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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爱春娇(种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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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文士微微颔首:“这时令吃食,别处也有,不算稀奇。”
  那食客似是嫌他撅了自己,生起气来,摆手道:“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京里的点心铺子我也吃过,什么童记,什么和膳坊,全没这儿的好吃!她这一口,别处还真就没有!”
  文士淡淡一笑,将扇子一收,吐出两个字:“尝尝。”


第81章 
  那黑衣人听文士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低声劝阻:“爷,离京城已不远了,还是罢了。”
  文士浅笑:“还有半日路途,我腹中饥饿,等不得了。”这人谈吐斯文和气,但言谈神态却带着一股天然的威严,不怒自威。
  黑衣人似是十分无奈,却又无法可施,只得走到摊子跟前,说道:“要两碗豆腐脑,一笼槐花包子,一笼槐花蒸糕。”
  董香儿才想张口,刘氏便先笑着说道:“对不住,小摊生意好,糕已经没有了,包子也只剩半笼。客官,您看呢?”
  那黑衣人定定的看着刘氏,如鹰隼一般的眼眸里,似有微波闪过。
  刘氏有些奇怪,含笑问道:“客官?”
  黑衣人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要半笼包子。”
  刘氏盛好了豆腐脑,撒上各样佐料,双手端给那人。黑衣人低头,看着那双白皙纤细的手,手背上微有些烫伤的疤痕,手指上覆着薄茧,像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刘氏看他不动弹,便向董香儿说道:“香姐儿,你替客人把饭端过去吧。”
  董香儿才送了包子回来,答应着正要端碗,那黑衣人却忽然伸手,抢先将碗端了过去,转身大步走开。
  董香儿吓了一跳,嘀咕道:“这人真粗鲁,长的又吓人。”
  刘氏适才忙着低头盛饭,也没仔细瞧,听董香儿说了,方才擦了把手,抬头看去。那黑衣人已在桌边坐了,背对着这边,也瞧不见他的容貌,现下想来,只记得他脸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疤,自左眉骨,横过鼻梁,直到上唇。刘氏微微发了会儿呆,便摇了摇头,自哂一笑。
  黑衣人将两碗豆腐脑端到桌上,一碗就搁在那文士跟前,一碗是自己的。他取出一方丝绸手帕,把筷子勺子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番,躬身双手递给那文士。
  文士瞧着碗中的豆腐脑,雪白水嫩,上面撒着青葱红椒,还有些虾米榨菜,翠绿鲜红配着老黄,倒是好看。他莞尔一笑:“这卖相,倒是可爱。”说着,便将豆腐脑搅拌开来,尝了一口。
  秦春娇和刘氏的手艺自然不错,豆腐脑当然也鲜嫩可口,然而这位文士是吃惯天下美食的,一向眼高于顶,原本不该过誉。但他眼下不是饿了么,所谓饥时百味香,这位主儿又是个打小没怎么饿过肚子的,一品之下自然大感美味。再尝那包子,粉条豆干合着槐花沫子,又拌了猪油,素里带荤,既有荤食的甘美,又带着丝丝槐花清香,且不失嚼劲儿。这样带着野趣儿的包子,却是乡下的独门,别处还真吃不到。
  这文士一来是饿了,二来饭食果然可口,竟然停不下来,一连吃了两个包子,豆腐脑也喝了个干净,这方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然而他修养极好,即便如此,吃相也不见丝毫仓促,依旧斯文有礼。
  他淡淡一笑,摇扇轻轻说道:“果然有些意思。”说着,又示意黑衣人结账。
  那黑衣人早已吃完,起身走到摊子边。他伸手向怀里一探,面上竟然尴尬起来。
  董香儿瞧着,冷笑了一声,问道:“咋的,别跟我说你们没钱。”
  也不怪她这样,自打她和秦春娇一起做饭食生意以来,想赖账白吃的真没少见,各个都是这幅样子,一脸窘迫,再寻出一堆由头,说改日送钱,然后脚底抹油,胡不归兮。
  这生意是小本买卖,敢让人这样赊欠赖账,早晚是要垮的。所以,摊子上的规矩,先付钱再吃饭。但今儿被这两人摆谱一闹,她也懵了,就没收他们的钱。谁晓得,这架子怪大,瞧着一身穿戴,又是绫罗又是绸缎,竟然也闹这一出。
  刘氏也瞧着这人,看那张脸上五官线条冷硬,又带着那一道刀疤,虽说瞧这有些怕人,但仔细看看其实是副俊朗的面孔。这张脸,让她想起来了一些人和事。
  但,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大概早已死了。
  那黑衣人从怀中摸出来一把金灿灿的东西,从中抽了一片递上前来,冷声道:“就用这个付账。”
  阳光洒在上面,金晃晃的,将刘氏和董香儿照的眼花。四周一片寂静,连那些高谈阔论的食客都安静了下来,无数道目光落在那物事上。
  那是一片金叶子,他手中还有一大把。
  刘氏和董香儿各自哑了,小本买卖,往来都是铜钱结算,偶然才有用银子,这一片金叶子,谁找的开?
  董香儿是个燥脾气,说道:“客官,您这不是为难我们?这我们找不开。”
  那人说道:“我身上已没有银两了,只有这个。”说着,他瞧了一眼刘氏,又说道:“不然,也不用找了。”
  原来他跟着的那位主儿,生来就是被人服侍的,出门身上从不带钱。他带了些碎银子,路上也用干净了,在市镇上也忘了将金叶子换成银两铜钱,才有了这份尴尬。
  董香儿还要说什么,刘氏却掠了一下鬓发,开口道:“既是这样,这顿饭钱就算了。”
  董香儿急了,说道:“大娘,他们吃了不少呢!”
  刘氏微笑着,淡淡说道:“这出门在外,难免有个难处。我瞧着,这两位客官也不是存心吃白食的。一顿饭,不用这样为难人。何况,人家有钱结账,是咱们找不开。”董香儿说道:“可是……”那黑衣人看着她,冷冷说道:“我说了,不必找。”
  刘氏抬起眼眸,对上他的,一字一句道:“这顿饭,不值这么多钱。不该我得的,一文我都不会要。”
  那黑衣人眸子里波澜微起,没有说话。
  倒是那文士开了口:“长青,既是店家好意,咱们也就心领了。”
  那名唤长青之人应了一声,正想离去,却又停了下来,自腰上解下那玉牌按在桌上,向刘氏言道:“暂将此物作为抵押,后日我必来付饭钱赎回。”言罢,才转身走到那文士身侧。
  文士起身,与他一道离去。
  走出一射之地,他方才回首看了一眼,瞧那小摊子生意依旧兴旺,不由莞尔道:“这店家手艺果然不错,没想到民间也有如此佳味。那妇人倒是有些气节,白吃了人家一顿饭,自然要赏些什么。”说着,他回首瞧了那黑衣人一眼,浅笑道:“长青,腰牌抵出去,可记得赎回来。”
  黑衣人应了一声,那文士又迈步向前,朗声笑道:“没能吃到那蒸糕,倒还真是可惜。”
  黑衣人驻足,回首看着那摊子上的妇人,眸光深邃。过了片刻,他猛然转身,跟了上去。
  待这两人走了,摊子上的食客们才回过神来,喧嚷着,议论着刚才这两人。
  就有人向刘氏说道:“大嫂子啊,你们怕是被坑了。就是有这路人,打扮的人模狗样,一出手拿出大宗的银两,店家找不开,就让他们混了过去。这也是吃白食的一种路数。”
  刘氏没有说话,将那牌子拿了起来。牌子是温热的,还带着那人的些许体温。
  牌子是玉雕的,上面刻着缠蔓花纹,还有一些字,刘氏也不认得。
  董香儿在旁说道:“这牌子也不知道是啥做的,抵不抵的了这顿饭钱呢。大娘,我说方才不如收了他的钱,他也没话讲的。”
  刘氏有些心不在焉,淡淡说道:“香姐儿,我是一直都信,不该你得的硬拿了,就要招灾惹祸。一顿饭,宁可舍了。”
  说着话,秦春娇便回来了,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便问怎么回事。
  刘氏将牌子收在了怀里,说道:“没啥,就是两个客人吃了饭,身上没银子了,说后日来送饭钱。”秦春娇听了,倒也没说什么,就罢了。
  这日收摊回家,刘氏便坐在屋中床畔发怔,一会儿将那玉牌自怀里拿出来,仔细抚摸着上面的花纹与文字。
  秦春娇收拾了锅碗,进屋瞧见她娘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道:“娘,你怎么啦?那是什么?”
  刘氏回过神来,不由笑了笑,要把那牌子收起来,想想不好,就拿给她女儿看,说道:“这是今儿那客人留下来当抵押的,说后日送饭钱的时候赎回去。春娇,你给瞧瞧,这上面写的啥?”
  秦春娇将牌子接过去,端详了一番。只见那牌子样式古朴,背面雕着烈火飞蛾的样式,似是飞蛾扑火的寓意,正面则刻着几个大字,她念了出来:“敕封正三品指挥使。”
  刘氏听不懂,便问道:“这是啥意思?”秦春娇在相府里待过,日常服侍主子,倒也听过一些官场上的事,便说道:“娘,这是个官牌。那人,是朝廷的正三品武官呢。”说着,她疑惑起来:“娘啊,这指挥使可是个不小的官职,品阶也是极高的。他怎么会来咱这儿小摊吃饭,还没钱把这腰牌抵了?”
  刘氏则是呆了,朝廷高官和她这乡下妇人,当然是没有瓜葛的。
  她忽然垂首浅笑了一下,将那牌子自秦春娇手里拿了回去,窝在手心里,低声说道:“谁晓得呢,兴许人家就是路过,肚子饿了吃顿饭,又正好没钱了。”
  她也是傻了,这个年纪了反倒做起白日梦了。怎么会是那个人呢,那个人大概已经死了。


第82章 
  秦春娇觉得她娘怪怪的,但也说不出什么来,也贴心的没再多问。
  这两天,彼此相安无事。易峋和易嶟彼此交替来家歇息,秦春娇看他们疲惫,便暂时没提茶油的事。易峋来家时提起,赵三旺的症状已大大减缓,几乎不再复发,再过几日,就能回来了。刘氏和秦春娇听着,都替他高兴。
  秦春娇和刘氏每日照料家中牲畜和菜地,照旧磨豆腐、做点心出摊做生意。刘氏却时常有些心不在焉,常常的做着什么就停了下来,望着窗子外头院里欢实跑动的鸡群发怔。不做生意的时候,在屋里一发呆就是半天。
  秦春娇心中奇怪,偶尔问起来,她也总笑笑说没什么。
  过了两天,三人照旧出摊。
  一切如常,人来客往,与往日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刘氏总是望着那往京城方向的路出神,几次险些误了手里的事。秦春娇问起来,她也只是笑着说无事。
  秦春娇心中只觉得怪异,便趁着她娘离开之时,问了董香儿。
  董香儿全没将那事放在心上,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便说道:“还不就是两天前的一对客人,吃饭没带够银子。其中一个就说要拿金子来结账,我说这咋找的开,大娘就免了他们的饭钱。也就这么件事儿,大娘竟然还念叨着?”
  秦春娇也是狐疑,看她娘的样子,也不像是惦记那饭钱,倒像是更想见那人。
  她将这意思讲了出来,董香儿愣了愣,问道:“是不是大娘以前认识的人?那人大概四十来岁,脸上一道刀疤,身材高高大大的,眼光冷冷的,有点怕人。春娇,你见过这人吗?”
  秦春娇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没见过,如你说的,这人面目与常人不一样,如果见过,我不会不记得。”
  董香儿附和道:“我说也是,大娘是瞧着咱们长起来的,也是处了十多年的,这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许是,有咱们之前的事儿了。”
  秦春娇听着,秀丽的眉头不由轻轻蹙了起来。
  这人要当真是她娘的旧相识,看娘这两天魂不守舍的样子,这里面也许有些什么故事。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董香儿瞧着她这样子,便说道:“我寻思着,大娘自己不说,便是不想说。你也别问,免得她老人家再尴尬。”
  秦春娇听着,却没有说话。
  恰逢这个时候,刘氏回来了,这姊妹俩也就扎住了话头。
  这日直到最后一块豆腐卖掉,那人也没有出现。
  摊子上的东西已经空了,秦春娇和董香儿收拾了摊子,就要推车回去。刘氏却还停在原地,满面怅然。
  秦春娇看着她娘,轻轻喊道:“娘,回去吧。”
  刘氏如梦初醒,自嘲的笑了笑,答应了一声,便跟着她女儿回家去了。
  那块玉牌在她的怀里,靠着心口的地方放着。
  自己还真是痴心妄想了,这人是朝廷的高官,该不是当年那个人。当年那个人,干着那么凶险的差事,只怕早已经不在了。
  就算还在,也未必就是同一个人。即便是同一个人,都过去这么些年了,也未必就记得当年的事情。
  回到家里,刘氏将那腰牌自怀里取了出来,捂了一上午,都温热了。
  她在易家有一口小木箱,是易峋替她打的,里面放些她自己的琐碎物件儿。当下,她便把这腰牌拿块手帕包了,压在箱子底下。
  刘氏刚将那腰牌塞好,秦春娇便进屋来了,正撞了个当场。
  刘氏脸上莫名的红了一下,便将木箱子合上了。
  秦春娇看着,问道:“娘,你在做啥?”
  刘氏说了一句:“没啥。”想想觉得不好,又说道:“就是那位客人的腰牌,我给放起来了。他今儿虽没来,怕他哪天来了,找不到就不好了。”
  秦春娇瞧着她娘,三十多岁的人了,眼角也有了淡淡的鱼尾纹,但那瓜子脸盘配着温润的眉眼,依然秀美。虽是被秦老二磨折了这些年,却也添上了一抹被岁月打磨后的沉静和内敛,这是青年女子所不能有的韵味儿。
  秦春娇有时也在想,她娘年轻的时候,该是怎样的风华出众。
  她靠着母亲在床畔坐了下来,挽着她的胳臂,将头偎依在了她肩头,轻轻问道:“娘,你是不是认识那人?跟我说说呗。”
  刘氏起初没有说话,清澈的眼眸里,眸光却渐渐深远,似是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事,泽泽闪动着。
  秦春娇看她不说话,撒起娇来:“娘,什么事还要瞒着女儿吗?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旧相识?我看你这两天,总是心不在焉的。”
  刘氏回过神来,忽然一笑,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说道:“其实也没啥,那是我做姑娘时候的事了,但大概是我弄错了。”说着,便将这事情的原委讲了出来。
  刘氏本不是下河村人,而是二十里外山里刺桐村人。
  刘家世代以磨豆腐为业,到了她爹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儿,便将这手艺传了她。
  刘氏十五岁那年,上山挖笋子的时候,在草丛里见到了一个受了重伤的青年男子。这男人一袭黑色皮面劲装,手里还握着一柄钢刀,兀自昏迷不醒。
  刘氏看他伤重,动了恻隐之心,便喊来父亲将他抬回家中救治。
  这男子醒来之后,一时情绪激动,险些伤人。待他镇定下来,又即刻要走,奈何伤势实在太重,连床也下不来,只好留下。
  刘家为人淳朴良善,为他请来大夫诊治。大夫看完出来,说他这一身都是刀伤,怕不是什么好人,叫他们报官,或者将这人撵出去。
  但刘家一家子都是软心肠,怕他死在外面,还是收留了他。
  那男子养伤的日子里,刘氏没少照料他。这人生性冷漠,寡言少语,戒心又重,起初全不与她说话,但耐不住刘氏日日喂饭换药,一来二去也就有了些言语往来。
  他告诉刘氏,自己是在朝廷当差的,办的都是一些机密要事。这一次,也是因为一件极凶险、极重大的事,才受了重伤。至于什么事,他不能说。
  刘氏也没想打听那些,只当故事听了也就完了。
  等这男子身上伤好了大半,便告辞离去。临走之前,他说定要回来,报答这救命之恩。
  但他这一去,却再也没有回来。
  刘氏等了他一段,他却始终不来。过了一年,刘氏满十六岁时,有人上门说媒,便被父亲做主,嫁到了下河村来。
  其实,秦家当初也有四亩地,秦老二又是家中独子,家境算得上宽裕殷实。说媒的时候,刘父还特意看了秦老二一眼,也算生的五官周正。那时候,秦老二还没染上什么恶习。乡下嫁女,没有那么多想头,婆家有地,男人还成,这门亲事也就定了。
  谁知,刘氏嫁过去,就进了火坑。
  这一过,就是二十年。
  刘氏讲完了当年的故事,又淡淡说道:“当初那人走了没回来,我想着他的差事既然那么危险,大概是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咋惦记这件事。只是前儿碰见的那位客人,和他长的有些像,我才想着会不会就是呢。”说着,她笑叹道:“也是我多想啦,其实是不是又有什么分别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秦春娇静静的听着,抬头问道:“娘,你喜欢他吗?”
  刘氏不防被女儿这样一问,突然怔住了。看着女儿那双干净的像琉璃一般的眼眸,她说不出话来,既不能说是,又不想说不是。
  她喉咙咽了一下,半晌才哑着嗓音说道:“问这些做啥,都过去了。其实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快记不得了。”
  秦春娇又问道:“那如果,这个客人就是那个人,娘打算怎么办呢?”
  刘氏有些慌乱了,女儿的问题,都是她压在心底里不敢想的。
  不是,也就是一场笑话。如果是他,那该怎么办呢?或者说,又能怎么办呢?
  刘氏敛住了心神,眸子微微下垂,说道:“没啥咋办,人家是大官,能跟咱有啥关系。他来了,我就把这牌子还他。不来,就算了。”
  是啊,如果真的是他,他已经是朝廷正三品的武官了。这两天,她也悄悄跟村里见过世面读过书的人打听了,这指挥使可是朝廷里的大官,是直接受皇帝管辖的要紧官职。这样的人,又是这个年纪了,怕不早就娇妻美妾满院子,哪儿还会记得住自己这个乡下女人。
  秦春娇望着刘氏,刚想张口,刘氏却先说道:“好了,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晚上峋子回来,你不是说要炖个肘子给他吃。这都啥时候了,还不去!”
  秦春娇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娘,那人叫啥名字?”
  刘氏目光微深,张口便道:“他叫,陈长青。”
  话一出口,她便觉得不妥。而秦春娇果然已经咯咯娇笑了起来,刘氏脸上微红,轻轻打了她女儿一下,笑斥道:“死丫头,戏弄起自己亲娘了,还不快去!”
  秦春娇跳起来,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厨房去了。
  刘氏看着女儿的身影隐没在门外,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转而成了一副淡淡的落寞和怅然。
  她不由喃喃自语道:“你咋这么能折磨人呢?”
  当年扔下一句话走了,让她空等着,空盼着,二十多年没有露脸。如今,又是这样,露个脸,扔下一句话,又是一去不回,叫她白白生出些念头来。
  晚间,易峋来家,说赵三旺的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了,后日就接他回来。
  秦春娇当然开心,赵三旺好了,她男人也能回家了。
  晚饭,她果然炖了一盆冰糖肘子,另外炒了个槐花鸡蛋,把之前腌好的酸笋切了一盘,烙了些饼,再就是一锅苞米茬粥。
  她的手艺,易峋从来是捧场的。
  然而今天,易峋倒有些吃不安稳了,他说道:“二弟在京里看护三旺,饭食粗糙。我在家受用,不大好。”
  秦春娇早料到这样,便笑着说道:“峋哥,你安心吃。我锅里还留了些肘子,明儿早起我再给你抄一盘槐花鸡蛋,你带进京里去。”说着,她顿了顿,又道:“其实三旺后个儿就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了,我和娘烧一桌好吃的等你们。”
  讲到此处,她问刘氏:“娘,你说到时候咱做啥好?”
  刘氏却全没听见她女儿的话,愣怔怔的,吃了两口,就放过了碗筷:“你们吃,我身子乏了,去屋里歇着。”
  看着刘氏离去,易峋才问道:“娘这是怎么了?”
  秦春娇当然不会跟他提起那件事,便含糊说道:“就是累着了。”
  夜间,秦春娇侧身躺着,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
  娘显然是喜欢那个人的,嘴上说着连样子都记不得了,却把那人的名字记了二十余年,一问就在嘴边上。
  自己的母亲有了喜欢的人,她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她似乎该替母亲高兴,可是也正如母亲所说,谁知道那人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如果家里已经妻妾满堂,儿女遍地,那还不如不碰上。
  朝廷正三品大员,又是四旬的年纪,独身基本已经没可能了吧?
  但母亲,似乎不能轻易割舍。这种心情,她是明白的,她对于峋哥不也是如此么?在相府里的那几年,她早已断了盼头,却从没断过对他的思念。
  她轻轻转了个身子,便听见身畔低低的一声叹息,母亲也没睡着。
  刘氏果然没睡,她睁着眼睛,看着窗纸上朦胧的月色,白蒙蒙的,是个好夜。
  他走前的那天夜里,也是这样的月色。
  他说天一亮他就要走了,但是他会回来的,报答他们。
  月色里,他的脸不甚分明,然而那如山岳一般的高大身形,却深深印在了她心头。
  这一走,二十年没有回来。岁月更迭,时过境迁,他的相貌已经模糊不清,但那夜里他说过的话,犀利的眼眸,冰冷的口吻,她却怎么都忘不掉。
  少年情悸,动辄就是一生的刻骨。
  在这二十多年水深火热的日子里,几次撑不下去时,她也会想起他来,甚至于有些怨他。
  然而,他其实也没有跟她承诺过什么,当初他说的只是报答,并没有许下什么。
  也许,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不过,刘氏已经不再是怀春少女,这样的心思尽管不是滋味儿,倒也不算难熬。
  她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宝贝女儿长大成人,且已有了良配。余下的岁月里,她只想和女儿女婿一起安享天伦,往后再尝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便足够了。


第83章 
  那个人,终究是没有来。
  刘氏收拾起了这段心思,只当是平静生活中的一段波澜。
  到了后日,赵三旺要回下河村了,秦春娇母女两个打算进京去接他,也顺带进京去瞧瞧。董香儿听说了,也要跟着去。横竖也是不做生意,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三人乘车一道进了京,便先奔杏林春而去。
  找到了地方,一进屋子,赵三旺一个人在床沿上坐着,一些铺盖行李已经卷裹起来扎好了捆放在地下。
  他一见三人,连忙起来,说道:“大娘和嫂子咋来了?”说着,瞧见了董香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搔头笑道:“你也来了。”
  董香儿上前看了看,说道:“都收拾好了?”
  赵三旺点头:“都是大哥、二哥帮着收拾的,也没啥东西。”
  董香儿又说道:“可别落下啥了。”
  赵三旺说道:“不会,都收拾了。”
  董香儿不信,走到床铺边,往枕头底下一掏,摸出来一件男子束发用的网巾,便递到了赵三旺眼前:“这是啥?还说没落下东西呢,丢三落四的,没人看着怎么行?我才给你织的,就这样扔了不要了?”
  赵三旺嘿嘿一笑,说道:“三姐,我哪儿敢,真是没瞅见。想是昨儿晚上睡觉,塞到枕头底下忘了。”
  董香儿瞅了他一眼,嗔道:“咋不把你自己个儿给忘了?”
  秦春娇在旁瞧着,听出些话里的意思,不由问道:“怎么,三姐你也进京瞧过三旺?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董香儿和赵三旺顿时一怔,各自哑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没了话讲。
  秦春娇看着这俩的样子,不由挑了眉。
  董香儿到底泼辣些,又怕赵三旺说走了嘴,便含糊了过去。
  正巧这时候,易峋结了账回来,便说可以走了。
  一行人出了门,同程馆主告辞,便离了杏林春。
  这时候还早,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因为大伙都是难得进京一趟,便想在城中逛逛,不急着回去。
  秦春娇说要往鸣春茶楼去一趟,见个人,易峋答应下来。
  易嶟则说要往山货店买些杂物,和他们不一路,便自行去了。
  赵三旺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便想和易峋、秦春娇一起走,董香儿却拉住了他,说道:“我有些地方想去,但对京里有人生地不熟的,你带我去转转。”
  赵三旺搔了搔头,想和董香儿一起去,又别人看他的笑话,不好意思,就望着易峋。
  易峋看着他,微微颔首,莞尔道:“你就和她去吧,咱们不一路。等过了晌午,在骡马巷口那儿见就是了。”
  赵三旺这才答应了一声,跟董香儿走了。
  两个人走出几步,转了个弯子,不见了那三人,董香儿才拉着赵三旺的臂弯,说道:“这么听你大哥的话,他不点头,你是哪儿都不敢去啦?”
  赵三旺在杏林春养了这段日子的病,脸给捂白了,每顿又是好饭好菜的养着,添了些肉,就不显得尖嘴猴腮了,倒还生出了几分干净秀气出来。
  听了董香儿的话,他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红云,说道:“大哥二哥还有嫂子,都是我的恩人,我当然要听他们的话。”
  董香儿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我爱听,做人就是要知恩图报。”也就是经了这件事儿,董香儿才对赵三旺高看了一眼,甚而还有些佩服起他来。被林香莲的药折磨成那个样子,也不肯坑害自己的恩人,这样的人品是错不了的。
  易家对他们都是有大恩的,董香儿对秦春娇心底里也一直存着感激。如果不是这个妹子,她根本没有底气和李家断绝往来,甚至于还会被娘家逼回去。所以,她对秦春娇的小生意尽了十二分的心力,并非只是为自己生计考量,也是为了报答秦春娇。
  董香儿想的很简单,谁对易家人好,她就对谁好。谁敢伤害易家的人,她就跟谁没完。
  赵三旺张了张口,却听董香儿又说道:“但是啊,你也得有点眼力见儿啊。这明显着你哥嫂两口子想自己逛逛,你非要凑在里头算咋回事?你没见,连人家老二都避开了。”
  赵三旺愣了一下,说道:“但是,大娘不是还跟着?”
  董香儿横了他一眼,斥道:“你傻?大娘是春娇的娘,不跟着能去哪儿?再说了,她又不会管小两口的事儿。”
  赵三旺怔怔说道:“我也不会管啊。”
  董香儿又是气又是笑,咬牙说道:“你还真是个傻子!”说着,将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又抬头说道:“我想去别处转转,你不肯陪我?!”
  赵三旺看着阳光下这明艳的女子,艳丽的脸庞就像山里的刺玫花,美的张扬跋扈。面对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到大、比自己还大了三岁的女人,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脸更红了,不自觉道:“肯,当然肯。”
  待人都走了,秦春娇方才向易峋问道:“三姐这一段,也常来京城么?”
  易峋颔首:“隔三差五便来瞧三旺,还给他送饭,说你们那几天都不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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