她很好,世子何必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