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摽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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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看着,不觉便叹了口气,微俯下身握住阿瑶一只手臂将她拽了起来。
    “你这傻孩子……”
    他有多久没这么叫她,你这傻孩子,短短五个字,似责备又似宠溺,温柔无限。她眼中一热,差一点便掉下泪来,哽噎道:“相爷……我并没有……”
    唐初楼没说话,只伸手过去,轻轻抹去她眼角沁出的泪花。
    “我并未与秦放歌勾结,也不是有意要伤同门弟兄,只是……当时情势紧急,我也是为自保。”阿瑶平复了下心绪,慢慢将余下的话说完。
    “我都知道。”唐初楼点点头,将她拉到怀中,看她满眼疑惑不解,又道,“有些事总要你亲口说出来才好。”
    阿瑶闻言似有所悟。她被他忽然抱进怀里,惊吓之余不免有几分不自在,姿态甚是僵硬,却又不好抗拒,只垂下眼睫不与他对视。
    唐初楼将她的脸捧住轻转向自己,定定在她脸上看了片刻,眸光往下落在她腿上,柔声道:“我听阿连说你伤了腿,是哪一只?”一面说一面俯下身去看。
    阿瑶看他这般温柔体贴,反有些慌张,将两足往后直缩,道:“只是皮肉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然而榻边就只那么点地方,她再是退缩,又能往哪儿躲?被唐初楼捉住她双足踝,就手除掉鞋子,便将两条腿捞上去放到了榻上。隔着薄软的绸裤,他的手指顺着脚踝缓缓抚上去,指尖上仿佛有电流一般,抚过之处便是一阵酥麻。
    “是右腿?”
    阿瑶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战,勉强应了声:“嗯。”
    唐初楼掌心温度渐高,手指滑至她右膝盖处略作停顿,在她腿弯里摩挲了会,沿着小腿肚游移回脚踝处,动手去卷她裤腿。她没办法阻止他,只能看他将裤腿卷至膝弯里,露出一截白嫩如玉的修长美腿。
    她张惶,不知所措,眼见他一双手在她光裸的腿上抚摸、揉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那看不见的伤处竟加重了力道,疼痛霎时钻心,她终没忍住,蹙眉痛呼一声。
    “疼?”唐初楼停手,侧目看她片刻,又问,“伤在这里?”
    阿瑶额上有冷汗沁出,鼻中隐隐有酸意,闷闷地应:“嗯。”
    唐初楼低头看那伤处,兀自愣怔半晌,才道:“是秦放歌干的?”
    “嗯。”
    “还真是莽夫,对女人也下这般重手。”唐初楼语中似恼恨又似不屑,手指在阿瑶腿上来回抚摸,指下力道变得轻柔,倒像是真怕弄痛了她,许久他方抬起头,颇没有好气地道:“怎这般没用?活生生便给人敲断了腿。”
    “我……”她说不出话,只在肚里苦笑,若不是他令唐连逼自己设计陷害秦放歌,她又何至于卷入这场是非中来。见他放开了手,忙将腿收回来,几下将被他推到膝弯的绸裤撸了下去。
    唐初楼冷冷乜着她哼道:“以为躲起来就万事大吉,怎还是给人找到了?想学人做隐士……你那点道行还差得远呢!”
    阿瑶白着脸道:“相爷教训的是。”

☆、第12章 休相问(2)(大修)

唐初楼将她几乎埋到胸口的脸扳过来,迫使她不得不与自己面面相对。
    “你这是真心话?”他皱眉低问,明显有质疑之意。
    她愣了愣,垂下眼避开他咄咄的目光,轻道:“是。”
    “不怨……不恨我?”
    “十二不敢。”
    “不敢?哼,你都敢不听号令私逃在外一年,还有什么不敢的?”
    说了这许多,到底还是想问她的罪吧?也是,他唐初楼是什么人,身为大杞一代权臣,伸手翻云覆手雨,几乎主宰着整个朝堂,又怎容她这么个小小的媵侍脱离他的掌控?他可以让她滚,但决不允许她自己随意乱滚。
    他的怒气随着扳住阿瑶脸庞的手传递出来,指上用力,捏得她半边脸生疼,以至她想伏地求他降罪都不能,只有维持原状,僵直着身子低低道:“十二自知罪不可恕,还请相爷责罚,是打是杀……全凭相爷定夺。”
    唐初楼冷冷看她半晌,道:“阿瑶,你还没资格同我置气。”
    “是。”
    “这一年多你是受了不少委屈……谁是谁非,我都看在眼里,合适的时候自会补偿与你。”唐初楼语气略缓,一双眼却如刀锋般锐利,紧紧盯在阿瑶脸上,“只是……我想知道,你而今是不计前嫌继续一心一意地跟着我呢?还是,挟恨抱冤自此与我成两条心?”
    “我……”阿瑶沉吟半晌,终还是道,“自是与相爷一条心。”
    唐初楼眸中光芒渐渐柔和下来,面上似有笑意浮现,缓缓凑到她唇边,道:“这便好……”他的唇几乎就要亲在她脸上,温热的气息轻拂过来,有淡淡的茶香四溢。
    阿瑶心头百味陈杂,一时只呆呆地看着他。
    唐初楼并没有当真就亲下来,微侧过脸贴到她耳根旁,嗅了嗅,道:“还是那么香。”
    阿瑶由不住一颤,他的一双手已从她脑后滑至腰间,握住她腰肢往身前抱了抱。这样的亲密温存她不是没想过,甚至不止一次在梦中出现过。她有些恍惚,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脑海里却不时滑过大雨里的那一幕,他揽着阿芙,那一种轻怜j□j,便如一根刺横亘在心间。
    “不……”她挣扎着喊,两手抵在唐初楼胸膛,将他推开一些。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他才从阿芙那里过来,也许刚同她在一处过,再用抱过别的女人的手抱她……她知道自己不该也没有资格这般想,却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
    “怎么了?”唐初楼声音微哑,犹自情动,略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她。看她木然不动,便又欺身压下,一面在她颈项间亲吻,一面已在摸索着解她衣衫。
    “不——”她用力抵住他胸膛,不让他靠近,“相爷,不……不行……”
    唐初楼微皱起眉,见她一再推拒,便误会她是来了月事,二话不说伸手往她腿间一探,那脸便冷了下去,语声倒还是平静,无波无澜地问她:“好好的,为什么不行?”
    阿瑶脸上忽红忽白,并紧双腿护住自己往后退。她不想他碰她,一是因阿芙难以自制地生了抗拒之心,二则是为独峰山那晚的事,一想起那晚秦放歌对她所做的事,她便觉浑身难受,总是给别的男人沾染过,不干净了。而他有了别的女人,也是不干净的。
    “我……不配……”她再说不下去,蓦地将他的手推开,青白着一张脸蜷成一团。
    唐初楼没再逼上前来,沉着脸看着她道:“不配?”
    “是,十二不配受相爷垂爱。”
    “为什么不配?是因为秦放歌么?”唐初楼忽地冷笑,“这么说,你是当真跟了他?”
    阿瑶低头默不作声,纸总是包不住火,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他,方才也许她可顺遂他心意,瞒得了他一时。但唐初楼是何等聪明的人物,只凭三言两语便已猜到事情的始末,又有什么事真能瞒过他?
    她不说话,唐初楼又岂有不明之理?便知她是默认了。
    阿瑶不出声,只横下一颗心等着他发作,却半晌也没听到动静。她微抬了眼看过去,便见唐初楼面无表情地坐着,许久都不动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他紧绷的唇角微微向上扬了扬,露出嘲讽的笑容来:“我竟没想到……”
    也许并非是未想到,而是侥幸心理做了怪。
    唐初楼历来是看不上秦放歌的,嫌他粗俗,放着好好的路子不走,偏喜欢结交些所谓的江湖朋友,平日使气任侠,在外斗勇斗狠,没少给恩师商相招惹麻烦。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承认那小子是条汉子,毕竟是一师所出,粗则粗也,多少有股子傲气,却也颇具君子之风。
    他知道秦放歌于女色上并不怎么上心,便是当日对商玉存了那段心思,也未曾越雷霆半步,反而对她极为敬重。许是因此,他在当日得知阿瑶到得秦放歌身边后,才会松了口气。原以为他即便有心,也会念在商玉份上,不至冒犯于她,谁知竟还是算错了。
    唐初楼没继续往下说,沉了片刻,眸光转到阿瑶脸上,道:“你不让我碰你……是真觉得不配,还是在为他守贞?”
    阿瑶只觉他眸中暗沉如夜,格外深长,只是看不见底,隐隐带着些许极为危险的情绪,心里不禁一紧,低下头道:“是我不配。”
    “那我问你,你还跟我一条心么?”
    “是。”她答得极快,这话却是出自于真心。无论她有多怨多恨,她都无法否认,自始至终,她心里有的只有他一个。“十二生受相爷教养之恩,生是相爷的人,死是相爷的鬼,相爷但有吩咐,十二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他目光灼灼地盯牢她,像是在审视她这番话的真假,半晌忽霍地站起身,负手往前走出两步,背对她一字字地问,“你既对我如此忠心,那便告诉我,秦放歌现在何处?”
    “我……”她愕然嚅嚅,她要不要说出秦放歌的下落?说出来,便是忘恩负义。她怎可以忘记?是谁将她从死人堆里扒出来救活,便是后面他出手报复,也是她自己负义在前,怨不得他下手那么狠。她已经恩将仇报了一次,难道还要再害他一次?脑中一瞬百转千回,到底还是摇头否认,“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唐初楼转过身逼视着她,又问一句。
    她紧闭着唇,只是摇头。
    “不知道!”唐初楼忽而笑了声,眼中却有浓浓的失望之色,缓缓言道:“阿瑶,你真太让我失望,什么赴汤蹈火,什么在所不辞,原来全是假的。难为你十三弟还如此信你,一直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说你并没有负我。却原来……”
    他的语声平静的很,但她却听得出其下掩藏着的汹涌的怒涛,只怕他会因此误会迁怒唐连,一时急得跌下榻来,连鞋都顾不上穿,便咚地一声跪倒在地:“相爷,全都是我的错,与阿连无干。”
    唐初楼高高在上冷眼瞥她,道:“你倒还有些良心,犹记得替阿连开脱。”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认定阿连早知内情却为她遮掩了。
    “相爷……不是这样。”她连滚带爬扑到唐初楼脚下,一把抱住他双腿,急道,“阿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替我瞒着,我也没有负相爷……我只是,我只是受人之恩……”
    “松手!”唐初楼低斥,言语中带着深切的厌恶与不屑。
    她一怔,不由便松了手,却仍含着泪仰头央求:“相爷如何处罚十二,十二都认,只求相爷不要责罚阿连,他与此事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我的错。”
    “受人之恩是么?阿瑶,我还不至于是非不分……倒是你,实在是不知好歹的很。”唐初楼深深吸了口气,“你以为你不说,我便找不到他们是不是?这天下有我找不到的人么?我为何要这般问你,你想过没有?”
    阿瑶完全愣住,他为何这般问她?为何?
    唐初楼退后一步,看她仍是一脸懵懂,不由摇头:“也罢,你既不想说,我也懒得费心思问你,人各有志,你好自为之罢!”

☆、第13章 赤焰丸(小修)

一夜的雨到这时已近尾声,疏疏落落地洒着,偶尔可闻几颗雨滴落檐下瓦罐中的吧嗒声。阿瑶跪在地上,眼看唐初楼迈出门去,月白色便服的一角在门口停顿了下,随后便消失不见。
    他为何这般问她?那是在试她的心意啊!
    这一番试探,她已全然失去他的信任。既已不再信她,那他会如何对她?
    门外守着的唐连见唐初楼沉着脸出来,便知事情不妙,看他一声不吭从身前经过,自不敢多问,微躬着身子等他走出一段距离,才松了口气,正想挪动脚步进屋里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却听唐初楼唤他道:“阿连——”
    唐连只得刹住脚步,屋中昏暗灯下依稀可见阿瑶的身影,却是跪着的。他无声叹口气,应了声“是”,上前将门从外关好,转身快步朝唐初楼走去。
    阿瑶颓然趴伏在地,好一阵才爬起身来,转到里面的床上躺下,闭上眼昏昏睡过去。
    不管明日怎样,哪怕是天塌下来,人总得睡觉不是?
    天亮的很快,仿佛只是打了个盹的样子,便已是青天白日。
    雨霁云收,窗开处只闻叽叽喳喳的鸟儿鸣叫,空气格外清新,呼吸间甘甜湿润。门前几棵大树也被洗浴一新,树叶碧绿,苍翠欲滴,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欢快地纵跃其间,浑不知人间烦恼。
    羽林卫们在院子里忙进忙出,看那样子,似乎是在布什么局,却又有随时准备出发的征兆。
    唐连端了只盛碗装碟的黑漆托盘进来,招呼她一道吃早饭。
    两人对桌坐着,一开始都只埋头吃饭。唐连一反常态的沉默,阿瑶便知他心里有事,或多或少与昨晚之事有关,但又不全是这个原因,还有其他的什么事,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般难看。
    “阿连……”她犹豫许久,还是打破沉默先开了口,“你怎么不说话?是又被相爷骂了?”
    她半开着玩笑,阳光从窗间透过,她唇边有融融笑意漾开,在一派清幽的晨光中如美玉般光华流转。
    唐连望着她,忽有无边悲悯涌上心头,她竟然还笑得出。
    “十二姐。”他出声唤她,喉中却是喑哑,“你昨晚跟相爷都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我能说什么?”她苦笑了声,“自是相爷问什么便说什么。”
    “相爷可有问秦放歌的事?”
    阿瑶抬头看他一眼,便又垂下眼去,拿着汤匙缓缓搅动碗里的粥,一圈又一圈,半晌方停下,道:“问了。”
    “那你都说了?”
    “嗯,都说了。阿连,怎么了?”
    唐连怔怔注视她良久,摇头道:“没什么。”
    “我方才看外面的人都忙着准备鞍马,相爷是打算离开了?”
    “嗯,没有拿住秦放歌,相爷放心不下。十二姐,之前秦放歌来这医馆看过伤是么?”
    阿瑶低垂的眼睫轻颤了下,犹豫了好一阵才点头道:“是。”
    “林先生不在,定是被他挟持走了,那你怎么还会留在这里?”
    “我本也被他们一道带走了的,中途忽有所变,只得回来,叶如诲怕中埋伏,便先押着我回来探路。”
    “这么说你知道秦放歌在哪里?”唐连问得颇有些急切,眼中却有迟疑之色,喜忧参半。
    阿瑶默然看他许久,摇头道:“我不知道。”
    “十二姐——”
    “阿连,别逼我。”阿瑶觉得心很累,推开手边的粥碗,转身走到榻边坐下。一边是唐初楼,她的主子,一边是秦放歌,她曾经的恩人。她该如何才好,秉着一颗忠心出卖秦放歌?可是她的良心却偏偏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但若如此,便是背叛了唐初楼,忠孝节义自古难两全,她注定要放弃一方。
    唐连跟着走过去,又叫一声:“十二姐。”
    “阿连,你别问了,我不想说,便是知道也不想说。”她吸了口气,硬着心肠别转脸不再看他。
    唐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再问,只定定看着她,愁绪满怀,一时竟不知怎么是好,静了片刻,方慢慢走过去,半蹲在她面前,艰难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木匣,打开来内中却只一颗赤红的药丸。
    “这是相爷让我给你的,相爷说你腿疼的厉害,服下这个或许会减轻一二。”
    阿瑶眼看着那药丸,心头翻腾的厉害,她并不相信这是唐连所说的那种药,看唐连这副神情,这药大有可能便是毒药,他是要她死么?她不觉一笑,笑里隐有几分凄然:“难为相爷费心,你替我回去谢谢他。”
    她接过那木匣,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许久许久,方自缓缓开口:“相爷是要我现在就服下么?”
    “十二姐……”唐连说不出话来,闭上眼往后退了退,差点没坐在地上。
    阿瑶及时出手一把拉起他,道:“阿连……是相爷叫你来问这些话的?”
    唐连看着她,只觉胸口有巨石压着,一个字也说不出,忽一转头迈开大步便往门外走。
    “阿连……”阿瑶唤他,“等等,我告诉你。”
    唐连受相爷之命前来问话,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却又如何交差?反正,她狠狠咬牙,在心里跟自己说,反正已出卖过秦放歌一次,便多一次又有何妨?就当是再欠他一条命好了。
    “我们分开时,他跟林先生在云雾山上的荒庙中,一晚上的时间,他到底有没有挪地方也说不好。这一两日,你们若拿不住他,他很可能会顺原路返回,往岳州去接个人。”
    她一口气说完,略顿了顿,又道:“就只这么多了,别的十二姐也帮不上你。”
    唐连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呆了呆,却是惊喜,回头对她道:“十二姐,你等等,先别吃那颗药,我这就去跟相爷说。”一步跨出门外,便听咚咚的奔跑声起,想来他是急着去禀告唐初楼了。
    阿瑶至此终于相信,木匣里盛着的是毒药,而非什么所谓的止痛之药。
    毒花最美,烈酒最香,这药丸这般鲜艳夺目,想来毒性极烈,服下去多久会死?她久久凝望那药丸,时间一点点流逝,唐连却始终不见回来。她便知道是无望了,唐初楼是铁了心要她死,无论如何,她都必得一死,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且不说她执意不肯说出秦放歌的下落,单只她与秦放歌有染这一桩事,唐初楼便不能容她活着。
    死……不过是死罢了。
    人终归要一死,早一点晚一点而已。
    她忽然嗤笑了声,扬手便将药丸丢入口中,入口有些苦又有些甜,却也不是太难吃。眼中有热意涌动,她捂住脸,一滴泪便从眼角滚在了手心中。
    “你哭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从门口传来。
    阿瑶猛一惊,抬起头便见十四弟唐庭摇着折扇从门外踱了进来。
    “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唐庭斜睨着她道,“很失望?十二姐,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阿瑶实在懒得理他,心里惦记着那毒药什么时候发作,若死在唐庭面前,却也算称了他的心意。
    “十二姐在等十三哥是么?”唐庭歪着身子靠坐在榻边,从腰里的荷包里摸出颗槟榔嚼在口中,“他不会来了,相爷有急事派他出去办,嗳,你吃槟榔么?来一颗。”
    阿瑶躲开他老远,这个唐庭,成日妖里妖气的,性子怪异,叫人捉摸不透。又兼他跟阿芙走得近,二人一向没什么来往,在相府里连十句话都说不到,昨晚他还想帮着阿芙杀她,这时来,到底是为着什么?
    难道是唐初楼特意派过来看她死的?
    “不吃?哎……”他摇头,“不吃你会后悔的。”
    阿瑶三缄其口,只冷冷看着他。
    “哦,相爷就要走了,你不去送送?”唐庭嘴里嚼着槟榔,说话便有些含混不清,把个相爷说成“上爷”。
    “你不跟着走?”她疑惑地问他。
    “我是想跟着走的,不过相爷命我留下来守着你,没办法,只好呆在这里了。”他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果然给她猜中了,是留下来守着她死的。
    “屋子里好闷,这雨下了一夜,还这么闷热,真受不了。”唐庭一脸烦躁地拉拉胸前衣襟,扬起扇子扇了几下,还是觉得不舒服,道:“咱们出去在廊子底下坐坐。”一面说一面伸手过来拉她。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她闪开,绷着脸厉声道。
    唐庭既是要守着她,那便是要寸步不离,他要出去,自也要拉着她一道去,这道理她还是懂的。
    “我不就昨晚拦了你一下么?十二姐你也太记仇了。”唐庭摇头不满道。
    阿瑶只做没听见,起身径直往门外去,唐庭在后面跟着,不经意似地嘀咕着:“相爷这会估摸着要出门了,刚好送送他。”
    她一愣,人已站在了门外,游目望去,便见唐初楼从正中那大厢房内缓缓步出。在他身侧跟着阿芙,阿芙亲昵地抱着他左边手臂,芙蓉面上春意盎然,盈盈眼波溜过来,正好与阿瑶的目光对上,圆圆的眸子便是一缩,柳眉微挑,分明有挑衅之意。
    而唐初楼也恰在此时转过脸来,目光在她脸上凝了凝,只是一瞬便转开了去。他转过身拥着阿芙走出廊外,一直走到院门口候着的马车前,握着阿芙的腰轻轻一举,便将她送到了马车上。
    阿芙格格地笑起来,半撩着车帘有意无意朝廊道里看,圆圆的眸子里尽是得意之色。

☆、第14章 槟榔意

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那辆乌沉沉的马车从院门口驶离,羽林卫们也相继离开,院子里变得空荡荡的,一切恢复原状,清幽宁静,那些人就好像从没来过。若不是唐庭还留在院中,阿瑶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唐庭翘着腿坐在阑干上玩手里的折扇,嘴里嚼着槟榔,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她。他年纪还小,只有十七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开口说话便现了原形,笑的时候眉目间尽是妖异之气,行动间放荡不羁,任谁都会说他是妖孽。
    阿瑶并没有心思去管唐庭在干什么,也不知是不是那药丸起了作用,她有些体虚气浮,头有些发昏,两条腿就好像踩在棉花上,软软地提不起气力来。她往后退了两步,闭上眼靠在墙上,想稍微歇一下,便回房里去。
    “怎么?”唐庭偏头看她片刻,跳下阑干走到她身边问,“觉得不舒服?”
    她半睁开眼瞟他一眼,没做声。
    唐庭眯眼笑了笑,故意又往她跟前凑近一些,阿瑶微垂了头不理会他,一绺黑发自鬓边滑落,软软垂在雪白的腮边,越发映得肤光胜雪。他心里有些痒痒的,伸手过去,轻轻将那绺黑发抿回她鬓间,一面却顺手自怀里取出一枚纤小精致的玉兰花簪,簪在她发上。
    “你干什么?”阿瑶被他突兀的举动吓了一跳,蓦地睁开眼怒目瞪他。
    “不干什么啊!”唐庭一脸无辜地道,“就是觉得十二姐长得好看,所以多看几眼。”
    这话便十分无礼了,分明有调笑之意。
    阿瑶一门心思只在那药上头,哪有心思跟他计较,她而今这般疲倦,该不会真是毒性发作了?但这毒性也未免太温和,不是都会肠穿肚烂腹痛吐血的么?为什么她只是觉得浑身无力?
    “吃槟榔么?”唐庭又从荷包里摸出颗槟榔递过来。
    “不吃。”
    “吃一颗嘛!”
    “我说不吃——”阿瑶烦乱不已,抬手一巴掌过去便将唐庭摊在面前的手打了开去,那颗槟榔就此被打飞出去,在半空划出道弧线,“啪”地掉在了阑干外积了一夜的一坑水洼里。
    “你你你……”
    唐庭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无奈跺跺脚,腾身跳出廊外,找了根树枝在污水里拨了几下,没找着槟榔,便在那里叹气,一边望着阿瑶摇头:“你完了……你完了完了。”
    阿瑶想不明白,不就一颗槟榔而已,他这般紧张做什么?居然还跑到泥洼里去找……
    唐庭丢了树枝,拍拍手上的尘灰,悻悻地又跳回来。
    阿瑶看他回来,便往屋里走。她目下心浮气躁,身上又觉百般不适,实在不想再被这混蛋小子缠磨下去。
    唐庭在后面紧跟上,见她回身关门,忙一把撑住,道:“十二姐,相爷说了,让我看着你,你敢抗命?”
    “抗命又如何?”阿瑶在门缝里冷冷盯住他。
    “不如何。”唐庭笑着摇摇头。
    “那就别来烦我。”
    “十二姐生气也这般好看,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来烦你。”唐庭越说越不像话。
    “走开!”阿瑶厉声道,将门使劲往外一推,硬是把门给关上了。
    正要上闩,却听唐庭在门外道:“十二姐可有听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什么人?”
    阿瑶闻言,手上不由便是一顿,她长得像什么人……这是她一直都感觉得到的,当然相府里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这么说过,但她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知觉,只不过从未得到证实过。
    她在门后静立许久,抬手,轻轻拉开房门,却并没急着问,看唐庭进来,转身走至矮榻前坐下,静静望着他道:“有什么话,最好一次说完。”
    唐庭得意地笑笑,搬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先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方缓缓开口:“你知道阿芙为什么非要杀你?”
    阿瑶黑眸中有点点光波闪动,却不说话,只注目盯着他,静待他说出答案。
    “十二姐也该听说过相爷的恩师商相,商相有个女儿叫商玉。”他看看她,了然般点一点头,又道,“看来十二姐是知道的,那你知道私底下相爷叫她什么么?”
    阿瑶蓦地一震,双手不觉在袖中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有些微的痛意。
    便听唐庭又道:“相爷叫她阿瑶……”
    接下去唐庭所说的话,听起来便有些飘渺,远远的,像是在天边上:“你该知道你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她脑中嗡嗡地响,意识似乎都涣散了开来,过了良久,方听自己在问:“你怎知道的这些事?”语声还算平静,并没有太丢脸。
    唐庭端起水杯轻呷一口,神神秘秘对她一笑,道:“我这么神通广大,又有什么事能不知道?”
    看来他是不肯说了,阿瑶定定望他片刻,问道:“这与阿芙杀我又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阿芙与我都是太后派来相爷这边的,我们来没多久,相爷就赶你走,你就不觉得奇怪?”
    “太后……你是说太后?”
    “明白了?其实要杀你的不是阿芙,而是……”他闭唇不言,只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太后,太后为什么要杀我?”她连见都没见过太后,为何太后竟要杀她?
    唐庭好笑地看着她摇头:“还不明白?你长得与商玉一般无二,又叫阿瑶,自然该死。”
    阿瑶霍然明白过来:“你是说太后……跟相爷……”
    “嘘!”唐庭及时上前捂住她的嘴,“别说,这话可说不得。”
    她呆呆看着他,一时竟忘了推开他。
    原来如此!
    难怪唐初楼这般年纪,却无妻室儿女,好像听说娶过一个,后来暴病身亡,之后又纳过两房妾,也都不明不白地死了,从那时起,他便再不曾与人谈婚论嫁。他心里爱着那与她容貌相似的恩师之女商玉,却又与太后有私,还能与她同阿芙周旋……
    过了好一阵,唐庭才放开她,低低地几乎是附耳而语:“太后不容相爷身边有别的女人,所以当初相爷放了商玉走也不成,太后还是逼死了她。还有相爷之前娶的妻子,死得也都蹊跷……”
    阿瑶怔怔出着神,有那么一刻,才回了魂,问他道:“那阿芙……”
    唐庭摸摸鼻子,笑:“阿芙又不同,那是太后派到相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太后又岂能杀了她?”
    这么说,他倒有几分可怜,竟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可他权倾朝野,未必就是怕太后才不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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