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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爱春娇(种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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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桐生站着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走了。
  到了晌午时候,众男人们坐在地头田垄上歇息。
  那几个雇来的人凑在一起,不免嘀咕起了易家的伙食。
  其中一个说道:“你们说,这东家会给咱吃啥?早上出来的急,肚子里没装多少食儿,这会儿早饿了。”
  另一个说道:“还能吃啥,窝头咸菜,能让吃饱就不错了。去年我给宋家庄一户人家打短工,一早一晚的稀汤糊涂,也就中午能吃顿干的,还不见几块肉!”
  那个不信:“你这话说的,我咋就不信,都不给吃好了,下午还咋干活?”
  之前说话的那人一撇嘴:“你爱信不信,东家是雇人干活,又不是请客吃饭。你干不了活,就没有钱赚,碍着他啥事?”
  这时候,易家兄弟两个有些私事商量,走到了地那头没听见。赵三旺夹在这伙人里头,忍不住出来说道:“我说老哥几个,说话也要有个实,不能张嘴就来。这伙食你们一顿也没吃上,咋就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这两位哥哥,还有我那个嫂子,绝对亏待不了大伙的!”
  偏生说话的那个,也是个犟脾气,就和赵三旺你来我往的撅了起来。
  正吵吵着,其中一个眼尖瞅见田头土路上,走来两个俏丽的青年女子,挎着篮子,提着一只大木桶。他便高声道:“你们别吵吵了,那想必是东家的女眷送饭来了。是好是孬,一瞧便知。”
  赵三旺从地头上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接了木桶,脸上堆笑:“嫂子送饭来了,辛苦了。”
  董香儿听秦春娇说了赵三旺的事,倒是对这个油头滑脑的小子改观了不少,伸手在他头上一拍,笑骂道:“臭小子,我都听说了,有你的!好好的跟着你峋大哥干吧,将来有你的好处。要是你还耍奸,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赵三旺嘿嘿傻笑着,回了一句:“哪儿能呢香姐,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好歹?”
  说着话,三人把木桶和竹篮都送到了地头上。
  秦春娇先揭开了竹篮,是两篮子满满的杂面馒头。
  赵三旺略微有些失望,这样子的馒头,在农家不算稀奇,农忙时候各家各户都吃的。他原本想着,秦春娇能格外做点什么稀罕的吃食,好给易家长长脸。
  适才和赵三旺吵嘴的人,脸上露出些讥诮的神色,其他几个倒是平常,他们原也没指望能吃多好的东西。何况,杂面馒头,管饱也好吃,没啥可挑的。
  秦春娇不知道这群男人的较劲儿,又打开了木桶的盖子,顿时醇厚的肉香合着炖菜特有的香味儿四散开来,勾的人肚子里馋虫大作。
  顿时,这些短工都围了上去,直勾勾的看着木桶里的菜。
  桶子里,是满满的猪肉白菜炖粉条子,油滋滋的大肥肉片子,亮光光的白菜,还有油汪汪的粉条子,熬在一起,正对这些干体力活的男人们的胃口。
  原来,秦春娇是算计过了的,午饭这顿最为要紧,人吃不饱肚子,下午就没心力干活了。何况,她也不能让易峋被人戳脊梁骨,落个刻薄雇工的名声。但是,她也不能尽着这些人吃肉,七个大男人,放开肚子吃起来,那要吃多少肉?
  所以,她炖了一大锅的熬菜,放了几大勺子的猪油,又切了些肥肉片子,虽说肉没放多少,但菜里油水足,也是一样的。
  果然,那些人看见这样的饭菜,什么毛病也挑不出来。
  赵三旺有些得意,拿胳膊肘顶了一下刚才跟他吵嘴的人,笑道:“咋样?我说我哥嫂不会亏待人!”
  那人抓了抓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实,他也就是那么一说,谁还不愿意吃口好的?
  董香儿和秦春娇给众人盛菜,每人都是一碗菜两个馒头。
  这些短工都是些青年汉子,还都是单身的光棍,接饭菜的时候,就不住的拿眼偷瞄这两个女子。他们见董香儿盘着头,是个小媳妇打扮,便当她是易峋的媳妇。
  众人端了菜碗,拿着馒头,都在地头坐着吃饭。
  那个跟赵三旺顶嘴的人,悄悄问赵三旺:“那个梳辫子的,是他家啥人?长的模样真俊,有婆家了没?”
  赵三旺睨了他一眼,说道:“那就是我嫂子,我大哥的媳妇!你少打歪主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人不信:“你别糊弄我,他媳妇,咋是姑娘打扮?”
  赵三旺不想说秦春娇是被买来的,便含糊说道:“大哥还在孝里,明年才成亲。”
  那人似是恍然,点头说道:“哦,这么说,这是他童养媳了,所以没过门就在他家住了。”
  赵三旺不想说那么多,便随便点了个头。
  那人称赞道:“模样俊俏,又能干,你大哥是讨了个好女人。”
  众人大口吃菜就馒头,易峋和易嶟两个也终于说完了话,走了过来。
  秦春娇给他们哥俩盛了饭菜,她和董香儿在家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单等着他们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回去。
  秦春娇陪着易峋在远些的地方坐了,两人说些私密的悄悄话。
  赵三旺吃好了饭,丢下碗往外跑。
  董香儿瞧见了,叫他:“三旺,你干啥去?”赵三旺头也不回:“上茅厕。”董香儿便骂道:“你是直肠子吗?!”
  赵三旺一路跑到没人处,在一个草窝子里解了手,出来正提裤子,不防一人忽然走来叫了他一声:“三旺!”
  赵三旺吓了一跳,定睛四处看去,却见赵桐生背着手,站在不远处。
  赵桐生点手叫他:“你来,叔有话跟你说。”
  赵三旺到底不敢违背里正的吩咐,系好了裤腰带,走上前去,陪笑道:“叔,啥事?”
  赵桐生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两天瞧着,你这是给易家干活呢?”
  赵三旺笑着回道:“是,叔您也知道,我在家闲着没事,难得易家大哥二哥不嫌弃,说他们春耕人手不足,叫了我去。”
  赵桐生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半晌才又问道:“他们待你好不?”
  赵三旺赶忙说道:“好,两位哥哥待我都好,嫂子对我也好。”
  赵桐生哼了一声,低低斥道:“你这傻孩子,知道啥叫好?他们给你点甜头,你就真当好了?你不知道,他们是拿你当个便宜劳力,白使唤你!”
  赵三旺呆了呆,说道:“不是啊叔,易家管我三顿饭,还给我一天二十文铜钱,不是白干。”
  赵桐生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肚子里暗暗骂道:易家两个多管闲事的,就这傻球玩意儿,也值一天二十文钱?给他个窝头,就足足够了!
  原来,他用赵三旺,才是真正的白用。赵三旺是个孤儿,又是他拐弯抹角的远房亲戚。他有使唤赵三旺的时候,大多是白用,顶多给口饭吃,高兴起来给个一文两文,多数时候一个子儿没有。他以己度人,便当易峋用赵三旺也是白用。没想到,易家雇佣这三老鼠,是实打实守规矩给了工钱的。
  赵桐生又冷哼了两声,说道:“三旺,叔可跟你说,你想明白了。这易家哥俩不是啥好人,打春那时候,你余哥出那么大的丑,都是他们两个在背地里捣的鬼!”
  赵三旺心里不信,说道:“桐生叔,那天的事大伙都看见了的,分明是有余哥自己不成,撒手跑掉了,关人家啥事?”
  赵桐生没想到这个从来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三老鼠,竟敢顶撞起自己了。他一气之下,抬手在赵三旺脑袋上拍了一下,喝道:“你这傻东西,知道个啥?!我跟你说,你别看着眼下易家兄弟对你好,那是要用你!等春耕完了,人家家里不忙了,看他们还管你不管!”
  赵三旺搔了搔头,没有言语。
  赵桐生背了手,洋洋说道:“明儿抽空,去把叔家里那三亩坡地给种了。往后有啥事,叔照应你。咱们是一个姓的亲戚,不比他们外人强?叔不会害你的。”说完,他也不等赵三旺答应,抬脚走了。
  剩下赵三旺自己,愣愣的站在地头。


第41章 
  赵三旺呆了一会儿,愣愣怔怔的回到了地里。
  大伙差不多都吃好了饭,秦春娇和董香儿收拾了碗筷已经回去了。
  易峋叫大家又休息了半个时辰,就起来干活。这再上手,赵三旺便没上午那么下劲儿了。易嶟在边上看出来,喝道:“三旺,你这少气无力的是干啥,中午吃的饭都吃到哪儿去了?”赵三旺没有说话,倒是多卖了把力气。
  干活间隙,大伙喝水歇息的时候,赵三旺忽然低着头走到易家兄弟面前,小声说道:“大哥二哥,打从明儿起,我不能来了。那个、那个工钱,我也不要了。不不,今天的工钱我也都还给你们。”
  易峋微微一怔,易嶟当即恼了,开口骂道:“三老鼠,你这是什么意思?!懒病又发了,想耍滑头?!”也难怪易嶟生气,春种已经开始了,左近的壮劳力要么自家忙活,要么已被人雇了去。赵三旺忽然说不干,平白少了个人手,叫他们上哪儿去雇人?
  赵三旺紧闭着嘴,垂着头,任凭易嶟骂他,一句话也不说。
  赵桐生说的也有道理,眼下春耕忙,易家要用人,所以雇佣他。一旦春耕结束,闲了下来,那就用不着他了。他自己身无长技,家里又没有地,生活照旧没有着落。他嘴里喊着大哥二哥,但到底不是亲兄弟,哪好意思就这样赖上。少不得,他还得求赵桐生手指缝里落点残羹剩饭。
  他知道赵桐生是在欺负他,白使唤他,但他一个孤儿,为了活命也只能忍气吞声。赵桐生是里正,他得罪了里正,这村子里也待不下去了。
  易峋看着赵三旺,问道:“三旺,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说不干了?”
  他自认自己看人不走眼,赵三旺这样必定事出有因。
  赵三旺依旧一声不吭,低头站着。
  易峋面色微沉,又说道:“你叫我大哥,我也拿你当兄弟看。如果有什么难处,或者出了什么事,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们会帮你。实在不行,我也不会怪你。”
  赵三旺红了眼圈,鼻子里一吸一吸的,小声说道:“刚才,桐生叔来跟我说,叫我明儿去把他家的三亩坡地给种了。我、我得罪不起他,我晓得两位哥哥待我好,但是春耕完了,我还得吃饭。所以、所以我……”
  他话没说完,易峋和易嶟便都明白了。
  赵桐生必定是仗着自己的里正身份,勒掯赵三旺替他种地,赵三旺没法子了这才来回绝掉这边的差事。
  易嶟呵斥道:“你也当真是窝囊,赵桐生叫你白替他干活,你就干?!”
  赵三旺抽泣着说道:“二哥,话不是这样讲。等春耕完了,你们不用我了,我还得去求他。”
  易嶟向说些什么,但看了他哥一眼,还是忍了下来。
  易峋没有言语,刀刻一般的五官在日头下,显得格外深邃。他默然无言,静了片刻,方才说道:“三旺,有件事情我本来想等春耕完了再告诉你,但眼下既然出了这样的事,那就现在说了。”
  易嶟晓得他哥要说什么,不由轻轻说道:“哥……”
  易峋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和我家兄弟,打算开一间油坊。但只凭我们两个,榨油卖油肯定是干不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少不得要雇佣几个人。三旺,这两天我看你干活卖力,算是个实诚的好孩子,想拉你入伙,你愿不愿意?”
  赵三旺听得傻了,他知道易家兄弟两个和城里的货行有生意往来,但开店铺做买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本钱不说,还得有些独到的东西。他爹在世的时候,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所以赵三旺是懂些生意经的,深知里面不易之处。
  他并不怀疑易家兄弟能做成这件事,他们在他眼里,都是最有本事的人。
  但他没想到,这样的好事能落在自己头上。也如赵桐生所说,他和易家哥俩又不是亲戚,人家凭啥一直照管着他?
  可是,易峋竟然说要拉他入伙,要他一起做生意,这可不是打短工,这是个长久的饭碗!
  易峋看他呆呆的,不由莞尔:“怎么,你不愿意?”
  赵三旺回过神来,慌忙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说道:“我愿意,我干!哥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说着,他胸口一热,竟然对着易峋跪下了,咚咚的磕起头来。
  易家哥俩忙将他从地下拉了起来,易峋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动不动就给人下跪。”易嶟也呵斥他:“好好的大小伙子,凭着自己的力气本事吃饭,不偷不抢的,对得起天地良心,磕什么头?”
  赵三旺抹着眼睛,又哭又笑:“我高兴,打从我爹娘过世,就再也没人管过我了。”
  易嶟便问他:“那这活,你要不要干下去了?”
  赵三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干,里正那儿我不去了!”说着,他又犹豫起来:“要是桐生叔问起来……”
  易峋面色微沉,淡淡说道:“不用怕,有我在。”
  一群男人在地里直干到太阳落山,方才收拾了家伙,往村里走去。
  家里,秦春娇和董香儿早已预备好了晚饭。
  晚上的伙食,比起中午,也丝毫不差。那些雇来的人,原本还担忧晚上不干活,晚饭东家怕是要省事,但看了桌上的饭菜,心都放进了肚里,并都夸赞易家是厚道人家。
  吃过了晚饭,董香儿帮着秦春娇洗刷了锅碗瓢盆就要回家。秦春娇拿了二十文钱给她,董香儿接过去时,脸上的笑容里,却夹着一丝愁云。
  秦春娇心知肚明,这不是长久之计,但她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在乡下,一个独身女人,没了男人,娘家又不容,更难找活路。
  等董香儿走了,那些短工们,除了赵三旺回了家,余下的人都到隔壁原先秦家的老房子里去住了。
  那房子被易峋买下来之后,一直空着。易峋和易嶟商量着,要拿它作榨油坊,年后就将这屋子修整了一番。但眼下房子还派不上用场,便当做了雇工们的住处。
  秦春娇照旧烧了一大锅开水,给那两个男人洗澡,她自己则在厨房里泡了一大盆黄豆。
  隔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董香儿来到易家时,就见厨房里亮着火光,烟筒也往外吐着白烟。
  她怔了怔,心里暗道这丫头起的这么早?便轻轻敲了敲门。
  秦春娇果然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给她开门。
  董香儿进了门,就说道:“你怎么起的这么早,说好了我来帮你做饭的。”
  秦春娇微笑着,俏丽的脸蛋在晨曦薄雾之中,白润柔媚。她说道:“今天想烧点东西,须得一大早起来。”
  董香儿跟着她进了厨房,果然见一口大锅正坐在灶上。
  秦春娇揭开锅盖,一股浓浓的豆香气顿时从锅里冒了出来。董香儿向锅里一瞧,里面竟然是一大锅白花花水嫩嫩的豆腐脑!
  董香儿不由感叹道:“春娇,妹子,你也太舍得功夫了,给短工做饭,顾着他们吃饱就是了。这么麻烦的东西,你也耐烦做!”
  这点豆腐可是个辛苦活,要提前泡黄豆,要大清早起的磨豆浆,煮豆浆,点卤水。这豆浆水滤掉的少一些就是豆腐脑,滤掉的多一些就是豆腐。
  秦春娇的母亲娘家祖上是卖豆腐的,这手艺从她娘刘氏手里传到了她手里,豆腐脑、嫩豆腐、老豆腐乃至豆干千张,她都会做,但也只是为了伺候秦老二的那张嘴。
  她叫董香儿拿了碗来,自己从锅里盛豆腐脑,嘴里说道:“话是这么讲,但我不高兴叫峋哥在人前丢面子,更不愿意人说他找了个懒婆娘。”说着,她盛满一碗递给董香儿,又说道:“两三年没做了,不知道手艺生了没,三姐你尝尝?”
  董香儿接过碗去,瞥了她一眼,叹息道:“你呀,还真是人家的好媳妇!从以前我就看出来了,易峋早把你的魂给勾跑了!总好在他对你不错,不然啊……”说着,便低头啜了一口。
  豆腐脑入口,软嫩滑溜,倏忽就顺着喉管滑进了肚里。因为没放佐料,当然也没什么味道,但那轻盈的口感,清爽的豆香,却令人回味无穷。
  董香儿早上没有吃饭,忍不住将整碗豆腐脑喝了个干净,才说道:“好吃,妹子的手艺是没得挑的。”说着,又叹息道:“易峋才真是好福气,能讨到你这样的老婆。这得亏我不是男人,不然我咬紧了牙,非把你娶回家不可!”
  秦春娇从小听她玩笑习惯了,掠了一下鬓发,说道:“三姐别笑话我了,真好吃吗?”
  董香儿放了碗,说道:“没得挑,谁敢说不好吃,准是他舌头出毛病了。”
  秦春娇这才放心,她自己也亲口尝过,但到底是自己做出来的,又几年没有碰过这东西,心里没数。
  姐妹两个又和面烙饼,说笑着把早饭做出来了。
  易家雇的那些短工也都起来了,来到易家堂屋里,对着一桌子的豆腐脑发呆。
  不独他们,连易家哥俩也怔了。
  一碗碗白生生的豆腐脑,上面撒着虾皮、榨菜丁、切成细丝的红辣椒、香葱,滴着几滴香油。白、红、绿、黄交织在一起,分外的养眼,又令人食指大动。
  然而,这实在是少见的事情。
  豆腐脑是个费工夫的吃食,谁家会给雇工们吃这个?别说雇工,就是自家平常也是吃不到的,也只有赶集的时候,能在集子上吃到。
  秦春娇安放着筷子,一面招呼众人吃饭,董香儿端了一大盘的葱油饼进来。
  鲜嫩爽口的豆腐脑,筋道的油饼,这顿早饭吃的众人心满意足。
  赵三旺甚至向秦春娇说道:“嫂子,这豆腐脑真好吃,比我在城里饭馆吃到的,还要好吃!”
  易嶟便嘲他:“你还进城下过馆子呢?”
  赵三旺看他不信,有些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我爹还在世的时候,去城里贩货,也常带我一起去。我们爷俩中午不回来,就在城里吃饭,饭馆摊子都吃过。嫂子的手艺,比那些饭馆都好!”他这说的也是有些过了,但在赵三旺眼里,他嫂子做的饭,那必须是最好吃的。
  那些雇工也纷纷附和:“这话说得是,小嫂子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秦春娇听了赵三旺的话,心里却动了动。
  其实她以前也觉得,不说那些大饭馆子,寻常的街边摊贩,手艺比她好的还真没几个。别的不讲,但只豆制品一样,城里那么多的豆腐摊子,数得着的真就不多。
  然而这念头也只在她心头转了一下,众人吃过了饭就要下地,她便忙着收拾碗筷去了。
  一众雇工走到了院里,伸了个懒腰。初晨的日头洒落在院里,地上的菜畦之中,绿色的小苗已经露头,沾着些晶莹的露珠,翠嫩可爱。猪圈中,那三头小黑猪懒洋洋的挤在一起,哼哼着。鸡舍是锁着的,那些黄毛绒绒的小鸡崽子们,都在里面一圈圈的转着。它们还太小了,不能放出来。
  这只是一所乡间再寻常不过的小院,被人收拾的极为干净利落,台阶下新供奉的土地公,窗台上穿成串的红辣椒和大蒜,无不显示着女主人那细巧的心思。
  想到那小媳妇妩媚娇俏的模样,再想到她操持的饭食,众人心里不由再度叹道:这家男人是讨了个好女人!
  男人再怎么能干,也要女人会持家才行。不然再殷实的家境,也得给败了。
  昨天因赵三旺和人闲聊,那人就在夜里把秦春娇是童养媳的事给说了。
  就有人小声嘀咕起来:“当初,我爹娘怎么没给我定下一房这样的媳妇儿?”
  另一人就笑他:“你可算了吧,就你这熊样,给你个这样的老婆你养得起么你!”
  如花似玉的女人,那得是有本事的男人,才养得起。这是乡里人的共识。


第42章 
  晌午时候,赵桐生吃了午饭,晒着暖暖的日头,嘴里哼着乡间小调,一步三晃的往自家地头走去。
  中午,他喝了二两高粱,古铜色的脸上泛着些红晕。
  微醺的醉意之下,赵桐生的心情是愉快的,甚至有些飘飘然。昨儿他敲打了赵三旺一番,今日不用说,那小子必定乖乖的去给他种地了。易家兄弟他拿捏不住,一个三老鼠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里正就是好啊,手里有权就是好,不花钱不卖力,自有人给白干活,还有漂亮寡妇□□觉。这日子惬意的,真是连神仙老儿都要羡慕。
  赵桐生只觉得全身飘飘然,得意洋洋的走到了地头。
  然而到了地方,他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地还是那块地,荒草横生,一点儿开垦过的意思也没有。四下张望了一番,也并没看见赵三旺的影子。
  赵桐生傻呆的站着,停了半日忽然回过神来,一咬牙:“这个狗东西,竟然敢给老子耍奸!”古铜色的四方脸顿时沉了下来,他一跺脚,大步朝易家的田地走去。
  一路走到易家地头,果然见易家兄弟两个带着几个雇工,坐在一株大槐树底下吃饭。赵三旺,也夹在那些人里。
  赵桐生走上前去,只见这些人手里都捧着一大碗手擀面,面里的浇头是青椒肉丁。
  赵三旺一见他过来,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些畏惧的神色。他还是怕赵桐生的,毕竟赵桐生是里正,自己又被他拿捏了几年,就算有易峋罩着,这余威却依然在。
  赵桐生哼哼着:“哟呵,都吃着呢。”
  易嶟见他过来,就想起来,易峋却一把拉住了他。
  易峋淡淡说道:“桐生叔这会儿过来,可吃过饭了?没有,就一道吃?”
  赵桐生却说道:“吃饭?老子都叫你们给气饱了!”说着,上前一脚就把盛饭菜的木桶给踢倒了。
  好在,那木桶里只剩了些面汤,并没有面条洒出来。
  秦春娇和董香儿也在,董香儿顿时炸了毛,张口骂道:“老杂毛,你发什么疯?!”
  那些帮工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认作是来找茬的,都站了起来,纷纷质问。
  “你这汉子,这是做啥?!我们吃着饭,你把木桶踢倒了,烫了人怎么办?!”
  “你是什么人,想打架不成?!”
  有两个性子燥的,索性撸起了袖子。
  乡下人有这个脾气,爱抱团。虽说他们只是来易家打短工的,但人欺负到了脸上,就不能干看着。
  赵桐生一半凭着酒劲儿一半凭着气劲儿,踢翻了易家盛饭的木桶,见了这个架势,顿时吓醒了,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伤人害命那可是要吃官司的!”
  其中有人认出他是本方里正,便小声说了出来:“这人是下河村的里正。”
  那些雇工,顿时都有些萎了。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这里正不是什么正经官员,但他通着朝廷,哪村子的里正和城里那些衙门没些往来?平常,如果不是欺负的狠了,谁也不肯和里正撕破脸皮。这也便是那些里正、村长、族长、乡贤横行乡里的一大原因。
  赵桐生见这些人怕了,又得意起来,说道:“这就是了,没你们啥事儿,别瞎往前凑。”
  秦春娇冷眼看了半日,说道:“桐生叔,什么事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和三姐辛辛苦苦煮的面,你这一脚全给糟蹋了。咱们乡下人,地里刨食的辛苦,这样践踏粮食,不怕遭雷劈么?”
  赵桐生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不和你这个丫头片子说话,男人的事,哪有你们女人插嘴的份儿!”
  易峋这方开口:“她是我媳妇,我们家的事,她当然能说话。”说着,他放下了碗起身,走到赵桐生跟前,又问道:“不知道我们哪里得罪了桐生叔,劳您大驾的来兴师问罪?”
  赵桐生被易峋那高大的身影罩住,整个人缩了一圈。他看着易峋那波澜不起的脸,却想起那天在山上,刘二牛挨痛揍的情形,自己这副身子板,只怕挨不了他三圈。
  俗话说,酒壮熊人胆。赵桐生是个熊人,酒醒了,这胆儿也没了。
  他干咽了一下唾沫,不敢再看易峋,目光嗖的一下钉在赵三旺身上,便指着他说道:“我是来找那小子的!他竟敢给老子耍赖,昨儿说好了今儿去给我干活的,竟然没来!春耕不等人,让他这样耽搁着,我家这一年的收成岂不完了!”
  那些雇工们听着,落在赵三旺身上的眼神,都有些鄙夷的意思。
  虽说没有白纸黑字的字据,但就因如此,乡间格外看重口头的承诺,一个唾沫一个钉儿。谁要是言而无信,那可要吃人看不起,被人戳脊梁骨。
  他们只当这赵三旺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既在易家打短工,又答应了别人家的活,想挣双份的钱。
  赵三旺缩了缩脖子,不敢应声。
  易峋说道:“桐生叔,你说话也要有个实。我是一早就雇了三旺,他既然答应了来我家干活,又怎会要去你家种地?你什么时候叫他去的?他答应了你什么?”
  赵桐生支支吾吾,他怎么好说是昨天他软硬兼施,硬逼着赵三旺答应的?然而他是里正,这个脸可不能丢,情急之下指着赵三旺喝道:“你去问那小子!这小子是村里有名的滑头捣鬼,偷奸耍滑的,两头答应也是有的事儿!”
  赵桐生是吃定了赵三旺怕他,必定要把这盆脏水接过去倒在自己头上。
  谁知,赵三旺忽然扬起了头,走上前来,说道:“叔,昨儿中午,我去解手,你突然来喊我,叫我给你种地。我说了已经答应了大哥没有空闲,你也不管,硬把活塞给我就走了。其实,我没有答应你。”说着,他停了停,索性竹筒倒豆子:“叔,这几年你用着我,春天给你种地,秋天替你收割,除了一天俩窝头,再没给我个几个工钱。我早早没了爹娘,这些年多承您的照顾,没有饿死。但从今往后,我不能再给你干活了。大哥说得对,我大了得存钱置办家业了,往后我还想娶媳妇养家呢。”
  赵桐生愣在了当场,他压根没想到这个在自己面前从来只会唯唯诺诺、俯首听命的三老鼠,竟然敢当面顶撞他。
  众人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人仗着自己是里正,就欺压孤儿,让人白给他干活,还连干了几年!
  赵桐生这干法,算是犯了众怒。
  当下,就有人说起了风凉话:“合着,老哥是想借驴拉磨白使唤啊!人家早早没了爹娘,就这样欺负人。”
  “里正的官威就这么大,城里县衙的大老爷,用人还没有说不给工钱白用的。”
  “都是一个村子的,何必做事这么绝!”
  赵桐生被人挤兑着,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他气急败坏之下,抬手就想打赵三旺,嘴里还骂道:“你这个兔崽子,也敢来和老子作对!”
  赵三旺缩了脖子,却不敢躲闪。
  赵桐生的手抬起了就再没放下去,他的胳臂被易峋牢牢握住了。
  他挣了几挣,都没能从易峋手里把胳臂拽出来,脸顿时涨的通红。他想起来刘二牛的惨状,连说话的声音都打起了哆嗦:“峋子,你、你想干啥?!我是里正,我可是你叔,你可不能乱来!”
  易峋将手一放,淡淡说道:“这话,该是我对桐生叔说才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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